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知所起》遇南山

11、挨骂

　　沈钰泽拿纸巾盒给他“擦擦。”

　　陆之辰抽了几张擦掉眼泪，把纸攥进手心，不敢抬头看沈钰泽。

　　沈钰泽把纸巾盒放回桌子，让陆之辰抬头跟他对视“知到错哪儿了？”

　　陆之辰点了点头。

　　沈钰泽“知道就不要再犯。”

　　见他头又低了下去，沈钰泽安抚性的把牛奶递到他手上，跟白莹说“你先去忙。”

　　白莹点头“好，公司的人大概中午到，我去看看房间准备的怎么样。”

　　沈钰泽本以为陆之辰能很快缓过神来，谁知白莹走了十多分钟，他仍低着头，眼泪不停滴在裤子上，沈钰泽对着这个打不得骂不得一直哭的小孩儿皱眉。

　　印象里陆之辰不是个喜欢哭的小孩儿，他大多时候都是上窜下跳的皮孩儿，皮的厉害了挨骂也就是讨好装乖，受委屈了象征性跟沈钰泽或者陆之诚告个状，不会得理不饶人，也不会像现在这助般默默流泪。

　　沈钰泽不太知道该怎么处理这种状况，小孩子耍脾气哭闹，要么骂几句让他不要哭，要么满足他的要求哄几句，外甥哭闹得时候他几乎都是这么处理的。

　　可是现在面对一个默默流泪的陆之辰，沈钰泽有点不知所措，或者说有点不耐烦。

　　昨天几乎耗尽了他的耐心，按原本的计划昨天应该是在考核加指导陆之辰的表演，今天上午留出时间制定公司艺人的考核标准，而不是全用来哄陆之辰。

　　一而再的耽搁工作让沈钰泽最后一点耐心告罄，这位少爷似乎实在太把自己当会儿事了，他虽然有意弥补当年的歉疚，但是还没到可以无底线纵着他闹脾气，耽搁工作的地步。

　　沈钰泽拿起茶几上昨晚准备了一半的公司艺人考核表起身换到单人沙发，他给陆之辰留出足够他调整情绪的空间和时间，但是他没有时间陪他一起。

　　今天下午除了即将出演蒋楠新剧的艺人外，其他没有通告的艺人都会到这边接受考核。

　　无论演员、歌手他们定位以流量为主还是以实力为主，决定了考核的内容不大相同，沈钰泽需要制定考核标准及内容，真的没有时间再哄他了。

　　沈钰泽在计划表上想着写着，不时扫一眼陆之辰。

　　半个多小时后陆之辰似是调整好了，从纸盒里抽了几张纸，沈钰泽见此抿唇犹豫片刻终是没开口给陆之辰台阶，等着他自己过来找他。

　　沈钰泽又等了十多分钟，陆之辰上半身动了好几次，才似鼓足勇气转身看向沈钰泽“沈，沈老师对不起。”

　　一声别别扭扭的沈老师，委屈里带着点不甘，道歉也待让你知道他虽然错了，可是你没哄他他不乐意了。

　　沈钰泽十分无奈，对着陆之辰他总是不能将一种态度贯彻到底，无论是最初决定的保持礼貌的社交距离，还是几十分钟前的冷脸，他似乎总是在以两中不同的态度对待陆之辰，时而包容时而不耐。

　　像现在他明知陆之辰在装乖，还是硬不下心来责怪他耽搁工作，小孩子嘛敲打过了就算。

　　沈钰泽放下手里的表格“牛奶凉了，我去给你弄果汁。”

　　陆之辰的视线一直跟着沈钰泽移动，不算热切但是却愈发的委屈，委屈到眼里又泛起泪花，小声喊“泽哥。”

　　沈钰泽清洗水果的手顿了一下“怎么了？不想喝苹果汁？”

　　听语调不像在生气了，陆之辰声音大了些“就是喊喊，我什么果汁都喜欢。”

　　沈钰泽知道他在确认什么，笑出声“你还是想想怎么哄蒋导，怎么能不让你哥知道手受伤的事。”

　　陆之辰愣住，他怎么把这事忘了，抽出两张纸擦掉眼角的泪，拿出口袋里的手机打给蒋楠。

　　被挂掉三次，第四次蒋楠才接起“说。”

　　陆之辰被挂了三次电话，都没太大想法，只想着怎么跟蒋楠说让他别告诉他哥，可是这会儿接通了，面对怒气未消的蒋楠，陆之辰突然不知道怎么开口了。

　　电话那边的蒋楠几秒钟都不愿意等，直接挂了。

　　陆之辰盯着被挂掉的电话，看了好一会儿才又打了过去。

　　这次接通蒋楠一个字没说，陆之辰只得小心翼翼开口“楠哥？在听吗？”

　　陆之辰听到几声粗喘，然后是怒吼“陆之辰你给我少来这套，谁是你楠哥，老子是你导演，你跟我攀个屁的交情。”

　　陆之辰咬了咬唇，决定从善如流“那蒋导你跟我哥说了手的事了吗？你千万别告诉我哥啊！”

　　听他说这个蒋楠似乎更生气了“老子要是说了，你还能安安稳稳的坐在沈影帝房间？小崽子你能耐了，你以为除了告诉你哥我没别的法子治你？你再给我乱来，你试试。”

　　蒋楠说完就挂，陆之辰得到想要的答案，也不在意蒋楠生不生气了，接过沈钰泽拿过来的果汁喝了一大口，终于是活过来了。

　　沈钰泽看他虽然右手拿着杯子，但一点也不知道小心避开左手上的伤口，仍用左手食指托着杯子底部，也不知道疼，看来伤口是不要紧，那他和蒋楠在瞎操心什么？

　　沈钰泽坐回沙发继续写考核表。

　　陆之辰感知到沈钰泽那边的低气压，不安的偷瞄他。

　　沈钰泽把茶几上的剧本丢给他“选一段台词，准备好了叫我。”

　　陆之辰看着怀里的剧本，随意翻了几下，他都会背了，选哪一段呢？

　　突然陆之辰想到什么，笑得眼弯出个月牙，想了个大概位置，陆之辰翻了几下，找到那页台词，往沈钰泽那边挪了挪，把剧本递过去“泽哥我选好了。”

　　沈钰泽扫了眼剧本没接“准备好了自己喊开始。”

　　陆之辰合上剧本，起身走到沈钰泽边说了句“开始。”

　　然后蹲下，扒着沙发边，下巴放在沙发扶手上“清泽师兄。”

　　喊着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腿“师兄我错了，我不该莽撞行事，不该在不等你准备妥当便闯了秘境，不该逞能以致师兄弟受伤，师兄你看在他们虽受伤却无性命之忧还都所获颇丰的份上，不要生气了。”

　　沈钰泽侧身躲开陆之辰拉扯他的手说“诡辩。”

　　陆之辰见沈钰泽有意配合，忙接上台词“不是诡辩，是实事求是，入秘境本就没有万无一失之法，能全须全尾将人悉数带回便是我的本事，受些伤得了上品灵器、功法、丹药灵植各仙门该感谢我才是，可如今师兄不夸我便算，怎的还要罚我，我不服！”

　　越说越理直气壮冲坐着的人嚷嚷起来。

　　可那人一回眸看他，他立时脚软赶紧讨好“师兄我错了，您怎么罚我都行。”

　　沈钰泽略一回想记起台词“不敢，我剑宗此次所获颇丰，岂敢说罚你，奖罚自由你师门定夺，与我何干。”

　　完了，师兄真生气了，赶紧抱大腿认错不然他非被清泽师兄赶下山去不可，“剑宗的君择仙尊自是罚不了我，可清泽师兄你罚得了啊，您怎么罚我全认。”

　　虽为同一人，但君择仙尊罚是剑宗罚，清择罚是清泽本人与门派无关，师兄应该能明白何意吧？

　　偷偷看一眼见师兄脸色有所松动，忙拉紧师兄手臂晃晃“师兄，不生气了好不好，我伤口还疼呢。”

　　云清泽看他“自去休息，需我帮你？”

　　啊？清泽师兄帮他？

　　那师兄还不一袖子将他挥出门去，到时他就不是修养，而是去见冥王，赶紧走“好嘞，我这就回。”

　　陆之辰演完一段忙放开沈钰泽手臂，目光灼灼等沈钰泽评价。

　　这一段几乎算是在演另一个少年陆之辰，并不怎么能看出演技，所以沈钰泽给出的评分是“将将及格，换一段。”

　　陆之辰微微不满撅嘴，他选这段可不是取巧，而是借着台词哄沈钰泽呢，他这都看没明白，真笨，再来就再来。

　　陆之辰拿过剧本随意翻开，看了眼上面的台词，起身背过沈钰泽走远了几部喊“开始。”

　　转过身冷眼看向君择仙尊“仙门众人皆言，本座恩将仇报，本座今日便问问你君择仙尊，你与我可有恩？是该谢你将本座偷出魔域，后封印本座魔气，丢在武宗主必经之地？还是该谢你将本座调教成仙门侠士，后又将本座步步逼入魔？是武宗主该谢你给了他冠绝天下的弟子，后又又眼睁睁看着武宗因养大魔子受众仙门讨伐？你这不染尘埃的仙尊到底给了我什么恩？让我受尽这世间百般苦处！”

　　疑问、不甘、怨愤、懊悔这些情绪日日助长着他的魔性，快了，他快成为君择希望他成为的魔头了，他想在他理智尚存时，问明白究竟是为何君择要给他选这样的路？

　　君择似怕被他脏到随手划出结界，道“你为魔子，应天道而生，若无大错，本尊杀你不得，而武宗本就运数将尽，本尊不过物尽其用，何错？”

　　为了逼他犯下不容于世的大错，便可眼睁睁看着他人去死？

　　不是看着，是君择仙尊在推动加速武宗众人丧命。

　　“好，好一个以天下为己任的君择仙尊，为全你杀魔子护众生之名，便随意更改他人命数，那本座便成全你，君择本座与你不死不休。”

　　说着取下头上君清给的玉簪，挥袖打破结界，一道真气将玉簪打向君择。

　　与君择再无半分情意，他不在是曾经风光霁月的云清泽。不再是他的清泽师兄，仅是他要除之而后快的君择仙尊。

　　君择仙尊微动身躲过玉簪，道“今日不宜取你性命，回你魔族去。”

　　嗤笑“呵，确实不宜，无人看到，杀你少了些许乐趣，待本座带魔族诛你剑宗时，望君择仙尊也能说上一句“气数已尽”。”

　　说完陆之辰收起冷眼，一切剧中情绪化为乌有，上前几步“沈老师还可以吗？”

　　沈钰泽笑着点头，出乎意料的“台词清晰情绪饱满，很好的理解了剧中人物的矛盾纠结，80分。”

　　陆之辰不太乐意，怎么都好才给80分啊？小气。

　　沈钰泽在考核表上写下最后一笔“75分，10分进步空间，10分敲打，5分扣你质疑老师的专业素养。”

　　陆之辰气呼呼挠头，“泽哥你怎么这样？不服，我要抗议。”

　　沈钰泽起身给自己倒水“70分，抗议无效。”

　　陆之辰生无可恋，认命的躺回沙发。

　　他这都是遇到些什么哥哥，一个见他受伤不安慰就算了，还把他骂得狗血淋头，一个明明他能得90分，偏偏就给70，对他一点也不好。

　　陆之辰叹气“诚哥，我想你了。”

　　沈钰泽拿着水杯过来，踢了踢陆之辰的脚“我帮你联系陆总？”

　　陆之辰斜了眼沈钰泽，这位哥肯定是故意的，抬起手臂无力的挥动“谢谢，但不用。”

　　沈钰泽在陆之辰边坐下“下午要不要过去看看？”

　　看看自己差在哪儿，好在哪儿，陆之辰需要对自己有比较清晰的认知。

　　陆之辰缩腿不让沈钰泽再踢他，想了想决定跟去，管他什么公司内部考核呢，他脸皮厚“好，我到要看看什么样的表演你能给满分。”

　　陆之辰伸手拿过茶几上的果汁，半起身，仰头喝了一口。

　　不小心撒了一点到衣服让，他伸手拉过纸盒，抽了几张擦了擦，继续躺着。

　　沈钰泽看他那深受打击起不来的赖皮样，伸腿又踢了他一脚“坐起来喝。”

　　陆之辰非但不听，躺着晃起腿来“不喝了，没有橙汁好喝。”

　　还挑剔起来，这娇气劲儿数十年如一日。

　　沈钰泽拿这小孩儿没办法决定放他躺着，拿出手机看有没有需要回复的消息。

　　白莹发来消息说公司上热搜了，各种揣测泽盛娱乐几乎倾巢而出的原因，多数是问他的消息，问他该如何处理。

　　沈钰泽打开微博，泽盛娱乐高位热搜，点进去热门前几是公司艺人各种机场照。

　　再往下便是猜测到影视城是因为公司老板在这边有新戏，图自己方便把艺人叫影视城说是公司团建，实为考核，考核不过关会被解约，还给出几个艺人名，问网友觉得谁实力更好。

　　几个艺人的毫无意外的是泽盛娱乐几位高人气艺人。

　　底下一片骂声，不是骂营销号，就是互相甩锅，沈钰泽看了会儿。

　　回复白莹“用公司官博发艺人照，今年团建。联络几个大点的营销号和粉丝后援会，避免几家流量粉丝大型争端。至于我的新闻，随他去。”

　　陆之辰郁闷了好一会儿，躺得姿势也不太舒服，看沈钰泽在玩手机，半起身往前挪了挪，腿也半搭在沙发上，侧着身拿出手机打游戏。

　　一直打到蒋楠提着午饭进来，还抱着手机骂队友“菜。”

　　蒋楠一见他便气不打一处来，放下午饭夺过手机“洗手吃饭。”

　　反正刚结束一局游戏，不玩就不玩，陆之辰无所谓，起身洗了手。

　　沈钰泽已经把饭打开，两份米饭套餐，一份粥，陆之辰看着粥皱眉“就不能换换，面条也成啊！”

　　蒋楠控制住自己夺粥的想法“你有脑子没有，面拿回来早坨了，明天自己去吃，我闲得管你。”

　　陆之辰用勺子搅动粥“那你不在片场，回来干什么？”

　　蒋楠咬牙“回来给沈老师家艺人试镜，有意见憋着。”

　　陆之辰拿筷子迅速在沈钰泽的菜里夹了一块黑椒牛柳放进嘴里，他堵住嘴不说话。

　　沈钰泽又给他夹了两块，笑他“慢点吃，吃完休息会儿，两点去楼上会议室。”

　　沈钰泽没提在哪儿休息，陆之辰就非常自觉的吃完就躺回沙发，继续打游戏。

　　蒋楠给自己泡了茶，也心安理得的留下玩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