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不见了》三春也

5、冰释前嫌

　　高三狗的生活除了刷题，还是刷题。

　　算了半个多小时的物理题一对答案还是错的，许愿欢整个人都要炸毛了。

　　她不像纪观南天生聪明，高中理科学得顺风顺水，上了大学选了文科类专业也丝毫不怯，稳居系里第一。

　　她的成绩是在以他为信念的前提下，付出比别人多百倍的努力才换来的。

　　许愿欢深吸口气，逼自己镇静下来，撕了那页草稿纸扔进垃圾桶重头再算起。

　　纪观南端了鲜榨的橙汁进来放在她书桌上。

　　“歇歇？别给自己太大压力。”

　　许愿欢抬头哀怨地看他一眼，想起什么似的一拍脑袋，弯腰将刚扔掉的草稿纸捞回来。

　　“你帮我看看是哪里出错了。”

　　纪观南点头，不甚在意地展开被揉成一团的纸，坐在她刚坐过的椅子上。

　　“你去喝橙汁歇一歇。”

　　“嗯，”许愿欢拿了玻璃杯坐在床沿边喝边欣赏美男。

　　纪观南对着题拿笔按她的思路重新算了一遍。他的眉毛因为投入微微蹙起，整个人泛着别样的光芒。

　　果然认真的男人最帅了。

　　她喝一口橙汁，在心里默默感慨。

　　□□息提示音响起，许愿欢漫不经心地摸过来瞅了一眼。

　　任务栏里显示是林瑶的信息。

　　许愿欢算了一下，这应该是她今天发过来的第五条消息。

　　她着实有些摸不着头脑。

　　按理说那天她联合纪观南都那么明显地秀恩爱刺激她了，这人怎么反过来对她献殷勤献得更勤快了呢？

　　过年那天林瑶给她发“新年快乐”，她以为她是群发忘了取消自己就没回。

　　后来她联系她更加频繁，基本上每天都例行差事一般和她说一两句。

　　今天更是奇妙，连发四条叫她出去陪她逛街。

　　许愿欢点开微信，结果发现这第五条不是来叫她逛街的，而是挑衅的——

　　【许愿欢，你不好奇那天纪观南在你喝奶茶的时候干了些什么吗？】

　　我当然知道，他去了洗手间。

　　正要打字时许愿欢忽然猛地反应过来。

　　难不成其实另有隐情？纪观南背着她偷偷干坏事了？

　　才想着，林瑶第六条微信乘胜追击：【他出来找我。】

　　第七条：【你想知道他和我说了些什么吗？】

　　许愿欢炸毛。

　　纪观南算好了题，靠过来跟她讲：“你是加速度算……”

　　“我出去一趟，回来说。”

　　许愿欢瞪他一眼，拿了外套往外跑。

　　纪观南反应过来跟出去，才出了门许愿欢已经火急火燎地骑了他单车走了。

　　纪观南：“……”

　　他想起她临走时瞪他那一眼，一双好看的剑眉才舒展开又皱了。

　　纪观南绞尽脑汁想这几天来有没有干什么得罪小姑娘的事。

　　那边许愿欢已经发了消息问林瑶的位置。

　　【附中门口烘焙坊。】

　　紧跟着的是一张欢快的表情包。

　　许愿欢脚下踏空，差点从车上摔下去。

　　她合理怀疑林瑶就是想骗她出门而已。

　　……

　　烘焙坊门边有个镜子，是老板娘顾及到有人吃东西时脸上沾上奶油什么的特意准备的。

　　许愿欢瞅一眼坐在角落玩手机的林瑶，又想了想自己此行的目的。站在镜子前摆弄出一副“正宫”的威严表情。

　　确定无误后，她转身大步走过去。

　　林瑶刚一口泡芙吃进嘴里，桌子被猛拍一下，她跟着小木桌抖了三抖，成功被噎住了。

　　“我来了！你说吧。”

　　“咳……咳咳……水……”

　　林瑶慌忙摸过桌子上的青柠汁猛吸一口，才好歹平复一点。

　　找了纸巾擦完嘴，她慢悠悠把装泡芙的小盒子推到许愿欢跟前。

　　“别急，坐下吃点，我们慢慢说。”

　　火都烧到房檐了，还吃什么吃！

　　许愿欢低头看一眼。

　　小小的泡芙表面被炸得金黄酥脆，她站着都能闻到里面散发出来的奶油的甜腻气味。

　　“咕噜。”

　　她咽口水，在林瑶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拿起一个就咬。

　　哼，这人觊觎她的观南哥哥，那她就对她的小泡芙不客气啦。

　　“要喝点什么吗？”

　　“尼檬吱……多点尼檬少点轰蜜。”许愿欢嘴里含糊不清。

　　林瑶一拍大腿，泪眼汪汪：“卧槽你也喜欢柠檬！”

　　周围人都嫌弃她爱吃酸，没想到终于找到一个志同道合的人了。

　　许愿欢也嫌弃地看她一眼，扫了码点完单后回归正题：“你又想编点什么挑拨我和观南哥哥的关系。”

　　“我和你讲，我们之间情比金坚坚定不移相濡以沫矢志不渝海枯石烂日久天长三千弱水只取一瓢……”

　　“停停停！”林瑶头都大了，“我知道了知道了，你观南哥哥已经和我表示过了。我求你们放本妙龄少女一条生路。”

　　许愿欢疑惑：“啥？”

　　林瑶：“没啥，你观南哥哥那天出来和我说他对你至死不渝忠心不二一往情深不离不弃情深似海不忘初心方得始终……”

　　“停停停！”许愿欢头也大，“你叫我出来就说这？”

　　林瑶无辜地点头，那天的事没必要多说，她本意就是骗许愿欢出来陪她玩罢了，她独生子女这几天呆在家简直无聊爆了。

　　许愿欢：“……”

　　“告辞！”

　　她拿了自己的柠檬汁就要夺门而出。

　　林瑶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她，巴巴看她：“来都来了，就陪我转转呗。”

　　“……”

　　果然女生就是更懂女生。

　　这小鹿般的大眼睛一眨一眨，里面还隐隐透着水光。许愿欢觉得自己现在就是个“抛妻弃子”的禽兽。

　　她错开视线：“好……好吧。”

　　林瑶开心地比耶，许愿欢在一旁惊得简直像从不认识她。

　　……

　　两人挽了手在街上走。

　　许愿欢不习惯别人这么亲密，甩了几下。

　　“我从小就没什么朋友，”林瑶扒拉着不撒手，“难得有人愿意让我亲近。”

　　许愿欢：“……”

　　哦，其实也没有多愿意，毕竟我从小也——

　　有张强，有刘大壮，有周小丫，最最重要的是，还有纪观南。

　　这么一想，许愿欢觉得林瑶也蛮可怜，母性爆棚索性也由着她了。

　　才走了没几步，身后一人急急跑上来贴着林瑶撞了一下。

　　两个小姑娘身子都瘦弱，被撞的连连趔趄。

　　林瑶也不是什么淑女，稳好身形就叉了腰骂：“嘛玩意儿不长眼睛怎么的。”

　　周围人都看过来，许愿欢一手捂脸，一手去捂林瑶的嘴。

　　林瑶挣扎着跳开：“遇事莫慌，先把手机掏出来发个朋友圈。”

　　许愿欢：“……”她以前怎么没发现这还是个活宝。

　　林瑶伸了手在兜里掏手机。

　　掏呀掏呀掏，掏呀掏呀掏……

　　她顿住，反应过来，咬牙切齿：“龟孙子偷我手机！”

　　是可忍孰不可忍，许愿欢挽了袖子。

　　“反了他了！”

　　两人对视一眼，拔腿就追。

　　学校体测八百米时都没跑这么快过。

　　令人欣慰的是，人好歹是在帮助下追上了。

　　许愿欢蹲在一旁和帮忙的叔叔守人，林瑶报了警。

　　看着人被带走后，两人连忙躬身和好心人说谢谢。

　　男人也是性情中人，摆摆手走了，剩下两个小姑娘惊魂未定，巴巴相视。

　　这场追逐后劲有点大，两人就近找了家奶茶店缓神。

　　“还好吗？”

　　林瑶心疼地拍了拍许愿欢白色大衣上的土。这货最后不要命了，一下扑上去死死拽住那人衣角不撒，被带着在地上拖了好长一段路，

　　许愿欢苦着张小脸翻看自己的袖子和后背。

　　叹口气：“纪观南肯定又要骂我了。”

　　林瑶简直一口奶茶就想朝她脸喷过去，她瞪她：“我怀疑你在炫耀什么可是我没有证据。”

　　许愿欢再叹气，正要开口说什么，一个提着花篮的小女孩凑过来：“姐姐你真好看，要买朵花吗？鲜花配美人。”

　　林瑶震惊了，就许愿欢都灰头土脸成那狗逼样了还好看？她坐在这没有存在感吗？

　　想了想她猛咳几声试图引起小女孩的注意。

　　一大一小两个女孩都转过来看她。

　　小的那个满脸疑惑，大的那个笑得都快直不起腰了。

　　许愿欢捧着笑痛的肚子问小女孩：“你都有什么花呀，姐姐看看。”

　　小女孩把花篮上罩着的布掀开给她看。

　　里面林林总总有十几枝花，都用精致的包装纸护着。

　　许愿欢挑了只百合。

　　她从小喜欢白色的花，尤爱百合。

　　小女孩收了钱要走，许愿欢叫住她。

　　“小姑娘是第一次出来卖花吗？”

　　女孩红着脸点头。

　　“喏你看，”许愿欢悄悄指了下前桌的一对小情侣，凑在女孩耳边轻轻说：“以后卖花可以多去找找那种一个哥哥和一个姐姐在一起的。”

　　“还要记得把话朝哥哥说哦。”

　　她弯了眉眼，一手轻轻摸小女孩的头，一手握成拳头在胸前比划一下。

　　“加油！”

　　林瑶在旁边目睹全程，神情复杂。

　　她试想如果自己遇到这种情况，一定会拒绝小姑娘，因为像这种卖的花一般都不会太好。

　　可许愿欢没有，她在用自己的方式保护小女孩的自尊心，哪怕拿到的东西根本不值那个钱。

　　恍惚间面前的笑脸和纪观南那天的脸重叠在一起。

　　她好像明白了纪观南为什么会喜欢许愿欢了。

　　因为两个温柔且善良的人注定会互相吸引啊。

　　送走小女孩，许愿欢抬头便看到林瑶呆愣的表情。

　　“傻了？”她用手轻轻戳她脸。

　　林瑶摇摇头，忽然没头没脑地说：“许愿欢，我是真的不会再喜欢纪观南了。”

　　许愿欢挑眉看她。

　　林瑶一把抱住她：“呜呜，我喜欢你，愿姐求包养。”

　　许愿欢：“……”

　　这是什么傻逼玩意儿？

　　不过这么一闹原本有些消沉的气氛倒散了些。

　　林瑶八卦：“哎纪观南给你送过花吗？”

　　许愿欢摇头，他们本来也就才挑明心思没多久。

　　林瑶皱眉，恨铁不成钢。

　　“就这？花都没送就把你拐跑了？”

　　她现在已经完全倒戈许愿欢了，跟她沆瀣一气讨伐纪观南。

　　许愿欢：“……”你对纪观南的喜欢就这？

　　许愿欢：“啊因为还没有名分。”

　　“？！”

　　许愿欢用手肘捅她：“安啦，是我没给他，等高考完呢。”

　　……那当初谁他妈十指紧扣和我宣誓主权呢？

　　林瑶愤愤，觉得这两口子真是她的克星。

　　天快黑了，因为许愿欢回去的路比较偏，两人也就就此告别了。

　　林瑶不甘心地挥手帕：“那我下次叫你出来的时候你还要来呀。”

　　许愿欢笑着点头。

　　骑了单车没走几步，林瑶忽然叫住她。

　　许愿欢转头。

　　“……我们现在是朋友了吗？”女生眼里怯怯的，却满是期待。

　　许愿欢没回，气氛就此僵住。

　　良久不得回应，林瑶扯扯僵硬的嘴角：“没事，我……”

　　“是了呀笨蛋！”

　　许愿欢骑回来拍她头，“还说我蠢呢一天。”

　　“嘻嘻。”

　　两个女孩在幽幽升起的月亮下抱作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