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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八章 祭品 ...

  •   这些变化让我回不过神来,呆呆的站在原地,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直到有人过来推了我一把,才回过神来。
      回头一看,六个陌生的少年站在身后,最前面的人给我挥了挥手,示意跟他们走。
      这些人将我夹在中间,向右边的屏风后走去,后面仍旧是一个走廊,我们走了很久,来到一个空房间,风格和那个能上升的房间一样,这次房间是往下降。
      房间外面的大厅里已等候着一辆马车和十多个卫兵,我有点忐忑的上了马车。
      车上两个戴着面纱的女子将带着帽子的披风披在我的身上,身体立刻暖和了很多。
      车厢四面镂空,顶上吊着发出淡淡荧光的珠子,车窗外是看不到边的巨大建筑群,众多天桥连接着一个个白色建筑物,泛着蓝光的圆形屋顶反射着月光,与屋檐处的灯光和天上的星星一起营造出梦幻的画卷。

      夜色越来越浓,我忍不住打起瞌睡。
      迷迷糊糊中,感觉自己被抬到一个宽大的塌椅上,眼前出现一个湖,一些人抬着塌椅走上了长长的廊桥,而我则进入了梦乡。

      后半夜醒来时,发现自己在一个小岛上,岛的面积很小,仅有三间四面透风的亭子。岛的形状像一个弯月,三个亭子分别立在两边和中间,中间的亭子面积最大。
      小岛凹进去的一面正对着湖中心的一个巨大建筑物,离这里应该有四五百米远,那建筑物非常高大,夜色中看不清布局和墙体颜色,但能见到三个高高的尖塔。
      小岛凸出的一面有个长长的廊桥连接到岸边。
      看这个湖的布局,应该是精心规划的。

      顶着寒风,我绕着小岛走了一圈,一个人也没有。不免有点好奇,这些人难道不怕我逃掉吗?随后沿着廊桥向岸边走去,走到一半,却发现中间的一大截消失了,只能失望的返回。
      由于一直赤着脚,身体越发感觉寒冷,就缩回塌椅上开始欣赏夜景。
      不知为什么,我觉得现在特别轻松。周围异常安静,我的心也前所未有的平静。
      我想,自己应该已经开始接受现实了,这个世界是真实的,而我的记忆也没有问题,一定是某些未知的原因使我来到这里,抱怨和逃避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为何不顺其自然,既然未来的命运不掌握在自己手里,担心和害怕又能有什么用。听听风的声音,欣赏下湖面的波澜,未尝不是件美妙的事。
      突然的顿悟,让我觉得全身的毛孔都舒畅起来。
      自由的呼吸着清新的空气,坐在亭边轻松的撩拨着湖水,很快等候到了黎明。

      清晨,湖面上升腾起薄薄的雾气,远处的白色建筑若隐若现,天蓝色的屋顶在霞光的映射下甚是好看。
      湖心的建筑物传出轰轰的声音,震得耳膜痛,幸好声音持续时间不长,否则我想自己可能会跳到湖里去。
      薄雾中一艘小船从湖中央行驶过来,上面站着五个人。
      这些人身穿黑色长袍,戴着面纱,看不见面容,有三个下了船,走到我的面前,魁梧的身材挡住了温暖的阳光。
      看来,该来的还是要来,我随着这些人上了船,贪婪的欣赏着远处的霞光,享受着微风轻抚的感觉,强烈的预感到自己可能是最后一次感受到这些了。
      来到这个世界我不得不保持沉默,如今也要沉默的消失了。

      船驶向湖中央的建筑物,上岸后,发现建筑物的规模远远超过我的猜想。
      三个巨大高塔分布在外围,互成犄角之势,中间层层叠叠的阶梯上修筑了许多小房屋,这些房屋错落有致,成环状分布在巨大的阶梯上,每个房屋都几乎一模一样,有白色的外墙,宽大的门窗,屋顶呈椭圆形,上面绘着黑白相间的线条。
      阶梯之间的落差很大,在外面看没有楼梯,看着小屋里攒动的人影,我疑惑他们是怎么爬上去的。,当这些人领着我进入到一个昏暗的通道时,我才明白这些巨大阶梯本身就是建筑物的一部分,里面是个错综复杂的迷宫,有许多岔口,不时穿插着一些楼梯。

      这些人一路上非常安静,没有人说话,甚至咳嗽声也没有,迷宫里除了听见这些人的脚步声,偶尔还能听见滴答滴答的滴水声,除此之外,就没有任何声音了。
      我有点好奇,这些人要把我带到什么地方去。
      我猜想自己应该是被那老头卖掉了,卖给了那两个坐在椅子上的人。
      这些奢华庞大的宫殿不是随便一个人就能居住的,这个湖,这个岛仍然属于宫殿的一部分。只是自己得罪了那个蓝头发的男子,不知道会受到怎样的惩罚。

      当终于跨出迷宫时,眼前出现了一个高大的殿堂。
      殿堂坐落在高台上,顶部为圆形,闪着银光,殿堂没有外墙,依靠一圈立柱支撑着。
      立柱上雕塑着精美花纹,立柱里面则悬挂着白纱,正好将殿堂围了一圈。
      高台地面上镶着两圈蓝色石头,将高台分成内圈和外圈两部分,殿堂正好坐落在内圈中央,外圈和内圈之间镶有几个巨大的图案,图案为红色的圆环套着一个黑色的等边三角形,每个三角形的中央则立着一个白色柱子。
      站在高台上可以望见下面层层的阶梯和远处的湖岸,这里的高度正好达到三个高塔的中部。
      一切都是精心设计。

      我被绑在了柱子上,随后殿堂里传出清脆的敲击声,下面阶梯上出现一些身穿黑衣的人,这些人朝着殿堂跪下来,那五个黑衣人则围着柱子,双手抚胸,开始低声吟唱。
      我注意到脚下的黑色图案边缘留着暗红色的东西,像是血迹,这情形让我联想到祭祀仪式,我突然明白自己可能成为了某种祭祀品。
      阳光爬上了塔顶,塔尖正好将太阳分成两半,这让我想起家乡的古塔,那时,放学的路上有座古塔,天晴的时候,可以看见塔尖正好将太阳分成两半,美丽的晚霞围绕在周围,塔、晚霞和太阳组成一幅迷人的画卷,常常让我驻足。
      如今,这也许是我最后一次看见类似的美景了,也许等一会儿,我的血液就会填满这些黑色的缝隙。

      无论经过多少挫折,无论受过怎样的苦难,我希望只带着美好的记忆离开这个世界。
      闭上眼睛前,贪婪的欣赏着朝霞,那里出现了翠丽的山峰还有父母的身影,那一刻我笑了,笑着如此开心。
      无法选择命运,但我可以选择记忆。
      这绳索、这敲击声、这吟唱声困住了我的身体,却无法困住我选择的自由。
      我微笑的看着一切,知道自己终于自由了。
      敲击声停止了,吟唱声停止了,太阳挂在了半空中,那五个黑影也消失了,眼睛白茫茫的一片,爸爸妈妈的身影在不断消失,儿时的记忆袭来,为什么让我的心感觉那么疼痛,爸爸妈妈和哥哥此时也在痛么?

      有人将液体喂到嘴里,我贪婪的喝着,眼睛慢慢睁开。
      几个带着面纱的女子站在眼前,她们全身穿着鲜红的纱裙,眼睛透着冷漠,看见我醒过来,就转身离开了,当这些人完全消失在白色纱帐后面,我才完全恢复意识。
      自己竟然还活着。
      此时,我躺在一间白色纱帐围绕着的圆形石亭中,身上的衣服已经换成和那些人一模一样的红色纱裙,身下垫着软绵绵的红底暗纹毯子。
      亭子上方吊着红色的帐顶和帷幔,上面绣着些黑色的花纹,纱帐外隐约显露着巨大亭柱,整个亭子显得简单飘逸。
      我起身走到纱帐外,整个人立即呆住了。

      石亭被高悬在巨大的圆形天井中,一个长长的吊桥正慢慢离开,圆亭的外围是笼状的白色栅栏,显然是为了防止人掉下去,圆亭离天井的边缘很远,即使跨出了栅栏,想从这里跳到天井的边缘也是不可能的。
      天井下面看上去很深。远处的纱幔被风吹起,可以看见巨大的圆柱,我终于明白这是什么地方了,正是那个高大的殿堂,原来里面是中空的,而我此时正被困在殿堂的正中央。
      吊桥收缩到天井的墙壁后,觉得脚下一晃,整个石亭开始缓缓下降,看着越来越暗的光线,不免有一点恐慌,不知道这个天井到底有多深。
      不一会儿,随着剧烈的颤动,亭子触底,接着是一声巨响,栅栏与亭子的基面突然脱离,向顶部回升而去。
      殿堂顶部洒下了五道光线,周围立即亮堂起来 。
      抬头望向头顶,殿顶开了五个圆形天窗,阳光通过天窗直射了下来,那铁栅栏此时已高悬在空中。
      中空的天井就是一个巨大的人工洞穴,除非长了翅膀,否则决无可能从这里出去。
      霎那间,有一点失望,又有一点庆幸。庆幸是因为自己还活着,失望则是感觉自己将被长期囚禁在这。

      天井底部装饰着与殿堂平台一模一样的图案,只是规模小了一些。
      一个蓝色圆环将房屋环绕在正中央,两个蓝环之间分布着圆形套三角的图案,石亭外形则与那殿堂外观相似,这里的布局几乎就是外面平台的翻版。
      但也有几个地方不同,这里内圈地面铺着网状的镂空地板,外圈和墙壁之间多了十个半圆形的水池,水池均匀分布,紧靠着墙壁,所有图案线条都由彩色凹槽组成。水池的底部不时冒着气泡,溢出来的水沿着凹槽缓缓流向天井中间,最终消失在那些镂空地板里。
      光滑的地面没有拼接的痕迹,水池边缘雕刻着三叶形的花纹,一切都是那么完整精美。

      我开始慢慢适应天井里的生活。
      每天清晨和夜晚的某个时候,天井上方会传来轰轰的响声,随后水池之间的墙壁上会出现十个开启的圆门,门后是一个顶部散发着荧光的房间,每个房间里都放着三样东西,一瓶饮料、一件纱裙和一个方形的半透明材料做成的马桶,只是每个房间这些东西的颜色各不相同。
      饮料和纱裙放在凹陷在墙里的方格中,马桶则固定在地上,我可以随意的选择进入任何一个房间,拿走自己喜欢的饮料和纱裙。
      每个房间打开后只能进出一次,当我一离开房间,门就会关闭,只有等轰轰声再次响起后,才会再次打开。
      开始时,我会一次性将所有房间里的饮料和衣服都拿出来,堆在亭角以备慢慢使用,有时瓶子里的饮料喝完后,我也堆在亭角。最终当拿出来的瓶子数量超过18个后,我发现有些圆门开了后,放饮料的地方就空了,衣服也是这样。

      从开始住在这,我就放弃了统计日子的打算,对现在的我来说,出不出去已经没有区别,至少,这里没有人再打扰我,没有无休止的颠簸感,不用再面对一个个陌生面孔。
      从开始坦然接受死亡起,我已没有了恐惧。作为一个祭品,那些人最终会怎么处置我,我已抱定顺其自然的态度,不论是在此终老,还是以后有何种变故,我不再考虑。
      无聊的时候我会想为什么拿出的瓶子最多只能是18个,不是17个,也不是19个。或者看着手,问自己人为什么有五个指头,又或者透过天窗,数数自己能看到几颗星星。
      头发变得越来越长,开始超过耳根,指甲也很长了,每次在水池中洗澡时,我就忍不住连磨带咬的修理了手指甲,脚指甲就只能任其自由生长,反正在这里我一直是赤脚,又长又弯的脚趾甲让我偶尔会联想到猫爪,只可惜自己没有猫的攀爬功夫,否则也许能从这里爬出去。

      天气由暖变凉变寒冷,漫长的一年过去,没有人来过这,地面上落下厚厚的灰尘,白色的纱帐也开始变得灰蒙蒙。
      天气暖和的那些日子,我常常在那些凹槽中踏水玩,现在天冷了,只能卷缩在毯子下,倾听着地底下传来的细微流水声。
      每天听着这声音,已不再厌烦,微微闭上眼睛,经常感觉那流水声会慢慢远去,周围非常安静,听不见水声,听不见自己的呼吸和心跳,只是安静,纯粹的安静,内心也觉得异常平静,没有思念,没有悲伤,周围空荡荡的,连这具身体似乎也不存在了。我常常会陷入到这种状态中,只有这样,才能打发越来越无聊的时间。

      今天天井的上方传来清脆的敲击声,这久违的声音将我从熟睡中唤醒。
      又是在举行祭祀仪式么?不知道今天的祭品是什么?也许新的祭品会替代我。想到这,走出亭子,抬头看了看天井的上方,上面似乎有人影窜动。
      等了一会儿,终究无法忍受寒冷,又躲回屋内呼呼大睡起来。
      敲击声持续了很长时间,一觉醒来,那声音仍旧没有停止,直到傍晚才消停。我一直想着应该有什么人下来替换我,可等了一晚,也没有动静,轰轰声定时响起,十扇圆门打开后,里面仍旧和以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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