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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第四十一颗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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亥时,萧芫煊来了。
这段时间,他忙得焦头烂额,一听到这个消息,他就想立马赶过来,但他居于太子的这个位子,须得将城外军营的事都处理完。
守夜下人一瞧见太子殿下,忙止了哈欠,屈膝行礼:这么晚了,太子殿下还亲自过来?
闻声,沈珂祈与沈歌钦起身相迎。
萧芫煊一进来,目光不由落到沈歌钦身上,她消瘦了,自与她上回一别,月余未见了。
石豆将燃了的香递给萧芫煊和姜威。
姜威接过香,见太子殿下迟迟未接过香,忙上前,轻唤一声:“太子殿下。”
萧芫煊敛回目光,接过香,得礼拜祭。
姜威为拜祭,亲卸了腰上的佩剑。
上过香后,萧芫煊走到沈珂祈与沈歌钦面前:“节哀。”
沈珂祈点头致意,沈歌钦微微福礼。
“父上知道这个消息后很是痛心,可因政务繁忙,没能前来,特让我先代他过来,等父上忙完政务,他就会亲自过来。”
“让王上费心挂念了,”沈珂祈示意石豆去沏两杯茶,“太子殿下深夜前来上香,有失远迎,现下也没什么好招待的,只得备两杯热茶,消消疲倦。”
“不了,我还要赶回城外军营,茶就留到下次喝吧。”说着,萧芫煊看向沈歌钦,他有很多话想当面和她说,但这两日,沈府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她身心一定很累,现在不是合适的时候。
“人死不能复生,你们多加保重自己的身子。”这句话虽是对他们说的,但他一直看着沈歌钦。
石豆一双眼睛滴溜溜地转,太子殿下看阿钦小姐的眼神,温柔似水,明显不一般啊,连向来迟钝的他都看出来了,公子不可能瞧不出来。
“夜深了,我就不打扰沈老夫人和沈老爷了。”萧芫煊转头看向高台上的木牌,木牌上写着沈府嫡小姐的名字。
白发人送黑发人,最是叫人痛心。
他和沈府嫡小姐只在儿时见过一次面,但得知这个消息,他心里也不好受,沈老夫人和沈老爷心里更不是滋味。
“我就先走了。”萧芫煊回过神,依依不舍地看着沈歌钦。
等他忙完了城外军营的事,他再来找她。
待萧芫煊走后,沈珂祈走到高台那,拿起一白烛去重新点燃被风吹熄的白烛。
“他好像有话想和你说,”沈珂祈话里带了些醋味,“说是来拜我阿姐,但一直看着你。”
沈歌钦转身,看着他的背影:“殿下他,可能是想和我说,传言的事吧。”
她和太子殿下的传言在虞城传得有鼻子有眼的,她相信,她能查到传言是从哪儿传出来的事,太子殿下一定也会查到。
“太子知道传言是从哪儿传的,”沈珂祈开口,“他刚才看着你的时候,感觉有好多话想告诉你,他是怕传言会影响到你。”
沈歌钦解释:“这样的传言是影响不到我的,我和殿下之间清清白白。”
她无惧这样的传言,只是怕这样的传言会让他误会。
“我只怕你误会。”沈歌钦忽地开口。
沈珂祈拿着白烛的手一顿,喉结上下轻滚了一番:“我有什么好误会的,这样的传言我从来不信,”顿了顿,“因为,我只信你。”
说完,沈珂祈将被风吹熄的白烛全部点燃,沈歌钦就一直站在他身后,瞧着他将高台上被吹熄的白烛全部点燃。
“我记得,我小时候,和阿姐会比赛吹蜡烛,谁吹得又快又多,谁就赢了,那时候我们贪玩,”沈珂祈凝眸盯着微曳的烛火,说道,“每次都会被母亲发现,母亲担心我们玩火伤到自己,要给我们一个教训让我们好好记住,这个时候,阿姐都会把我护在身后。”
沈歌钦听他倾诉,他几乎没说过他和他阿姐的事,他一直将这些事都藏在心里。
“如今,我都替她们点白烛了,”沈珂祈将白烛放下,“听说,人死后,是看不见光亮的。”
沈歌钦走到他身边,轻拉过他的手,擦掉滴落在他大拇指上的烛油:“夫人和阿钰虽看不见光亮,但她们心里有光,能看见彼此,她们会互相陪伴,”她抬眸,“我,会陪着你。”
他看不见多彩的世界,她就想成为他的多彩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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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家。
江怿尘回府后,就一直干坐在屋里。
他和韦彦枝约好了今晚见面,但他到了约定的地方后,等了许久,都没等到她。
他想着,可能是她突然有事来不了了,又想着,她是不是忘记了和他的约定……他不想将事情往坏的去想,可他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平尧守在江怿尘身边,余光瞄到桌上的那一包酥糖,那是公子特意为彦枝姑娘买的。
平尧瞧向屋外头,晨光微现,天都要亮了。
“公子,你一夜未阖眼了,”平尧试探开口,“要不先歇息一会吧。”
“平尧。”
“我在,公子。”平尧应声。
“是我多想了,是吧。”他现在心里怕极了,他怕她会出事。
平尧知道公子在担心什么,彦枝姑娘回回与公子约好了,就不会食言,可昨儿,彦枝姑娘迟迟不出现。
“公子别担心,彦枝姑娘肯定只是忘了和公子的约定,绝对不会是因为出什么事,绝对不是。”
平尧一说完,就忙捂住自己嘴巴,他这么说,不就是让公子更加担心吗?
“公子,是平尧不会说话……”
江怿尘忽地起身,他要去找她。
“公子!”平尧见公子往屋外走,他忙追上去。
江怿尘刚跑到院里,就瞧见父亲背着手站在院里,脸色极其难看。
平尧忙刹停步子,站在公子身后,朝老爷行了礼。
“父亲?”江怿尘轻喃。
这个时辰,父亲怎么会过来?
江舟波紧抿着唇,眸色收紧:“你要去哪?”
江怿尘不出声,惹恼了江舟波,他疾步走过去,抬手就狠狠甩了他一耳光,声音极其响,力道也下得重。
“你是不是想去找那个花楼的女子?”江舟波愤愤,他怎么就生出个这么没出息的儿子啊!
平尧惊讶又害怕,惊讶于老爷竟然知道了彦枝姑娘,害怕老爷知道了此事,会责罚公子。
江怿尘脸被打红了一大片,也没想着解释。
“你是为了这个女人,所以千方百计推掉你和沈歌钦的婚事,是不是!”江舟波将一对耳环猛地扔在地上。
江怿尘一瞧见地上的那对琵琶形状的耳坠子,慌张的情绪藏不住了:“父亲,你对她做了什么?”
江舟波眯了眯眼:“你这是在质问你父亲我吗?”
“为了这个女人,你要和你的父亲对着干吗?别忘了,你是江家嫡子。”
“她在哪儿?”江怿尘带着乞求的语气,“父亲。”
“她死了。”江舟波面无表情道。
江怿尘的心理防线彻底被击溃了:“父亲!”
不,这不是真的,父亲一定是在骗他。
江怿尘红着眼,双手钳住父亲的胳膊:“父亲,你告诉我,你说得不是真的。”
江舟波一把拂开他的手:“江怿尘,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
“父亲,她在哪儿?”见父亲不说,他绕过父亲,准备自己去找。
“你要是踏出江家的门,我就当没你这个儿子。”江舟波也是气急了,说出这句话。
他从小将怿尘捧在手心里疼,生怕他受到一点的伤害,将他保护的这么好,如今为了一个花楼的女人,竟然……
“父亲,我一辈子都被困在江家嫡子这个身份的牢笼里,一辈子被你掌控。”
“江怿尘!”江舟波冲他吼道。
须臾,江夫人忙披着一件外衫赶来,一进院,就听见老爷的声音了。
这到底是怎么啦?父子之间还有什么说不开的呢。
“我没他这个儿子!”
一听老爷说这个话,江夫人急了:“老爷,你胡说什么啊。”
“你问问你的好儿子,为了个身份低贱的女人,竟然和我这么说话。”
江夫人为难,一边是她的夫君,一边是她的儿子。
“怿尘,你知道你父亲脾气的,你就向他低个头,”江夫人扯了扯他衣袖,抬头,就瞧见了他脸上的红印子,心疼道,“怿尘,你这是?”
江夫人偏头,一看到老爷那脸色,就知道是老爷打了怿尘。
“疼吗?”江夫人皱着眉头。
江怿尘不应。
“就是要疼,才知道自己错了。”江舟波开口。
江夫人看着他,轻摇着头:“儿啊,你不会真的爱上一个花楼的女子吧。”
若真是如此,她还不如选沈府的那个外亲丫头呢,好歹说出去,江家的脸面不会丢啊。
“她叫韦彦枝,不是花楼的女子。”江怿尘开口。
“她死了!”江舟波再次吼了一遍。
“她的命是她自己的,谁也不能剥夺她的命。”江怿尘回道。
“她的卖身契在我这儿,她的命就在我手里!”
“父亲!”江怿尘喊着,脖颈上的青筋都现出来了。
“她没死!”江夫人出声,她实在不想看到他们父子之间如此啊。
江怿尘看向母亲:“母亲,她在哪儿。”
“柴房。”江夫人轻声道。
江怿尘一知道这个消息,立马跑出了院子,朝柴房的方向跑去。
院外,江铎背靠着墙,露出瘆人的笑容。
是他故意将韦彦枝和江怿尘的事透露给父亲的,也是他将韦彦枝的卖身契交给了父亲。
韦彦枝于他而言,是一枚弃子,他本想利用韦彦枝来让江怿尘摔到谷底,可惜啊,她爱上了江怿尘,他的计划就无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