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跟太监私奔》空巢独居客

13、第 13 章

　　孟清清吃早上这一顿的时候规矩比中午晚上要大，坤宁宫门口陆续来了两个低阶的妃嫔，都被带去偏殿等着，等到她安安心心吃过早饭，又重新梳好发髻上过妆，才不慌不忙把一连串的老熟人们召进暖阁里来。

　　金霖亲政时间不长，后宫里大小嫔妃不少，不过按上辈子金霖的话说没一个是他自愿的。孟清清还记得自己当初听到他这么说的时候心中有多悲凉，如今再回想只觉得好笑，甚至还想拉上这满屋子的人一起听听他这么说。

　　最先进来的是两个妃位上的，贤妃张氏是大将军张和德的女儿，三年前金霖亲政以后专门接进宫来的。张和德是先帝留下给儿子的铁杆，张氏自然也就成了后宫里金霖前期宠幸次数最多的妃嫔。

　　张氏不像武将家里养出来的女儿，反而更像江南水乡沁润过的大家闺秀。金霖给她盛宠时她受着，冷淡下来她不抱怨，在后宫里不争不抢也有本事不让自己吃亏，左右没人敢看轻了这位贤妃娘娘。

　　她比金霖还大三岁，自己入主坤宁宫以后每次和金霖吵得一团糟的时候，她都像个大姐姐一样这边劝完那头劝，可忙乎死她了。

　　上辈子孟清清一直不喜欢她，觉得她就是假正经虚伪得厉害，贤惠成那个样子不也同自己一样连个孩子都没有，都不知道折腾个什么劲儿。

　　后来进了冷宫，还是只有她不管自己受不受都每一季送些东西来，孟清清才明白贤妃张氏不是假正经，人家不过看透了宫里的虚与委蛇，早早学会了在自保的前提下给自己经营一个好名声罢了，是个聪明的好人。

　　站在张氏右手边的是德妃柳氏，父亲柳成勖是翰林院的老翰林。一家子清流，名声在本朝一直都很好。

　　可柳氏不知道怎么就养得歪了，满后宫里最缺德的她论第二恐怕就没人敢排第一，搅风搅雨数她厉害。后来赵福慧进宫两人掐得昏天黑地，到最后没落着什么好，自己还没进冷宫的时候她就已经死了。

　　不过那都是以后的事，如今的柳氏正是得意的时候，知道皇后大婚夜都没留住皇上，私下里不知为了这事笑了多少回。

　　今天哪怕是来给皇后第一次请安，也打扮得精致妖娆，灰狐皮大氅下银红蜀缎掐金丝的常服着实打眼，不知道的怕不是要以为她才是刚过门的新娘子。

　　跟在两人身后的是丽嫔和顺嫔，丽嫔何氏的父亲是近卫营里的参将，官职不高实权不小。

　　何家发迹不晚可惜出身太低，这些年家里谈不上多显赫，但胜在在中下层的将领兵丁里威信很高，是那种外边瞧着不显但内里实惠的家世。

　　何氏是同柳氏一起选秀进宫的，是宫里鲜少的老实人。从小就总被家里说这孩子没别的好处，就好在心眼实在说话耿直，是个能踏实过日子的姑娘。

　　偏这一点好进了宫也成了不好，第一年入宫侍寝的时候也不知道说了什么遭了金霖的烦，如今金霖去她宫里的时候一年里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

　　孟清清还记得当初要废后，这何氏傻里傻气跟人说皇后也没犯什么大错，贵妃红杏出墙和离另嫁还能当贵妃，皇后只不过脾气差点怎么就不能做皇后了。

　　这话传来传去传到乾清宫里，常年陪皇上住在乾清宫的贵妃躲起来哭了好几回，金霖气得砸了几个杯子把她两降两级成了常在，可惜孟清清那会儿自身难保，要不然说什么也得拉扯她一把。

　　顺嫔伊氏站在何氏右侧低眉顺目，要说宫里这些妃嫔论出身，除了今日连请安都没资格来的宫女子梅氏，她身后的常在伍氏怕是比她还体面些。

　　伍氏进宫被太后挑中给金霖当通房，是教他通人事的女人。伍氏出身不高但家中三代清白干净，如今她爹在吏部当了个管事也算稳当。

　　当初太后选中伍氏，就是看她面目柔顺体态丰满是个好生养的，她倒是也争气，如今宫里唯一的公主便是伍氏生的，都快两岁了。

　　反而站在她前头位份比她高的顺嫔是个商贾人家出身，当初进宫也是因为三年前黄河发大水。那会儿国库空虚没银子，便找南边的巨贾们筹了一笔，伊家是领头的大族，事情了结作为回报伊氏作为商家女进了宫封了嫔。

　　伊氏进宫当了一宫主位，伊家和跟伊家有亲的几家在宫外结结实实风光了一回，内里却只有伊氏自己知道宫里的日子多艰难。

　　宫里的人总戏谑她的嫔位是拿银子换来的，虽说这也是实话，可叫人听着多少还是不舒服。是以伊氏在宫里从来都是谨小慎微，明明是江南巨贾家的闺女，偏生打扮得最为素净，孟清清看了都有些想出家。

　　不过今日到底是她们第一次给皇后请安，孟清清心里再熟悉也没显露半分，今儿还有个重头戏在等着，也就没跟她们说闲话。待到众人坐定吃了盏茶暖了身子，便叫人去把已经进宫等在偏殿的赵福慧和她的堂妹赵敏儿带进来。

　　赵福慧进来时脸色有些不好看，原本她以为皇后只召见了自己，没成想今日出门时才知道，口谕里还有个赵敏儿。

　　说来平日里赵福慧连见这个堂妹的机会都少，现在要自己和她同一辆马车进宫，她心里就跟吃了个苍蝇差不多，实在膈应得厉害。

　　反倒是赵敏儿早就习惯了旁人这般脸色，她母亲是个戏子，当年赵家大爷捧角儿捧瞎了心才非要把人带回家。都说鹌鹑戏子猴儿，谁又真把戏子当个人看，自己这个戏子生的自然也就不是个能摆上台面的人了。

　　今天得了机会进宫赵敏儿心里挺欢喜，平日里嫡母总带隔房的堂姐进宫，如今好不容易捞着这个机会，能见见宫里的贵人们也好啊。

　　有了这般不同心境，赵福慧进暖阁的时候脸上堆着笑也显得有些勉强。而跟在她后头的赵敏儿眼角眉梢都带着欢喜，虽说年纪还小，但一看便知往后一定是个美人胚子。

　　上辈子赵福慧进宫第二年，为了助宠她亲自把堂妹赵敏儿接进宫来。原本是她想帮着自己拉拢皇上的心，没想到赵敏儿心里成算大，进了宫没多久就站稳脚跟丰满羽翼，反过头来就天天跟赵福慧对着干，把她气得够呛。

　　都说以色侍君不得长久，偏赵敏儿光明正大就靠一张脸，她压根没想过长久，更是懒得和谁拉帮结派。只要皇上宠她一天她就快活一天，哪天人老珠黄遭人厌了，用她的话说反正她这辈子享受过了，不亏。

　　这样的人孟清清不管是这辈子还是上辈子都不讨厌，这辈子甚至打算帮她一把，既然想过好日子就不如早些进宫来，到时候赵福慧失了先机，也不知会是个什么下场。

　　“那日成亲本宫见过赵家大姑娘，瞧着面善今日便把二位叫进宫来坐坐。本宫是个好热闹的性子，见二姑娘是个活泼性子，不若留下来陪本宫住段日子，可好啊。”

　　皇后突然召赵家小姐进宫，有人已经猜到她要干嘛，但谁也没想到皇后看中的不是赵福慧，而是赵敏儿。

　　此话一出赵福慧瞬间脸色煞白，顾不得礼数抬头直愣愣的看着坐在上首的皇后。原本她都想好了，若是皇后要留下自己自己说不得还要再矜持一二，毕竟她更愿意等到明年选秀正式入宫，那样才更加名正言顺。

　　但赵敏儿没她那么多顾忌，因着出身这些年她在赵家大房过得不好，能有个早日脱身的机会，她清楚她必须抓住。到了皇后身边，不管是为奴为婢还是替皇后顾宠，只要自己能有用，自己与母亲也就熬出头了。

　　“回皇后娘娘的话，能让皇后娘娘看中是奴才的造化，奴才愿意留下来陪娘娘。”

　　赵敏儿才不管赵福慧什么打算，起身磕头谢恩行云流水，更不管还皱眉瞪着自己示意自己拒绝的堂姐，“到时候还请姐姐回家替我告诉我姨娘一声，就好了。”

　　赵敏儿答应得干脆，干脆得一屋子女人都有些吃惊。这样的人物放进后宫可不是省心的主儿，就是不知道皇后留下这么个人是打算干嘛。

　　孟清清一脸笑意看着屋子里神色各异，各有各小算盘的众人，看够了才悠悠然说道，“本宫不似你们家都在京城，想家了派人送封信出去，娘家人还能想法子进宫来瞧瞧你们。”

　　“这么大个坤宁宫平日里也没其他人，你们各自宫里也有各自的事，总不好见天叫你们来陪本宫，到时候烦了又不敢说岂不都是本宫的罪过。况且说到底你们都是伺候皇上的后妃，心思该放在正事上面，你们说对不对。”

　　对不对？皇后把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谁还敢说不对。说了不对，皇后真把谁留在坤宁宫里跟她作伴，到时候不光要低声下气伺候皇后，说不定连侍寝的机会都得弄丢。

　　都是各自在各自宫里能当主子的人，谁愿意当奴才。如此一来，就算是最忌惮赵家姐妹靠美貌争宠的柳氏，也低着头不说话，只有何氏颇为天真的接了一句，“主子娘娘若是愿意，奴才能来陪您。”

　　此话一出孟清清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来，以前何氏就总有这样的神来之笔，一晃好些年不见还真是有些想念。

　　顺嫔也不是傻，说完就知道自己不该说这话，自己把自己臊得满脸通红恨不得起身跪下请罪。偏又不好明说自己说错了什么话，只得坐立不安连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

　　“顺嫔，本宫可是听说你在咸福宫里整日不是听戏就是叫女先儿给你说书，最是逍遥。你说这话本宫信了，到时候只管来本宫这儿管饭。”

　　好在孟清清没欺负老实人的打算，几句话替她解了围，又顺道让众人都早些回去歇着，不用再在自己跟前陪着说话打趣儿，只留下赵敏儿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