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此生，日日与君好》才会相思

18、第 18 章

　　小女儿心思

　　芸熙为北辰跳舞，与他拥抱后，回到家中。
　　她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一路上激动，开心，慌张，无措，各种感觉五味杂陈。
　　她对北辰自然是喜欢的，很喜欢很喜欢那种。以至于爱睡懒觉的她为他早起做饭，都不是什么难事。两人一起忙碌，一起享用最终成果，那是一件十分美妙的事情。
　　但是今晚这个拥抱，似乎一下子改变了很多，让她和他的关系开始微妙起来，微妙到她的身体忍不住颤抖，她的心似乎被一只大手轻轻按摩着，舒服无比。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
　　她不敢多想，那似乎是被老师反复强调过的，不能触碰的禁区，但如果对方是辰哥哥，她就管不了那么多了，禁区也会变成景区吧，他就是有化腐朽为神奇的力量！
　　行于所当行，止于所不可不止。（注1）一切顺其自然就好！

　　“闺女，最近学习怎么样，累不累？”张秋瑾在沙发上坐下，关心道。
　　晚饭的时候，她见女儿一幅心不在焉的样子，只吃了小半碗就放下筷子，去写作业了，不像平时那般，总要在饭桌上讨论一些学校趣事，怎么说她都改不过来。难道是最近遇到了什么困难？
　　由于初三课业繁重，每天都要花费很多时间完成作业，复习功课，因此以前每周五才进行的母女谈话移到了周末，不过现在既然发现了问题，就提前到了今晚。
　　临近中考，正是敏感时期，张秋瑾一直密切关注着芸熙的心理状态，及时发现问题，解决问题，让她始终健康阳光，是现在的当务之急。
　　“还行，就是考试有点多，不过你女儿还能应付得了。”芸熙拿起妈妈特意准备的桃酥，咬了一小口，刚刚吃的太少，真有些饿了。
　　“你的成绩，还好吧？”张秋瑾谨慎道，自从芸熙排在年级前列后，她便不怎么过问成绩了，只在年终岁尾的时候，了解一下。难道是最近的考试结果不太理想，所以才心神不宁？
　　“其实考的怎样都无所谓，记住，你永远都是爸爸最骄傲的女儿。”不远处正在读书的赵志坚插话道。
　　“哼，您就这么小瞧我？这次我可是考了年级第四呢。说吧，要给我什么奖励？”芸熙眼珠一转，趁机要起了好处。
　　“奖励？让我想想啊，”爸爸笑着看了她一眼，“有了，我最近新得了一本苏轼的《黄州寒食诗帖》（注2），不如就借给你练练。”
　　“啊，这是什么奖励，您还是留着慢慢欣赏吧。”芸熙很是无力，爸爸总有办法制她。
　　原来不是学习，那就是，“生活上有什么需要跟妈妈谈的吗？”张秋瑾打断父女的谈话。
　　芸熙一惊，妈妈是发现了什么吗？可是辰哥哥是傍晚才抱她的，不太可能呀……
　　见妈妈神色还算平静，不像兴师问罪的样子，芸熙才放下心来，拿起茶几上的绿茶慢慢喝着，心念电转，“也，也没什么事，就是最近在练运动会开幕式上的舞蹈，您看，我都累瘦了。”说完，故意掐了掐自己的小蛮腰，那意思是说，我都瘦了一大圈了。
　　“你这孩子，太累就不要参加了嘛，还是以学习为重。”
　　“没关系，明天上午就要表演了，再说我也没耽误学习呀。”芸熙拉了拉妈妈的手，撒起娇来，“德智体美劳，我们要全面发展嘛，对不对？”
　　“好吧，你个小人精。明天让你爸去给你加油，再多拍几张表演时的照片，回头让我也看看我的宝贝女儿有多漂亮。”
　　“您不来吗？”芸熙满脸期盼。
　　“我还得上班，”张秋瑾面带歉意，看了一眼芸熙似乎有些消瘦的身形，“妈妈这段时间工作太忙了，没顾的上你，说吧，想吃什么，明晚给你好好补补。”
　　“妈妈万岁！”一听有大餐吃，芸熙立刻开心起来，“我想吃酸菜鱼，油焖大虾，水煮肉片，东坡肘子，还有可乐鸡翅。”她想都不用想，立刻报了一大串菜名。
　　“好好好，都满足你。”全是荤菜，不怕胖吗？
　　“只是……”芸熙忽然迟疑了一下。
　　“只是什么？”
　　“只是不知道辰，辰辰有没有好吃的，我每天放学练舞蹈，他都等到很晚……”芸熙瞥了妈妈一眼。
　　张秋瑾叹了口气，真是女大不中留啊，什么好事都能想到她的辰辰。只能说道，“把北辰也叫来吧。”
　　“太好了，谢谢妈咪，嘻嘻。”芸熙瞬间喜上眉梢，想了想又道，“我可以学习怎么做这几道菜吗？”
　　“你还是把注意力先放在学习上，想学做菜等放暑假再说。”张秋瑾又怎会不知，闺女学习这些，还不是想以后做给北辰吃。女儿啊女儿，你到底中了那小子什么毒，以至于此！

　　想想这几年，女儿的变化实在太大了。
　　上初中后，也许是有了更多的自我意识，芸熙更加关注自己的外貌和穿着，买了不少漂亮的衣服和鞋子，还开始使用一些简单的化妆品，手和脸都保养的白净光滑。
　　为此，她还特意批评过女儿，让她别整天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奈何人家有一个好爸爸，对闺女宠爱有加，说什么穷养儿富养女，甚至把自己的私房钱都拿出来贴补女儿。美其名曰，只有爱美丽，会打扮的女孩，以后才能拥有更多的择偶权。而且芸熙的成绩越来越好，始终都在年级前列，她也就不再多说了。
　　女儿爱美产生的另一个后果，就是不愿意做家务了。说泡水多了，手会变得粗糙难看。还没说闺女两句，人家的好爸爸又马上出来帮腔，顺便揽下所有家务活，她也就无话可说。
　　其实初中课业负担不轻，她本来也没想让芸熙做太多事情，唯一担心的是，如果芸熙特别反感家务之类的工作，将来成家后必然会生出许多矛盾。不过那都是后话了。
　　然而刚读初三不久，芸熙竟主动提出要学习做饭，且态度十分坚决，实在出乎她的意料。
　　当时她很高兴，以为女儿突然就开窍了，要学着自强自立。可如今看来，却是另有原因了。

　　想想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最怕身上染到脏污油渍的人，突然跑到自己面前要学做饭，张秋瑾的震惊可想而知。
　　从时间上来算，那应该是北辰到自己家吃了几顿早餐之后的事情。

　　“你确定？”张秋瑾怀疑自己的耳朵幻听了。
　　“嗯。”芸熙坚定点头。
　　“好吧，你想学什么？”张秋瑾仍然觉得恍惚。
　　“葱油饼。”芸熙仔细想了想，辰哥哥好像最爱吃这个了，就先从它学起。
　　“面食的制作方法可是比较复杂的，过程很麻烦，而且面粉还容易蹭到身上。”张秋瑾试探着，故意把问题说的严重点，省得她做到一半又打退堂鼓。
　　“那我也要学，你女儿的字典里，开弓就没有回头箭，而且我还要把它做的色香味俱全。”芸熙自信满满。
　　张秋瑾点头，没再多说什么，终于确信女儿是认真的，于是为她演示起来。
　　芸熙则认真的听着，看着，用心默默记着。

　　当芸熙烙的第一张饼出锅时，她开心不已，虽然口感和色泽上还是与妈妈做的有很大差距，但贵在味道不错，已经算是从零到一的颠覆性突破了，后面只要不断改进，一定会成功。
　　到时辰辰会不会又夸她有做厨师的天赋呢。想到以后能吃上自己亲手做的早餐，芸熙从心底替他感到幸福。

　　妈妈看着一片狼藉的“战场”，还有芸熙手上，衣服上，甚至脸上的面粉，忍不住问道，“还想学吗？”
　　“想。”芸熙一脸甜笑。
　　好吧，这孩子做饭做傻了。
　　“我还要学炒菜，先来那个炝甘蓝吧。”
　　“呃，好吧。”反正已经这样了，张秋瑾也不怕再乱点。于是又示范起来。

　　“还要学吗？”张秋瑾强压住火气，怒目看着眼前的景象，刚才芸熙被溅起的油点崩到手腕上，吓的尖叫起来，然后失手把铲子扔到地上，甘蓝也飞的到处都是，这让一向喜欢干净整洁的她近乎疯狂！
　　芸熙抽一张纸巾擦拭着手腕，缓了缓神，“当然要学，刚才我没做好心理准备，这次一定成功。”
　　她没急着实践，而是先回想自己失误的地方，跟妈妈一起分析，找出原因，又获得了一些比较实用的小技巧，然后才行动起来。
　　这次有了预期，再被油滴溅到，或者被热气熏到，也只是咧一下嘴，不像之前那么夸张。
　　一盘香喷喷的炝甘蓝终于出锅了。

　　张秋瑾看着女儿额头上的细汗，手腕上烫出来的红点，还有脸上止不住的笑意，忽有所感，“闺女，你为什么突然要学做饭，是不是为了，某个人？”
　　芸熙一阵慌乱，“为，为什么这么说？”
　　张秋瑾看着女儿越来越红的脸，“以前你最讨厌进厨房了，现在却把饭做得津津有味，以前你最注重手和脸的保养，现在不怕水泡了，也不怕烟熏了，那么怕疼的你，被烫伤了也全不在意，衣服上沾染的都是油烟味，也不管不顾，前后这么大的反差，若说没有原因，肯定不可能吧？”
　　“那也，也不一定是因为谁啊，也许是我突然有兴趣了呢，嘿嘿。”芸熙打着哈哈。
　　张秋瑾却叹了口气，没有继续深究。女儿一边做饭一边笑语盈盈，明显是想着某个人，这种小女儿姿态，她又何尝没有经历过呢。

　　几个月以后，芸熙再回看这段经历，才知道当时表现得有多么明显。
　　她只是单纯的想让北辰少吃方便面和炒饭那些既单调，又没太多营养的食物，让他能把三餐中最重要的早餐吃好，毕竟一日之计在于“辰”嘛。
　　虽然她没有承认是为谁而努力，但那肯定是很容易猜到的，因为练习了半个月后，她每天都会跑去辰辰家实践，风雨不曾间断。
　　其实她只是想把最好的厨艺展示给他，就像他曾经照顾她一样。
　　辰哥哥，你还记得吗，那时我只有四五岁大，妈妈第一天把我送到幼儿园里，我哭的撕心裂肺，跟妈妈说不要待在这里，可是她转过头根本不理。
　　那时有一个小男孩走到我身边，轻轻拉起我的手，塞给我一个大大的鸭梨，然后眨着一双漂亮的丹凤眼，微笑着说，“小妹妹不哭不哭，我们一起去玩游戏好不好？”
　　我就这样跟着他走入了一个全新的世界，一个满是他的世界。从此我喜欢上了幼儿园，因为总是有一个叫做张北辰的男孩在等着我！时时与我为伴。
　　辰哥哥，其实我一直都想告诉你，能遇到你，真好！

　　“你和我爸先聊聊天，菜都准备的差不多了，我跟妈妈一会就能做好。”芸熙把北辰引进家门，笑着说道。
　　今早上学途中，芸熙正式邀请北辰，晚上要请他吃顿好的。想到自己既然喜欢她，必然要跟她父母处好关系，况且他对芸熙妈妈的手艺也垂涎已久，便欣然答应了。
　　放学后，北辰回到家中，换过衣服，简单收拾了一下，便走了过来。
　　芸熙看着一身帅气的辰哥哥，很是满意。
　　“那样不好吧，要不我也帮着打打下手。”北辰主动道。
　　“没关系，把我爸陪好就是你最大的任务，嘿嘿。”芸熙开玩笑道。
　　“好吧。”北辰点头，反正他也做了充足的准备，保证让她爸妈满意。

　　十分钟前。
　　张秋瑾看了一眼开心不已的芸熙，把老公叫到一边。
　　“一会北辰过来，你适当提点他一下，虽然他和咱闺女关系很好，但千万不要做超越他们年龄的事情。”张秋瑾严肃道。
　　“啥叫超越年龄的事情？”赵志坚笑道。
　　“你，你别跟我装傻，是不是想跪搓衣板。”
　　“好好好，我知道了。”赵志坚赶紧答应。
　　“不过也别太明显了，不要让人家觉得咱们跟摆了鸿门宴似的。”
　　“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注3）嘛，这个我最擅长，嘿嘿。”他脑海中瞬间便形成了一个计划。
　　“哎，你确实拿手。”想到自己就是被他的花言巧语一点点骗到手的，张秋瑾捶了他肩膀一下。

　　“北辰，来，快坐下。”赵志坚招呼着北辰坐到沙发上，“喝茶吗，我新泡了一壶安溪铁观音，香气浓郁，入口回甘，绝对是佳品。”
　　“嗯，谢谢叔叔。”北辰双手接过茶杯，轻轻一闻，果然很香，抿了一口，确实清新宜人。
　　“叔叔，最近工作忙吗？”北辰见他一直盯着自己，顿觉有些尴尬，忙找了个话题。
　　其实他哪里知道，对于爱茶之人来说，最希望品茶客说几句赞美之言，那样他就像得到了认同一般，更容易拉近关系。
　　“不是很忙，”赵志坚脸上略有失望，“上午我还去你们学校观看运动会了，芸熙跳了开场舞蹈，你没参加吗？”
　　“没有，我们正常上课，”北辰摇头，“我哪像芸熙那么多才多艺，跳舞，体育，学习，样样精通，呵呵。”夸一夸他女儿总是对的。
　　“嘿嘿，还可以吧，继承了我和她妈妈的部分优点。”他拿出数码相机，递给北辰，“你看，这是我上午拍的照片，是不是太美了，不知迷倒了多少男生呦。”
　　北辰心中一动，似乎这话中有话，不过他面色未变，接过相机翻看起来。
　　画面中，芸熙青春洋溢，活力满满，就如掉落凡尘的精灵一般。
　　这些他都曾提前欣赏过，自然无比清楚。不过面上还要表现出头一次见到时的惊喜，“真好看，在场的人太幸福了。”当然也包括他自己。
　　“没骗你吧，对了，我记得你跟芸熙从小学开始，就一直都是同学。”赵志坚不经意间转移了话题。
　　“嗯。”从幼儿园开始就是了。
　　“你学习也一直很好吧。”
　　“还算不错。小学时我的成绩比芸熙要好一点，到了初中，她得到了阿姨的真传，成绩一日千里，排名就在我前面了。”北辰顿了顿，“我现在大概是年级十来名的样子。”这是在探查他的实力吗？
　　“哦，六百多人中能排进前十，已经很厉害了。你长大有什么梦想，以后想做什么？”
　　我最大的梦想当然是跟芸熙表白，长大后把她娶回家！
　　“我，我比较喜欢数学和化学，以后想往这方面发展。”北辰斟酌着语言。
　　“比我那时强多了，我以前数学成绩最差，怎么都学不明白。”赵志坚呵呵一笑，“芸熙特别喜欢英语，想做一名翻译家，或者一名英语老师。”
　　“嗯，她跟我说过。”
　　“真羡慕你们年轻人，青春正好，还有一大堆的目标等着去实现。”赵志坚渐渐切入重点，“我年轻的时候，只顾着贪玩，还背着父母偷偷早恋，把学业都耽误了。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
　　“是吗？”北辰一脸尴尬，跟他说这些的意思是……
　　“您的初恋不是阿姨？”他记得芸熙跟他提过，她爸妈二十多岁才认识的。
　　“呃，这，这可不能乱说，是，是她。”赵志坚赶紧说道。偷看了一眼厨房，见妻子仍在忙碌，才放下心来。
　　“哦。”北辰若有所思。
　　“别说这些了。我听芸熙说，你也很喜欢金庸的小说？”赵志坚被迫转移话题。
　　“嗯，“飞雪连天射白鹿，笑书神侠倚碧鸳。”（注4）几乎都是经典。”
　　“你最喜欢哪一部？”
　　“《笑傲江湖》吧，那是我看的第一本武侠小说，所以印象最深。记得读这本书的时候，我头一次体会到什么叫废寝忘食。”那段时间他一天只睡三四个小时，真是疯狂，“尤其是男主角令狐冲，放荡不羁，爽朗豁达，真令人敬佩。”
　　“令狐冲？”赵志坚眉头一皱，“他有什么好的，和小师妹青梅竹马，本是佳配，结果眼睁睁看着她一步步跳入火坑。和莹莹相好之后，还心心念念着小师妹，此种为人，实不足道。”
　　北辰一怔，您的意思是，我一定要抓紧芸熙，不能随便放弃？他晓得了。
　　“萧峰不错，顶天立地，胆略过人，是真英雄。”北辰继续话题。
　　“乔峰纵有万般好，却有一点不足，”赵志坚满脸遗憾，“因为心思粗糙，疏于祥查，他竟一掌拍死了这世上最懂他，敬他，爱他的阿朱，每每读到这里，我都悲从中来。”
　　是啊，北辰也觉得十分可惜。等等，叔叔是不是在告诉他，对芸熙要细心呵护，多多沟通，及时消除误会，从而彼此知心！他懂了。
　　“郭静呢？对黄蓉一心一意，一身功夫盖世无双，当得上大侠称号。”北辰本来想说统一明教，团结中原武林，推翻元廷的张无忌，但想到他和小昭，殷离，周芷若和赵敏的复杂关系，便没敢提起。
　　“郭静老实敦厚，努力上进，确实是一个很好的榜样。但他过于木讷，不善言辞，幸亏碰上了俏皮可爱的黄蓉，否则想象一下他和另一个女人的婚后生活，一定落针可闻。”
　　原来是要我多学些花言巧语，能哄芸熙开心吗？这个他很有信心，因为芸熙跟他在一起时，笑容总比愁苦多。他悟了。
　　“说到能言善道，韦小宝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不过……”不过他娶了七个老婆，确实有点过分。
　　“韦小宝确实有可取之处。”赵志坚点头。
　　“啊？”北辰一惊。
　　“当然，他的缺点我们先要正视，比如狡猾奸诈，贪财好色，谎话连篇。”
　　“嗯。”
　　“但是，他随机应变的能力，揣摩人心的本领，机智幽默的性子，很适合在社会上闯荡，值得我们学习。”
　　“赵志坚！你在说什么韦小宝，别教坏了小孩子。”正在往餐桌端菜的张秋瑾听到两人的对话，不满道。
　　她是让老公提醒北辰别跟闺女做出格的事，不是让他教唆北辰学一肚子花花肠子。
　　“我……”赵志坚一阵无言。
　　“叔叔，我有个小礼物送给你。”北辰打破尴尬，忙从包里掏出一本书，递给他。
　　原来是怀素和尚的《自叙帖》，人称天下第一草书，对于喜欢书法的赵志坚，自然有很大诱惑力。
　　“啊，这太珍贵了，”赵志坚面露喜色，嘴上却道，“我不能收。”
　　“是我在旧书摊淘到的，不值钱。您就收下吧，不然我也不好意思来您家吃饭了。”
　　“那，那好吧，走，我们去书房研究研究。”说完，他迫不及待的站了起来。
　　“您自己慢慢看吧。我对草书一窍不通，还是去厨房帮帮忙。”他唯一一次写草书，就是跟芸熙表白那回，不过也是胡写乱画的。

　　“老公，吃饭了。”饭菜已经上桌，赵志坚却迟迟不来，张秋瑾只得到书房叫他。
　　“马上马上。”话虽如此，身体却仍坐着不动，眼睛紧盯着那本《自叙帖》上的龙飞凤舞。
　　“吃完饭再看，孩子们都等着你呢。”张秋瑾一掌按在书上，“我交代你的事办好没有？”
　　“什么事？”
　　“……”张秋瑾瞪他。
　　“哦，办好了，我出马，什么事办不成。”
　　“哼，我让你教北辰学柳下惠，你却让他学韦小宝，这就是办好了？”
　　“我……”
　　“你什么你，最后还被人家用礼物收买，你真行啊。”张秋瑾道。不过北辰刚刚送她那本食谱真的不错，上面菜品很多，做法新颖，还有很多名家的经验总结，算他用心了。
　　“哎。”赵志坚叹了口气，这小子还真不好对付。

　　赵志坚刚在椅子上坐好，一抬手，不知从哪里拿出一个小盒子，他看了一眼芸熙，微微一笑道，“我女儿最近表现的太优秀了，这是爸爸送给你的奖励看看喜不喜欢。”
　　“啊，居然有惊喜。”芸熙高兴的打开方盒，里面是一块钢制表带的女式手表，表盘呈淡粉色，可爱秀气，后盖则是水晶玻璃材质，能清晰看到里面机械结构的运转，十分精巧。“好漂亮，我很喜欢。”芸熙把它戴在手上，开心得不得了。
　　“这是一款机械表，只需要每天戴着就能自动上链，而且还能100米防水，洗手的时候也不用摘下来。”赵志坚笑道，“而且考试的时候也能带进考场，算是爸爸为你助力，和你一起共赴难关。”
　　“谢谢爸爸。”芸熙乖巧道。
　　“你这个做爸爸的还算负责任，”张秋瑾给老公一个“做得不错”的笑容，“好啦，我们吃饭吧。”
　　赵志坚点头，再一抬手，不知从哪里又弄出一瓶酒来，放在桌子上。
　　他看了一眼妻子，“今天开心，我只喝一杯，嘿嘿。”由于血压偏高，平时在家里妻子根本不让他碰酒，实在馋的不行，便约三五好友到酒馆小酌几杯，等把酒味散完，才敢回来。
　　张秋瑾板起脸孔，看了他一眼，又看了北辰一眼，点了点头。意思是说，有外人在，给你留点面子。
　　赵志坚却会错了意，心想，是让我给北辰也倒一杯吗？
　　“今天看到我女儿翩翩起舞，感觉是个大姑娘了，开心。”
　　赵志坚边倒酒边说，“而且我闺女成绩好，人又这么漂亮，以后肯定错不了，还是开心。当然，北辰成绩好，我也很开心，嘿嘿。”
　　“最后，北辰送我这本难得的字帖，我更是开心。高兴的时候怎能无酒相伴呢，是不是北辰？”
　　“嗯。”北辰附和点头。
　　“要不要来一杯？”
　　“我，我没喝过。”北辰一愣，没想到叔叔有此一问。他爸爸张爱国就不擅饮酒，只有亲朋好友来家里聚会，才会喝一两瓶啤酒，然后满脸通红，倒头睡上三四个小时。他对酒也从不感兴趣。
　　“诶，什么都有第一次嘛，”赵志坚拿起酒瓶，自豪道，“这可是有五个年头的西凤陈酿，口感绵柔，滴滴挂杯，一般人我可不会给他喝。”
　　“爸爸！辰辰还不到十八岁，不能喝酒。”而且酒精对人体也没什么好处。
　　“那有什么关系，自古英雄出少年嘛，萧峰，杨过，令狐冲，哪个大英雄不是酒中高手，男子汉大丈夫岂能无酒。”
　　“老赵，要喝就喝你的，劝北辰干嘛！”张秋瑾皱眉道。
　　赵志坚不解，不是你让我这么做的吗？
　　“行，那我喝一点。”北辰拿起酒瓶，自斟了一杯，第一次陪芸熙爸爸喝酒，得敞亮点。
　　“北辰，不用理他，你吃饭吧。”张秋瑾道。
　　“没事，就一口而已，既然叔叔高兴，我陪陪他。”杯子并不大，可能连一口都不到。只是不知叔叔说的是不是真的，有那么好喝吗？
　　“嘿嘿，好孩子。先吃菜，垫一垫肚子。”赵志坚很是满意，招呼着北辰，自己也夹了一块排骨，入口鲜嫩异常，汁水四溢。
　　“老婆的手艺越来越好了，这味道让人根本停不下来。”说完，又来一块。
　　“那就多吃点。”张秋瑾笑道，谁都喜欢被别人夸赞。
　　“这么好的菜，不配点酒，太浪费了，”他端起酒杯，“北辰，咱爷俩喝一个。”
　　张秋瑾瞬间从笑容满面变成鄙夷不已，老公也太会找借口了。
　　北辰放下手里的大虾，端起酒杯跟赵志坚轻碰，“谢谢叔叔，阿姨和芸熙的盛情款待，我敬你们。”他学着大人的模样，说了一套祝酒词。
　　“好，喝。”赵志坚很是满意，将酒杯靠近嘴边，却只是抿了一小口，毕竟只能喝一杯，他可不想一下就结束战斗。
　　北辰看着他表情玄妙，一脸满足，心中愈加好奇起来，便学着电影中豪爽之人的做派，仰起头一饮而尽。他听人说过酒品即人品，一定要给叔叔留一个好印象，不能犹犹豫豫，拖泥带水。
　　酒水入口，北辰只觉得似是吞进了一味苦药，又浓又烈，立刻占领了他口腔和鼻腔的所有感觉器官，他只想一口把酒吐出去。
　　但那样做就太失礼了！
　　北辰喉头滚动，强咽下去。只感觉一股热烫的铁水穿过咽喉，经过食道，直冲胃袋。片刻之后，他的脸和皮肤红似朝霞，五脏六腑如同着火一般，胃里则掀起了滔天巨浪。
　　“我，唔，去趟，呕，厕所。”说完这句话，他立即跑向目的地。
　　“辰哥哥，你怎么了？”芸熙见情势不对，赶紧跟了过去。
　　“你呀你，非要让他喝什么酒，哎。”张秋瑾埋怨一句，也走了过去。

　　北辰一到厕所，便开始疯狂呕吐，直把食物残渣都吐出来，连带酒精和胃酸全排干净，才算罢休。
　　芸熙见他难受的样子，急得眼泪直流，一边拍着他的后背一边接过妈妈递过来的水，帮他漱口。
　　“我，我没事，一会就好了。”他就像极速跑了一千米一样，浑身乏力。
　　“有哪里不舒服就告诉我。”芸熙眨着泪眼，望着他。
　　“真没事了，我的体质你还不相信吗，呕……”果然，过于自信的人，总会被当众打脸。
　　“这样可不行，走，我们去看医生！”张秋瑾当机立断。

　　“辰哥哥，你要好好休息，多喝点水。明天我再来看你。”医生检查后，说北辰就是酒精不耐受，不宜喝酒，而且第一次喝的太猛，所以反应才这般强烈，既然已经把胃里的东西吐光，很快就没事了。
　　芸熙和父母一起，把北辰送回了家。爸妈在客厅跟北辰父母解释今晚发生的事情，十分自责。她则陪着北辰走进卧室。
　　“我不要你走。”北辰还晕晕乎乎的，下意识一把抱住芸熙。
　　“啊……”芸熙轻呼一声，伸手赶紧把门带上，被双方父母看到，就理不清了。
　　“辰哥哥，你，你先放开。”
　　“不放，我有话要跟你说。”
　　“好啊，我听着呢。你，你先坐下。”芸熙扶着他坐到床上，两人终于分开，不过手仍被紧紧拉着。
　　北辰仰望着她的眼睛，心中激动万分，终于要表白了吗？
　　管它什么中考成绩，管它什么时间场合，就是今天，就是现在！从今以后，他和芸熙便要开始全新的生活。
　　“赵芸熙，我，我喜欢……”
　　“北辰啊，还难受吗？”门忽然被推开，赵翠芝走了进来。没有比当妈的更着急孩子。
　　“……”北辰看看妈妈，又看看芸熙，心中一片凄然，他的表白又被打断了吗？
　　“阿姨，他，他好多了。”芸熙迅速收回手，“刚刚我试了他的体温，挺，挺正常的。”
　　“那就好。”赵翠芝见儿子面色正常，不怎么红了，便放下心来，“渴不渴，妈妈去给你倒点热水。”一会还是要用温度计量一下，用手可不准。
　　“不渴，我睡一觉就没事了。”北辰叹了口气。
　　“嗯，休息吧，我们出去了。”赵翠芝道。
　　芸熙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北辰，道了一声晚安，跟着走了。

　　第二天，五一放假。
　　芸熙吃过早饭，便来到北辰家，顺便给他拿了两张葱油饼。
　　北辰边吃边有些不好意思，“我昨天是不是出丑了，哎，我也没想到自己一点酒量都没有。”
　　“没关系，你没事就好。我爸爸还让我跟你说对不起呢，不该劝你喝酒的。”
　　“不用不用，是我大意了。”
　　“妈妈说正好放假了，她想组织咱们两家一起去春游，顺便野餐，也算是让我们放松一下。”
　　“嗯，太好了。”两家人增强了解，以后应该会更和谐。“什么时候？”
　　“明天吧，我爸看了一下天气，明日晴空万里，气温舒适，宜出行，忌宅家。呵呵。”
　　“嗯，中午我告诉爸妈，需要准备些什么？”
　　“不用，妈妈说明天去烧烤，材料她会备齐，你们带着好心情来就行了。”
　　“那我谢谢叔叔阿姨了。”

　　北辰兴冲冲的去征求父母的意见，结果……
　　妈妈摇了摇头，脸上略带歉意，“这两天我运气正佳，和你李婶她们约好了牌局，我也趁机回回本，要不咱过两天再去？”
　　北辰无语，他总不能跟芸熙说，因为妈妈要专注于赌局，所以出游能不能延迟？
　　“去问问你爸爸，他陪你去也是一样嘛。”妈妈为他出主意。
　　北辰叹了口气，死马只能当作活马来医了。
　　他没报太大希望的去问父亲，得到的答案果然没让他太过失望，爸爸对春游之类的事情根本不感兴趣，直接拒绝了！
　　北辰备感沮丧，赶快跑到芸熙家，告诉她，父母都没有时间，明天不能去了。
　　芸熙皱了皱眉，随即展颜一笑，“你来就好了呀，游玩本来就是为你我而计划的，就当享受生活嘛。我自己去多无聊，你必须来陪我。”
　　北辰看着芸熙的笑颜，欣然同意。

　　清晨，天朗气清，惠风和畅（注5）。
　　北辰带些随身物品，来到芸熙家，与她们一家三口结伴出游。目的地便是附近一座规模不小的湿地公园，A市的母亲河——双台河横穿公园而过。
　　每逢春夏之交，草木繁茂，花开遍野，风景最是多姿，来这里惜春迎夏之人不在少数。
　　初三课业实在过于繁重，能得一时放松，心情之好自不必说。
　　芸熙一会要去抓蝴蝶，一会想去捕蜻蜓，心思早就飘到了远处的花丛中。
　　北辰则望着宽广的河面，心中放松不少。
　　他们把手里的东西放到安营扎寨的地点，就溜达着走远了。

　　赵志坚选了一块较为平整的地方，周围几棵大树环绕，即使太阳西移，阳光也不会直射到这里。
　　他拿起铁铲，将凸出的树根和凹下去的小坑整理妥当，先铺一层防潮隔热垫，再放一块毛绒绒的毯子，才算大功告成。
　　张秋瑾展开折叠桌椅，将烧烤用的炉具和一袋袋食材摆在上面，又拿出一袋瓜子，与丈夫闲聊起来。
　　“老公你看，咱家闺女和北辰的关系是不是太过亲密了，怎么办啊？”张秋瑾有些着急。
　　赵志坚循着妻子的目光望过去，女儿正笑得开心，还时不时拉着北辰的手，一副旁若无人的样子。
　　他无奈道，“现在的孩子恋爱时间是不是都提前了？想当年，咱俩二十多岁认识的时候，还都是初恋呢。”赵志坚脸不红心不跳。
　　“唉呀，谁让你说这个，快说说孩子该怎么办？”张秋瑾脸上一红，嗔道。
　　“呵呵，还能怎么办，马上要中考了，先过了这一关再说吧。其他的事只能先放一放了。”
　　“以后呢，难道就顺其自然，放手不管了？”张秋瑾抬高声调，有些不满。她只有这么一个女儿，必须要让她考上一所好大学，找一份好工作。
　　“当然不是，高中学习任务更重，主要精力还是要放在学业上。”赵志坚道，“但你也不用过于担心，咱家闺女看似温柔体贴，听话懂事，可是性格里却遗传了你身上那股子争强好胜的劲头。你笑什么？”
　　“看不出你还挺了解女儿的嘛，不过我要强怎么了，不好吗？”张秋瑾看着老公，声音分外温柔。
　　赵志坚心中寒意顿生，极富求生欲道，“好，当然好，这正是你吸引我的地方，独立自主，奋勇争先，真乃新时代的好女性。”
　　“算你有品位。别叉开话题，继续说孩子的事。”
　　也不知道是谁叉开的话题，赵志坚只得继续，“咱们女儿喜欢北辰，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只是芸熙也有自己的兴趣爱好，我相信她绝不会轻易放弃，而是会一点点形成自己的人生规划，然后一步步去实现它。”
　　赵志坚想了想道，“也许是时代不同了吧，我们的思想也要与时俱进。在不偏离主线的情况下，谈谈恋爱也不是不可以。起码能多些经验嘛，以后也不会轻易头脑发热，遇人不淑。”
　　“我还是觉得她太小了，不应该做这些事情。”张秋瑾仍不赞同。
　　“说白了你我也干预不了太多，好在北辰这孩子不错。”赵志坚望了一眼那边抓蝴蝶的两人。
　　“嗯，从小到大，北辰对芸熙的影响都比较正面，这一点我还算满意。他性格稳重，为人谦虚有礼貌，以后肯定错不了。等他们都考上了大学，再发展恋爱关系，我一定支持。”
　　赵志坚微微摇头，看样子只怕等不到那时候了。

　　“辰哥哥，快帮我抓着蝴蝶。”芸熙小声说道。
　　她眼睛紧盯着不远处叶子上正趴着的蜻蜓，反手把一只蝴蝶递给身后的北辰。那蜻蜓青头黄身，拥有半透明的翅膀，和骨碌碌乱转的脑袋，特别可爱。
　　北辰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他的每两根手指都夹着一只蝴蝶，两只手正好八只，实在腾不出空间，便想轻声告诉她，“我的手已经……”
　　“嘘，别说话。”芸熙打断他，害怕把那只蜻蜓惊走。又向后扬了扬手臂，催促他赶快接过去。
　　北辰无奈，只得同时伸出双手，相互配合着，勉强用手背夹住那只蝴蝶的翅膀。然后小声说，“放手吧。”
　　芸熙抽回手，缓慢向前迈步，眼看距它不到一掌时，那蜻蜓忽然振翅，幸运的逃过了她的“魔掌”。
　　“唉呀，好可惜，就差一点。”芸熙边说边转身，“都怪你，慢腾腾的，气人。”
　　北辰拱了拱手，“你看我都什么样了，还敢怪我，算了，都放了吧。”他一扬手，作势要松开。
　　芸熙赶忙抓住他的胳膊，语气一软，“我错了还不行嘛，嘿嘿，你看我这么辛苦才抓到的，就别跟我计较啦。”此时她才注意到北辰辛苦抓着蝴蝶的样子，忍不住噗嗤一笑。
　　“我也不容易呀，手指和胳膊都酸的要抽筋了。”北辰苦笑。
　　“嘻嘻，抓不住就告诉我嘛，我也没想到一口气抓了这么多。”
　　“我要说，可你不让……”
　　“我一会帮你按摩还不行吗？臭哥哥。”芸熙笑道。
　　“这还差不多，嗯，你叫我什么？”
　　“辰哥哥啊，还能是什么？”芸熙低头看着蝴蝶，吐了吐舌头。
　　“它们怎么处理？”
　　芸熙神秘一笑，从他手里接过小可爱们，身体轻轻一转，再优雅的扬起双手，五颜六色的蝴蝶瞬间飞舞起来，但却没有立即飞走，而是围着她盘旋，有两只甚至落在她的头发上。
　　“你是，香妃转世？”北辰吃惊道。
　　“那你就是皇帝转世了，嘻嘻，当然不是，过来闻闻？”
　　北辰靠近，在她身旁轻轻一嗅，一股淡淡的玫瑰芳香传了出来，沁人心脾。
　　“这是你的……”北辰想说“体香”，脸上却一红，没说出口。
　　“嘿嘿，我早上用了玫瑰香味的洗发水，没想到真能吸引蝴蝶。而且还戴了一枚漂亮的蝴蝶结，估计也起了迷惑作用吧。”芸熙自得道。
　　“……”女孩子为了美，真是挖空心思啊。
　　“你坐下，我帮你揉揉肩膀。”芸熙示意北辰坐在一张长椅上，要兑现诺言。
　　北辰看了一眼远处的家长，摇头道，“不用了，我开玩笑呢。”当着父母的面欺负人家女儿，他可不敢。
　　“来嘛，试一试就知道多舒服了，妈妈还夸我手法好，可以跟爸爸媲美了。”芸熙把北辰按在椅子上，轻轻揉捏起来。
　　“是，是吗……”既然无力反抗，就慢慢享受吧。
　　芸熙力道十分柔和，令他无比放松，身后吹来的微风夹带着淡淡的玫瑰芬芳，让人如同置身于花海，北辰缓缓闭上了眼睛。

　　赵志坚和张秋瑾不知何时朝这边望过来，两人表情各异，心中颇多感慨。
　　赵志坚不单有感慨，还多了一丝气愤。
　　他在家更多时间是帮老婆按摩，手法娴熟，技艺高超，得到了她的高度赞扬。只是没想到北辰小小年纪便能反客为主，让女儿主动为他服务，前途不可限量！哎，女儿在家都很少这么对待自己，却对这个少年分外体贴，不由得让人气愤。
　　张秋瑾更多的则是担忧。
　　从芸熙对北辰的行动和态度，就知道她陷的有多深，以后真结了婚，还怎么当家做主？哎呀，她想到哪去了，这些都是后话了。
　　只是从目前来看，要让女儿淡化这段懵懂的恋情，全身心投入到学业上来，又变得更难了。
　　这可如何是好？父母真不易当!

　　时近中午，野餐正式开始。
　　赵志坚早就把炭烧好，烤盘之上，各色食材一一亮相。
　　羊肉串，嫩鸡翅，散发出诱人香气，海清虾，黄花鱼，闻之鲜香至极，青韭菜，金针菇，嚼起来分外劲道，馒头干，面包片，饱含着脆爽甜腻。
　　赵志坚负责烤制，北辰则打下手，把需要烤的食材递过去，烤熟的送到桌子上。
　　芸熙和张秋瑾也想帮忙，却被两个男人按了回去，只要专心享受美食就好。
　　芸熙吃了几串羊肉，便剥好一只大虾，递到北辰嘴边。
　　北辰脸上微红，也不好推拒，赶紧张口吞了进去。芸熙一笑，问他还想吃什么，北辰却摆手拒绝，只说马上就要全部烤完，到时再慢慢品尝。
　　张秋瑾看到这一幕，只能摇头苦叹，前路漫漫，她任重而道远啊！

　　在和煦的阳光下，北辰和芸熙一家尽情享受着人间至味，心情颇为舒畅。
　　席间，芸熙说起了最近新上映的《射雕英雄传》，放假无事，抽空看了几集。
　　剧中黄蓉古灵精怪，娇俏可爱，很讨人喜欢。郭靖则质朴纯真，踏实上进，颇令人赞赏。两名主演虽然年轻，却把《射雕》的精髓完全演绎了出来，着实不易。
　　北辰很喜欢金庸，这样的好剧自不会落下。正是由于郭靖最开始就展现出来的真诚善良，慷慨大方，才赢得那个见过大富大贵，心智高绝的黄蓉的一片拳拳爱意。
　　他自忖对芸熙从来都是一片真心，芸熙对他应该也一般无二，相信他们定能如郭靖黄蓉一样，获得美好的爱情。
　　看着芸熙兴高采烈的讲述着剧情，一股浓浓的幸福感油然而生。

　　饭后，四人打起了升级（注6）。芸熙和妈妈一伙，北辰与赵志坚一伙。
　　北辰从没接触过这种玩法，只听赵志坚说了一遍规则，很多地方还不太清楚，因此出起牌来，错漏百出。赵志坚却比较认真，见他出错牌，便会忍不住抱怨两句。这时张秋瑾就批评老公“别那么多事”，又安慰北辰“慢慢来，一会就好了。”
　　旁边的芸熙看着这一幕，脸上一片笑意。

　　美好的时光总是过得很快，回到家，躺在床上的北辰甚至觉得这是他做的一个美梦，不那么真实。他轻轻闭上眼睛，只希望这个梦又能重新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