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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谷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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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雨
鹤发少年舞着剑庭院中落叶全都被斩成数瓣,沈然撑着下巴在旁看,无所事事时长剑冲他而来,沈然低头躲过,“您给下人增加打扫的范围就算了,那我出什么气。”
“...阿惟怎么还不来见我?”少年有些不解,沈然顺势就趴到庭院的石桌上了,“我怎么知道,我去下个帖?”
“懒洋洋地像什么样,不许下帖,要他自己来。”少年拍直了沈然的腰背,沈然忍痛坐直了,“他可是你教的,你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干嘛不先去找他?”
“他自然是知道我在想什么的,所以我不能做低头的那个。”少年收剑说道。
“我也知道。”沈然小声嘀咕了句,看少年未听清又道:“那你们俩是打算看谁先忍不住了?”
少年不满地瞥了眼沈然,“徒拜师是礼。”
“是,反正也是你比较倔,都倔了两百年了。”沈然说着站起来对他揖手要走,剑鞘顶在他背后,少年冷然道:“去哪?”
“我去问问月裴台的情况。”沈然说完了少年才放下剑鞘。
“...所以?”武南惟有些古怪地看着沈然。
“有什么所以啊,你快去找他,我院里的树都要秃了。”沈然不满地拍桌说道,惊得猫冲他呼声。
“你没告诉他?”武南惟放下手里的书有些惊讶,沈然露出些鄙夷:“你俩的错凭啥我背锅?”
“...”武南惟沉默了会,“云鹤令我毁了。”他小声说。
“...???”沈然一时间语塞,“不是...你??”他缓了好一会,才道:“天底下唯一一块,你遇上就算了,还毁了?”
“他老人家挺自恋的。”武南惟说着轻笑道。
沈然呆滞了下,问:“谁那?”
“李漴曳。”武南惟答,“我比较在意他还记不记得李漴曳。”
“不好说,他有些...不像是活那么久的人。”沈然经过这几天观察虽然人还是那个人,但行为大相径庭。
“听说过回光返照吗?”武南惟忽然问嘴边噙着戏谑,沈然看着他的笑有些发毛,“啧,少这么笑,你每次这样都有人要倒霉,你要再不去,我就把他赶过来。”
“...行了,时候也不早了。”武南惟说着,沈然下意识以为他想赶人,接着就看到他站起来,“他们主人不在但月裴台挺安静的。”丢下这句话后武南惟走了。
沈然府上种有白桦,怎么看着是几乎秃了,武南惟在树干上看到了几道新的划痕,树秃不秃地都不重要了,能不能活才要管一下。
“阿然果然是去找你。”鹤发少年不知何时出现在身旁,树荫挡不住多少阳光尽数落下,少年雪白的长发在光下有些过于刺眼。
“他要找的月裴台近况在我这,找我没错啊。”武南惟抬手将脸上碎发绕到耳后,少年则皱着眉,武南惟才冲他恭敬作揖道:“师傅。”
“不怕我了?”白云鹤双手抱臂问,武南惟自觉起来,“我没有怕过您啊。”笑着说道。
“呵,看一眼就躲起来的也不知道是谁...”白云鹤用他沧桑的声音嘲讽道,颇有一种大道理的感觉,武南惟面不改色道:“不知道啊?”
“呵,你既不打算再守这君主,为什么不把你的人带来?”白云鹤说着走进内堂,让武南惟跟上。
“...”武南惟想起沈然道不背锅的嫌恶表情,白云鹤回头看不动的武南惟“走啊?”
“嗯。”武南惟应了声跟上白云鹤,白云鹤以主人姿态坐在主位,“这好像是沈然家。”
“啧...”白云鹤气恼地瞪了武南惟一眼,“说说吧,为什么偏要扶了幼主才想动手?”
“顺其自然而已,师傅知道其中缘由就不会阻止我吗?”武南惟只想让气氛轻松些,不至于让白云鹤强行做些什么来。
“天下早晚归于一宗,既然已有定论就不该去逆转。”白云鹤说道。
“过来人的经验?”武南惟看着白云鹤有些伤情问,白云鹤抬眸看了眼武南惟没说话,“没人能跟您一样对江山社稷至死不悔,至少我不行。”武南惟淡淡说着。
“人非草木,有情,却似草木,喜阳,他想做什么,我就帮他,哪怕与您为敌。”武南惟看着外边骄阳说道,那样平淡但不平凡。
“...我记得你拜师时尚有执念。”白云鹤定睛看武南惟觉得他跟从大不同了。
“是。”武南惟回头看白云鹤没想到他还记得,“放下了?”他问。
“没,有时候觉得要真的失了良心,也挺好。”武南惟看着双手,白皙修长骨节分明,“师傅,我忽然想起一句话,天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虽然不记得听谁说的但似乎就是如此。”
“凭我一人自然无法,所以我教了俩个,都集我之大成,一个攻政,一个攻心,我很高兴你们没有矛盾,却不明白你们为何都更看重李家那人。”白云鹤还是想知道为什么俩个徒弟都更倾向于选李杳。
“不喜权术之人,才能当政,否则您怎么知道他哪一天就累了,想享乐了,劝谏他吗?看看杨慕江贬了几个直言进谏的人...”武南惟说着话透出了不少伤感来,帝王喜怒无常最先遭殃的总是臣子。
“我也不是想让您同意,我是想让您知道,这是您教出的我,还有我的抉择。”武南惟站起来郑重对白云鹤作揖说道。
“...”白云鹤先是惊讶着接着露出些许欣慰,道:“起来吧,我还有最后一问。”
“他表面是霁月清风的,但里子暴戾,你当真能控制住他上位后不会显露出来?”白云鹤只一眼就看出李杳的问题,武南惟并不惊讶反而淡然一笑,“自然,只要有我在,他就不会变。”
“...容我在想想,你走吧。”白云鹤看着没有任何变化,武南惟也没想过这几句话就说服他便告辞了。
晋郡王府被查至今封着,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间解封了武南惟路过就暂停车看了热闹。
“郡王,不知打算何时进宫?”芍阳的贴身宦官冲着李熹奴颜奉承。
“不日便会。”李熹淡淡说道,抬眸看了眼武南惟的马车,也不是他眼尖,只是这样肃静的街道过去辆马车不难发现,武南惟看他注意到了只是点了头,刚准备放帘子要走。
琉璃不知道何时出现扣了扣马车,“武大人,我有一事相商。”她温声道。
“请。”武南惟说,琉璃上了马车,随之马车动了。
“听说杨莲长公主上过门?”琉璃说的是问句但是肯定语气,武南惟随口应了声。
“所谓何事?”琉璃试探问,武南惟顿了下答:“联姻。”
“这样...”琉璃想着,“既如此你们拒绝了吧...”
“要是不联姻他们不会安心,战亦或是?”琉璃把问题给他。
武南惟看着琉璃,琉璃却是真心她不想再去妄想只想陪着李熹过完一生,“怎么了?”她问。
武南惟垂眸没让她注意到短暂的疑惑,她确实不知道自己属武家,武云枫的作为是个特别好的幌子。
“我有办法不打。”武南惟说完便不再开口。
一人一猫在对峙颇有一股旗鼓相当的气势在,“啊...”琉璃一人站在了堂外双手紧握镇定站着,却可见她是害怕猫的。
“阿惟把猫带走。”李杳学着武南惟双手抱着猫前□□给他,武南惟抱过猫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
“把他支走做什么?”李杳看武南惟走了才问。
“杨莲从你这回去就被掉包了,你应该问出来了才对。”琉璃提裙走进堂内说道。
“...你想说什么?”李杳问。
“虽然太子的死在她们眼里还是迷,但...他的嫌疑最大能被放出来,自然是玉玺了。”琉璃垂眸看着自己的手,上边还有方方印子,“杨莲所知道的玉玺是我给杨慕江造的假玉玺,就在泰山,我们把这个消息卖给了芍阳。”
“所以你想趁芍阳去泰山封禅时逼宫。”李杳顺着琉璃的思路捋了一遍,“杨慕江的暗卫呢?”
“不知道,他们撤的太快踪迹都寻不到。”琉璃摇头说道,这是最大的威胁却连在哪都不知道,帝王近侧暗卫据传可敌千军,明明是为了保护玉玺留在大兴的,却撤退了。
“...你呢?”李杳忽然问。
琉璃被戳中心事默然着,最后开口道:“我...我做不到不管他...”低眸掩去眼里哀伤。
“那就如此吧。”李杳轻声道。
武南惟坐在庭院中望着碧蓝如洗的天空,抬起手好像就能触碰到天空中卷着的云彩,话本子里出事时总是阴郁的天空,丝毫是为了烘托气氛...
可为什么真的发生这样的事时,总是这样明媚晴朗的晴空呢?
抬起的手被轻轻握住,“在想什么?”李杳带着他的手贴到侧脸上,凤眸低垂看他莫名透着股媚气。
“我在想合纵连横,若是我就不想联姻早点联合起来,你早死了。”武南惟说着这样的话却笑眯眯地看李杳。
“可惜他们没有这样的觉悟,一个女子就能换来和平,他们早就习惯安逸日子了。”李杳低头说着,武南惟挣脱他的手站起来,“去安排吧,接下来有的忙了。”
“有什么想要的吗?”李杳问,武南惟想了下,“剑,你平时用的拿把。”
“沧海?我是想带礼物的。”李杳说着领武南惟去拿剑,武南惟走在他身后眼底幽色散不尽,“平安就好。”道。
沧海剑身黑而泛蓝,刻着海浪暗纹,武南惟并不会品鉴看了下就收回去:“唔...借到你回来再还。”
“我的就是你的。”李杳说着把手放在另一把架在高处的玄色剑鞘上,“不想用?”武南惟凑过来还抱着沧海问。
“...我心从不在那上,岂不是负天下人。”李杳说着看武南惟有些惊讶的表情抬手就捂住他的嘴,“别说了,肯定不是好话。”
武南惟笑着拍掉他的手,“民心所向,胜之所往,大道可成,你什么都不做也会被推上至高点,时间问题。”
“阿惟会帮我的,对吗?”李杳无奈叹气道。
“走了。”武南惟没有回答狡黠笑着迈着轻快地步伐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