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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第 33 章 ...

  •     金秀琴背上的孩子忽然醒了,哭的很大声,或许是这个氛围影响了他,无论金秀琴如何哄也无济于事。
      “你出去吧,我想自己一个人好好看看。”陶修接过手电筒,示意金秀琴去山洞外边。
      毕竟这里荒废了七八年了,洞里还有少量积水,到处都是墨绿色的青苔,霉味扑鼻。
      据金秀琴介绍说,这便是当年囚禁时少陵的地方,一个暗无天日的地狱。
      “那你……”金秀琴一边哄着孩子,踌躇不定。
      “我是男人,不需要你陪着。”陶修赌气一般地回答,或许心里带着些许怨恨。
      能不恨吗?自己也不是圣人。
      金秀琴抱着孩子忐忑地往外走,陶修便独自一人打着手电筒往里走。
      山洞因为阴雨天气已经塌了一半,只有里边还保存完好,不过庆幸的是,袁池当年或许是因为恐惧,他所有的活动轨迹几乎都是在山洞的最里边,这一点从洞壁上的痕迹可以看出来。
      手电筒的将上边的字迹照的很清晰,陶修的手指轻轻摩挲着那些充满绝望的文字,以及各种不同的划痕,甚至有些还带着血迹,由于时间的流逝,它已经变成了黑色。
      陶修看着看着便潸然泪下,因为上边大多的字都是与他有关,每一句话都离不开他的名字,陶修知道原来那两年自己才是袁池坚持活下去的唯一动力。
      那些深深浅浅的抓痕,和着的都是袁池的血泪,陶修很认真地数了数,洞壁上一共写了一千多个小修,每一字都是一片刀子,无时无刻不在提醒陶修,这个人爱自己如命。
      陶修摸了摸口袋,里边有一根烟,他面壁而坐,手电筒的光把他的影子放大了许多,黑漆漆的影子轻轻晃动着,那是陶修在悲伤。
      “给。”金秀琴已经哄好了孩子,她小声地走进来,生怕打扰了陶修,只怯怯地递过去一个打火机。
      陶修回头看了一眼:“你怎么会有这个?”
      “我家男人爱抽烟,心里有苦说不出来的时候就用这个解闷。”
      陶修“嗯”了一声,接过打火机点燃了那支烟。
      “你会抽吗?”金秀琴眼看着陶修的脸逐渐变得扭曲,不由地疑惑。
      “我抽的是寂寞。”陶修咳了几声,脑子里都是袁池的影子:“我很想他,想到流泪……”
      “你是说时少陵吗?”金秀琴小声地问。
      “嗯,”陶修闷闷地说道:“他又从我的世界里消失了。”
      “为什么?”
      “大概……”陶修满眼都是哀伤地说道:“不爱了……”
      “我不信他会不爱你了。”金秀琴很认真地说:“我觉得应该是他太爱你了。”
      “那他为什么离开我。”陶修猛吸了一口烟,似乎这样就好受一点。
      “或许……”金秀琴也纳闷:“他是有什么大事要做,等他处理好了就回来见你了,说不定还能给你惊喜。”
      “我不想要什么惊喜,我只是想看到他。”
      陶修站起身,手电筒已经快没电了,只余下一缕昏黄的光,陶修恋恋不舍地抚摸着那些袁池留下来的印记,并牢牢地刻在心底。
      即便最后是分离,他也想给自己的前半生留下来点什么,毕竟往后余生或许再也没有人那么爱自己了。
      “走吧。”金秀琴叹了口气。
      “嗯。”陶修看了最后一眼,心事重重地走了出去。
      陈旭拉着胡晓宁在路口等了许久也不见人来,偏偏陶修的手机还打不通,陈旭急得差点把路面跺出个坑来。
      “不会出事吧?”胡晓宁担心道。
      自从陈旭告诉她,陶修有了男朋友后,胡晓宁的心结终于解开了,现在她已经能坦然面对陶修了。
      “一个大老爷们能出什么事?放心吧。”陈旭故作轻松地说。
      “我看你的样子并不是这样。”胡晓宁戳着陈旭的额头笑道。
      “不是,不是……”陈旭急眼了,说话都磕巴起来:“我没有……那个……我只是出于兄弟之间的关心。”
      “我知道,傻瓜。”
      “我怕呀……妈呀,太不容易了。”陈旭差点落泪。
      “不会的,以后都不会了。”胡晓宁有些感动,原来这个傻子心里还是挺在乎自己的。
      陈旭道,我怕陶修出事啊,袁池已经失踪一个月了,现在倒好,两个人一起不见了。
      不过他也确实认识到胡晓宁对自己有多么重要了。
      “不行,我得继续打电话。”陈旭想了想,毅然决然打给了袁池,虽然他知道得到的答案肯定是关机。
      “妈的。”陈旭挂了电话,气急败坏地给袁池发了一条短信:陶修失踪了!电话打不通,你死去吧。
      “我们去找找吧。”胡晓宁提议。
      陈旭点了点头,两人上了车沿着公路一路找过去。
      夜晚有些凉,天空又开始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整的人莫名焦躁。
      “怎么办?”金秀琴紧紧抱着孩子,带着哭腔说道:“都怪我,没带伞,手电筒电池也忘记换新的了。”
      陶修将手电筒放进口袋,霎时间天地黑成浓墨,雨滴声被放大数倍,让人心生恐惧。
      “别怕。”陶修安慰道,并拿出自己的手机,电量也不多了,最该死的还没信号,这让他想起那晚在袁池大山里的家,如果此时袁池这个狗东西在的话多好,他也不必逞能地跟别人说不要害怕这种虚伪的话了。
      陶修一直以为他是最害怕黑夜了,可现在他才想起袁池跟他说他也害怕黑夜,这话竟然不是个玩笑话。
      他一定比我还害怕吧,可是他却伪装的那么好。
      我真是个蠢货,陶修难过地抓着手机,雨下的越来越大,他也来不及悲伤,四下张望间,陶修寻了棵大树便领着金秀琴过去躲一躲。
      “怎么办,小宝好冷。”金秀琴搂着孩子,发现他的手脚冰凉,偏偏这个时候他又睡着了。
      陶修咬咬牙,把自己的衬衫脱了:“给孩子包住。”
      金秀琴接过衣服,垂着眼不敢看陶修:“你不冷吗?”
      废话,我能不冷吗?可他有什么办法,是他硬是拉着金秀琴来的,即便她再可恶,孩子是无辜的,自己再怎么也是个男人。
      “还好。”陶修见金秀琴的脸上染上了一层红晕,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他迅速关了手机电筒:“快没电了,省点。”
      “哦。”金秀琴有些失落。
      虽然彼此都看不见对方了,不过陶修明显能感觉到金秀琴热辣辣的目光,他不自在地往外挪。
      “别走,我害怕。”金秀琴弱弱地说道。
      “我没走。”陶修答。
      “你这么讨厌我吗?”
      陶修不想回答。
      两人陷入了深深地沉默中。
      “小修……”金秀琴再次开口。
      “别这么叫我。”陶修一脸不悦,毕竟我跟你不熟了。
      “好。”金秀琴再次鼓足勇气问:“假如当年我没有害你,现在我们是不是一对?”
      “你有丈夫,请你自重,不要问这种幼稚的问题。”
      “我只是说假如……”
      “没有假如。”陶修不想给她任何遐想,这样只会让自己更恶心。
      “你就这么讨厌我吗?”金秀琴小声啜泣着。
      “对!”陶修冷冷地说:“若不是你,我和时少陵或许都过上了正常生活。”
      “我没想到自己罪孽这么深重。”
      陶修哼笑了一声,若不是金秀琴欺骗自己的感情,也就不会有之后自己被三个禽兽欺凌的事,更不会内疚了十年,自己这会应该娶妻生子,过着惬意的小日子。
      哪像现在,除了袁池,他对谁都没感觉,这简直糟糕透了,况且该死的家伙还离开了自己,陶修压根不敢想以后的人生该如何是好。
      这世上还有什么事比孤独终老更残忍?
      “你让我失去了爱别人的勇气。”陶修将脑袋埋在手臂里,不争气的眼泪再次掉下来,真丢人,自从生命里有了袁池这号人,哭哭啼啼似乎是常态了。
      真该死!
      金秀琴的手悄然攥紧,她抿着唇,不敢让自己哭出声来,假如人生可以重来就好了……
      “走吧。”陶修听着声,觉得雨应该停了,他掏出手机照了照四周,还好一切如常。
      金秀琴依旧垂着眼,不敢出声,只是点点头。
      陶修也觉得难为情,但他又不能让个女人抱着孩子走在前头,毕竟此时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不安全。
      “我走前头,这路我熟。”金秀琴快速走到陶修前头。
      陶修想阻拦,但金秀琴已经走出十几米远了,看得出她也很尴尬。
      “你慢点,小心点。”陶修举着手机,尽量让金秀琴看得到路。
      “还有半小时路程,再慢我怕又下雨了,我家还有三个人等我。”金秀琴有些急了。
      “把孩子给我抱吧。”陶修提议。
      “不用,我天天抱,习惯了。”金秀琴走的太急,孩子被颠哭了,大概是有起床气,孩子手脚乱蹬着,金秀琴有些站不稳。
      陶修眼看着手机的电量不足了,他走向前不由分说把孩子接了过来。
      “谢谢。”金秀琴自觉地弹开,与陶修保持几米的距离。
      两人一路跌跌撞撞往家的方向赶,即便中途又下起了雨,也顾不得了。
      “草!”陶修的手机彻底没电了,回家的路再次成为泡影。
      怀里的孩子又开始闹了起来,陶修烦躁地想拍死自己。
      “他饿了。”金秀琴摸着黑凭感觉走到陶修身旁:“给我吧,我给他喂奶。”
      陶修窘迫地想钻到地缝里去,他害怕触碰到什么,于是他把孩子尽量放在自己身前挡着。
      “妈妈。”孩子清亮的声音打破了僵局,金秀琴开心地抱过孩子。
      陶修摸着一块石头擦了擦:“坐这吧。”
      金秀琴愣了愣,小心翼翼地走过去。
      山风阵阵,吹的树上的水煮四处飞溅,冻得陶修浑身发抖,喷嚏一个接一个,小脸都变了色。
      “袁池……”陶修紧紧地抱着自己,似乎这样就有了温度。
      “陶修,你还能走吗?”金秀琴把孩子身上的衣服递过去。
      “我头晕,要不……”陶修没有要衣服,他难受地说道:“你看看能不能走出去,然后找人来……”
      陶修一边说着,一边打着喷嚏,整个人摇摇欲坠。
      金秀琴站起身,不知如何是好,她凭着记忆往前走,试图能寻求到帮助。
      陶修估摸着金秀琴走远了,终于叹了口气,至于自己,他好像已经不太在乎了。
      行尸走肉般的活着又有什么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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