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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第四十二颗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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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怿尘疾步跑向柴房,守在柴房门前的小厮一瞧见江怿尘,忙上前拦住江怿尘:“嫡公子。”
“让开。”江怿尘红着眼,一把推开挡路的小厮。
另一小厮也冲上去,但不敢出手,怕伤到江怿尘:“嫡公子,老爷让我们在这里看守,你要是进去了,那老爷定会责罚我们啊。”
“滚开!”江怿尘直勾勾地盯着柴房,连余光都懒得赏给他们。
两名小厮被吓得身子一颤,他们从没瞧过嫡公子发这么大的脾气啊。
嫡公子性情温顺,对他们也是有礼相待,怎么现在就突然变了个人似的,难道嫡公子和柴房里头那女子真有什么?
府里谣言四起,越传越离谱,有传那女的佯装怀上公子的孩子,想以此要挟老爷和夫人,好顺理成章地进府,还有传公子要与那女子私奔,自愿放弃江家嫡子的身份,还有整个江家……
江怿尘手攥紧拳头,紧咬了咬腮帮子,打算硬闯。
两名小厮立刻看穿了江怿尘的心思,互相使了个眼色,齐冲上来,确保不会伤到公子后,一人锢住公子的一只胳膊。
“得罪了,公子。”小厮狰着脸,使出劲拦着公子。
江怿尘吼着,拼命挣开他们,可他一个人不敌他们二人。
平尧正巧赶过来,一看到公子与两名小厮纠缠在一起,他想也没想,直接冲过去,拦腰抱着一名小厮,咬牙使力:“谁都别想欺负我家公子!”
他们僵持不下,两名小厮体力渐渐不支,其中一小厮轻喘着气:“公子呀,您就别为难我们了,我们也只是听吩咐办事啊。”
另一小厮接话:“是啊,公子,我们是真不敢放你进去啊。”
平尧咬着牙:“你俩废什么话!快放开我家公子。”
江怿尘拼命扛着,不后撤半步,直勾勾地盯着柴房,他铁了心要进去,两名小厮就快扛不住了。
院外忽地传来一记声音:“让他进去。”
江铎抱臂倚着院门,给两名小厮递过眼神:“江家嫡公子说得话,你们都不听了吗?”
“大公子,可是……”
“有什么事,由我扛着。”江铎示意他们松手。
见两名小厮仍没松手,他眸色一紧:“怎么,你们也不听我的话?”
他知道,他一个庶子,全府上下的人全都没把他放在心上。
两名小厮忙松了手,江怿尘一把将他们拂开,迈步就朝柴房那儿走去。
江铎好心提醒他:“江怿尘,你要是进了柴房,那就是与父亲作对,你想清楚了?”
江怿尘没有半分犹豫,直接推开柴房门进去,平尧忙跟着进去了。
江铎盯着半掩着柴房门,眯了眯眼,他就是仗着父亲不会重重责罚他,他才会这么为所欲为,就仗着他是父亲嫡子的身份……
江怿尘一进柴房,就看到被绑在柱子上的韦彦枝,身上的衣衫都被血浸红了。
跟在江怿尘身后的平尧慌忙捂住自己的嘴巴,生怕喊出声。
江怿尘喉结上下一滚,想喊她的名字,喉咙里去发不出声音。
他缓缓挪到她面前,将塞在她嘴里的棉布拿出来,抬手将她凌乱的头发别到耳后,手慢慢移到她的脸上,轻托起她的脸。
“彦,彦枝。”江怿尘的声音都发着颤。
韦彦枝毫无反应,完全昏死了过去。
江怿尘手忙脚乱地解开她身上的粗绳,韦彦枝没了支撑力,整个人蓦地一倒,江怿尘忙将她揽入怀里。
平尧在旁边,根本帮不上什么忙,只得围着公子和彦枝姑娘转。
江怿尘扶着她到旁边坐下,让她靠在自己的怀里,他将她手腕上的绳子解开,看到她纤细的手腕被绳子勒红了,江怿尘眼眶一瞬就红了,心疼地摩挲着她的手。
他的下巴轻抵在她的脑袋上:“彦枝。”
怀里的人仍是没有反应,连呼吸都很微弱。
江怿尘紧紧抱着她,他真的不知道父亲和母亲怎么会这么残忍,把她伤到这般地步。
平尧蹲在江怿尘的身旁:“公子。”
“平尧,备马车。”江怿尘一把抱起韦彦枝,她现在身子虚弱,他要带她去医馆。
平尧结巴应声,颠撞起身去备马车。
江怿尘低头看着怀里的韦彦枝:“彦枝,你会没事的。”说着,抱着韦彦枝出了柴房。
见状,两名小厮要冲上去,江铎连忙摆手,让两名小厮退下。
江怿尘狠狠剜了江怿尘一眼,绕过江铎走了。
江怿尘抱着韦彦枝在府里走,江家就这么大,传来传去,府里的下人就全知道了。
好事的下人还跟在江怿尘看好戏,知道些内情的小厮忙和别人八卦,嫡公子怀里抱着的是一个花楼女子。
这话一出,所有人皆震惊,堂堂江家的嫡公子怎么会爱上一个花楼女子啊。
江怿尘抱着韦彦枝要出府,结果从府里四方窜出了许多小厮,虎视眈眈地盯着他,只要一声令下,他们就会冲上来。
江夫人忙跑过来,为这事,她一夜都没睡好觉,一大早就闹得不清净,她连头发都没细盘,此刻头发在风中凌乱,烘得她像个疯子。
“怿尘,你把她放下来,她脏呐。”
“母亲,她是我爱的人。”
“不行!”江夫人此刻哪还有半分江家主家夫人的姿态,双手挥舞,倒像个在闹事撒泼的怨妇。
“你根本不爱她,你对她只是一时的贪恋。”江夫人急得跺脚,她的儿子绝不能被这样的女子给拖累了。
早知还会闹这一出,昨晚就不该心软,就该将她一棒子打死!拉出城外随便扔了!
“母亲,”江怿尘语气里带着乞求,“让我带她出去吧。”
“不行!”江夫人态度坚决,“儿啊,她一个身份低贱的人,连进江家做丫鬟都不够格!”
说罢,江夫人忙跑过去,去扯江怿尘怀里昏死过去的韦彦枝。
“臭女人!你给我下来,别想抢走我的儿子!”
“母亲,你松手,她受伤了。”江怿尘陷入两难,一边是他爱的女子,一边是他的母亲。
“她根本配不上你啊,怿尘。”江夫人都吼破音了。
早知道怿尘会被这样的女子迷了心窍,她还不如一早就答应选沈府的那个外亲丫头呢。
这样一来,江家也不会因此事颜面扫地,成为虞城的笑柄。
“配不配得上,只有我能决定。”江怿尘准备绕过母亲出府。
见状,江夫人忙拽着江怿尘的胳膊:“不行,怿尘,你不能带她出去!”
他现在带她出去,那不就是让虞城的人都知道了她的儿子爱上了一个花楼女子吗!那些人会怎么看他们江家?
江舟波赶来,一看到这样的情形,抑住怒火:“像什么样子!难道还嫌不够在江家丢人吗?”
江夫人看向江舟波:“老爷,你快劝劝怿尘啊。”
江舟波抿着唇,一挥手示意,先前围住他们的小厮立马行动,几人合力从江怿尘怀里抢过韦彦枝,另外的人又奋力牵制住江怿尘。
江怿尘拼命护着,但他一人根本敌不过他们一群人。
“把她带出去!”江舟波一声吩咐,小厮点头,将韦彦枝带出去了。
江怿尘嘶吼着:“彦枝!松开我!”他忽地看向站在不远处的江舟波,“父亲!你放了她!她是无辜的!我求你了,父亲!”
江舟波不应声。
他唯一的嫡子,他决不允许,他跟这样的女子有任何的关系。
“父亲!”江怿尘嘶喊着,脖上的青筋都显现出来了。
安排好马车的平尧刚要回府,迎上撞上了带韦彦枝离府的小厮,他下意识去拦,被其他小厮猛地一推,他后踉一步,摔倒在地。
平尧轻嘶一声,不顾胳膊上传来的痛,忙起身去追。
“你们放下彦枝姑娘!”平尧大喊。
江舟波拨开围着的人群,面无表情地甩了江怿尘一巴掌:“我看你是疯魔了,对你是好是坏都分不清了!”
这么多年,他把他捧在手心里疼,把他宠坏了。
江夫人身子一颤,看到江怿尘脸上的红印子,心疼了:“老爷。”
当着这么多下人的面打了他一巴掌,她着实心疼啊,怿尘就是她的命啊。
“我不把他打清醒,他就会一直执迷不悟。”江舟波道。
江怿尘抬眸,对上江舟波的目光:“她死,我也活不了。”
江舟波紧了紧腮帮子:“威胁我?”
江夫人一听到这话,立马慌了:“怿尘,你在胡说什么啊,你的命是我给的,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呢。”
江怿尘紧抿着唇,看向母亲:“母亲,对不住了。”
“这么多人都在看着,不觉得丢脸吗?”江舟波扬了扬下巴,“送公子回屋,没我的吩咐,谁都不能靠近他,更不许放他出来。”
小厮应声,带江怿尘下去了。
半晌,江舟波沉声道:“今日府里发生的事,谁要是说出去了,我定不会轻饶。”
在场的下人忙应声,一哄就散了。
江铎站在不引人注目的角落里,定定地盯着父亲与江夫人。
韦彦枝是他安排在江怿尘身边的,目的就是让父亲对江怿尘失望透顶,让父亲的眼里能有他的一点位置。
现在看来,父亲心里最在乎的还是江怿尘,哪怕他做出了让江家丢脸的事,父亲也是一心护着他。
而他自己,哪怕做了再多错事,父亲都没正眼瞧过他一眼。
因为父亲心里,根本没有他这个儿子,也懒得和他多说一句话,所以从未对他发过火。
因为不在意,所以连骂都不会骂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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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府。
沈歌钦与沈珂祈在灵堂守了一夜,冥纸都烧成灰了,火盆子里仍窜着火苗。
沈珂祈点燃高台上的白烛,忍不住咳嗽了几声。
沈歌钦走到矮桌前,给沈珂祈重倒了一杯热茶。
梧桐和石豆陪着他们在这守了一夜,这壶里的热茶就是梧桐准备的,她刚让梧桐和石豆去歇息会儿,梧桐和石豆不肯,去后厨给他们准备早膳了。
院里的下人都熬不住了,她就让他们都回去歇息,不歇息好,今夜怕是熬得会更难了。
沈珂祈抬手,轻掩住咳嗽声。
“喝点热茶,暖暖身。”沈歌钦递上热茶。
昨夜他们一同在这守夜,但屋门大敞,风全吹了进去,他把她护在里头,为她挡去风。
“你没受凉吧。”沈珂祈转过身,接过她手里的热茶。
沈歌钦摇头:“我没有,”她看着他止不住的咳嗽,关切道,“是你受凉了,等石豆回来了,让石豆去抓几副药。”
沈珂祈轻啜了一口热茶:“我喝过的药还少?”
他自小身子不好,几乎以药吊着命,这么多年,他喝过的药都能绕整个奕国百来圈了。
沈歌钦:“那不一样,”说着,拿起椅子上的披风,给他披上,“穿上,别又更严重了,到时我就让石豆去抓药,熬好了的药喝了,你就会立刻好的。”
正巧,樊姨娘打着哈欠来了,看到沈歌钦与沈珂祈离得这么近,不由想到昨晚,她也是撞见了他们那般亲近。
樊姨娘阴阳怪气道:“我记着,你们从前可没这般要好,说句话都离得这么近,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亲近了?”
话落,沈老夫人拄着拐就来了,将樊姨娘说的话一字不落全听见了。
“一大早,这鸟儿就叽叽喳喳的,吵得人头疼。”
春姨听出来了,沈老夫人这是特意说樊姨娘呢,忙接话:“是啊,老夫人,这鸟儿,扰亲近,我这就让人去将这鸟儿捕了。”
“哎,鸟儿吵,骂几句赶了就是,别大动干戈的。”沈老夫人道。
樊姨娘紧抿唇,老夫人和春姨一唱一和的,不就是在说她吗?以为她真听不出来啊,她是懒得计较。
等阿钰丧礼结束后,这场戏就结束了。
樊姨娘给沈老夫人让道,瞧着沈老夫人去上香,她轻翻了个白眼,明明这是一出戏,偏偏演得这么真,不知道的人真以为沈府嫡小姐才死呢。
这两日,因要配合演这出戏,她都没好好休息过。
樊姨娘瞧着阿钰的木牌,现在沈府嫡小姐已经没了,除了一个外亲沈歌钦外,还有一个就是乐漪。
乐漪虽是庶出,但现在,她是老爷唯一的亲女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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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了,沈歌钦回了屋子。
晚膳后,沈邑让她和沈珂祈都回屋歇息,今夜他来守。
这两日他因忙着事,也没给阿钰守过夜,他这个当父亲的,从小就欠了阿钰和恪芝,如今也只有这个能弥补些了。
梧桐点了烛火,屋里一下就亮了。
沈歌钦坐在桌前,问道:“沈珂祈药喝了吗?”方才屋里人那么多,她没机会问。
梧桐回道:“喝了,公子一用完用完膳,石豆就把在炉上温着的药端来了,放心吧,小姐。”
“那就好。”
他昨儿守了一夜,受了风寒,白天又站了一整天,就没合过眼,她怕他的身子撑不住。
“小姐,我去打水,让你早些休息。”
“梧桐,”沈歌钦手肘抵着桌子,“我们方才回屋的路上,听到她们在谈论着什么,是出什么事了吗?”
梧桐抿了抿唇,凑到沈歌钦身边:“小姐,其实,晚膳前,我就听见翠纭姐姐在和别人说这件事了。”
梧桐弯下身,附在沈歌钦耳边:“小姐,她们说昨夜荔河城边的树上吊着一个死人,全身是伤,死的可惨了。”
“有人说,那女子勾引江家公子,妄想进江家的门,被江老爷发现,立即打死挂在河边的树上示众呢。”
沈歌钦心一滞:“你说是和江家公子有关?”
梧桐点头,她听得很清楚,她们就是这么说的。
在外人眼中,能让人提起江家公子的人,只有江怿尘,江家的庶子,因为不受宠,他们连提都不会提。
能让江老爷这么生气,那他们所说的江家公子,一定是江怿尘了。
如果他们说得是江怿尘,那女子是……沈歌钦不敢往下想了。
“小姐,你怎么了?”梧桐注意到沈歌钦的异样,握住沈歌钦的手,“小姐,你的手怎么那么凉啊。”
沈歌钦身子不由自主地颤抖,她有不好的预感,而且这预感越来越强烈。
“我去瞧瞧。”
梧桐糊涂了:“小姐,你要去瞧什么啊?”
见沈歌钦起身往屋外走,梧桐慌了:“小姐,你要去哪儿啊?你身上还穿着麻衣,是不能出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