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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第四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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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去的安嫔被追封为贵妃,葬礼办得也甚是隆重,陪葬之物更是数目庞大珍贵奢华,不少规格都已超出了规矩,但康熙却只一意孤行。
只是,人死如灯灭,死后哀荣亦枉然。
因着康熙的态度,宫里上上下下谁也不敢怠慢,再听不见丝毫笑闹声,只余悲伤哀泣,仿佛全世界都在为安嫔的离去而伤心缅怀,只是这其中究竟有几个是真心实意那就不好说了。
安嫔太受宠,早已招来不知多少人的羡慕嫉妒,提起她来只怕都少不得恨得牙痒痒,又怎会为之悲伤呢?她这一死,后宫中的大多女人都是忍不住要偷着乐了。
康熙肉眼可见的显露出了几分颓然,灵堂之上更数次哽咽,再是蠢的人,也不敢这个时候上去触霉头了,总归人已经死了,再受宠又如何呢?
……
伴随着“吱嘎”声响,破旧的大门被推开。
钮祜禄氏微眯起了眼,看着那意外来客,一派华贵打扮,披着阳光而来,仿若仙子下凡一般,美得不可方物。
“郭络罗氏?你这是特意来看笑话的?”
宜嫔并不理会她,自顾自的打量了一番这残破脏乱的屋子,面露嫌弃。
身后的珊瑚怒喝道:“大胆钮祜禄氏,见着宜嫔娘娘还不下跪行礼?”
不错,钮祜禄氏已经被贬为庶人关进冷宫了。
随着珊瑚的话才落下,后头便有两个嬷嬷十分懂事的上前,一左一右扭着钮祜禄氏强摁着她跪了下去。
“郭络罗氏,你别欺人太甚!”钮祜禄氏满脸屈辱之色,怒道:“纵然我落到这步田地,却好歹也是钮祜禄家的姑娘,岂容你这般作践!”
宜嫔闻言顿时笑得花枝乱颤,“你还在自欺欺人呢?倘若你钮祜禄家真这么能耐,怎么就叫你落到如今这般模样了呢?你下毒谋害安嫔,导致安嫔及肚子里的龙嗣一尸两命,所犯之罪人神共愤天理难容!”
“皇上是何等震怒你不知道吗?还口口声声钮祜禄氏,如今你家里只怕已经恨毒你了,费尽心力培养出来的却是这样一个蠢货,不曾接替你姐姐延续家族的荣光便也罢了,反倒犯下如此大错连累整个家族都惹得皇上憎恶痛恨,你说你家里的那些叔伯婶娘兄弟姐妹们会不会恨不得掐死你?”
钮祜禄氏顿时小脸儿煞白,这些日子自欺欺人的挣扎终究是被毫不留情的刺破了。
“眼下皇上正忙着操持安嫔的葬礼,待安嫔的棺椁下葬后,便该腾出手来收拾你这个凶手了,你猜猜看,皇上究竟会如何收拾你?”眼见她脸上慢慢浮现出惊恐不安的表情,宜嫔笑得开怀极了。
“安嫔可是皇上的心尖尖,你敢动她?皇上怕是活剐了你的心都有了,且你这样的毒妇自是不配入妃陵的,钮祜禄家想来也是不会让你入祖坟的,说不得便是草席一卷扔去乱葬岗了事罢了,这可如何是好呢?成孤魂野鬼了啊。”
看着眼前高高在上笑得肆意跋扈的女人,钮祜禄氏的心里恨极了,这几日来满心的恐惧在这一刻都化成了刻骨的怨恨。
“你恨本宫?你竟然有脸恨本宫?”宜嫔不禁冷笑起来,“你可曾忘了那盒口脂?本宫与你无冤无仇,你却如此毒辣谋害本宫的孩儿,你有什么脸来恨本宫?”
钮祜禄氏一愣,随即却不以为然的笑了笑,“身处后宫之中,这种事本就再寻常不过,我是想害你,那又如何?你敢说你就没害过旁人?都不过是一样的人,哪个手里没沾点血了?谁也不比谁高贵纯洁,你又有什么资格来质问我?”
宜嫔却是丝毫不显恼怒,反倒是笑了,“你倒是看得通透,如此就好,想来你也是不会记恨本宫向你报仇的了。”
意有所指的话,让钮钴禄氏愣了愣,心底有些东西即将破土而出。
“是你?是你害了我的孩子!你这个贱人,我要杀了你!”钮祜禄氏双眼赤红,刻骨的怨恨仿佛那索命的厉鬼般,疯狂挣扎着欲冲着宜嫔扑去,可惜却被那两个身强体壮的嬷嬷给死死摁住了,动弹不得,只得逞口舌之快。
她是真的气疯了,若非那个孩子没了,她怎么也落不到今日这般田地,倘若那孩子还在,纵使她谋害安嫔被抓着了,看在孩子的面子上皇上也绝不会对她这般无情的。
都怪这个贱人!
“是你先对本宫的孩子下手的,若非本宫的妹妹倒霉替本宫挡了这一劫……本宫不过是有仇报仇罢了,要怪只怪你自己技不如人。”宜嫔冷笑着捏起她的下巴,居高临下的瞧着她,“敢情只准你害人,却不准旁人反击报复了?你以为你是谁?你算个什么玩意儿?”
“辱人者人恒辱之,你自己犯贱先主动去招惹旁人,就别怪旁人报复。再者说了,你方才不是自己还说呢,后宫之中这种事儿再寻常不过了,所以你又在气恨什么呢?不是看得挺开的?敢情闹了半天却是刀子不曾扎在自个儿身上就不知道疼呗。”
钮祜禄氏被怼得哑口无言,心中恨意却是丝毫不减。
宜嫔摸了摸自个儿的肚子,感觉有些乏了,便坐在了一旁已经被擦干净的椅子上,素手轻抚珠钗,看向形容狼狈的钮祜禄氏,嘴角扯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好歹姐妹一场,日后怕是也没机会再见了,今儿你们可得使出浑身力气好好伺候咱们钮祜禄娘娘,伺候不好可别怪本宫翻脸。”
那两个嬷嬷忙赔着笑脸连连道:“娘娘放心,咱们老姐妹两个必定将她伺候得舒舒服服的。”
“你们要干什么?”钮祜禄氏大惊,很快,她便知道她们要干什么了。
只见其中一个嬷嬷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包裹,打开却见里面密密麻麻都是银针,在昏暗破旧的屋子里闪烁着骇人的寒芒。
在钮祜禄氏惊恐骇然的目光中,两个老嬷嬷手拿银针,露出了阴森的笑容。
“啊!”惨叫声响彻天际,不绝于耳。
宜嫔端坐在椅子上,饶有兴致的看着她在地上痛苦挣扎着,伴随着凄厉的惨叫声,脸上甚至露出了享受的表情。
直到现在她都无法忘记当初自己险些中毒时的后怕恐惧,她本也不是什么毒辣之人,但是敢碰她的孩子……哪怕是将这人千刀万剐了她都嫌不够!
安嫔下葬那日,钮祜禄氏终于等来了一杯毒酒,纵是她再如何不甘心不情愿,却也还是被硬捏着嘴灌了下去。
就如宜嫔所说那般,康熙不允许她入妃陵,钮祜禄氏一族也不愿叫她入祖坟,虽说她的额娘奋力挣扎反抗,却也终究无济于事,家里还轮不到她一个侧室做主。
不过钮祜禄氏一族虽恨她连累了整个家族被皇上记恨,但到底也怕被人戳脊梁骨,好歹给她收了尸,只花几两银子买了一副最次的棺材,随意找了块荒地便给埋了,莫说随葬,甚至连一块墓碑都没有,只那一块小小的土包便成了她最后的归宿。
不过无论如何,至少也免去了沦落乱葬岗被野狗分食的下场。
安嫔的离世康熙心中是悲痛万分的,终究是真心喜爱过的女子……只是身为一国之君,能够容许他放纵悲伤的时间却是少之又少,很快,他便收拾好了情绪,重新开始投入到前朝政务当中,甚至又开始重新翻嫔妃侍寝。
佟芷柔不禁心中讥嘲,这就是他所谓的深情,安嫔才刚刚下葬罢了。
“表妹在想什么呢这般出神?”
佟芷柔回过神来,淡淡说道:“臣妾方才在想着,今年小选上来的人着实有些多,宫里的奴才数量有些溢出了,说来也是一笔额外不小的开销。”
康熙微微皱起了眉,虽说国库并没有穷到揭不开锅,可是一旦有战争,那就该有些捉襟见肘了,平白多出这样一笔额外的开销,着实叫他心里不爽。
不曾多想,康熙就说道:“既是多了,那就放一批人出去,一些上了年纪的老嬷嬷老太监,还有那些到了年纪的宫女,这段时日你多辛苦些处理一下。”
既是过了明路,那佟芷柔自是不再客气,直接将自己早已记录在名单上的那些人都遣了出去,其中有赫舍里氏的心腹,也有钮祜禄氏的心腹,最主要的自然就是太皇太后的心腹。
佟芷柔的动作出其不意又极其迅速,简直就是手起刀落丝毫不带犹豫的,也丝毫不给旁人反应的机会,等苏茉儿发觉到问题时,却是为时已晚,辛辛苦苦经营了大半辈子的势力,瞬间被重创元气大伤。
慈宁宫的奴才几乎大半都被换了,原本铁桶般的地盘瞬间被打成了筛子,太皇太后气得险些当场晕死过去,偏却只能眼睁睁看着。
她已经被皇帝厌恶软禁了,即使名义上仍是太皇太后,可却也不过只是名义上罢了,莫说皇帝不会再过问慈宁宫的一切,即使知晓了,也只会赞同罢了,毕竟如今她的心腹势力在皇帝眼里只不过都是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