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预告：受潮的笔记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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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祖先已经准备好和我谈话……
但我却没想好该怎么用他能够理解的方式向他解释我的处境。”
这段记录在此处戛然而止，笔记的主人似乎并不愿意透露太多自己的背景。下一页已经是完全不同的内容。
“当我提出希望他以训练战士的方式授我武艺，这位老祖先愣了很久，随后大笑起来，问我这是什么年代了还想学那些东西。我感到非常火大，反问他这有什么稀奇，他一个婆罗门还能像刹帝利一样战斗，我为什么不能学习他们的法宝。
老祖先打量了我半天，说我这种细皮嫩肉娇生惯养的家伙要像他们那个年代一样修行根本吃不消。
被看扁了，好吧，这也是意料之中。谁叫我野外生存能力这么差，一开始就给他留下了个娇生惯养的印象……
我和他打了个赌，如果一个月之内我无法坚持下去，那摩尼宝珠就当我白送回来的，跑腿费我分文不取，如果我能坚持一个月，他就收我做徒弟，传授我武艺。老祖先竟爽快地答应了赌约，但他说这并不是因为摩尼宝珠。
不是因为摩尼宝珠？
……真是个奇怪的人。”
“老祖先并没有一开始就教我如何战斗，而是从基础开始。打坐，站桩，呼吸，吐纳，冥想，体能训练，甚至狩猎，隐蔽，制作陷阱等野外生存技巧，一样都不能少。
林中的苦修比想象中要艰难许多……即便Archer曾经教过我一些简单的打坐，呼吸，冥想与瑜伽的知识，以及简单的防身技巧，但Archer并未以战士的标准来要求过我。
以御主的身份带着从者战斗，和自己亲自去战斗是两码事……
可心中的声音依旧告诉我，必须坚持下去。
不论我是否能够习得婆罗多时代的法宝和武艺，至少，林中的苦修能够磨砺我的意志，让我不会轻易在逆境中屈服。
即将到来的战斗，远远不止正面解决几个对手那么简单。”
“又是站桩打坐和冗杂的体能训练……这一个月内看来是不可能接触到任何咒术，弓术相关的技巧了……Archer曾说德罗纳老师会给他们讲解古籍，传授古印度的哲学思想，但这位老祖先显然跳过了笔试的部分，将精力全部投入到了实践之中。
比起一名僧侣，他确实更像战士。”
“疲劳而充实的一天……
每天都会填几道新伤，但我并不讨厌在这里训练的时光。
我曾经听闻，古印度等级森严，对于上师需要尊师如父，要好生伺候，不论上师如何刁难，学生都不能有半句怨言。老祖先虽然是严师，却并没有上师或祖先的架子，也不是那么在意辈分。
或许是因为他还是全盛时期的样貌，我很难把他当作老一辈的人看待，而他的性格也不知是否是受摩尼宝珠的影响，没有任何老成的感觉，甚至还会对祖先这个称呼感到别扭。
一旦我们有什么矛盾或争执，他从不拿辈分或典籍来压我，当然，这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他有自信凭借自己的辩才推翻我那套所谓民（和）主（谐）自由的理论。
这是否和他孤独游荡的经历有关？毕竟，在森林中生存所遵循的是另一套法则。亦或是……他本身就不太看重礼法，等级这些东西。
这便是高尚之人与高贵之人的区别吧。”
“人类对环境的适应能力着实令人称奇。我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竟然会在荒郊野外跟一位婆罗门一起狼吞虎咽地吃烤肉。仅仅是动这种念头这就已经是对他们神明的大不敬了。
只是，一想到这位老祖先已经被神明所抛弃，再也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失去，我就忍不住给他的烤肉加点火。
老祖先笑我居然用天神的舞做这种焚琴煮鹤的事，我答焚琴煮鹤总比破戒强，从未见过哪位婆罗门能大口吃肉还一点不害臊。老祖先对这种没大没小的说辞未曾感到介怀，反而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话。
‘人在饥饿面前都是一样的。’
提起这句话的时候，他的笑容变得有些悲凉。不知道这是否和他清贫的童年时光有关……
我告诉他这附近的小镇有卖牛奶，作为徒弟我可以帮他老人家买几盒回来，不为贿赂，全当是尊老爱幼孝敬师父，结果被他没好气地瞪了一眼，一边说我还不是他的徒弟，一边给我塞了一大堆烤肉，说什么我才是需要补充营养的那位。
后来我才知道，那句话其实还和难敌有关。
战争令人疯狂……难敌的死无疑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连同像他这样高尚的人，在战争的最后也做出了近乎癫狂，完全违背他本性的举动。
是啊……
连同这位高洁而强大的战士也未能幸免……
我一介凡夫又岂能在接下来即将发生的战争中独善其身？
也罢……一个手上早已染上鲜血的人……又何来独善其身一说？”
“一个月的赌约已经完成了一半，幸亏有一些基础，我竟在魔鬼般的训练中坚持下来了。
每天训练结束的时候，他会时不时问起慕尼黑的事，其中的问题大多有关自己的两位挚友。我提起了那天与教授的夜谈，包括Lancer非常坦率地承认自己对持斧罗摩撒了谎，对自己的黑历史毫不避讳，以及他早已不恨Archer。
提起阿周那这个名字，老祖先的神情变得异常严峻。这场谈话不欢而散。如果他知道Archer和Lancer在那一战还成了盟友，促成这个联盟的正是我和贝兹教授，不知会作何感想……
可以确定的是，如果他知道我曾是Archer的御主，一定会相当讨厌我吧。
我忽然有些理解，当年Lancer为何会对持斧罗摩撒谎……
当一次千载难逢的机会就摆在你面前，可以帮你逆转现有的困境，只需要隐瞒事实就可以抓住它。又有多少人，敢冒着失去它的风险说出真相？
虽然隐瞒部分真相并不算欺骗，但总有一天，我将不得不面对这个事实。”
“这一天来得比我想象要快。
Archer赠送的那支箭，是我唯一带到时钟塔，又带着来到这个时代的魔术礼装。它时刻提醒着我慕尼黑一战的经历，让我记得自己真正的同伴是一群怎样的人。
这也是让我不至于迷失在疯狂边缘的锚点，在我迷茫之时，它会让我想起在斩灭强敌之前，绝不能先输给自己。
这件魔术礼装很快就被发现了。老祖先一眼就认出那是仇家的箭……而且还偏偏正好是杀死他重要友人迦尔纳的那支。
就算化成灰也认得……
他折断了Archer的箭，愤怒的火焰将断箭烧成了灰烬。
我知道这支箭对于他而言的意味着什么。现在回想起来，他这么做也无可厚非。无理取闹的人是我。
箭被折断的一刻，我心中愤怒与绝望的情绪竟盖过了对逐出师门的恐惧。
当他大声质问我和这支箭的主人是什么关系，我毫不犹豫地回答，Archer是我的导师，也是我曾经的搭档，在慕尼黑与那位英雄并肩作战的经历令我引以为傲。
如果说我们之前的争执还只是鸡毛蒜皮的琐事，他也不会放在心上，那么这一次的争吵……简直是糟糕到了极点。
他历数着Archer和他的家人在俱卢之战上做出的所有违背荣誉的事，包括骗走迦尔纳的金甲，发动夜袭，以卑鄙手段杀死他的父亲与两位挚友……
我反驳说他经历了战争后还未看清战争的本质，至今还觉得战争这种东西会有什么荣誉。那场战争不论是哪一方都没有遵守规则，两方的王位之争让整个婆罗多无数妻子变成寡妇，无数母亲失去孩子。他的父亲和Archer未成年的儿子虽然带着遗憾死去，但至少作为英雄被人铭记，那些阵亡还不留名的士兵，他们的家人也都有同样的痛苦却无人倾听。统治者用荣誉与国家之名绑架平民百姓卷入其权利的游戏，没有谁的正义的，也没有谁是干净的，只有幸存者，没有胜利者。
等我冷静下来，我才意识到自己对老祖先说了多么过分的话。
我傲慢地以自己的观念去衡量他的价值，践踏了一名战士引以为傲的东西。
看来人不仅在饥饿面前都是一样，在被怒火冲昏头脑时也都一个德行。
说过的话无法收回。我应该没法继续在这里呆下去了……
至少……在走之前要向他道歉。”
“今天，我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去见老祖先。
在为昨日的失言道歉之后，我果然挨了一顿来自祖先的嘲讽。
老祖先笑我果然坚持不了一个月，赌约尚未结束就要放弃，还说Archer果然是个失败的导师。他一针见血地指出Archer并未传授过我任何刹帝利的战斗技巧。他教我的东西更像是让一个女子能够防几个地痞流氓，而不是像战士一样战斗。
此外，他还讽刺地说那么多年了，那些陈腐的观念依然在Archer心中依旧根深蒂固，比如女子只适合跳舞，不适合战斗，苏多不能像刹帝利那样习武。
我试图反驳说武器分很多种，对于他和Archer而言，是弓和剑，于我而言，舞蹈亦可成为一种武器，而且大天身为毁灭之神同时也是舞主，舞蹈并不是专属于女子的东西。
而后，老祖先道出了一件令我无法反驳的事实。
Archer知道我能学习婆罗多时代的法宝，但他并未传授我任何法宝，只是交给我会随着使用而消耗殆尽的蛇盾。
虽然心里确实有些不快，但我依旧硬着头皮说连他都不敢直接授我法宝，Archer没有任何理由将难以控制的武器交到一个还没准备好的人手里。
老祖先一脸不悦地瞪了我半天，就在我以为他又要大发脾气的时候，他居然说我通过了考验，今后不许再称Archer为导师，因为他现在才是我的导师，会有更加严格的训练等待着我。
虽然他依旧讨厌Archer，但如果我为了讨好他，附和着辱骂自己曾经的导师，就算我能撑过一个月，他也会赶我走。
这位导师虽然没有通过古籍与书本教过我任何东西，但不得不说，他的言行举止本身就已经胜过书中的教义。
艰难的训练才刚刚开始……”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预告：受潮的笔记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