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篱》饭三顿

41、半山的腰

　　天际翻了白，山丘上宁静清爽，风景很是怡人。
　　半山腰上，一黑一白两个身影飘动，在一片翠绿丛中如蝴蝶般飞舞。
　　“不打了不打了……”白影子先停下了手，扶着一棵合抱的树大口喘着气。黑影子没有就此停住，手中变拳为掌，手刀就架到了对方脖子上。
　　“杀人呢？”景承眉头挑着，满眼玩味的笑。
　　黑衣人悻悻收手，往大树另一侧靠了道：“你不是很想知道我长什么摸样吗？我答应过你，你打赢了我，我就让你看。”
　　景承支起头，饶有趣味看着黑衣人侧影，“你这条件太过分，要是我能打赢你，你还不由着我？”
　　“怎么，认定了自己赢不了我？”黑衣人威胁似的扬了扬拳头，眸子里透着不屑。
　　景承狠狠瞪着那只拳头，愤然道：“谁说的？是你怕输给我才对。”
　　“胡扯，老子走的路比你吃的饭都多！”黑衣人似乎恼羞成怒，挥了拳头又追闹起来，实在是融洽舒坦的状况。

　　两人一直从山腰打到山头，又从山头斗到了山脚，再从山脚到山腰，不分上下难解难分。
　　黑衣人终于先停了下来，靠着树摆手道：“不成了不成了，年轻人体力就是好。人老了，身子骨就是不行了……”
　　“谁说你老了？我看你才不老呢。”景承双手环抱在胸前，信心十足地看着黑衣人。
　　黑衣人倒是横眉竖眼，瞪着景承大大咧咧道：“你别想着忽悠我，要知道姜还是老的辣……”
　　“你又不是姜。”景承白他一眼，言语之辩他似乎总能占些便宜的。
　　黑衣人无语反驳，轻咳两声道：“别扯这些无聊的事了。说吧，这一回找我，又是为了什么事情。”
　　“没事，真的一点事都没有。”景承楞了许久，摆手不说。
　　他来只是为了确定一件事，如今已经知道结果。
　　黑衣人满是不屑，抬腿就往山脚奔去，空中幽幽传来他一贯嘲讽的声音——没事找我，犯抽了。
　　景承站在半山腰看他离去，侧眼望明晃晃的日头，转身朝山顶走去。

　　山顶处，悬崖峭壁，踢下一块石头都听不见落地之声。
　　景承一个纵身，身影消失在茫茫浓雾之中，山崖上黑衣人伫立，平静地看着一片雾海。
　　山下青布长衫，手上拿着破烂的鹅毛扇狂奔而来，到山顶时候脚下一绊摔了个“狗吃屎”。
　　“没点长进！人已经下去了。”黑衣人不回头，心中想着身后滑稽景象眉眼带笑。
　　古怪人一个打挺跳起来，一把鹅毛扇只剩下一根黑亮的木柄直溜溜指着黑衣人一阵咳嗽，“好啊你，我死活往这赶，你倒是说风凉话！真不知道是谁在帮谁！”
　　黑衣人转过身，轻巧走到他身边，伸了手搭在他肩上道：“是你帮我，不就和你开个玩笑嘛，至于气成这样？”
　　“哼！你说怎样就怎样吧。”方言肩膀一矮将黑衣人手甩开，邪魅的三角眼瞪着，“你脸上那块抹布可以拿掉了吧！不怕闷死自己。”
　　黑衣人侧身错过，“你还是赶紧下去吧，要是让他知道你不在，小心吃不了兜着走。”
　　“不是有你嘛……”方言嘴上依旧强硬，脚下却已经快速朝崖边挪动，到了悬崖边一头就往下栽。

　　云雾之中，青衣迎风抖动，一具干硬的身体直直往下掉。
　　“扑通”一声，水花四溅，宁静的湖面泛起丝丝涟漪。
　　湖水碧绿，如玉般透凉。湖边连绵数里的树林，树林四周立着十数根高粗的石柱，柱间拉起了一张巨大的网，罩住了整片林子。
　　方言费力爬上岸，坐在一块圆溜溜的大石头上绞着湿哒哒的衣服，一头湿透的头发不停滴水，样子极是狼狈。
　　“什么破地方，连条路都没有！”方言破口大骂，一件衣服怎么绞就是不见干，一滴水斜倒进眼，受了刺激的方言坐起来，一脚踢在石头上。
　　石头坚硬，方言疼得抱着脚直跳，跳着还不忘数落：“他娘的，什么破石头！”
　　一阵山间清风飘过，方言一个激灵，放下脚抱着膀子抱怨：“老子怎么就这么倒霉！每次下来都能掉湖里！”
　　“更倒霉的是你每次都会坐一块石头，每次都拿这石头撒气。”
　　调笑，嘲讽，方言回头一看，顿时脸垮得像从苹果里吃出了半条虫子。
　　“擦干了，换衣服。”景承将特地为方言准备的东西——一条抹布和一件干长衫，丢在湿了一块的石头上，然后转身离开。
　　方言长了几条皱纹的脸透出了一点红晕，将长衫抱在怀里两眼戒备看着四周，瞪了许久之后他还是决定，缩着脖子回屋里换衣服。

　　不远处，屋舍林立，农家院落，鸡鸣狗闹，世外桃源般宁静安逸。
　　边缘地带，几个农夫打扮的人扛着锄头，手上抓着包子“吧唧吧唧”啃着。
　　方言抬头望望，这时候不都该下田去了嘛，这几个家伙在这儿做什么？为了自己的体面，方言立即改变了前进的方向。
　　“这不是方大军师嘛，怎么探寻天机寻到水里去了？”两个“农夫”追了上来，拦住了方言肆无忌惮地开起玩笑。
　　方言颇为恼怒，三角眼恶狠狠瞪两人一眼，“大胆！放肆！”
　　“军事莫要恼怒了，统领命你立即往清风涧。”两人耸耸肩，说得似乎漫不经心，方言长大了嘴，“啊？”了一声。
　　几个“农夫”互相招呼着，扛着锄头哼着小调子优哉游哉往稻田走去。
　　方言滑稽的脸慢慢正常，然后变得凝重，手上东西往地上一砸，人一阵风似的往西北方向狂奔而去。

　　清风涧，入口处仅山泉奔泻。
　　方言拎着两只鞋子，手上还抱着那件干旧长衫，一脚狠狠踩进水里，逆着水流往里走。
　　过了狭窄的入口，视野豁然开朗，只是内里仅一条小溪缓缓流动，余下广阔的地面黄沙白石，寸草不生。
　　方言回头，两个荷刀铁甲壮士站着一动不动，眼虽落在他身上却无一丝表情。方言当着两人的面坐在了地上，无所顾忌地穿鞋换衣。
　　“不错。”方言收拾停当，拍拍屁股站起来，用鹅毛扇留下的木柄指了指两人赞赏一句。
　　那两人彷如聋哑一般，不言不动，这两只眼睛活动，随着方言往远处去。
　　方言走了许久才见着屋舍，不过此处屋舍却与外间差去甚远，甚至不能作屋舍来形容。铜墙铁壁，坚石厚砌，若是称为堡垒或许更为恰当。
　　堡垒林散排布，完全都是一致的模样。方言左冲右突在各座堡垒间穿梭，最终一个闪身往一处墙壁撞了进去。

　　“找我？”方言揉着额头，打量着这处看似没有硬物却每次都能让他感受疼痛的地方颇有些不爽快。
　　“要紧事。”景承递过去一张菲薄纸片，从方言手中强过木柄随手丢进了墙上打开的暗格。
　　方言结果纸正要看，手中依托物消失引得他紧张，丢了纸人就往暗格扑去，更夸张大叫：“诶，你把那东西扔了干什么？我还有用呢！”
　　景承捡起纸片又塞给了方言，好笑道：“一根木棍子能有什么用？丢了也好，省的你老记挂着做一把难看的鹅毛扇。”
　　“鹅毛扇又怎么了？”方言梗着脖子，大有好好辩论一番的架势。景承无奈摇头，伸手指了指拿纸片方言才暂且作罢，低头看了下去。
　　方言略看一眼，面容立即扭曲，将张小纸片凑到眼前，仔仔细细从头到尾从尾到头看了许多遍，最后抬起头，三角眼幽怨地看着景承，两片薄唇抖动，“你疯了？你傻了？”

作者有话说

　　本章未完
有半章了吧？腰酸背痛鸟……
罪恶啊，本章终于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