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星逝》越华熙

33、第三十三章 不辞而别

　　李司繁的那次走后，真的再也没有出现，我没收到过他任何的信息和电话，他也没再来找过我，我曾经在一次夜深人静时忍不住拨通了他的电话，但没想到电话那头传来的竟是“您所拨打的号码是空号，请查证后再拨。”他很决绝，彻底断了与我的任何联系，这件事真的让我痛苦了很久。
　　慢慢地我的事情也传到了大家的耳朵里，首先发现端倪的还是那个对八卦异常灵敏的程嘉逸，就在这学期快要结束的一天，她冲进宿舍满眼好奇地问我：“铭，你跟李司繁怎么了？”
　　说实话这个问题问得实在突兀，一时间我只好简单说了句：“分开了！”
　　这句话吸引了楚雅风的目光幽幽地问：“这是什么情况？寒假不是还腻在一起吗？”
　　程嘉逸冲楚雅风摆摆手，疑惑的看着我：“就这么简单吗？陈教官今天给我打电话问你的近况，我很纳闷为什么会因为你的事突然给我打电话，你是知道的陈教官很少会主动跟我联系的，难得联系还是为了你，真是让我白高兴一场……”
　　“说重点！”楚雅风突然打断。
　　程嘉逸也发现话题被差远了立马说：“哦对，他说李司繁颓了好一阵子，最近又写了调离申请。”
　　我惊讶的看着程嘉逸：“调离？他调到哪里去了？”
　　程嘉逸摇摇头说：“我也不知道！”
　　如果李司繁离开军营的话，那真的就彻底在我的世界里消失了，我心如刀绞，再也坐不住了，仿佛这几个月以来，所有被封存的思念喷涌而出，我如坐针毡般在宿舍里徘徊着。
　　“你给他打个电话不就知道了？”程嘉逸大喊道。
　　我焦急的说：“我还不知道打电话吗？他的号已经废了，我联系不上他。”
　　“要不你给陈教官打个电话……”
　　程嘉逸话还没说完，楚雅风走过来拉住慌张的我：“走，我开车带你去问个明白！”我听到这话又有些迟疑定在了原地。“别再犹豫了，无论如何先去问个明白，你不去以后会后悔的！”楚雅风就像个救世主一样点醒了一直装睡的我，我看着她连连点头。

　　楚雅风带我到达军营时刚刚过五点，按照上次经验军营里还没到自由活动时间，我焦急地等待着，这等待的时间特别漫长，一分一秒都是数着过来的。
　　终于到了七点，我冲向岗亭询问李司繁是否还在军营中，得知他在的消息让我如释重负，我说明来意后，岗亭的小士兵帮我联系了李司繁，但我迟迟没有等到他出来，又再次拜托小士兵帮我联系。
　　过了一会儿，大门里终于有一个军人徐徐走来，我激动的迎上前，竟然是陈天豪，我有些失望的站住了。
　　陈天豪漫步走到我的跟前，温柔的问：“看到是我竟如此失望吗？”
　　“没有。”嘴上的否认根本无法掩饰挂在脸上的失望。
　　“连长找李司繁谈话，他今天应该没有时间出来了，所以拜托我替他来见你。”
　　我看穿了一切，看着陈天豪说：“你别骗我了，如果他真的在谈话刚刚的小士兵就告诉我了，他分明就是在躲着我。”
　　“看来你都知道了，我真的很不会说谎。”陈天豪不好意思的笑着。
　　我有点气馁低下头：“我等了这么久他都不肯出来见我，现在连你也要骗我，我真的太差劲了。”
　　陈天豪双手扶着我的胳膊愧疚的说：“不不不，你知道的我怎么舍得骗你，又怎么忍心看到你难过，我不知道你们发生了什么，我不敢问，但我确定你们间发生了大事，大到无法弥补对吗？”
　　我流着眼泪用力地点点头：“对不起，我不想说。”
　　“没关系，不想说就不要说了，两个人谈感情肯定会闹别扭，说开了就没事了，没必要躲着对方，我虽然跟李司繁并不熟，但为了你我愿意做这个说客，愿意帮你们重归于好。”
　　我没想到陈天豪对我的爱已经升华到了可以牺牲自己成全我们的地步，我感激的看着他：“谢谢你为我所做的一切，但我们回不去了，他注定是我生命中的白月光，可望而不可及。”
　　陈天豪没有继续追问，我等不来李司繁也不想再做逗留，疲惫的跟陈天豪说：“谢谢你来安慰我，没有让我一直白等下去，我要走了。”我又看看军营，“我想我不会再来这里了，再见！”
　　一句再见倾诉了我的决绝，对军营的决绝，对过往一切的决绝，更是对陈天豪的决绝。
　　说完我转身离去，刚走几步陈天豪突然说：“你还记得吗？我说过我会一直在你身后等你回头。”
　　我定住了本想说些什么，但又不忍说出口，便没有回头继续往前走着.
　　陈天豪又说：“我还会等着你回头，一直等下去！”
　　我实在忍无可忍，转身冲到他的面前怒吼道：“你还有没有良心，这半年多以来程嘉逸为你东奔西走、分忧代劳，陪着你站起来，陪着你全家人振作起来，一个养尊处优惯了的姑娘吃了多少苦、费了多少心你知道吗？你怎么不知道回头看看她，她也是站在你身后等着你回头的那个人啊，我明确告诉你我的心随着李司繁的消失已经死了，我不可能再爱上任何人，更不可能爱上你，你不要再在我的身上浪费时间了，去找那个值得你珍惜的人吧。”
　　我看向院中，总觉得他就躲在哪里，我的眼睛湿润了，冲着院子幽幽地说：“此生如若不是你，何愁青丝配白衣。”说完我头也不回的冲上车离开了。
　　陈天豪一个人怔在原地眼看着我们的车慢慢走远，“谢谢你，天豪。”李司繁从树丛中走出来。
　　陈天豪无奈的说：“你小子何德何能，让司铭对你如此死心塌地，可为什么得到了又不知道珍惜，你知不知道多少人求之不得。”
　　李司繁一脸忧伤：“一言难尽啊！有些事真的不能人定胜天。”
　　陈天豪认真地说：“一言难尽的话，你就慢慢说，告诉我你们到底发生了什么！”李司繁看着陈天豪一本正经的样子妥协了，把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给了他。
　　陈天豪表情越来越凝重：“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会不会中间有误会？这也太巧了。”
　　“我也希望是场误会，但一切都是真的，我们是同父异母的兄妹，注定只能相忘于天涯。”李司繁惆怅的看向车子离开的方向。
　　“所以你要调离？彻底在她生命里消失？是啊，如果是我，我也会这么选择的！与其优柔寡断彼此伤害，不如决然离开各自安好。”陈天豪拍拍李司繁的肩膀，“一直以为你孤傲难处，今天还是第一次和你坐下来聊天，如今你就要调离了，我才认识到你品行一二，真是遗憾啊！”
　　李司繁拍拍肩膀上陈天豪的手恳求道：“是啊，如果不是咱们都少言寡语，也许真的能成为兄弟，天豪，我知道你才是最适合与司铭厮守一生的人，答应我一辈子善待她，替我好好爱她。”
　　陈天豪摇摇头说：“我没法代替你在她心中的地位，她刚刚的话你也听到了，正因为你她才不可能接受我，她不想每次见到我时第一个想起的却是你，我也不想为难她，不过你放心，我依旧会在她身后等着她回头。”
　　“回去吧！”李司繁转头朝军营里走去。
　　陈天豪追上来问：“你要调去哪里？”李司繁苦笑着没有回答。

　　那次的军营探访让我彻底明白了李司繁消失的决心，他不想再出现在我的生命里，他要去追寻新生活，也同样逼着我去迎接新生活，我心里明白他想表现得特别决绝，让我死心，而他自己独自承受着这份不思量自难忘的痛苦，他的这份苦心我又岂可随意枉费。时间长了我也明白了一些道理，正所谓缘来缘去终会散，花开花落总归尘，与其呆在原地伤春悲秋，不如站直腰杆笑对未来。
　　想透了这些的我，在一天终于下定决心找了一个盒子装进去了跟李司繁有关的一切，包括那本被我翻过上百次的坦克图册和信，收纳的过程仿佛在倒带，往事一幕幕浮现在眼前……
　　那次初见，让我爱上了这个铁血铮铮的男儿，一下子被他汗流浃背的英姿吸引了，从没想到世上会有如此气度不凡、威风凛凛之人；
　　还有训练场上李司繁凝望着我的样子，在热浪滚滚的深夏宛如一道清风徐来，牵绊我心，自此他的一切永远的萦绕于我的脑海中挥散不去；
　　还有校门口路灯下的身影，像一匹捍卫领土的头狼，轻世傲物、漠然一切，那一刻我愿意完完全全被他占有；
　　我还想起李司繁曾在暑假时抱着中暑的我和春节前抱着冻僵的我，谁也不会像我一样了解他，只有我清楚这个冰山下的火种有多温暖、多贴心，甚至他只对我一人和颜悦色，只为我一人尽心护佑；
　　这个珍视我的男人还曾为了我与陈天豪、周尔少大动干戈，甚至拳脚相向，虽然当时的我心里很害怕，但这份恐惧之下，竟藏匿着些许窃喜，从小备受冷漠的我总是独自面对一切，终于有一个男人愿意站在我的前方，捍卫我们的感情。
　　收拾好了东西，我把盒子封好，在上面写下“幸而有你，愿你安好。”我把盒子藏在了衣柜的最里侧，就像把他藏在了心的最角落。
　　有时身边总有三五好友问起我是否恨他决然离去，我总会一笑而过，因为是他教会我珍惜所有不期而遇，看淡一切不辞而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