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内的自我修养》梦思甘露

6、第 6 章

　　午间吃饭，楚司溢端着饭盘照例和欧阳丛同桌吃，欧阳丛却努努嘴：“你打算什么时候去劝贺峦啊？”

　　楚司溢脚步一顿，想到早上的事，回头看见在绿植边独自进食的贺峦。

　　——这倒是个说话的好时机。

　　楚司溢对欧阳丛说：“这就去。”脚下一转，向贺峦走了过去。

　　“贺峦哥哥，我能坐在这儿吗？”

　　绿茶般的语气让贺峦条件反射就想拒绝，但这把声音熟悉又朗润，他抬头见是楚司溢，沉默下说：“坐。”

　　楚司溢甜甜地说了声谢谢。

　　“……”贺峦松开手里握着的饭勺，平视着楚司溢坐下来，刚想说点什么，楚司溢便道，“贺峦哥哥，你不打算住宿舍吗？”

　　贺峦皱了皱眉，反问：“你打算住？”

　　“我……”楚司溢听出贺峦话里的不虞，反应很快地说，“我还在考虑。”

　　“不用考虑了。”贺峦帮楚司溢分析，“住宿舍无非考虑到离公司近，怎么，你家没车？我可以借你一辆。哦……我忘了，你还没成年，学不了车本。但也没事，可以雇个司机，我家就有现成儿的。”

　　楚司溢看贺峦一幅财大气粗的模样，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为什么其他队友叫他贺少。试问一个少爷又怎么会住集体宿舍？

　　“不用了不用了，我家离公司不太远。”楚司溢连忙婉拒。

　　“那不就更不用住了。”贺峦逻辑缜密。

　　“我……”楚司溢看着贺峦写满真诚严肃的黑眸，吞回了“我觉得没什么”，生平第一次撒谎，“那我还是不住了吧。”

　　*

　　男人的话靠得住，母猪都能上树，这里说的男人自然也包括楚司溢。

　　就在他答应贺峦的第二天，他就告别了小姨，拎着自己的三个行李箱搬进宿舍。

　　出道在即，宿舍对于楚司溢就只是个睡觉的地方，所以贺峦说的队友那些奇葩事件他还没经历过。

　　没过多久，组合便投入到紧张的mv拍摄之中。

　　星派这次对待Epoch可是像亲儿子一样，两首歌不仅都有mv，甚至还搭景建棚。

　　这天一大早，成员们起来洗漱做造型。今天要拍的是《今夜无雪》的mv，每名成员的衣服都是仙气的白色，再辅以冬季特色的毛茸茸的手套、围巾、耳套什么的。

　　迷瞪地坐上保姆车，楚司溢闻着欧阳丛吃灌汤包的味道，脑袋一点一点，昏昏欲睡。

　　其他成员也缄默不语，沉默地抵抗着一大早出工的困倦。

　　也不知开了多长时间、开到了哪里，保姆车突然被猛烈地撞了一下，接着一阵天旋地转，楚司溢听见欧阳丛吼了一声：“我的包子！”

　　霎时间，司机狂按喇叭声、鄂朕的痛吟声、庞栎清的骂声混成声波的洪流，在楚司溢的脑海里炸成一片空白，唯一的感知是他的胳膊有点疼。

　　*

　　早上八点半钟，mv的拍摄现场早已布置好，所有的工作人员也都就位。

　　今天的拍摄区分成了ABC三个，贺峦在B区候场，上午他要和楚司溢拍摄双人part。

　　像是一顿丰盛的晚餐上桌等候主人，但是菜放凉了却无人问津。

　　黎姐每隔几分钟就打一通电话，先是问物业有没有看到保姆车驶出小区，再是各方找司机的电话。

　　简易的帐篷内，妆发整齐的贺峦蜷起长腿坐在塑料凳上，工作人员来回穿梭，他安静地低头看手机。

　　屏幕停留在微信的聊天界面，对方微信名叫被备注成了金卷卷，头像是一条吐着舌头微笑的拉布拉多。

　　前一阵子黎姐把成员们拉进了群聊，群名改成了很官方的Epoch，贺峦便加了楚司溢的微信。

　　他们的聊天内容不多，基本是一人一句，不过今天早上贺峦已经拨过去了三个语音通话，但是无一例外都没有打通。

　　手机在贺峦手中滑上滑下，看起来有几分烦躁。

　　今天要拍摄的是楚司溢和贺峦的双人part，可到现在楚司溢还没有来。

　　黎姐给生活助理小陶打了第八个电话时终于打通了，还没等黎姐问，小陶那边竹筒倒豆子似的把情况都说了：“黎姐，我们刚才在路上出车祸了，现在xx医院，已经做完检查。鄂朕伤到头了，中度脑震荡，司溢、栎清和阿丛伤得不重，都是轻伤。”

　　“什么？车祸？”黎姐吓得嗓音都变尖了，急忙问，“有没有伤着脸的？”

　　“……没有，脸都好着呢。”小陶无语一瞬，老实回答道。

　　贺峦听见“车祸”蹭地起来，太阳穴突突地跳着，他三步两步走到黎姐身边，问：“怎么了？”

　　黎姐挂上电话，一把拉住贺峦：“走，去医院。”

　　贺峦嗓子紧了紧，妆都没卸跟着黎姐上了车。

　　一路上黎姐把车开得飞快，到了一个路口等红灯时，贺峦紧绷着嗓子问道：“楚司溢，怎么样了？”

　　“他没什么事，碰到了胳膊。”黎姐面容严肃道，“只是鄂朕伤得重，mv拍摄估计要暂停几天了。”

　　“鄂朕？”贺峦有点奇怪，鄂朕怎么会跟楚司溢同时出车祸呢？他猜测着问，“楚司溢和鄂朕的车撞了？”

　　“哈，你想象力倒是挺丰富的啊。”正巧绿灯亮起，黎姐踩油门的脚在这个当口都笑得抖了抖，“是他们的保姆车被一辆货车撞了。”

　　“保姆车？”贺峦猛然之间明白了点什么，“楚司溢搬进宿舍了？”

　　“对啊，都搬进来半个多月了。”黎姐毫不知情，甚至还道，“司溢还说要劝你一起搬进宿舍呢，怎么，他没跟你说？”

　　“说了。”贺峦避重就轻地替自己挽尊，只不过没说他要搬进宿舍而已。

　　贺峦下颌微收，沉沉地看着车窗外飞逝而过的汽车。

　　医院，急诊病房。

　　不算大的急诊病房里停了二十来张病床，有开了瓢哇哇叫的小伙子、有食物中毒呕吐的小学生、还有像楚司溢他们一样出了车祸、伤了胳膊腿的人。可谓人声鼎沸、众生百态。

　　急诊病房的一角稍显安静，三个身着雪白演出服的男孩躺在床上，与众不同的穿着吸引着各路目光。

　　楚司溢和欧阳丛秉持着没出道、少惹事的原则，老老实实地闭目养神。只受了点擦伤的庞栎清可闲不住，东张西望地看有什么可以解闷儿的。

　　隔壁病床上是一个老太太，腿应该是骨折了，此时正一条腿吊着。

　　她看起来文质彬彬，鼻梁上架着一副眼镜在看报纸，庞栎清打眼一看，还是娱乐报纸。

　　庞栎清搭话道：“阿婆，您还关注娱乐圈呐？”

　　老太太眼不花、耳不聋，闻言撇过头：“怎么啦？不许我们老年人追赶潮流？”

　　见老太太说话逗趣，庞栎清来了精神，他伸长脖子一看，娱乐版块大幅头条——C9出道一月即开演唱会，8000人会场座无虚席，一个字火！

　　“……”庞栎清嘟囔，“8000人的演唱会就叫火了？”

　　“确实不算太多，但也还不错了。”老太太公正点评，又反问，“你觉得你们出道能开得起多少人的演唱会啊？”

　　“阿婆，您看出我们是个组合了？！”庞栎清深感意外。

　　老太太露出一幅你当我傻的表情：“你们几个穿的衣服一看就是一个服装厂赶制出来的，这不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吗。”

　　“哈哈哈，嘶嘶——阿婆您好幽默诶。”背部受伤的欧阳丛趴在病床上，药劲儿上来有些昏昏欲睡，但愣是被老太太给逗醒了，笑得太过还牵动了伤口。

　　“笑屁笑，赶紧睡觉。”庞栎清豪气说，“我们自然要在鸟巢开演唱会了！”

　　老太太呵呵笑道：“大言不惭。”

　　“阿婆，您说我们能红吗？”庞栎清也不生气，开玩笑似的问。

　　老太太思忖片刻问：“你们是哪个公司的？”

　　“星派的。”

　　“星派……”老太太眼底划过一丝了然，嘴上却道，“那要看你们组合的颜值怎么样了。”

　　这就戳到庞栎清的兴奋点了。他说：“我就是我们组合的门面担当！”

　　庞栎清倒是没说谎，在确定组合担当的时候，放别的组合最抢手的门面担当却没人选，于是庞栎清喜滋滋捡回家了。

　　“哦？”老太太仔仔细细看了一眼他们仨，指着楚司溢耿直说，“可我怎么觉得这个小伙子更好看啊？”

　　还没等庞栎清气吐血，老太太升高点枕头，看到急匆匆来的、和躺在病床上的仨人显然穿同系列衣服的男孩，公平点评道，“你们组合的这位成员也蛮帅的。”

　　来人一身纯白色的西服，颈间系着一条细细的、毛茸茸的黑色choker，延续着一贯的禁欲路线，正是贺峦。

　　庞栎清怨怼了：“阿婆，您说话一定要这么实诚吗？”

　　“老太婆我讲话就是这样，不过你也很帅哦。”老太太笑呵呵地补刀。

　　贺峦是一个人进来的，黎姐先去隔壁病房看望伤势更重的鄂朕，而他自然要先看看小骗子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