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卿一生》源远无长

34、第 34 章

　　烛火摇曳，照得人影模糊，半月坐在床头，低了头静默不语。

　　“抬头。”周君宴道。

　　半月连忙抬头，周君宴用手轻轻给她脸上涂了药，月牙张了口，却不知肚中积压的话哪一句该先吐出，才能解了满腔的委屈和疑惑。

　　周君宴将药膏子放下，用扇子将帐勾放下，将半月拉到帐中，烛火明明灭灭，帐中仿若迷境。周君宴伸手去解半月衣扣，半月要躲，被他推倒在锦被之上。他喘着粗气，动作却慢条斯理。半月不知道该作何反应，但知不能反抗。一开始她尽是迷茫，等到皮肤受到凉气，抖索了身子，呜呜哭了起来。周君宴亲着她的眼帘，凑到她耳边道：“别怕，都交给我。”

　　半月任他作为……

　　醒来时，半月不适地扭动，却被人从背后搂住，“别动，等我睡会儿。”

　　月牙惦记着他还要上国子监，不敢动弹，只是背后传来的气息扑在耳边，后背靠着的胸膛，将她整个身子都蒸得发红。

　　“春宵一刻值千金，美人在怀，睡得着的是柳下惠。”周君宴轻笑着，手下用力将半月翻过身，将她的头抬起，“看着我。”

　　半月心跳得厉害，低着头不敢，周君宴亲她的眼睛，“看我。”

　　“我……”

　　周君宴笑道：“我什么？”

　　半月不停流泪，“怎么就成了这样？”

　　周君宴替她一颗颗擦掉，将她搂在怀里：“成了哪样？”

　　“奴婢想好好伺候少爷，等少爷成亲，求夫人还了卖身契，奴婢就回乡找我侄子。以后在乡下找个汉子嫁了，开个猪肉铺子。”半月哽咽道。

　　周君宴冷哼一声：“你想得倒远。这样不好吗？”

　　半月摇头，“不是不好，世事无常，将人的算盘都打乱，叫人心里没底，活得胆战心惊。”

　　周君宴将她搂紧，“别哭了，哭得我心都碎了。就算没被打乱，你也不会嫁乡下的汉子。我，其实并不是第一次这样你，有几次你喝醉，我……”

　　“少爷，你……”月牙瞪大了眼，周君宴好笑道，“我什么？”

　　半月骂道：“流氓。怪不得喝完酒醒后，奴婢总见身上都是红红的印子，黏腻腻的，觉得异样，又不敢胡乱猜测。”

　　“你是女人，我是男人，男人想玩女人，天经地义，有什么可惊讶的。只是我却不知该如何安放你。若不是这事打乱了分寸，我只怕还要犹豫好久，不过，总不会放你回乡下嫁人。”现在，不得不到这一步，委屈了她无名无分。

　　终于说到了跳过去的事，半月急切地看着周君宴，道：“少爷，你可信奴婢，是成王府的老妈妈说少爷你找奴婢，并给奴婢指路，奴婢没有乱跑的。三小姐明明看到的。少爷不信，可以去成王府打听的，奴婢还记得那婆子长相，奴婢可以画出来。”说着要起身。

　　周君宴将她拉住，“别急，我信你。”

　　“少爷信奴婢便好。”其余的，半月不想多谈，无端辱骂她的广平侯也好，打了她的大夫人，她不想要公道。做了大少爷侍妾也好，他宠她，又值得依靠。只是她得罪了大夫人，无名无分。

　　躺了一会儿，周君宴穿了衣服，出去拿了一碗汤药，让半月喝下。

　　半月一口喝了，见周君宴看她，问道，“怎么了？”

　　周君宴看她：“你知这是什么？”

　　半月低头将药一口喝了：“奴婢知道，绝子汤。”

　　周君宴道：“知道了还愿意喝？”

　　半月道：“二房闹得难看，奴婢也是看在眼里，奴婢也不愿少爷为难，只是少爷若以后娶了夫人，生了嫡子，能不能要给奴婢一个孩子，奴婢也想养个孩子。”

　　周君宴摸摸她的头，眼中不知是喜是悲，他轻声道，“为什么想要自己的孩子呢？”

　　半月慢慢道：“这世上的事千变万化，今日难知明日的事，不过血脉亲人总不会变。若是奴婢哪日死了，旁人记不得，我生的孩子总记得，就像我一直记得我爹娘。”

　　周君宴将她抱住，“你刚说你侄子，你跟我好生说说，我派人去找他来府里见你一面。”

　　月牙听了心中一喜，接着有些失落道：“也不知那可怜的孩子是否还活着。”

　　“不找如何知道。”

　　天大亮，该是上学的时候，半月取水替他擦洗，原先这些事都是周君宴自己做的，只是现在关系不同，周君宴连亵裤都要她穿。半红月着脸将他收拾齐整，送他到门口，周君宴挠了挠她手心，挥挥手叫她回去。

　　季月红了脸看着，等周君宴走了，拉了半月手道，“原来你跟少爷关系早不同，怪不得少爷不让人近身伺候。”心里头有些可惜，前些日子有几回，少爷要是亲近了她的，只是半月身份挑破，只怕得把着少爷不让她们靠近。转而又想，少爷也没有办宴席正经纳她做姨娘，不过是个通房，跟从前也无甚两样，她们还是有机会的。

　　不过，她却想多了，周君宴在家时候不长，一到家便一刻离不得半月，甚至将她们都放回家，她们是一点儿机会都无的。

　　于半月而言，一切都无大的改变，她仍伺候着大少爷，仍是个丫鬟。除了大少爷喜欢从背后抱她，亲她，晚上拉了她缠绵不休。

　　“明日父亲休沐送我去学监，以后我旬休才回。你在府里有事，寻奶妈妈帮你，找锦儿也行。你侄子我已经派人去了七牛村，想必下次我回来会有消息给你。”

　　“少爷放心，奴婢在府里一切都好，奴婢侄儿的事，劳少爷费心。”半月行礼道谢，周君宴将她拉在怀里，“我们是何关系，还如此见外？”

　　半月要说话，嘴却被周君宴堵住，他沿着嘴角，细细密密的吻落下，又拿牙齿啃咬着她的耳朵，半月痛得一哼，缩在他怀里，周君宴将她紧紧抱住，喘着气道，“真想将你吃进肚子。”见半月抬头奇怪看他，笑道，“别怕，不会真吃。我就是喜欢得紧，见着你身不由己，日日宣淫，你说你是不是狐狸精，身子都被你吸空。”

　　半月惊讶地张了嘴，“少爷说的什么话，太不正经。”

　　周君宴哈哈大笑，又要亲她，“男人在床笫说些骚话，叫不正经吗？”

　　周君宴到学监，送的是侯爷，国子监祭酒亲自来迎，将他安置在一处清净又宽敞的庭院。

　　“多谢院长，不如同饮一杯，也让老夫好生感谢一番？”忠勤侯道。

　　祭酒沉吟片刻，拱手道，“如此，便恭敬不如从命，我等一起把酒言欢。”

　　忠勤侯设宴，请了学监几位师长，周君宴作陪，纷纷夸他少年有为，勤勉克俭，跟其他纨绔奢靡厌学之辈截然不同。

　　忠勤侯笑道：“全赖先生教导有方。老夫再敬各位先生一杯。”

　　祭酒摆手，一样的先生百样的学生，先生不过教些书本上的知识，是否读书进学，全靠家中长辈引导，周君宴却更不同，天生向学，实属难得，祭酒觉他有状元之才，有意示好。

　　周君宴一人一处院落，比不得家中，倒也宽敞，王虎早被他放出去做事，侯爷安排的小厮，他也拒了，大老爷不同意，忠勤侯却道：“我周府族上也不过是一介铁匠，何至于后辈如此娇气，读个书还得请三五个奴才来照顾？”

　　大老爷无法，只得嘱咐周君宴：“君儿，你先试试，实在不行，也别逞强，通知家中安排小厮过来。”

　　周君宴只觉得父亲小瞧了他，等到他自己来铺床叠被，忙了满头大汗不说，还弄得一团乱。

　　“周兄可在？”院子外传来喊声。

　　周君宴气得将床套丢在一旁，出来开门，见得来人，惊讶道：“这半夜，海兄前来何事？”

　　海盛梅犹犹豫豫道：“我，我来给你请教周兄一个问题。”

　　周君宴开门让他进，问他什么问题，海盛梅随口说了句论语，问他何解，周君宴奇怪看他一眼，仔细将自己见解说了。

　　海盛梅又问道：“搬到学监，周兄可还适应？”

　　周君宴道：“我等同窗，不如唤名字，你叫我君宴即可。”

　　海盛梅听了一喜，“君宴，弟弟，我字之棠。君宴平日叫我之棠便可。”

　　“之棠兄来得正好，你可会铺床？”周君宴问道。

　　“我家中贫寒，这些事是做惯了的。”海盛梅道，他替周君宴铺好床被，将他衣物仔细放在衣柜，又替他收拾好书篓。

　　周君宴连连拱手，“之棠兄救我一命，若不然我今日可要睡大树底下。”

　　海盛梅笑道，“得君宴数次解围，今日能帮你一次，为兄高兴还来不及，当不得谢。”又瞧了他，问道，“不知君宴衣物平日可要清洗？”

　　周君宴摇头，铺场叠被也罢，难道还要他自己亲手洗衣做饭不成？

　　海盛梅连忙道：“这学堂也有婆子替人洗衣做事。你有何不知，问我便是。”

　　又说了几句，周君宴感激地将他送走。读了一卷书，周君宴熄了灯，躺在床上，只觉得床板硬得勒背，被套也碍眼。“不知半月在做什么？”他心里想着，“无温热抚慰，何以度漫漫长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