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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 1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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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家姐妹被皇后召进坤宁宫说话,各处都在等着看皇后这是要干嘛。不过仔细论起来其实大家眼里都只有赵福慧一人,赵敏儿在众人眼里不过是捎带手的那一个,甚至连赵敏儿自己也这么觉得。
所以等到皇后专门把赵敏儿留在宫里作伴的消息传开之后,大家第一反应都不是为什么留下的不是赵福慧,而是赵敏儿是谁啊。
“赵敏儿?谁啊。”
“主子爷,奴才也是刚去打听清楚的,敏儿姑娘是慧姑娘的堂妹,赵家大房的姑娘。”
金霖皱着眉头无心再看手里的奏折,赵福慧他是清楚的,她堂兄如今在御前侍卫里当差,自己用得还算顺手,明年选秀若无意外,赵福慧到时候也是要进宫的。
孟清清是怎么知道自己与她早就相识,就很耐人寻味了。金霖不是傻子,满京城这么多适龄待嫁的姑娘,找谁不好非找上赵家,若说她是随手挑中的赵家姑娘,打死他他也不信。
不过孟清清才不管外边怎么想金霖信不信,留下赵敏儿陪自己吃了顿饭,一顿饭的功夫便引着她把她平日在家干什么、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全说了。
孟清清要用赵敏儿自然不会小气,她说学过两年古琴,孟清清便让红螺开库房找了把好琴赏给她,顺道还挑了几件衬她的头面,把赵敏儿唬得眼泪儿都要掉下来,才叫人送她去后边偏殿的厢房里歇息。
送走赵敏儿孟清清一掰手指头,自觉一上午做了挺多事,十分满意自己劳动成果的皇后娘娘连衣裳都懒得换,合衣躺在美人靠上睡了近一个时辰,直到被地龙和火盆烤得口干舌燥,才勉强睁眼,“佩兰,水。”
倚在美人靠上的美人翻了个身,露出大半个雪白手臂垂在身侧,许是真热着了,脸颊指尖都泛着粉只有唇珠颜色淡淡,一看便知是真渴了。
水递到唇边的时候美人连眼都没睁,温水顺着唇舌湿润喉咙不是平时习惯的温度,才发现伺候的不是佩兰,一睁眼果然蹲在美人靠边上的是另一个美人陈念真。
“这会儿怎么有空回来,樊嬷嬷说今日岭南有贡品进宫,你去挑东西了。”
陈念真没着急回她的话,托着茶杯又喂了半杯水,起身把杯子放回桌上,再转身蹲在孟清清身前脸上添了几分无奈,“这会儿外边都在传皇后娘娘把赵家姑娘留在宫里,奴才总该回来看一看。”
陈念真知道孟清清把人留下的时候,正好带着罗云在清点分给坤宁宫的贡品。
平常这事本轮不着陈念真亲自来,今儿他是带着罗云来认门的,坤宁宫以后对外这一摊子杂事和人情往来都得他来打理,不把路给他铺瓷实,往后麻烦就多了。
况且离过年拢共不到一个月,皇后入主坤宁宫第一个年陈念真憋着一股劲,一定要过得风风光光热热闹闹,如此一来要置办的东西也多,不如趁着这个机会找内务府多要些东西,好过日后鸡零狗碎的麻烦。
来传消息的小太监是安子手底下的小小子,眉眼清秀年纪又小,大冷的天一口气从坤宁宫跑过来呼哧带喘,叫人瞧着怪可怜的。可惜消息不是什么好消息,陈念真听完也没心思可怜别人。
他觉着满紫禁城的找也找不出一个比自己更可怜的,偏还要压着火气把手头的事办妥当,直到带回坤宁宫的东西都收入库中,才换了身衣裳来见他这不省心的主子。
“生气了?”暖烘烘的屋子没由来的让人懒洋洋不愿动弹,尤其刚睡醒的孟清清更加觉着骨头缝里都透着绵,糯叽叽翻了个身伸手拉住陈念真的衣袖,“我都不生气你气什么。”
“主子这话说得没道理,人是您主动留下的您有什么好气的。”
陈念真确实不像旁的太监总管动辄颐指气使,吊着嗓子骂人都是常有的事。偏有些后宫妃嫔也惯着这风气,总觉着自己的总管在外边越威风,自己也显得越有面儿。
陈念真大多数时候都是一副温润君子的模样,微微向上的嘴角不笑的时候也比旁人多几分暖,只有往上挑着的眼尾尤为锋利,才叫人不敢把这年纪尚轻便掌管了坤宁宫的内监总管看轻了去。
不过孟清清与他相处了一辈子,自然清楚他什么模样是真生气。就好比现在,仔细着看能看出他眼尾微微泛着红,唇也紧紧抿着。
陈念真每次这幅模样,孟清清便自觉不去使唤他招惹他,要不然招了他不高兴,过后这人总有办法明里暗里找回场子,还叫你挑不出毛病,生生能气死人。
“念真这话可是噎我?我是你主子,你不能这样。”孟清清拉拉他衣袖让他搬了张凳子坐到自己旁边,“念真可知我把赵敏儿留下,是为了什么?”
陈念真没想到孟清清会这么问,但既然已问到自己头上,他也没打算再左右含糊,“主子留下赵家二姑娘,为的是把她送给皇上。”
“还是咱们陈总管心思聪颖,我就是这么打算的。”孟清清知道金霖不喜欢自己,可她不能笃定往后哪天金霖兴致来了非要在坤宁宫里住。
自己没那闲情逸致陪他瞎折腾,身边这几个丫鬟也舍不得推出去,反正赵敏儿早早晚晚要进宫的,不如早些弄进来。一来为了事到临头好有个抓手,二来把赵敏儿扶持起来,往后后宫这摊浑水她下场怕是真没几人能招架得住。
陈念真虽然已经猜到了自家主子的想法,但是听她亲口说出来还是不免皱紧眉头。那日在栖凤阁孟清清说的话他还记得,他也知道她压根没把皇上往心里放。
可在他的认知里只要是入了后宫的女子便没有把皇上往外推的道理,就算不稀罕恩宠,主子毕竟是皇后,若是坤宁宫日后能有个皇子,那到时候甭管皇上去哪儿宠幸谁,别说皇后就连自己这个太监恐怕都无所谓。
但现在不是还没有嘛,不光没有,就连同房都未曾同过,这时候就急着把别人往皇上床上送,往后这日子还怎么过。
陈念真心里是这么想的也就这么说了,听得孟清清一愣一愣,她知道陈念真心里有自己,可她不知道这会儿他就已经暗自筹谋得那么远了。
要不是还有些忌讳不好说出口,说不定连将来自己怎么当太后,他怎么当慈宁宫的总管都替自己想过了。
“我知道你想的念的都是为了我好,可我没打算要个皇子啊。也没打算侍寝,赵敏儿不是我拿来争宠,是我找来替我挡那档子事的,所以念真懂了吗。”
这年头生孩子不容易,王府里好几个姨娘都死在这上边,生下来的孩子能不能养活也不好说。给金霖生孩子,孟清清只是想一想都觉着荒谬,自己能忍住不让他断子绝孙就不错了,生孩子?做梦去吧。
陈念真看着倚在美人靠上眉目舒朗甚至还带着笑意的女人,内心的震撼让他一时间说不出话来。他好似还有好些话想问,缠在心里纠结成一团又不知道从何说起,最后不动神色地长叹了口气稳住心神点点头,也不说到底懂没懂。
“好了,都跟你说清楚就别再板着个脸了。今儿个我可是又去了慈宁宫又见了后宫嫔妃,还把赵敏儿给留下了。干了这么多事,总管不该多体贴体贴我吗。”
“奴才日夜体贴的都是主子,用不着主子拿话来点奴才。”
陈念真现在对孟清清的撒娇已然成了习惯,扶她从美人靠上起来时面不改色神情自若,任由她攥着自己的手不放,直到绿衣带着宫女们进来伺候,才起身回后边吃已经迟了一个多时辰的中午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