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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小满 ...

  •   小满
      金阳镀红了天,大兴城才从这一整天的闹剧中安静下来,武南惟身上虽着黑衣,但白鹤纹早就染成了暗红色,手上拿着的长剑烦着蓝光挂着残血,他就这样一个人走进了玄武门。
      面前空旷,能直接看到太液池,四周狼藉却没有血迹人尸。
      仅一个地基的宫殿外,站着个人,少年身量却满头鹤发,比起武南惟他不沾染一丝硝烟,若仙降世超然物外。
      “你可以等他,左右不过一个时辰的时间,就不用背负欺师灭祖的骂名。”白云鹤看着武南惟淡淡说道。
      “我的师傅,我的老师,是蜀中智者,是古道先生,但他若死了无人知晓,无人分辨,谁来定我的罪?”武南惟摔掉剑上的血,在地面上染出红来,“我自己的良心吗?”
      “就这样护着他,不肯放手?”白云鹤掸了掸身上不存在的灰问。
      “是啊,我绝不放手。”武南惟单手持剑握得很紧,仔细能听到剑柄被挤压的声音。
      接着回应对话的是兵器碰撞的铿锵,白云鹤游刃有余躲开攻势,对武南惟下剑皆非死手,“我不会杀你,但也不会让你去逼宫。”
      武南惟嗤笑着荡开白云鹤的剑,“我哪怕不受丹毒侵害从小练武也不会是你的对手,这点自知之明我有。”喘着气剑指不远处的太和殿,“你猜猜有没有人趁虚而入呢?”
      “玄武门外的人你一人绰绰有余,墨梅玉...”白云鹤回头看太和殿,平静地吓人,想抬脚去,暗蓝的剑锋拦住他的去路。
      “一封传位诏书而已,师傅不用急着去护他一命。”武南惟抬手擦去嘴角溢出的血,“不会杀他的。”
      外边的杀戮只短短持续了一刻钟,武南惟看到四方大门接冒起白烟,不再去拦着白云鹤,用剑插在地面上武南惟撑着没让自己倒地,暗红的血呕出大口喘着气,“师傅...你可要救活我啊。”
      “...”白云鹤把随手捡的刀扔掉,走去武南惟身侧。

      太和殿内只有一个杨慕江,他桌子上摆着皇帝才有的豪华膳食,还有一个锦盒,他见有人影默默饮了口面前酒。
      夏风闷热,吹过来都不觉得凉爽,但那人白袍银盔分明是一场鏖战,却不染尘霜,不该是将军,更像是文臣,抬眸一眼对视上。
      一点都不像,但是那肃杀寒气,一眼就让人生怕,却一般无二。
      “我还以为,见到了姨父。”杨慕江说完又饮酒,“就连我都知道,你不想当皇帝,为什么肯了?”
      “...”李杳没有回答踏进殿内除了杨慕江再无他人,“只有你?”他问。
      “你是今日第一个到的,你是知道了,为什么那三个人还活着?”杨慕江看着杯里酒尽自嘲笑了笑,打开了锦盒里面放着方寸大小的玉玺。
      “主人,北门是空的。”暗卫赶来回禀,“在查了...”
      杨慕江端起玉玺从桌后走出来,递给了李杳,“最后...我,我提醒你一句,少让你的人接近南朝人,他们可比你想的威胁多了...”
      杨慕江像是一身轻松般走出太和殿,踏在汉白玉石阶上,抬头夕阳照耀在他脸上,他不痛哭也不大笑,非常平静地接受了这一切,饮下毒酒随着时间逝去倒地。
      一代帝王,他的功过得失皆有后人评价,他只管自己,却在最后给了他人一句忠告。

      武南惟还醒着,半褪上衣露出后背,银针刺入各个穴位都没有感觉,“那宫人靠谱吗?”白云鹤调整着武南惟身上的针问。
      “我只希望你能在李杳来之前让我跟平时无异。”武南惟抬手摸了摸脸,手冰凉像是放在冰窖里才拿出来的一样。
      “最多让你醒一月。”白云鹤见武南惟精神好了不少开始收针,武南惟想着一月,“下个月这时好像是个吉日。”
      “大人,我放热水好了就在内室了。”宫人喘着气喊到,武南惟走去内室,白云鹤则没动。
      “你不走?”武南惟有些意外,白云鹤犹豫着,“我的使命完成了,走去哪呢...”他温声问着,好像是在询问武南惟又好像是在自问。
      武南惟却没有心思去管他,泡到热水里才想回他话,发现白云鹤已经没影了。

      武南惟听到动静赶紧换好衣服,只是体力有限,李杳看到他时着中衣批了外袍撑着书案轻微喘着气,“怎么了?”李杳担忧上前扯了武南惟的外袍左右上下检查着。
      “我没事,玉玺呢?”武南惟摇了摇头推开些距离,怕李杳察觉异常转移话题,“拿到了,还有...封退位诏书。”
      武南惟怕站不住拉着李杳坐下,“喜欢吗?生辰礼物。”他笑着问,抬眸看李杳,凤眸微张又溢出喜悦来。
      “今天...是我的生辰啊,忘了从没过过。”李杳摩挲着武南惟的手怔怔说道,武南惟笑着扑到李杳怀里,“得亏...是今天。”
      “我来也一样,北门分明是最多部署的非要一个人去。”李杳只以为武南惟累着了柔声说。
      “我没有一个人...”武南惟困倦说着不知不觉睡着了。
      “大人,北门所有的尸体都有浪纹。”暗卫跟着李杳走在宫中禀告道,“死因都是一剑毙命。”他虽是轻声但也只有李杳在武那惟才能睡得沉些。
      “守住四门,暂时不放人进来。”李杳说着让暗卫退去,殿内才出现一人,素衣简洁,鹤发束起,少年模样却满眼沧桑气。
      “白云鹤?”李杳听过武南惟给他描述白云鹤,鹤发童颜就是最好的标志。
      “你既然知道我,为什么如今才肯上位?”白云鹤看了眼靠在李杳怀里的武南惟,看不见也知道他很累,一人闯玄武门再对上自己...
      “这是我的事。”李杳搂着武南惟尽量让他靠得舒适些。
      “...”白云鹤听完了撇眉瞪了眼武南惟,只可惜他所知所会都是他白云鹤教的,“我不在乎龙椅上坐的姓甚名谁,况且你是阿惟挑的自然不会错,但你的一夕之念,倒平白让他吃了许多苦。”
      白云鹤该说这话,他卸去天下重任,所在意的只有三人了,而他会说这话是武南惟用各种手段促成的,武南惟不会在意自己累了受困,但李杳会,因为这位子是武南惟幸苦替他铺好的,等他睡去后,李杳也不会放肆折腾这江山社稷。
      李杳听着看武南惟睡颜心疼之际,“我知道,有他在我就不会走岔路。”
      “我想知道为什么武家跟你都会选择比起北朝或者大魏更弱势的南朝。”李杳想起杨慕江的遗言,问。
      “...自然是有所托。”白云鹤打着马虎说道,“你不必在意,南朝所剩皆不是你的对手。”
      “如果是玉洹呢?”李杳问,白云鹤本是要走的,听到李杳这样问惊讶之余反而不解,“他已死。”
      李杳让暗卫带白云鹤去个地方,白云鹤一眼就看出这是经他手训练出来的暗卫,必然问不出什么来,墨梅玉是他亲手交给玉洹保命的,怎么到的武南惟手里却不难猜。
      “玉洹?”白云鹤看到江之失声道,江之虽不受折磨但是被关在四方牢狱里也不好过,可惜他不认识眼前鹤发少年。
      “没想到这世界上还有人知道这幅皮囊这个名字。”江之喃喃自语。
      “你不是...你是谁?”白云鹤走近了细看江之,神态语气都不像,但样子如同当年一般无二。
      “...南朝多秘辛,我谁也不是。”江之不想理会白云鹤打发道。
      白云鹤联想起李杳的问题,想开口又不知道说什么,他不想再管这些,尘世纷争恼人,就此收手他还能有个好结局吧...

      芍阳去泰山封禅,却没想到玉玺是假的,甚至杨慕江写了传位诏书,印着真正的传国玉玺,她并未登基,实际上被也只是被暂时扶上位的傀儡皇帝,她一时间慌了神。
      “为什么会这样,难道...他没有看完吗?”芍阳一人坐在客栈里,多少官兵在找她,她不知道也没心思知道,她如今仅一人存活只知道要活下去。
      有人身份大变,自然也有置身于事外,看着这一场江山为码的豪赌,白云鹤不知道何去何从时,再次遇到了他。
      “原来所有的结束,是指完成你给我的任务吗?”白云鹤看着眼前人发问,实际上他看不清来者是谁,夕阳太过耀眼,而眼前的人躲在黑袍里,他满眼框着无助的眼泪,“你来带我走的吗?”
      “...”那人无言,也无任何行动。
      “杀了我吧。”白云鹤哀求道,他百年来除了近十年有事外,尽是寂寥,他早就忍受不住。
      “...”黑袍人解下黑袍罩到了白云鹤身上,他脸上带着面具无人知晓长相。
      “能杀你的,不是我,能救你的,也不会是我。”他说完往后撤,白云鹤上前去抓他,下一瞬再不见人,似乎是幻境泡影,什么都没发生。
      唯有一席黑袍伴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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