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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一物降一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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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为了不让人戳我脊梁骨,我找一个?”江合认真思考起来。
“别!别别。”方子轻一把抱住大腿,“不许找。”他嘟嘟喃喃,一想到中间隔着陌生人,他心里就难受。
江合捏他耳朵:“我脊梁骨怎么办?”
方子轻哼哼,手脚并用爬上后背:“我护着,戳我的。”
这边元林遭催婚,来方昕这里躲,他打算过几天回边宁。
“躲远点,他们想折腾就折腾去。”
“不留下过年吗?”方子轻问,快过年了,再一起看花灯猜谜。
元林在挽留与期待中摇摇头,不留下过,回京的这段时间,北边频频有骚扰之势,他要回去看着。
而且刚升任大将军,需要尽快立威以收服人心,在挑拨离间者成功挑拨前。
方子轻遗憾,好吧,“要少饮酒。”他叮嘱。
元林将要走,方子轻优先依赖他。
江合得以抽身,与方昕进书房密谈。
“有个新想法。”江合从书柜上取下地图,之前那份上交了,这份是新绘制,完善了此次出行的见闻。
“如今是邺京、西番两头跑,中间边西郡作为中转,我想着,把路蔓延开来,在此处、此处,以及此。”江合在图上轻点几道,“作节点。”
“……这般将他们吸引过来,不用再长途跋涉跨越去西番……”
方子轻察觉阿兄不见了,问到在书房,悄咪咪睁着一只眼睛看门缝里,虽然啥也看不见。
也听不见几句,但有听到子轻两个字,是在说他,方子轻以为自己被发现了,立即站直,敲敲门。
正在说着离家近,子轻若是想跟出门,也方便带出去,门响了,江合停下话头,把他放进来。
“阿父阿兄,咦。”这是什么?
方子轻一眼瞅到地图,好大一张。
方昕话先对江儿道:“想试且试试去,其他有我。”
又摸摸方子轻的脑袋:“看得懂吗?”
“看不懂。”方子轻老实道,又是三角又是四角的。
方昕将之折起来:“等开年告诉你怎么看,现在记住一点,出去不要跟外边说,家里有这个,知道吗?”
方子轻不是很懂地点点头:“为什么呀?”
“因为很重要。”旁边江合答,屈指敲敲他脑门,“能做到吗?”
方子轻:“能。”
方昕把图放回原位:“你元叔呢?”
元林逗留了三天,本来想逗留五天的,副将呈递来一份急讯,元林支楞一下起,启程驰马,果然有人按捺不住了。
方子轻在努力避着江合,早上起得比以往要早一刻钟,就为不惊动江合,偷偷摸摸去小院找萧施,萧最喜欢欺负人,带着阿兄去那坏家伙肯定会故意安排练习,才不让他得逞。
萧施还嘀咕呢,不是说要来的么,怎么不见来,而且臭小子每天那么早来干嘛,大冬天天本来就亮得晚,又冷,摸着黑来拍门,故意的么。
衣服还穿得这么单薄。
“穿多了热。”方子轻说,亲自给示范什么叫小火炉,冷的时候他身体会神奇地变暖,大概跟体内气有攻击性有关。
所以方子轻一般很少伤寒,一伤寒就特别严重,比如梦游淋雨那夜。
萧施拿他当汤婆子塞被窝里补觉,一边感慨真可惜不能发光发热,不然灯油炭火钱可以省了。
“以后辰时正再来,没到点不给你开门,知道没?”
“然后申时初麻溜地走,不走就留下陪我,正好缺个暖被窝的。”
方子轻掰起手指,辰时正,这就是说从起床,锻炼,喂小马驹,然后练字,喊阿父起床,做完这些能多出来很多时间,足够跟阿兄腻歪腻歪。申时初麻溜回家,到吃晚饭中间这段时间,可以跟阿兄阿父出门逛逛。
现在唯一的烦恼就是,辰时才能来,躲不开阿兄,萧是故意的么。
萧施:“等将近年关,往年师兄怎么安排的你就怎么安排,怎样,我是不是很贴心,给你留足了天伦之乐。”
享天伦之乐的方子轻严肃着脸跟江合说起这个时间变动,语重心长有理有据劝伴读就不用伴读了,现在他有的是时间和阿兄玩,所以跟去小院就不必了。
江合对此的回应是,把萧施请来家里一起过年,人多热闹,然后萧施答应了。
方子轻:“……”风中凌乱。
方子轻赶紧把尘潜请来,一物降一物,萧要是敢兴起安排扎针练习,他就躲尘身边,才不要扎阿兄。
于是九岁临近十岁的这个年,家里住进了两尊重量级人物,慕名而来拜年的人几乎踏平门槛,他们往年也有给尘潜送节礼、递帖子,但公主府毕竟是公主府,不好进。
这座宅子就不一样了。
方子轻以为尘和萧会拒绝他们来访,结果……
方子轻眨眨眼,回头看不算很大的大门,再看身前排起长队的队伍,屁股有些坐不稳,事情是这样的,那天萧施随口提起一句,这么多来访者,子轻逐个把脉,可以把脉象中除濒危的象,其余都体验齐。
然后尘潜路过觉得这个主意不错,两人一拍即合,回复来帖,回的什么方子轻不知道,只知道几天的工夫,市井传言开,神医的徒弟要初出茅庐。
——严格上方子轻没拜师,辈分随便喊,喊萧大哥也行,喊尘师也行,反正已经得到南翼的认可,算半个族人,等日后学成,对外可称自己是翼族人。
却不妨碍大伙都默认他是神医的徒弟。
方子轻那个头皮硬,刚才被围了一圈叽叽喳喳看他跟看猴似的,幸得守卫把他们赶去排队——尘潜跟赤绾殿下要了两队守卫,一支在府外边镇场子,效果还不错,围观的都乖乖沿起长街。
寒月看了回来报,一长条,他看到有人家门口,趁机支了个小摊,里头做吃的,拿出来卖,热乎冒着气,还有租板凳的,一文钱一刻钟,都说他抢钱,回家拿板凳去,不少人离开了。
方子轻目瞪口呆,还能这样玩?他刚还担心人这么多,附近邻里会不会闹心,看来尘和萧已经提前知会过。
压力突然好大,方子轻屁股下如坐针毡,拒绝寒月递来的吃食,刚买的。
吃食到了守卫大哥手中。
另一支守卫在府宅里,负责防范不轨之徒翻墙偷东西,鱼龙混杂,什么样的人都有。
大门往里缩进,方子轻坐在缩进的这里,他面前有一张方桌,手边隔道也摆了一张方桌。
身后有脚步声,方子轻回头,是尘潜。
尘潜的这张脸不少人认识,异族的面孔,总是格外不同,一如方子轻的轮廓就带着异域风采。
而且尘潜从二十八岁来邺京,到如今四十有五,接过不少人家的求诊,上到陛下殿下,下至贫寒户流浪乞,对于感兴趣的、有挑战性的患例,尘潜会接手,一来二去认识他的不少。
所以人群在见到他的第一时间很激动,但没有如何混乱,窃窃交头接耳起来。
“害怕吗?”尘潜按住想要站起的方子轻,坐着就好,不用起来。
方子轻老实点点头,怕,人多他可以当集市,不理就行了,但眼前一个个等会要跑他面前,又不是哑巴,肯定有人要说话,问两句。
方子轻抓着尘的下摆,请尘来过年是为镇住某师弟的,怎么带头搞起事情呢。
搞事就搞事,让他抛铜板不比这什么脉象更好吗,这么多人,应该展示优势,炫耀,得夸奖。
尘潜以为他担心脉象摸不准,摸出来不知道什么象,这小眉头皱的。
“且当作玩,有不懂的问陈大夫。”
陈大夫就是之前出痘时的那个老大夫,答应了过来义诊,今儿的主场是他,所以方子轻算是玩。
这样啊,方子轻松一口气。
至于陈大夫为什么会答应,一方面是尘潜相邀,盛情难却,一方面是、这是个很好的带徒机会。
方子轻瞅着胡须大夫身后跟着的小少年,身高估计有十二三岁,旁边还有个更高的,忙前忙后在隔道那张桌。
方子轻拖着圆凳往墙边挪了挪,腾出半个位子让小少年坐,好奇打量他。
小少年有些拘谨地搬来凳子,同样好奇地打量方子轻,好漂亮的小孩。
两张方桌,陈大夫这边是主场,望闻问切,教大的这个徒弟。
方子轻这边相当于付报酬,你看完了,拿到方子,过来这边让我家小徒弟摸摸脉看看舌。
然后现实是,因为方子轻这张脸,很多压根没病的跑来凑热闹,直接在这边排队让摸,方子轻已经第三次看到眼前这位了。
“安若,玩够没?”他压着声,前两次不想揭穿身份,装没认出来,结果好样的,玩上瘾了是吧,右眼角这么明显当人认不出吗?
于是这桌从两个孩子变成三个孩子,安若是跟着姐姐来的,姐姐在旁边和守卫说话了解情况。
她坐在方子轻大腿上,乖乖的,没乱动,只是坐着坐着脑袋啄米,一看,竟是睡着了。
方子轻一手抱她,肘弯作枕,一手摸脉,他发现旁边这个小少年认脸很厉害,胡须大夫那边说的,他能给对上号,方子轻脸盲,全靠他提醒谁是什么症状,谁是凑热闹来的。
芹婶灌了汤婆子拿出来,一人一个,给暖暖手,门口缩进有墙挡着风,但始终会吹到,尘医也是的,挑什么时候不好挑这时候,虽是过年大家都闲,没事干有空来,但毕竟天寒地冻,也幸好没下雪,出了大太阳,不然这得冻着。
芹婶心疼自家小少爷。
方子轻觉得自己是火炉不冷,推却,被强行塞怀里,好吧,拿着就拿着,他转把安若交给芹婶,让交给她姐姐,刚才进去了。
结果才送走一个小孩,又来了俩。
方子轻见鬼似的抬头望苍天,老幺怎么把太子给带出来的,身边还没个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