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阿飘》鲁予熙

10、阿飘又见鬼啦！

　　自从那一天，只在床前对视了一眼，什么冠军侯泼猴，全都被怀冠玉抛之脑后，至此他心心念念的只剩下了阿飘。
　　一开始，他吵着闹着撒泼打滚要把阿飘带回自己家，这一折腾的后果很明显，之后小胖子看到他就会大吼大叫十分激动，坚决反对这个想拐走自己姐姐的坏家伙出现在他面前！这一大一小两孩子的吵闹声实在太过尖锐，于是大的被怀司业好好地收拾了一番，小胖子也被他温柔的母亲大人说教了。
　　哪怕小胖子现在太小了什么都不懂。
　　而怀冠玉好不容易明白了妹妹不是自家的也不能带走之后，又纠缠上了常卿如，围着她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妈妈，我能要一个妹妹吗？”
　　“妈妈，我也想要一个妹妹，我什么时候能有妹妹呀？”
　　“妈妈，妹妹是怎么来的呀？为什么有的人有妹妹，有的人没有妹妹？”
　　“……”
　　儿砸，妈妈要疯了。
　　常卿如不胜其烦，最后很干脆地告诉他，妹妹不是你想要，想要就能要，或许以后家里会再多一个人，也有可能是个弟弟。
　　怀冠玉瞬间红了一双眼，哇哇大哭。
　　计伏清听说了这件事之后哭笑不得，想了想，对怀冠玉说了一句颇有深意的话：“在这世上，妹妹其实有很多种，有亲妹妹，有表妹妹，有堂妹妹，还有干妹妹，或许还有林妹妹，你想要哪种妹妹啊？”
　　怀冠玉……怀冠玉他一脸迷茫，歪着脑袋说：“……啊？”
　　成功把孩子整懵后，小泼猴和小胖子终于就此事消停了下来，这两娃见面总算不再是天雷劈地火了。对此，阿飘表示，母亲大人，棒棒哒。
　　等到初七初八，大人们陆陆续续要出去了，上班的上班，做生意的做生意，也在此时，怀老太太提出来，要回老家住了。
　　说起来，整个春节里，怀老太太都没有例常说起这个不详那个命好，虽然过年了也没见摆张笑脸出来待人……阿飘每次见到她时，她总是一脸冷漠地坐在一个地方嗑瓜子看电视，或者拿着一本经书，戴着老花镜，眯着眼睛看得入神。任凭其他人笑笑闹闹，她好像置身于另外的世界里。
　　怀老太太是在自己幺儿，也就是怀少府结婚后才搬到城里来的，一开始待在怀司业家里，后来逐渐往小儿子家里去得多了，渐渐地就搬过去了。老太太性格比较孤僻古怪，也不知她平常是怎么过的，只是偶尔听怀少府提起，老太太喜欢往什么寺庙或者道观跑。
　　一个佛教一个道教，怀老太太的信仰挺广泛的。
　　或许是因为知道怀老太太呆在城里也挺无聊的，或许是年前一直夹在老妈和媳妇之间让怀少府很心累，如今老太太提起要回老家，怀少府稍微劝了一两句，最后也就妥协了，决定亲自把老妈送回去。
　　怀老太太走的那天，计伏清带着俩孩子去送了送，虽然彼此之间有些不睦和隔阂，但还是要尽点礼数的。
　　临上车前，怀老太太好像往阿飘和阿沉这边扫了一眼，什么也没有说。
　　计伏清并没有注意到怀老太太的神情，现在摆在她面前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那就是——她要复工了。过完元宵，她就要回到教师的岗位上，继续教书，所以这几天她一直都在备课。
　　父母两个，一个要教书，一个要做生意，阿飘阿沉姐弟俩就只能转交给外公外婆带了。为此，计教授原本打算过完年就回到西南继续做研究的计划，也搁置了下来。
　　小胖子是个万事只要有姐就够的娃，阿飘也是个格外让人省心的孩子，俩娃十分好带，日子就这样平淡又悠然地过了下去。
　　……原本应该是这样的才对。
　　将将要入夏的某天夜里，原本映着远处缭乱灯光的窗外，骤然一片漆黑。
　　阿飘猛地睁开了眼睛，小脑袋一扭，就看到一张奇丑无比的鬼脸紧紧地贴在窗外，那窗口竟不能显示出完整的鬼脸来，只能看到那极度下垂的眼睑，两只只露出一半的红通通的眼珠子，一个黑黢黢权当是鼻子位置的洞，和一张像哈巴狗一样不断流口水但是又歪得很厉害的大嘴巴。
　　这只大鬼将脸贴在透明玻璃上，死死地盯着阿飘，持续保持着垂涎欲滴的神情。
　　阿飘的魂体上覆着一层功德金光，一般的鬼魂都畏惧着这一点，一见她发光就吓得屁滚尿流的那种，但这只鬼，非但不怕，反而还想吃了她。
　　嗯，也有可能是阿飘一直收敛着她气息的缘故吧。但这贴窗流口水的家伙，显然是一只厉鬼，做了许多恶，眼珠子里都是嗜血的猩红色。
　　同睡一张小床上的阿沉受到阴煞之气的影响，不舒服地往阿飘身边挤，嘴里哼哼唧唧个不停，大床上的计教授夫妻皱眉翻身同样也很难受的样子，但就是无法清醒过来。
　　这只厉鬼可不同于几个月前的那几只小鬼，小鬼无非是影响抵抗力弱的人，让他们产生不适，而若是一个人被厉鬼缠上，几天之内就会被吸尽生气，直接暴毙。
　　这只厉鬼还只是在窥探，暂时没有动手。
　　阿飘冷漠地盯着那只厉鬼，心里想：上次是那半吊子道士搞的鬼，这次又是谁在针对她？不可能是酆都的那群家伙，毕竟除了酆都大帝外，个个对她都敬而远之，所以只有人间。
　　阿飘才来到人世多久？除了一个唐教授看出了点她的特殊性，也没别人了，但唐教授周身清明，根本不会招惹上厉鬼，而人世中对阿飘抱有恶意的是谁？是怀老太太，还有那个半吊子道士。
　　阿飘又想了想，之前那道士水平不够，招鬼也只能招小鬼，上次被反噬之后，想必也没有余力能对付得了她了，或许是他还有什么同伙？得力的师门？
　　还有怀老太太，虽然这段时间她一直很平静，又回了老家，可依她对于命格的执着，她真的不会再有什么想法了吗？毕竟她愚蠢又好骗，保不齐又被什么家伙忽悠去了，云里雾里间就干出了大事。
　　阿飘抬了抬她小小的，软乎乎的胳膊，可怜她现在依旧只是个不能自理的小娃娃，牙口都没长齐，最多会翻身。
　　她叹了一口气，这只厉鬼、或者厉鬼背后的人想怎么搞她无所谓，但阿飘并不想连累到别人，所以，此事必须要解决，而首先要做的，是解决掉这只厉鬼。
　　阿飘再一次灵魂出窍了。这一次她没急着怎么动作，而是先用她薄如蝉翼的魂体碰了碰小胖子的额头，后者的呼吸逐渐平稳。
　　那只厉鬼见到阿飘的魂体飘了出来，神情一愣，紧接着就更兴奋了，阿飘都能听到他呲溜口水的声音以及越来越急促的呼吸声。
　　她转头看了厉鬼一眼，扯了扯嘴角，下一刻，贴窗的厉鬼已然被一股大力猛地甩了出去，它恼怒起来，呲着牙就要冲上去，但阿飘瞬息之间已至它面前。
　　夜空无星无月，整个世界里只有远处高楼大厦的灯光，以及街道上来往的车灯点缀，阿飘飘浮在半空中，明明比厉鬼小了好几倍，却是高高在上地俯视着厉鬼，这一刻，厉鬼感觉在她眼里，自己只不过是一只渺小的、微不足道的蝼蚁。
　　厉鬼忍不住从喉咙里发出“ke ke”的声音，忘记了把自己的魂体伸直。
　　阿飘冷冷地问：“谁派你来的？”
　　厉鬼：“ke ke……”
　　阿飘挑了挑眉：“嗯？”像个霸总一样语气中包含胁迫。
　　厉鬼忍不住抖了一下，呲了呲牙以此壮胆，又朝阿飘低低地吼了一声，佝偻着背，尖尖的爪牙冒了出来，像一只预备随时发起进攻的猫。
　　阿飘轻轻地“呵”了一声，飞快地打了个手诀，不过几秒，厉鬼身后就冒出一个比他还要巨大的黑影出来。
　　厉鬼猛然感受到了来自灵魂深处的战栗，立马就要化成黑烟跑路，但后面的黑影动作比他还要快，一根黑黢黢的铁链早已无声无息地捆住了厉鬼的腰身。
　　黑影狞笑了一声：“还想跑？你跑得了算我输！”然后又弯下腰，努力用温和的声音说道：“见过大人。”
　　阿飘微微点头，言简意赅地说：“查查这是哪个家伙放出来的。”
　　黑影道：“好的大人，我现在就搜他的魂。”说完就麻利地伸出一只大黑掌，直冲厉鬼的脑门而去。
　　厉鬼慌得大叫：“不不不！别搜魂别搜魂！你不是问我吗，我自己说！我自己说！”
　　黑影的手停在了半空中，阿飘冷冷一笑：“你方才不是什么都不肯说？”
　　厉鬼：“……那、那、那是我不识时务！是小的不识时务！”
　　阿飘：“……那快说！”
　　黑影作势又要伸向他脑门，厉鬼连忙叫道：“我说我说我说！但是！那家伙给小的下了禁制，小的想说也说不了呀！”他眼巴巴地瞅着阿飘。
　　面前这个人虽然身泛金光，看起来像是鬼魂的大补之物，可实际上，瞬息之间就能招来地府的阴帅（不是阴差，是阴帅哦！），这阴帅言语之间还恭恭敬敬的，称其为大人！他顿时明白自己是踢到一块铁板了，哦不对，应该是踢到了金刚钻石！但他同时也在期待，这样厉害的人物，应该能帮他解了禁制吧？
　　阿飘摸了摸下巴，朝黑影看了一眼，黑影的大黑巴掌立马就拍了下去，打得厉鬼好一阵头晕目眩，眼冒星星，半天半天才缓了过来，随即欣喜地说：“多谢两位大人！多谢两位大人！”
　　禁制已解，厉鬼就没什么顾忌了，爽快地交代道：“小的原本是被一个老道士圈养的，他手底下还有好几只厉鬼，小的实力在那几只里面算中等的吧。老道士的生意很广，需要的时候就会指使我们去作恶吃人，不过他也因为这样隔一段时间就被追杀，所以他总是要换地方做生意……这一次是因为老道士躲到了一个乡下，有个老太婆想给人换命找到了他，所以他就指派我过来先探探情况了。”
　　老太婆。
　　呵呵。
　　阿飘在心里冷笑。
　　黑影厉声喝道：“作恶吃人，伤天害理！你还有多少同伙？待我一起抓来，捉拿下地狱！你们就在地狱里好好忏悔吧！”
　　厉鬼委委屈屈地说：“我一开始也不是这个样子呀。就是被那老道士抓住之后，被迫吃了一回人，不知怎的就上瘾了，虽然理智上知道这样不对，可还是控制不了自己哇！如果有的选，谁想下地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