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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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辈子的顾屿是上帝的宠儿，是南吉不可泯灭的传说，却栽在了天之骄子江述的手里。
她为她爱的少年爬回年级第一，修双学位，得抑郁症，最后却没能和她的少年长相厮守。
她死在了他们的第十三年。
死前她感觉自己躺在一片黑暗里的湖泊，眼里欲哭无泪，无力地浮在水面上。
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你后悔吗？
悔，当然悔。
她当初就不应该和江述分手，就应该牢牢抓住江述的手不放。可惜她不知道江述也放不下她。可惜了她一次又一次的做MECT忘记自己深爱的人。
想再来一次吗？
那个声音问道。
她毫不犹豫回答道：“想”
她日思夜想了十年回到高二，回到一中，她曾经无数次幻想回到临沭一中高二一班，幻想着那天没有松开江述的手。
如果那天牢牢抓住了江述的手没有放开，现在她和江述的孩子都已经上小学了。
那声音没再说话，她静静闭上眼等待消逝。
再一睁眼，周遭大亮。
车辆穿梭，人流不断，天光大亮，与她想象的地狱不同。
没错，在她意识里，她是要入地狱的。
十年前她辜负了江述真心，在那天松开了江述的手，害他们白白分开了十年，她就是该死，而江述不同，她的阿述死后是要上天堂的，应该是要投个好胎，好好的被爱。安安稳稳的结婚，生子，看着孩子长大成人，再和妻子慢慢老去。
这一切都被她打乱了。
江述没能安稳，是被她给打乱的。
她就应该下地狱，换她的阿述上天堂。
她环顾四周，瞳孔一震。
这是十年前的一中。
她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是......走马灯吗？
可周围的一切都太真实了，就好像她又活过来了一样，好像她真的回到了十年前，一切开始的时候一样。
突然身后有人拍了她一下，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鱼鱼，怎么了？”
她不可置信的回头。身后站着的是殷绪，还有许枝。
“绪绪？枝枝？”她的眼泪几乎要溢出来。
“怎么了这是？”殷绪笑起来，拍了她手臂一下。
眼前人披散着头发，画着张扬的妆，但这妆只是给这张脸锦上添花，她们三个的美，化不化妆都无所谓。
她低头打量现在的自己，一只手捻着只点燃的烟，身穿黑色短裙，细腿，皮鞋，妩媚张扬。
她又抬头，看着眼前的两人，看了好一会。
这不是梦，真的太真实了。
是她真的回到她的十七岁了。
她双手都有些颤抖，但为了让她们不起疑心，转过头。
她问：“去哪？”
“刘西不是让我们来一中门口啊，已经到了。”殷绪呼出口烟，回完消息，闭上手机。
当时只有那种带按键的手机，再高级点就能翻盖，五块钱的花费能用很久，她挺怀念的。
她又想起那个相机。
十年，只抓住一个相机，不如现在抓住江述的手坚决不放，和江述过一辈子。
她不知道为什么江述要离开，反正现在她回到了十七岁，就不会让那晚的悲剧再在她面前重演，她要和原本就应该的结局一样，和江述一直一直爱下去，钉死在江述身边。永远都不离开江述。
“鱼鱼？愣什么呢？”殷绪喊她，她们两个已经走到一中门口对面了。
她反应过来，小跑过去。走到她们身边，掏出手机，翻盖，打电话，摁着那些已经将近十年没碰过的按键，打了个电话给刘西。
电话接通，刘西那边很吵，电话里有个不是刘西声音说道：“头儿，你那美若天仙的妹妹咋还没来呢？”
“闭嘴。”刘西骂。然后换了种语气：“到了吗？”
“嗯。你在哪？”
“在店里，你进来吧，哥给你烤了你喜欢的。”刘西开了家烤肉店，是顾屿刚转来那会，七月多开的。叫大鱼。平时不怎么管，都扔给小弟，只有顾屿要来才会自己亲自来。
在顾屿记忆里，殷绪，许枝，刘西，潘纪，这四个都是初三暑假在芜州认识的，记忆里顾盛是她亲爸，她从小就生活在芜州，只是以前溺水，失了忆，后来这四个人来医院看她，见她什么都记不得了，也没说什么，刘西给她削苹果，殷绪和许枝把抱来的花放进花瓶，潘纪倚靠在病房门口，静静的看着。
但原本记忆应该是初三时他们听说顾屿要去芜州，义无反顾去的芜州，那次溺水不是初三，是高三跳海自杀，未遂而已。他们四个来医院看她，不是溺水，还是自杀，那次见他们来了，她哭的溃不成军，哭着说她找不到江述了，那会她没做mect，什么都记得。她在芜州念完高一义无反顾的要回南吉找江述，杨俪和顾盛拗不过，那会她就已经有抑郁症了，他们两实在是怕顾屿再自杀，和她说做个治疗就会回南吉，顾屿信了，但他们带顾屿去做的是mect。顾屿要回南吉，他们四个也跟着回来了。
为了顾屿说来芜州就来芜州，说走就走，没有牵挂，没有顾虑。至于为什么，顾屿忘了。
想不起来了。
其实相比起来对她更好。
伴随这份比金坚的友情一起来的，是让她痛不欲生，整整十年都没能忘却的曾经。
*
店门口，一个宝蓝色的牌子，上面是顾屿写的“大鱼”
三人进门，刘西马上跑出来：“我大妹妹可算来了。”
顾屿轻轻笑了一下，但身体控制不住的朝刘西跑过去，抱住刘西。
“怎么了这是啊，谁欺负你了委屈成这样，让我们鱼鱼公主舍得低头啦。”刘西笑着说。身后殷绪许枝也笑：“刚才就怪怪的，还差点哭出来了。”
顾屿骨子傲，从来都只叫刘西或哥。顾屿也不知道为什么，人在亲身经历过一次死亡后，就会格外珍惜身边的一切，可惜人死不会复生。
顾屿松开手，难得笑盈盈的，刘西看到了她手上的烟，也没说什么，顾屿不愿意戒，他也不逼。顾屿走到这一步，太辛苦了，什么都顺着心来做，反而还会更开心点。顾屿现在，还是过得快乐更好，至于健康什么的，也没那么重要了。
他们没法像江述一样把她治得服服帖帖的，只有顺着她，也只想顺着她。
顾屿笑着回头打算找位置坐，大鱼经常有刘西的小弟来看着店，也会有混混来坐着。
她一回头，看到一个蓝紫发的背影——
那一刻她心跳都漏半拍。
放眼整个南吉，染了且敢染蓝紫渐变发的，只有那个痞气，张扬，不可一世的江述。
是江述。
身边小弟在说笑，看到顾屿，笑说：“述哥，刘西那妹妹看着你呢！”
他回头，顾屿宁愿时间就在这一刻停止，她还没准备好，心里上还没准备好，她没想到这么快又能见到江述。
江述身穿白T恤，项链几乎看不见，他冷着眼回头，看到顾屿，眼顿时睁大。一会他才反应过来，身边小弟也看出来了：“怎么了述哥？你不会看上了吧？”顾屿漂亮，妖艳，绝美。、
“上呗！刘西还会拿你怎么着啊！”
在南吉，刘西最大，江述和他几近并排，只是年级比刘西小，他和顾屿刚认识那会，刘西就已经有一片天了，混混们几经轮转，老大还是刘西。
江述轻笑，强撑着自己痞气的形象：“顾屿？”
顾屿没吭声，算默认。
“知道我吗？”他低头点烟，刚刚那只抽完了。
火光照亮他的脸，让整张脸的轮廓都清晰起来。
“知道。”顾屿把手里的烟在身旁桌上的烟灰缸里摁灭了。
烟还没点着，摁着打火机的手停了，眼眶冒出血丝，怔怔的死死盯着顾屿。
她还记得？
“09年中考状元，临沭大情种，江述。”她只知道这些，对于江述，就算是重新回到十七岁这年，她也只知道这些。她真正的十七岁，连江述是谁都不知道。
江述脸上刚有的喜悦黯淡了，他以为顾屿还记得，原来是记不得。
好吧，不过是再来一遍。
他等了两年，不差再和顾屿认识一次。
他笑出声：“我不是大情种，没人能困住我，”他看向顾屿：“不过你能试试。”
再让我做一次你的大情种。
顾屿笑了一声没说什么，找了个位置坐下了点烟。
刘西端着烤肉过来：“刚刚和他说什么了？”
“没什么，”顾屿抖抖烟灰，看着刘西端来的一盘烤肉：“挺久没吃了。”
“不是前几天才吃吗？”刘西笑问，“有这么想你哥我吗。吃吧，我给你们那点饮料。”刘西转身走。
她打开手机，2011年10月06号。16：52.
她真的回来了。
这或许只是一场梦，但她希望这场梦永远都不要醒。
就在这场梦里，和江述重新来过吧。
吃完，顾屿告别刘西。
“不再在哥这坐会？”刘西撑在收银台前。
“不了，回家看看。”回那个十年前的家。
顾屿走上马路，许枝殷绪二人在身后。
她在想着怎么和江述更近，没注意到急速驶来的货车。
大货车紧鸣一声笛，震耳欲聋，殷绪许枝二人忙捂着耳朵。
江述也听到了这声，跑出店，大喊：“顾屿！你愣什么，跑啊——”
这一声江述喊得声嘶力竭。
顾屿回头，她当然知道要跑，可这是江述在喊她。
货车飞来，停都停不住。
他只看到顾屿头落地，血流出来。
那一刻世界是消了音的，他只听见一声耳鸣充斥他的耳。他眼里血红，不管不顾的跑出去。
他比刘西还要开飞奔过去，刘西都给看傻了，抖着手打了120和110。
救护车不让坐这么多人，上去的是刘西。
*
手术中的灯牌亮了很久。刘西，殷绪，许枝，潘纪四个人都快等疯了。
直到七点才换道普通病房。
江述赶到时，潘纪在给顾屿削着苹果，许枝捂着脸哭。
顾屿呆呆的坐在病床上。见门口有人，她终于抬头。
她头上缠着绷带，没有抽烟，很安静的坐在床上，看起来很乖。
“你又是谁？”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四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