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风》寂笔

3、第 3 章

　　王小姐也是极爱笑的, 那样美丽爱笑, 万千宠爱集一身, 几乎没有人忍心看她不快, 没人肯让她受苦, 她自己, 也不愿. 可诸多技艺, 似乎都与勤学苦练无法分割....... 多么可惜…… 于是小姐说, “阿秋, 帮我把荷叶绣完.” “阿秋, 帮我抄字帖.” “为什么这样麻烦? 新制的宽叶水绣裙还没有试呢! 去叫阿秋来替我弹琴, 弹会了待我有空教我.” “下棋有什么意思? 老人家才做的事情! 一定要学? 阿秋替我学吧, 学会教我.”

　　“阿秋, 阿秋, 阿秋!” 一连串的阿秋, 自此, 王家出了一个总是轻纱掩面的才艺相貌冠绝京师的大家闺秀. 没有外人, 真看清过尚书千金的面容.

　　解秋, 从很早开始, 便过着这样不尴不尬的生活, 她是小姐完美的替身. 解秋自己, 没有声音, 没有想法, 没有独自的生活. 因着这一项许多人眼中的殊遇和优待, 解秋这个人, 一生, 本是注定不可以离开小姐和王家的. 个中牵连, 不宜与外人知, 所以, 当大公子对解秋施以注目时, 老爷和夫人都带着一种默然动摇的暗许. 让解秋入府为妾, 也未尝不是一种守秘的办法.

　　而这一切的揣摩暗示浮动中, 忽然, 一切颠覆了, 南夏忽然出兵辅助新皇, 铲除了监国公王潭的党羽势力, 素以监国公的股肱而高居朝野的户部尚书王选一族也岌岌可危. 力量悬殊差异太大, 尚不急反抗, 一切已被快速平息了, 监国倒台以后, 其余党也极识实务地向新皇投诚. 而势力大如王选一家, 原该难逃死劫, 好在其掌握全国经济命脉, 新皇投鼠忌器, 暂不与之为难. 彼此暗示周旋中, 王选交出户部实权, 告老还乡, 为示其诚意, 答应将掌珠王璃进献新皇, 其长子王隆出使南夏, 以谢援兵之恩.

　　解秋…… 解秋只记得父亲老泪纵横的脸, 和那一番痛感时世不与好人为便的言论, “报恩”, 只这两字, 解秋是自小听大的, 非常之熟悉明白. 解秋, 终于彻底地报了恩, 也许, 以这条命…… 那消息传入宫中时, 解秋微微恍惚, 牵起嘴角一丝淡无痕迹的苦笑.

　　虽未曾想过, 但知道了, 也不觉惊恐, 只是, 不知会来得这样快……

　　那富态常笑的老家主, 想不到, 竟有如此迅捷的行动力.

　　消息, 是一条一条地传来的, 但那样不分先后的迅速突然, 联串成一起布置紧密且成功的阴谋. 先是出使南夏的大公子突然失踪, 然后, 听说王选一家出现在西齐, 而西齐国主慕王家女儿美名, 召以入宫, 王氏一族, 赫然, 成了西齐皇亲国戚了.

　　有办法的人, 在何处低谷, 都有爬得更高的办法. 解秋也没有想到, 那样娇惯天真的小姐, 一家人一心一意拿来当宝贝宠爱珍惜的小姐, 原来, 必要时, 也是一项工具. 于是前头的种种宠溺, 也变得不那么单纯了, 混杂了些什么, 让人想一想, 会得苦笑的东西. 渐渐, 苦笑也没有了, 只磨剩淡然处之的麻木, 和永不惊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