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不见了》三春也

6、百合百合

　　许愿欢到家的时候纪观南还在，充分发挥着居家好男人的优良品质呆在厨房帮许奶奶打下手。

　　回卧室必然经过厨房。
　　许愿欢瞅准机会看两人都背对着自己，踮着脚悄悄摸过去。
　　要是被他们发现自己现在的狼狈模样，肯定又要开口训她了。

　　短短的一段路从没走得这么忐忑过，她甚至听到自己的心跳声都盖过了远远传来的炒菜声。

　　指尖摸到门把，许愿欢一鼓作气开了门闪身进去。
　　还好还好，她拍拍胸脯，靠着门背大口喘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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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罐子里的盐用完了，许奶奶叫纪观南去柜子里拿袋新的。
　　纪观南点头。
　　刚出了门就看见一道白色的残影进了卧室。
　　纪观南：“……”

　　如果他没看错的话，小姑娘大衣下摆沾了一圈泥。
　　这是背着他搬砖去了？还是泥地里打滚去了？
　　纪观南目光沉沉，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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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卧室里的许愿欢才把一只袖子脱下来，就听到了敲门声。
　　她吓得一激灵。

　　屋外响起纪观南低沉的声音：“愿愿？”

　　许愿欢皱着小脸，回也不是不回也不是，索性加快了手下动作，一气呵成把外套塞进柜子里，又在落地镜前转了个圈确保再没有什么破绽才起身去开门。

　　“嗨，观南哥哥，我回来啦。”
　　小姑娘因为刚刚的剧烈运动脸红扑扑的，纪观南发现她眼神有点躲闪。

　　他默了默，问：“怎么一回来就锁在里面不出来？”
　　许愿欢眼神飘忽：“呃，我换衣服。”

　　纪观南低头看她，她现在只穿了件单薄的毛衣。
　　“不冷吗？”
　　“不冷！”窗子外吹来一阵风打在裸露的肌肤上，许愿欢缩了下脖子。

　　纪观南叹口气，绕开她往衣柜走。

　　“屋里虽然生了火，可也不是让你这么抗的，我记得你有一件去年买的棉背心，你可以在家……”

　　许愿欢都没反应过来，眼睁睁看着他开了柜子，又眼睁睁看着那件沾满土的大衣不满足地滚出来又在地上滚了几圈。
　　完了，她想。

　　刚刚果然没看错。纪观南捡起衣服弹弹上面结痂的泥，抬了眼看她：“解释。”

　　“……就摔了一跤。”

　　纪观南不回话，手下细细翻着忽然一顿。
　　右边袖口竟然有一些血迹。

　　瞳孔倏地一缩，他快步走到女孩跟前去抓她的手。

　　许愿欢也才发现手腕处竟然有拇指大小的擦伤。
　　估计是起身时在旁边的水泥台阶上蹭的。

　　“怎么弄的？”

　　许愿欢简单把整个过程说了一下，结果越说越兴奋。
　　“……我最后一下扑上去，那人瞬间就怂了，哈，多亏了我林瑶才……”
　　她说不下去了，因为某人的脸已经臭的没眼看了。

　　纪观南唇紧紧抿着不说话，铁青着一张脸手下用力把她拽到床边坐下。

　　“疼疼疼，纪观南你抓我太紧了。”许愿欢整张脸都皱在一起。

　　纪观南难得没理她，转身蹲在床头柜旁翻医药箱。

　　许愿欢小嘴翘的老高：“哎呀又没啥大事，我穿这么厚……唉疼疼”

　　消毒的手上用力，纪观南沉着脸瞪她。
　　可到底看见小姑娘皱成一团的脸还是不忍心，纪观南嘴凑上去轻轻吹了一下。

　　他叹气：“以后这么危险的事不准再做了。”
　　“什么呀，我这叫见义勇为你懂不懂……”
　　“不懂。”
　　纪观南打断她：“我只知道你要是再这样我保不准打断你狗腿。”

　　本来是做了件自己觉得骄傲的好事，结果回来被训成这样。
　　许愿欢委屈坏了，抬起左手偷偷抹眼泪。

　　纪观南语气立马软了。
　　“不是，愿愿最厉害了。我只是有些后怕。你知道……我见不得你……”

　　小姑娘还瘪着嘴。
　　纪观南忽然倾身，吻在她眼角。
　　喉结上下滚动，他压着声开口：“我错了还不行吗？”

　　许愿欢一下就泄了气，抱着他脖子嚎啕大哭：“纪观南你凶我……嗝，纪观南你现在竟然敢凶我了……”

　　纪观南慌了，一下一下心疼地拍她背：“我错了错了。”

　　“我路上看见花还好心买下来想送给你，结果你还凶我！”

　　纪观南顺着点头：“嗯，我简直不是个东西。”

　　许愿欢可怜巴巴摸过刚随手扔在床上的百合，在他耳边哈气：“那你不要生气了嘛。”
　　纪观南接过花：“不生气不生气。”

　　“哐哐。”
　　许奶奶眯了眼敲门：“吃饭了。”
　　她视力不大好，好一会儿才看清屋里的情形。
　　许奶奶顿了顿，转身就走。
　　“哎我的老花镜呢？刚刚怎么一瞬间花了眼什么也看不清了。”
　　“小南，妮儿快出来吃饭昂，我刚刚啥都没看见。哦呦呦。”

　　“……”

　　屋里两人都红了脸，错开身子先后起来。

　　吃完饭许愿欢送纪观南回家。
　　小姑娘拿着百合走在前面踩雪，纪观南怕她滑倒伸手去牵她。

　　“喜欢百合？”他问。
　　“嗯！”许愿欢眼睛亮晶晶的，忽然想起来林瑶问她的话。
　　她翘着嘴质问：“纪观南你都还没送过我花，林瑶说我被你拐的太轻松了。”

　　纪观南轻笑：“你要喜欢就送。”
　　“改天送你999朵，让你成为别的女孩都羡慕的小公主。”
　　许愿欢摇头：“哎呀，纪观南你俗不俗。”

　　“那你喜欢怎么样的？”

　　许愿欢跳到他面前，举着花看他：“我要你每天送我一朵，等送到9999朵的时候我就嫁给你好不好？”

　　她的桃花眼里溢满憧憬。

　　纪观南哭笑不得：“那得送二十几年呢，你不想嫁我就直说。”
　　许愿欢皱着小眉头算了会儿，发现好像确实是。

　　两人牵了手继续走，路边的梅花开得正艳。

　　“这样，”纪观南忽然开口，“我先送你520天，再送你1314天，差不多送到你大学毕业。”

　　许愿欢笑：“谁要一毕业就嫁给你啊。”

　　“除了我你还能嫁给谁？”纪观南唬她，“被我惯坏的小姑娘没人受得了了。”
　　“我只能勉强收下咯。”

　　许愿欢气得跳起来挠他痒痒肉。
　　“纪观南！”

　　两个人追逐着，在这山野间跑开。
　　山谷下回响着两人打闹的欢笑声。天气已经开始回暖，春天就要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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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三下半学期过得很忙，却也很快。

　　六月抓着盛夏的裙摆款款而来，寒窗苦读十二年的学子们走上战场。
　　他们怀揣梦想，承载着家里的希望，承载着自己十几年的期许，还承载着来自社会的支持与温暖。

　　此剑已出，再无回头之路。
　　那就且把这十来年的艰辛做酒饮了。
　　一日看尽长安花，春风得意马蹄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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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愿欢此前对了答案，虽然心里有一定的底，查分时却还是紧张。

　　纪观南登了官网看还是显示未出分。
　　许愿欢爬在他背上揪他领子。

　　他看了眼被揉得皱皱巴巴的衣领安抚她：“你的估分保守已经不低了，出来的只会升不会降，别怕。”

　　小姑娘因为紧张手部供血都不足了，纪观南抓着她冰凉的指尖轻轻揉搓。

　　手机铃声响起，许愿欢一看，是林瑶的。
　　刚接通那边就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吼叫：“啊啊啊，许愿欢我上六百了竟然！我可以跟你一起去陵都了啊啊啊！”

　　许愿欢一阵恍惚：“出了？”
　　她看纪观南。
　　纪观南又试着登了一下结果被卡退。

　　林瑶终于冷静下来想起正事：“你多少啊愿欢？有没有再创新高？”
　　许愿欢：“我还没查出来。”
　　林瑶：“哦，现在人多很容易被卡掉，你再等等，别紧张。”
　　“嗯。”

　　挂断电话，许愿欢发现手机背面已经被汗水濡湿。
　　她不甚在意地扔了手机，死死盯着电脑屏幕。

　　页面连着刷新好几下终于是进去了。
　　许愿欢瞪大眼睛。

　　689，全省第89名。

　　“！”像是压在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地，她一下扎进纪观南怀里，“啊啊啊纪观南我成了！”

　　纪观南笑，任由她激动地在怀里拱来拱去，他只护着免得她起身太猛磕到头。

　　许愿欢简直高兴疯了，这半年来她为了能考陵都大学给自己施加了很大压力。
　　她刷题到深夜，连做梦都是各种附加题，每天一睁眼就是学习学习。
　　有时候学到崩溃，学到大哭，可一想到纪观南她就又有了动力。

　　好的爱情确实会让人变得更好，许愿欢抬头看纪观南，所以一切都是值得的。

　　纪观南低头和她对视，捏她小脸，笑道：“我的愿愿果然最棒了。”

　　许愿欢冷静下来倒有点不好意思了。
　　她抓抓脑袋，问：“去年陵都大学录取分数多少来着？”

　　纪观南：“676。”
　　他顿顿：“分数不重要，主要是位次。陵大连着好几年录取最低位次在150左右。”
　　“所以，”他用额头轻轻抵住她的，“你绝对是稳的。”

　　许愿欢蹭他：“那我这么努力你有什么奖励没？”

　　纪观南笑笑，正要开口，门铃忽然响了，他起身把许愿欢放在床上后去开门。

　　回来的时候他手背在身后，神秘兮兮。
　　许愿欢疑惑：“……真有礼物？”其实她也就随口一说。

　　纪观南忽然单膝跪下来，从身后拿出一大捧百合。

　　白色的花朵不比玫瑰浓艳，味道也清淡，却胜在晶莹雅致，纯洁动人。
　　许愿欢深吸一口气，清香袭来，她愣愣地看着地上的纪观南。

　　“我想了很多次我的以后。”
　　纪观南说。
　　“无论怎样都得有你。”
　　他轻笑。
　　“今天是个值得纪念的日子，你的努力得到了回报，我的网也该收收了。”
　　纪观南笑：“许愿欢，我把我送给你要不要？”
　　他顿顿，笑意更深。
　　“顺便把婚礼提前99天。”

　　那天答应她后，他坚持每天买一支百合给她，并且尽量是亲自去挑，今天是例外，他一次性订了99朵。

　　还有一千多天的日子，他其实早已等不及，让她成为他的新娘。
　　纪观南迫不及待想和许愿欢白头偕老。

　　许愿欢的视线已经模糊了，她捂着嘴呜咽出声：“这算什么嘛？礼物就是让我加快当黄脸婆的速度吗？我才不要……”

　　“真不要？”纪观南佯装遗憾地把花往后移了移，“那……”
　　“要！”

　　许愿欢一下扑上来，隔着一大捧花抱住他，“许姐给你名分。”

　　纪观南哭笑不得，腾出一只手揽住她探出床边的上半个身子。

　　许愿欢啃他耳朵。

　　他身子一颤，忽然极具侵略性地起身，把花放在一旁，朝她压下去。

　　许愿欢顺势躺倒在床上，纪观南撑着手臂在她上方。

　　对视良久，他低头。
　　吻轻轻柔柔落在她的额上，又一遍一遍流连在她眼皮上，鼻尖上。
　　许愿欢闭上眼睛，微微仰脸迎合他。

　　小姑娘难得这么乖顺，纪观南低头看着，喉间溢出轻笑。
　　手下的胸膛随着这声笑轻轻颤抖，许愿欢羞恼地睁开眼睛。
　　“纪观南你不要就算……唔……”

　　结结实实的吻落下来，纪观南把她剩下的话都堵了回去。
　　“我要。”他轻喘着，声音因为染上欲.望有些沙哑。

　　纪观南辗转碾磨着她的唇。

　　两人都是第一次，偶尔牙关碰到磕的许愿欢生疼。
　　她有些喘不过气去推他。
　　纪观南不让，揽着她的手上移，捏住她下巴逼她迎合。

　　他试探着伸出舌，带出些晶亮亮的水渍。
　　舌尖相触间，许愿欢过电般轻抖。

　　慢慢地两人都有些意乱情迷。

　　小姑娘环着纪观南的脖子轻哼：“观南哥哥……”
　　纪观南没应，只不断加深这个吻，含着她的唇轻轻吮吸。

　　“放松。”他哑道。

　　男人在这方面果然有天生的自学能力，纪观南鲜少这么霸道，许愿欢被亲的意识都开始模糊，一张小脸涨的通红。

　　“愿愿，我的愿愿……”
　　纪观南亲昵地喊，薄唇从她上唇缱绻地移到下唇，啃咬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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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黏黏糊糊亲了半个多小时，最后是许愿欢实在受不了了叫的停。
　　纪观南意犹未尽地舔舔唇，起身。

　　许愿欢红着脸想起正事：“咳……接下来我们该好好想想怎么填志愿了。”
　　她的志愿其实好填，毕竟分数摆在那。唯一发愁的就是专业问题。

　　许愿欢其实没什么特别喜欢的东西。
　　她想了想，说：“不行就填几个热门的，以后好找工作。”

　　纪观南揽着她靠在床头翻志愿填报书，听了这话乐了。
　　“怎么？以后你负责赚钱养家？”

　　许愿欢还真的思索起来：“也可以啊。”她胆子大了去捏纪观南的脸，“毕竟观南哥哥这么好看，就负责在家貌美如花好了。”

　　纪观南拿下她的手握在手里：“虽然听起来确实不错，但我到底舍不得你辛苦。”

　　许愿欢闹了个大红脸，看着他不说话。

　　纪观南想了想继续说：“你就按你的兴趣来，轻松一点也行。养你的钱我还是赚的起的。”

　　许愿欢和他争。
　　她也舍不得让纪观南一个人在外挣家用。
　　“我们一起打拼，起点低点都无所谓，只要我们在一起。”

　　许愿欢看着他认真地说。
　　纪观南爱死她这个一本正经的模样了，忍了忍没忍住又吻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