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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七章 宫殿 ...

  •   院子的主人又来过两次,每次都是很大的排场,听完老婆婆的报告后,就会眯着眼睛盯着我看好一会儿,然后一声不吭的走了。
      这样又过了十天。
      这时我的睡眠又恢复到以前的习惯,喜欢上半夜和早晨睡觉。
      昨晚下半夜在月下呆坐了很长时间,早晨正准备睡觉,突然来了十几个人,这些人手捧小箱,不由分说直接拉我拉进了浴室,洗漱一番后,从小箱中拿出各种工具和饰品,对我精心打扮起来。

      看着镜中那些陌生的手,禁不住问自己为什么这么顺从。
      纯白的纱裙下若隐若现着一个曼妙的身体,腰间垂挂着一圈半透明的红色珠子,像渔网一样裹出完美弧线,斜跨着的肩带上镶着满满的宝石,裸露的胳膊上也套上了四个镶满宝石的白色圆环,上面连着长长的红色飘带,脚上被套上了挂满铃铛的脚环。
      我看着自己的嘴被涂成鲜红色,眉毛被剃掉换成细细的一条线,头发被撒上银色的小饰品,连睫毛也被刷上了银色的细粉。最后头上系上了一条金色的的带子,前面有一个很大的银色吊坠,正好将额头上的圆点遮住。
      镜中那陌生的躯壳还是自己吗?

      那主人很满意我的装扮,他依旧懒散的斜靠在塌椅子上,显然又是被抬进来的。
      我怀疑他是不是一个残废,进屋也需要人抬,想到这,不免开始同情他。
      有人上前给我系上了白色面纱,随后是红色披风,最后将一个黑色的斗笠状纱帽戴在我头上,那些人摆弄着披风和帽纱,确定我整个人都被严严实实的套在里面后才起身。
      我呆呆的站着,任凭这些人的摆布,虽然心里有个声音在呐喊,甩掉这些东西,冲出去,冲出去。
      可理智让我明白,自己根本没有机会,这是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陌生的让人恐惧,陌生的让我无处躲藏。
      我最终安静的跟随那主人上了车,驶向一座宏伟的宫殿。

      下车后,立即被眼前的景观震住了。
      巨大的厅堂,灯火通明,地面和墙壁上绘着精美大气的彩色图案,巨大的白色拱顶上开着大大小小的圆形天窗,营造出一种奇异的梦幻气息。
      厅堂前方是个巨大通道,每隔一段就站着两个手拿长枪的卫兵。这些卫兵魁梧高大,身穿银色盔甲,高傲的扬着头,目不斜视,像一具具完美的雕塑。
      长长的走廊洁白如镜,两旁的柱子散发着柔和的白光,蓝色的线条穿梭在地面和墙上,让我以为自己在梦境中。

      走廊的终点处站着五个人,站在最前面的是个漂亮的少年,少年仅穿了一白色短裙,赤着脚,似乎一点也不介意这寒冷的天气,他的身后是四个带着面纱的女子。
      那主人向少年鞠了个躬,低声说了几句,随后就离开了。
      少年人傲慢的看了我一眼,他身后的女人拉着我进入走廊尽头的房间。
      这是个空荡荡的房间,墙壁上绘满了彩色线条,柔和的光线从墙壁中透出来,看不出光源。
      那少年走到我身边,迅速对我全身上下摸起来。我吓了一跳,连忙向后退几步,其他人发出窃笑。
      那少年动作非常迅速,我还没有反应过来,已被他上前摸了个遍,看样子像是搜身。

      突然脚底一晃,感觉整个房间在往上升,瞬时有点惊讶,不一会儿,房间停了下来。
      门被打开,立即感到一股热浪。
      前面仍然是一个高大走廊,但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我随着这些人穿梭在走廊上,被这个庞大宫殿的精美和奢华所震撼。
      拐了几个弯后,前方出现一个巨大的拱门,门口站着十几个身穿盔甲的卫兵。

      那少年带着我们直接穿过拱门,一个巨大的厅堂出现在眼前。
      大厅中间席地而坐着二十多个人,一些侍女穿梭其中,正在给这些人的杯中添加饮料。
      看见我们进来,本还在三三两两聊天的人都是一愣,厅内立即安静下来。
      这时一个沙哑的声音从右边传过来,立即有几个人上前和来人打起了招呼,来人发出沙沙的笑声,厅内瞬间又恢复热闹。

      发出沙沙笑声的人正是那个进门都需要人抬的老头,此时他换了件袖口宽大的白色长袍,腰间系着一黑色的腰带,头上依旧带着那古怪的帽子。
      他走到我跟前,拉起我的手向前走去,看着他轻盈的步伐,想起自己先前泛滥的同情心,不免自嘲起来,这世上最应该被同情的也许应该是自己。

      穿过厅堂,前面又是一个长长的走廊,走廊两侧每隔五步就站着一个卫兵,老头低垂着头跟在领路的两个少年后面。
      我默默的跟在后面,却已是满头是汗,因为这里温度比户外高了很多,而我身上仍旧披着厚厚的披风。

      走廊的中央出现一个凹进去的门厅,从那里传来散漫轻盈的乐声。
      门厅处摆着巨大屏风,几个卫兵正站在屏风前,这些卫兵的盔甲与先前的卫士不同,颜色红白相间,肩后系着一些长长的红色丝带。
      站在最前面的是一个年级稍大的中年人,他走到老头前面说了几句,老头顺从的抬起了胳膊,任凭这中年卫士对他搜身。
      另一个稍微年轻的卫士也走到我的面前,开始对我搜身,他扯下我的披风,转身对老头说了几句,老头连忙接过披风,交到旁边的少年手里,另一个少年则走到屏风后面去了,过了一会儿,他出来示意老头跟着他进去。
      屏风后面是一个由层层吊珠装饰的走廊,吊珠反射着墙壁散发的光芒,显得晶莹剔透,地面呈现青绿色,光洁如镜,能反射出人的倒影,让我联想到静静的湖面。
      乐声越来越清晰,间杂着嬉笑声。走廊的尽头敞着一扇圆门,十几个身着白裙的女子拘谨的站在那。

      里面走出一个手捧木盒的中年男子,他看了一眼老头,失望的摇了摇头。
      老头转过身来,整理了一下我的帽纱,示意我跟着他。

      这是一个圆形的厅堂,四周巨大的圆柱散发出柔和的白光,几个巨大的水晶灯垂钓在屋顶,一同将这个厅堂照射的通亮。
      地面和墙壁铺挂着精美的毯子,毯上花纹,图案繁杂色彩艳丽,与走廊上淡雅梦幻的风格迥异。
      房屋中央是个圆形喷泉,正好遮住前方的台阶,隐约可见台阶上正坐着两人。
      喷泉的两侧摆着十多个华丽的榻椅,椅上的人身着质地稀薄的艳丽长裙,姿势非常随兴,或坐或半躺,榻椅后则站着穿着暴露的侍女。
      整个房间在散漫乐声衬托下,散发着浓浓的奢靡和诱惑。

      突然乐声停止,喷泉停止喷水,台阶缓缓下降,仅留下一小段台阶立在地上,老头让我走到台阶上,自己向前几步,对前方的人恭敬的双手抚胸鞠了个恭,用他那沙哑的声音说着什么。
      我微微抬着头,扫视了前方,上面摆着两个高大的椅子,椅子半透明,边缘镶满了宝石,椅上并排坐着一男一女。
      男的没有头发,看上去刚成年,稚气未脱,下身围着一齐膝的白色裙子,上身赤裸斜跨着一个系着几条红色飘带的肩带。
      女的年纪要稍大些,一头深紫色的头发,穿着红色纱裙,上面绣着些花纹,肩膀上垂下来几个白色的飘带。
      两人懒散的坐在椅子上,似是有些疲倦。两人都是高鼻尖下巴,眉骨不像其他人那样高挑。

      老头似乎是讲到他们感兴趣的内容,周围有人发出惊叹声,台阶上的男子更是将身体俯身向前,一副兴奋表情。
      老头走到我的面前,慢慢掀掉我头上的纱帽。
      右边一个女子轻微的惊叫一声。
      老头丝丝笑了下,继续讲述着,同时将我的面纱也取掉了。
      那个台阶上的男子一下子从椅子上跳下,走到我面前。
      他的眼睛很大,非常漂亮,额头上有个三瓣火焰样纹身,脸上带着些婴儿肥,是个英俊的大男孩。
      男孩的个头很高,我站在这个台阶上也只能与他平视,他有点好奇的捻起我的一撮头发,开始自言自语,然后捞起我额头上吊着的银色吊坠,像发现了什么新奇事,突然哇哇大叫起来,随后高兴的回到椅子上,手舞足蹈的向旁边的女子描述着,还时不时对躺在左侧最靠前塌椅上的人做鬼脸。

      老头笑眯眯的取下我额头上的吊坠,原本懒洋洋躺在塌椅上的一些人也开始好奇起来,两三个人走过来,开始围着我打转,有个人抬起我的手,对我的指甲充满了好奇。
      不知道其中一个人说了什么,引的周围人哄堂大笑。连那老头都发出嘶嘶的笑声。

      一个穿着红色长裙的艳丽女人撩起我的项链,对着老头询问起来,听声音竟然是个男声。
      我不禁吓了一跳,仔细一看竟然是个非常俊秀的男子,只是这人脸上擦了厚厚的粉,眉毛被剃光,深紫色的长发披散下来,将他的脸衬托的有几分妩媚,这才让我有了错觉。
      环视一周后,惊异的发现坐在左侧的全部是男人,坐在左侧的则全部是女人。
      只是这些人面目都很清秀,身材修长,且都穿着没有性别之分的宽大纱裙,头发松散的披在身后,让我误以为都是女人。

      老头听到那人的询问,恭敬的双手抚胸致了礼,然后转身向前面椅子上的人讲述起来。
      我猜想他一定在告诉这些人我脖子上的这个项链有多么神奇,椅子上的大男孩兴奋的又跳下来,再次走到我的面前,盯着项链嘀咕了几句。
      一直站在他椅子后面的少年走了过来,递给他一把精美的匕首。
      这是一把通体透明的匕首,上面点缀着许多漂亮的宝石。这个大男孩让旁边的人握住我的项链,握着匕首轻轻砍过来。只感觉脖子微微一震,那匕首就断成两截,掉落的那半截匕首划过裙子,将我的裙子下摆破成两半。

      周围发出啧啧惊叹声,那男孩回头对坐在椅子上的女人说了几句,随后对外面叫喊起来,两个身穿盔甲的大汉从左侧屏风后面走进来,男孩吩咐了几声,就饶有兴趣的闪在一旁,其他人也都退回到自己的位置。
      我盯着这两个巨人一样的卫士,不知道他们要干什么。
      这两人一前一后拉住项链,开始使劲往外拉,竟然是想扯断这个项链,他们的手指非常粗,卡的我呼吸很困难了。
      不知旁边是谁先吆喝了一声,整个房间的人竟然开始对这两人呐喊助威。我憋得脸开始发胀,看着周围那些兴奋的面孔,觉得眼前的一切正在扭曲,变形。

      许久,那两个卫士开始有点力不从心,周围人的兴奋劲估计也过了,助威声弱了很多,那男孩看样子有点不耐烦了,将两卫士叫停,低着头回到椅子上。
      坐在旁边椅子上的女人拍了拍他的手,像是安慰了几句。

      奇怪的地方,奇怪的人,奇怪的宫殿,我冷漠的看着一切,但止不住心中一声叹息,自己是玩偶还是礼品呢?也许两者都是。
      男孩突然一拍手,兴奋的大叫了一句,周围立即安静下来。
      一直在旁边袖手旁观的老头连忙俯下身对男孩说了几句,男孩似有些不快,叫人将老头拉了出去。
      我孤零零的站在厅堂中间,没有人告诉我是否该离开。
      周围响起了音乐声,两侧躺椅上的人又变成一副懒洋洋的样子,有人半躺着无聊的耍着手中的丝带,有人则喝着侍女喂到嘴里的饮料,还有几个则肆无忌惮的撩拨着侍女的身体。
      大男孩此时很兴奋,一个女子在他的示意下蹲到他的椅子旁,两人旁若无人的亲吻着,女子的衣物被剥落到腰下,男孩的手随意的抚摸着,躺椅上也有几个人正拉着侍女做着同样的事情。空气中散发出淫靡的气息。

      至始至终,我一直漠然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听任着这些人的摆布,就像这具身体以及周围的一切与自己完全无关。
      两个身穿黑袍脸蒙黑纱的人走了进来。他们向椅子上的人双手抚胸鞠了个恭,那男孩停止了手中的动作,立起身,对这两人说了几句,坐在旁边椅子上的女人也插了句话,所有人都停止了手中动作,周围的气氛一下子变得严肃起来。

      两个侍女走到面前,将我按倒在升起的台面上,并紧紧压住我的肩膀,使我无法动弹,一个戴黑纱的人抓起项链看了许久,并且不停的用手抠着,另一个人则拿出一个小瓶,小心翼翼的递过来。
      周围变得异常安静,空气中散发的紧张的气息让我对这个瓶子开始产生恐惧,瓶子被拿到眼前,刺鼻的气味熏的我眼睛开始流泪。
      一种红色液体倒在项链上,冒出了丝丝白烟,我猜想这应该是一种腐蚀性很强的液体,这些人竟然想到用化学品来化开项链,不知道能不能成功。
      整整一瓶红色液体都被倒了出来,光滑的台面被腐蚀出一个巨大的坑洞,由于项链非常短,我看不见具体情况,只知道那两个面带黑纱的男子走了后,那个大男孩盯着我的项链一脸的失望表情。

      男孩又走到我面前,拉着我的项链仔细研究着,他拉的力道越来越大,我一个踉跄,扑倒在他身上,旁边的人连忙把我拉开。
      那男孩没有生气,反倒笑起来,大声说了一句,周围人也跟着笑。
      他回到椅子上,笑眯眯的盯着我看着,嘴里大声说了一句话,坐在旁边椅子上的女人似乎不同意他的决定,和他争论起来。
      厅内的音乐声停了,所有人都安静下来,只留下两人争论的声音。
      看着这戏剧性的变化,我竟然很想知道他们在争论什么,可惜自己一句也听不懂。

      椅子上的两人还在争论,一直懒洋洋躺在左侧最靠前塌椅上的人慢悠悠的向我走来。
      他的头发是天蓝色,与这里大多数紫色头发明显不同。
      看着这全身白衣的男子缓缓走近,我瞬时呆住了,天下的美有很多种,总有些美会在不经意间打动人心,这人的美,在瞬间让我忘记了自己的处境,忘记了自己的绝望。
      高挺的鼻梁,细长微吊的眼睛,浓密的睫毛,微翘的嘴唇,略带刚毅的下巴,组合在一张异常英俊的脸上,让我止不住微笑起来。
      古人说,好色之心,人皆有之,在这个茫然的世界,我以为自己不会再被任何东西打动,可我失望的发现,只要活着,那颗跳动的心总会为美丽的东西倾倒。
      我呆呆的看着他走到眼前,他的脸白净光滑,蓝色的长头系在身后,几缕微卷碎发划过额头,眉毛虽然很稀,但毫不影响整体美感。
      我也终于知道那男孩看到我额头的印记时为什么那么兴奋了,这人的额头有个和我一模一样的红色圆点。

      他的手里拿着一个通体透明的小棒,那小棒挑逗似的划过我的衣服和后背,高椅上本还在争论的两人也开始饶有兴趣的看着他的举动。
      他的嘴微微翘着,慢悠悠的说着话,带着一丝嘲弄,一丝不羁。
      小棒划到肩膀上的扣环处,轻轻一挑,肩上的结扣就松开了,我感觉衣服要掉下来,慌忙拉住衣服护住前胸,旁边有人立即笑出声来。
      那人将小棒放在我手上,示意我把手拿开,我盯着他的眼睛,紧咬着嘴唇,将衣服护的更紧。
      看着那完美的面孔,我知道心中的一丝丝颤动正在消失。
      他用棒子又敲了敲护在胸前的手,我仍然没动,依旧盯着他的眼睛,他的眼睛透着蛊惑的笑意,没有怜悯,没有冷漠,只是笑意。

      绝望再度涌上心头,在临死前看见让自己心动的东西已是一种奢侈,不是吗?不论这美是如何的短暂,不论在他的表象下隐藏了什么,临死前让自己的心感动一下,在茫然和绝望中拥有一刹那的解脱,我应该知足了,不是么?
      想到这,我笑起来,抬起手,将那不安分的棒子挥开。手镯上系着的带子缠住了那棒子的边缘,本该滚落到地上的小棒,反跳起来,砸到那人脸上。那人愣了一下,抚了着被砸到的地方,若有所思的看着我的眼睛。

      一个皮鞭抽过来,手臂上立即出现一道血痕,那大男孩拿着一个皮鞭生气的站在我的面前,正准备再次抽打过来,那人举手挡了一下,笑着说了几句,拉着男孩回到台阶上。
      椅子上的女人将这人拉到身边,疼惜抚摸着他的脸庞,两人亲密的说着话,很快缠绵到一块。
      大男孩坐在椅子上似乎还有些生气,气呼呼的叫嚷着。
      这时一阵轰轰的声音传来,那女人抬头和大男孩交代了几句,随后起身和身旁人手拉手的走向椅子后面,其他人也陆续散去。
      很快厅堂里只剩下我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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