《愿此生，日日与君好》才会相思

19、第 19 章

　　波涛汹涌

　　时光易逝，生命易老。转眼到了六月中旬，离中考越来越近了。
　　今年的天气十分诡异，新闻上说是由于厄尔尼诺现象引起的。
　　厄尔尼诺在西班牙语中是圣婴的意思，看来这个调皮的小男孩又不高兴了。圣婴之怒，即使只有一丝临身，也不是凡人能受得住的。
　　例如对于农民来说，成日里淫雨霏霏，终日不开，田里的积水无处可排，庄稼已经有涝死的风险，而且光合作用的严重缺失也极大影响了农作物的生长。
　　北辰和芸熙这阵子经常要冒雨上下学，不可谓不辛苦。但中考已在眼前，就算天上下刀子也得坚持下去吧。
　　这段时日的降雨量通过北辰和芸熙每天都要经过的那条小河的水位就能一目了然。
　　往年即使下雨最多的七八月份，也难见到湍流的河水，只在坑洞低洼处形成一些小水潭。唯有那条两米见深，裸露在外的河道能证明这里也曾波涛汹涌。
　　今年从六月初开始，雨水便逐渐增多，近几日更是愈演愈烈，小河慢慢变得丰盈起来。

　　北辰和芸熙早早起床，趁着雨停的间隙，赶紧骑车向学校走去。
　　十分钟后，乌云竟悄悄散开，天空开始泛白，短时间内似乎不会下雨，两人的心情才放松下来。
　　芸熙放慢了骑行速度，侧头看了看北辰，笑道，“辰哥哥，咱们玩猜谜语吧，敢不敢接受挑战？”离晨读还有很长时间，芸熙忍不住要闲聊几句。
　　“好啊，放马过来。”北辰道，就知道她沉不住气。
　　“我丢了帽子，打一字。”这可是她自创的谜语。
　　北辰略一思考，谜底肯定跟“帽”字有关吧，“巾。”
　　“错。”
　　“是去字？”
　　“接近了。”
　　“找！”“我”字去掉上面一撇，是“找”字。这算哪门子谜语。
　　“还算聪明，再来一个。你丢人了，嘻嘻，打一字。”又是自创的哦。
　　“尔丢人了吗？”北辰笑，这个谜语跟刚才那个有些类似。
　　“我才没有。”辰哥哥太坏了。
　　“我也出一个吧，”北辰反客为主，“我十岁了，喜欢仰望天上的太阳。打一字。”自创谁不会。
　　“眼睛直视太阳可不好。”
　　“别打岔，好好猜！”
　　“晶？下边的两个日是眼睛，看着上面的太阳，对不对？”
　　“想象力真丰富，”北辰笑道，“不过答案不正确。是早字。”
　　“十岁，仰望太阳，这是什么破谜语……”芸熙无语。
　　“破不破猜对了才有资格说，再来一个，日落西山却好热，打一字。”破谜语还有很多。
　　“夕阳不是很凉快的时候吗，怎么会热？”
　　“那你就别管了，快猜。”北辰笑。
　　“阳？”芸熙迟疑。
　　“为什么？”
　　“左边是耳刀旁，代表耳朵，右边是太阳，代表夕阳，夕阳只有照着敏感的耳朵才会觉得很热吧！”
　　“呃，厉害，不过答案是“晒”，很热是因为晒的。”
　　“什么乱七八糟的，你不许再编字谜了！”芸熙鼓起腮帮子，不满道，她竟然一个都没猜对。
　　“那好吧，不出字谜了。”北辰无奈，“一只饿狼来到草原找吃的，它前面有一只肥羊，被吓得咩咩直叫，饿狼却无动于衷。打一海鲜，提示，盛产于澳大利亚。”再猜不对，估计要杀人了。
　　“太简单了，龙虾嘛，居然还给我提示，哼。”芸熙自豪的扬了扬头，忽然又想到什么，“对了，昨天接到舅舅的来信，邀请我和爸爸妈妈暑假去B市游玩，海鲜大餐随便吃，嘻嘻，而且那里要举办一场沙滩音乐节，刚好在中考后几天，据说要来好多大明星。”
　　“什么？你，你要去B市？”北辰一愣。
　　“嗯，去好好玩几天，舅舅把音乐节的门票都提前买好了，是不是很体贴？”爸爸妈妈答应她，中考过后陪她去旅游，彻底放松一下，这次正好是个机会。
　　那他的告白大计怎么办？
　　北辰皱眉看了一眼满脸欢喜的芸熙。他忽然有股立刻就说的冲动，可是马上就考试了，他不想因此干扰到她。
　　或者中考过后马上就说？那时刚刚经历一场高强度的脑力活动，甚至精神都没有放松下来，那样做会不会有些草率？
　　也许，也许只能等她从舅舅家回来了，哎，告白怎么如此坎坷！难道只有历经九九八十一难后，才能修成正果？
　　“要去几天？”
　　“现在怎么知道，呵呵，看本姑娘玩的尽兴不尽兴喽。”
　　“看一看就回来吧，明星有啥好瞧的，海鲜大餐我请你吃。”越快回来越好。
　　“怎么，舍不得我走？”芸熙随口说完，脸上却不由一红，怎么感觉有点怪怪的。
　　北辰“嗯”了一下，声音却淹没在越来越清晰的流水声里。
　　原来两人不知不觉间，来到了那条小河旁边。
　　因为往年河中没什么流水，河上便只简单修建了一座石桥，供车辆和行人来往。
　　几块巨型石柱立在河床上作为桥墩，上面铺着数块长方形宽厚石板作为桥面。石桥所处位置河床较浅，因此桥面两侧并没有加任何防护装置。
　　此刻，桥下流水声大作，昨天才刚到腰部的水流现在已经接近桥面。看着眼前的情景，北辰不禁皱起眉头，怎么一夜之间河水竟上涨了如此之多。
　　其实他和芸熙并不知道，昨天夜里上游地区突降暴雨，水位猛涨，虽然这条小河只是主河的一个旁支末流，但架不住巨量的洪水倾泻而出，此时的河水已隐隐形成噬虎吞象之势。
　　“水流好猛啊，好久没见过这么凶的河水了。”芸熙惊叹着，不过转念又笑道，“明天正好是周末，我们一起来捉泥鳅吧。”她忽然想起前年暑假河床快要干透时，她和几个小伙伴一起捞鱼抓泥鳅的趣事，只要从稀泥上的小孔挖下去，保准能逮到一条。去年没怎么下雨，河床硬得像石头，什么都没有，今年又能重温旧梦了。对于戏水，她一直没什么抵抗力。
　　北辰没有答话，他看着越发汹涌的河水，仿佛面对的是一头择人而噬的怪兽，心中渐渐涌起不安的情绪。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右眼皮，感觉它还在不停抽动着，从昨晚开始便如此了，听老人说左眼跳财，右眼跳灾，虽然他不怎么相信，仍不由有些紧张。

　　“我们快走吧，要迟到了。”芸熙看了眼手表，把最后一块石头扔进水里，洗净手上的泥土，骑车上了小桥。想要玩水，还是等明天吧。
　　北辰张嘴想要叫住她，却又有些迟疑，总不能因为害怕就不过河上学吧。又看了眼还算可控的河水，他心中想着，既然芸熙要过，他陪着便是。
　　石桥并不算太长，大概五六米的样子。
　　往前行了一米，桥下这头“猛兽”并没有什么异动，他才放松一些，可能是自己弄反了吧，也许应该是左眼跳灾，右眼跳财？哎，这些封建迷信的东西还是少听为妙，省的自己吓唬自己。
　　见芸熙已经来到石桥中间，两三秒钟便可过河，他心中安定许多。
　　从石板的接缝里，能隐约看到桥下的河水。应该是夹带着泥土的关系，水流成暗红色，真可称为名副其实的“红水”了。
　　等等，水位什么时候漫过桥面，接触到自行车的轮胎了？他迅速抬头环顾四周，似乎有些分不清哪里是河，哪里是桥了。
　　他的心脏疯狂跳动起来，耳边竟传来剧烈的浪涛声音，循声向河水来的方向看去，一股滔天巨流狂奔而至，其势不可阻挡！
　　北辰双目圆睁，朝着即将抵达岸边的芸熙破声大喊，“芸熙，快，快走……”
　　话音未落，洪水轰然袭来，霎时便把他都吞了进去。芸熙亦未能幸免，也被连人带车卷入河中。

　　北辰下意识闭上眼睛，感觉自己在水中翻了几个跟头后，直到屁股撞到什么硬东西才停了下来。嘴里灌了好几口水，夹杂着泥沙杂草之类的物事被一齐吞入腹中。
　　他艰难的睁开眼睛，四周一片昏黄，什么也看不清楚，眼球被快速流动的细砂冲击着，痛得他又立刻闭了起来。他只知道此刻正坐在河底。
　　快速流动的河水，带来了巨大的冲击压力，北辰的胸腹被强烈挤压着，似乎身体里已没有任何多余的氧气。
　　他双脚乱踢着，脚掌正好蹬到河底，便猛然用力，身体向斜上方窜出水面。刚一冒头，他立即张嘴大口呼气，同时睁开眼睛四下搜索，想找到芸熙的所在，可是并不算太宽的河面上，除了洪水冲下来的杂物外，什么都没有。他心中一沉，身体也跟着一沉，又没入水中。
　　芸熙在哪？必须马上找到她！否则……
　　几秒之后，北辰故技重施，再次冲了出来，他抓住一截漂浮的枯木，暂时稳定住自身。向右前方一看，心中不由大喜，只见芸熙正抱着一块长方形木板，不知什么时候漂在那里，只是此刻眉头紧锁，剧烈咳嗽着，显然状态并不太好。
　　北辰挥了挥手，想要开口叫她，却瞥见从他身旁飞出一根尖头木桩，直奔芸熙而去。
　　他心中大惊，如果芸熙被撞到，那结果……他不敢也没时间再多想，本能的拼尽全身力气，将自己所抱的这段枯木快速向旁边推出，朝那木桩冲去，木桩的尾部堪堪被撞到一点，整体逆时针旋转了几度，尖头部分紧贴着芸熙脖颈一扫而过，但粗大的尾部仍狠狠撞击到她的后背上。芸熙痛呼一声，脱手松开怀中的木板，沉入水中。
　　北辰手里也没了依凭，同时掉入水里。
　　他强忍着剧痛睁开双眼，朝芸熙的方向潜游过去。刚才她受创不轻，必须马上找到她。
　　北辰瞪大眼睛，完全不顾外物冲击，努力搜寻着倩影。直到靠的很近，他才看见前方水中，仰面躺着一人，双目紧闭，乌丝随水流上下飞舞，不是芸熙还能是谁！
　　北辰心道不好，紧打两下水，冲过去搂住她的纤腰，双脚用力踩水，带着芸熙冲出水面。
　　他一边大口呼吸空气，一边细瞧怀中的佳人，此刻芸熙已经面色发紫，连呼吸的动作都几乎看不到了。再不上岸，恐怕她就没救了。
　　下一刻，两人又被卷入水中。
　　北辰的鞋子不知在哪次蹬踩时甩没了，脚上都是被河底砂石划出的道道伤痕，但他早已顾不上这些，双脚似乎没有知觉般使劲用力，带着芸熙重新浮了上来。
　　他快速四下观察，小河两岸都是粗大的垂柳，有些柳条甚至伸到了河面之上，如果能高高跃起抓住一些，兴许能救他一命，但怀中还有佳人，抱着她是根本做不到的。
　　岸边还有很多灌木杂草，可是水流太过湍急，人被裹挟着向前冲，根本无法靠近。
　　……
　　北辰脑袋飞快运转，一个个想法被提出来，又被理智否决，随着体力的下降，他的眼中渐渐显露出绝望的神色。
　　又一次从水中冲出来后，北辰看着怀中的俏颜渐渐由紫转白，他心痛如刀绞。
　　芸熙啊芸熙，我实在无力护你周全，但我不会就这么让你孤零零的一个人走，便让我陪在你左右，如果还有来生，到时再见！
　　他心中虽如此想着，眼睛却仍在观察四周。芸熙正值青春年华，他哪能甘心就这么让她香消玉殒。
　　上天总是会给满是绝望的人以绝望，给心怀希望的人以希望！
　　洪水带着两人又行出一段距离之后，前方河道忽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转弯，此处水流愈加迅猛，很多东西都被冲到堤岸之上。
　　眼见此景，北辰心中生机渐显，他不清楚转弯之后还有什么，只知道这也许是他和芸熙最后的机会了。

　　北辰抱着芸熙以极快的速度冲了过去，在触岸的刹那，他一手迅速抓住一根略粗的灌木枝，另一只手扳住堤岸上一块突起来的石头，双脚则紧紧抵住水下一块半掌宽的石台，用自己的身体把芸熙固定在岸边，如此才堪堪稳住两人的身形。
　　可是他仍然心急如焚，他知道自己四肢的力量刚好达到一个平衡点，此刻任何一个部位哪怕稍动一下，都有可能让他和芸熙再次跌落水中。况且身后的水流里，不一定又会冲过来什么东西，如果再来一根尖木桩，他和芸熙将会死无葬身之地！
　　同时这个姿势又极耗体力，对于几乎油尽灯枯的他，每一秒都是煎熬。
　　正当北辰不知所措时，突然感到一个软软的东西正一下下骚着他的腰部，低头看去，是一截破烂的渔网。
　　北辰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仔细观察一番。
　　渔网竟然没被冲走，说明它可能是挂在了什么地方，或者，固定在了某处！他的目光顺着渔网看过去，心中不禁大喜。
　　原来这处急弯便是这条小河在附近最窄的地方，也不知是哪个好事者想在这里捕鱼，便下了一个拦河网，谁知今天河水太大，渔网被从中间冲断开来，但它的两头分别系在岸边的粗树干上，所以荡在水中，没被冲走。渔网边缘的主绳还算较粗，中间缠有几根细铁丝，应该能承受两人的拉扯。
　　所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有时只能赌上运气了。
　　北辰深吸一口气，松开灌木枝，一手迅速抓住渔网主绳，另一只手则抱紧芸熙，两人轻微晃了几下，并无大碍。
　　他放下心来，用渔网小心翼翼的将芸熙绑牢，自己先拽着主绳爬上了岸，再慢慢将芸熙也拉上来，至此，两人才暂告平安。

　　北辰把面无血色的芸熙转移到安全的地方后，赶紧站起身大叫救命，可是他们被河水冲出了很远的距离，附近根本没人居住，树林间只能听到几声清脆的鸟鸣，和他越来越沙哑的呼喊！
　　他重新蹲下身子，低头看着静静躺在地上，安静祥和，却没有一丝气息的女孩。
　　他的眼泪止不住流出，刚才那种绝望感再次来袭。
　　他不想失去芸熙，永远永远都不想，还没跟她表白，还没告诉她“我喜欢你”，还想跟她一直一直在一起呢，就这样结束了吗？
　　北辰往自己胸口重重捶了一拳，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不想就这么放弃。
　　他仔细回想着急救课上，老师是怎么教他们抢救溺水的人，那时还有很多同学嘻嘻哈哈不认真学，老师却严肃的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万一得救的人是自己的亲人，不啻于自己救了自己一命！是啊，今天他就要拯救自己！
　　北辰将芸熙俯卧到自己的大腿上，拍打她的后背，她果然吐出了许多水，但仍没有任何意识。
　　再把她仰面放平，清理口腔里的异物，北辰定定的望着她的俏脸，深吸口气，开始做心肺复苏。老师说过，三十次按压，两次人工呼吸，如此往复，直至恢复呼吸和心跳。（注1）
　　北辰每做一遍，便会观察芸熙的状态，五六次后，芸熙的脸色终于渐渐红润，有了微弱的心跳和呼吸。
　　北辰激动万分，跪坐在她身边，轻轻拍打她的脸颊，呼唤着她的名字。
　　过了好一会，芸熙眉头微动，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呻吟声，缓缓睁开了眼睛。
　　“辰，辰哥哥，我，我怎么了？”她望着北辰近在咫尺的脸庞，有气无力道。
　　她只记得自己被冲到河中，撞到了什么东西，然后就失去意识了。
　　北辰听到她的声音，知道她终于回来了，咧开嘴想要说话，眼泪却不自觉的流下来，哽住了咽喉。
　　静静地望着她的大眼睛，又恢复了往日神采，他心中才慢慢安定下来。
　　“你，你能有什么事，有我在，都，都不算什么……”只是越说话，眼泪越凶。
　　芸熙也深受感染，似乎明白了什么，跟着痛哭起来。
　　过了好一会，两人的情绪才重新平复。
　　北辰把遇险经历简单讲述一遍，芸熙听得一阵胆战心惊。只差一点，差一点就醒不过来了，北辰对她的救命之恩，拿什么报答！
　　这就是她的辰哥哥吧，世界上除了无私的父母外，对她最好的人，让她一辈子都不想离开的人。

　　芸熙缓过精神，帮着北辰查看伤势。
　　前胸，后背，手心，尤其是双脚，虽然都不算太严重，但伤痕密布，实在让人触目惊心。芸熙边观察，边流泪，北辰反复保证自己并无大碍后，她才止住。
　　两人互相搀扶着往主路走去，终于在小桥附近碰到一个热心路人，将他们送回了家。

　　事后，赵志坚和张爱国一起找到有关部门，反应了前述情况，才给小桥安装了防护栏，不用则已，但需要时一定要有！

　　“芸熙，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以凡见到请假归来的芸熙，关心道。芸熙意外落水的事情，她从老师那里已有所了解。
　　芸熙轻轻叹了口气，“我倒没什么，只是辰辰更严重些，好在都是皮外伤，过些日子就能恢复了。”
　　“那就好，我听说那天惊险无比，到底怎么回事？”八卦的心又升起来了。
　　芸熙皱了皱眉，把遭遇洪水的经过说了一遍，以凡也跟着一阵心惊。
　　“你们俩真是吉人自有天相，谢天谢地呀。”以凡感叹道。
　　“嗯，最要感谢的还是辰辰，多亏他当时拼死相救，否则,否则我就……”说到这里，芸熙眼中又泛起泪花。
　　以凡拉过她的手，柔声安慰，“没事啦，都过去了。依我看，北辰就是你的保护神，有他在，你总能逢凶化吉。有一个保护神在身边，应该开心才对。”
　　芸熙“嗯”了一声，心中不由一暖。她的保护神吗？初二那次遇险，也是多亏了辰哥哥才安然无恙的，所以凡凡说的话似乎很有道理。
　　“好啦，赶快把心收回来，你都耽误好几天的课程了，喏，这是我姐姐这段时间的笔记，你也抓紧看看，不能耽误了中考。”以凡掏出笔记本，递给芸熙。姐姐以然一直稳定住年级前五，初三这一年，帮着她把成绩也提高了一大截，有个好姐姐果然重要。
　　芸熙点头致谢，忽然又想到什么，有些担忧道，“如果，如果我考的不好，会不会和辰辰上不了同一所学校？”
　　以凡翻了个白眼，“怎么可能，我的小神童啊，你就算一点不发挥，也能在前十之列，别杞人忧天了。”
　　芸熙仍是皱眉，“大学呢，大学以后呢，我们终究会有分开的一天吧，到那时，我的保护神就没有了……”
　　以凡无法回答这个问题，她对此也是一知半解，她只知道，只有像她们父母一样，做了夫妻，才能一辈子不分开。可是这些话却说不出口。想了想，她笑道，“你们缘分长着呢，别想太多啦。”
　　见芸熙仍然愁眉苦脸，知道她受了那么大的刺激，一时间有些多愁善感，便转移话题道，“你知道张信哲发新歌了吗，《信仰》，听过吗？”（注2）
　　她和芸熙都是张信哲的歌迷，尤其喜欢他明亮的嗓音，清晰的咬字，和真挚的情感表达。听他的歌曲，总能让人心潮澎湃，浮想联翩。
　　“是吗，我还没听过。”果然，芸熙的注意力被转移开来。
　　以凡微微一笑，取出随身听，插上耳机，一个递给芸熙，一个自己戴上，然后按下播放键。简短的前奏后，一个温柔的嗓音悠悠传来。
　　“每当我听见忧郁的乐章，勾起回忆的伤。每当我看见白色的月光，想起你的脸庞。明知不该去想，不能去想，偏又想到迷惘。是谁让我心酸，谁让我牵挂，是你啊！”
　　以凡一脸沉醉，转头去看芸熙，却见她满面忧愁。呃，什么情况？
　　“我知道那些不该说的话，让你负气流浪。想知道多年漂浮的时光，是否你也想家。如果当时吻你，当时抱你，也许结局难讲。我那么多遗憾，那么多期盼，你知道吗？”
　　“我爱你，是多么清楚，多么坚固的信仰。我爱你，是多么温暖，多么勇敢的力量。我不管心多伤，不管爱多慌，不管别人怎么想。爱是一种信仰，把我带到你的身旁。”
　　此刻，芸熙已泪流满面。
　　“你怎么哭了？”以凡愕然，有这么感人吗？
　　“我，我想到以后和辰辰分开，永远都见不到面了，就像，就像歌中说的那样，呜……”芸熙啜泣出声。
　　“哎，别哭嘛。歌词都是创作出来的，怎么可能成真。”
　　“希望是我想多了……”
　　“好啦，我们还是不听歌了，努力学习才对嘛，来，这些都是你落下的卷子，把它们都作完吧，加油。”以凡再次转移话题。
　　芸熙的表现似乎有点像电视上说的“创伤后应激障碍”，因为经历了可怕的事情，心理上还没完全恢复过来，所以一受刺激就爱胡思乱想。等过几天都淡忘了，应该就没事了。

　　课后，以凡偷偷找到北辰，把发生的事和她的猜测告诉了他，让他这几天一定好好照顾芸熙，多安慰，多迁就，多讲些笑话，不要让她回想不愉快的事情，并且绝对不能听《信仰》。
　　北辰连连点头，深表感谢。逗芸熙笑，是他最拿手，也是最喜欢的事情之一。
　　原来芸熙这么舍不得他吗？他心中不由一喜。现在他更加确定，芸熙心中也有他一席之地，更坚定了他表白的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