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弟弟和婶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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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妈的，这副本是谁设计的？不玩梗不舒服斯基？”
拎着斩骨刀的女人已经近在咫尺，一米多长的刀光骤然落下。严妍向右翻滚让开，刀刃扫在茶几上劈得木屑飞溅，不由得气骂道：“谁家妈跟孩子玩捉迷藏是拿刀找的？擦，穿高跟鞋战力还这么强呢？设置组没穿过高跟鞋对吧？”
“先跑！”黄石绕着沙发跑了两步，伸出手对着女人打了个响指。照他的经验，这个女人应该只能算是初级boss，这又是个面试用的筛选副本，他的技能应该能让女人陷入至少十五秒钟的僵直状态。然而黄石打完响指后余光一扫，却见那女人的头转了一百八十度，在令人牙酸的骨骼和皮肉的摩擦声里把自己消瘦的颈皮扭成了个麻花，满含恶意地看了黄石一眼，随即再次抡刀挥下。
“靠，我的技能用不了了！”一个新人突然叫道。
“物品栏里的道具也是！”
“卧槽！”
黄石反应奇快，从沙发后翻出去避开来势汹汹的刀风，顺手抄起旁边的花瓶砸向女人。严妍趁着方才的空档顺利从地上爬了起来，推翻身边的矮柜阻挡。黄石从她身边蹿过，拉了一把她的肩膀：“跑干嘛？愣着啊！”
严妍：“……”
骤然发现技能和道具的失效打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所幸众人都不是刚做任务的菜鸟，只惊慌了一瞬，很快就恢复了冷静。先前自我介绍叫吴小琳的妹子最后一个从那间小厅出来，撞门上锁扭头就跑一气喝成，两秒钟后众人身后响起了大刀砍在木门上的巨大钝响。
“砰——砰——砰——”
“你妈的，这货要是女主人我脑袋拧下来给她当球踢！谁抡刀砍自己家东西这么不心疼的？”李小艺边跑边骂，“现在怎么办？谁认识路？”
“我感觉那门撑不了多久，”严妍边跑边道，“红鞋是什么流行爆款吗？这年头女鬼没双红鞋都不配当厉鬼了怎么着？追逐战你妈的穿红鞋还这么猛，倒霉副本就搞不懂是个什么鬼诉求——”
走廊不算短，但几人都是高级玩家，速度并不慢，很快就跑到了走廊尽头。面前是两条螺旋楼梯，一道通往楼上，一道通往楼下，尽头都隐藏在晦暗不见光的深处，只能影影绰绰看见一点形状。众人微一停顿间，走廊另一端骤然间传来了什么沉重物体倒下的声音。几人心下一慌，当下不再犹豫，慌乱间向楼梯冲去。
“……”
“……”
“……”
与此同时，褚珏正坐在噼啪炸响的壁炉旁给一个小孩用湿巾细细地擦手。那小孩安安静静，让伸手就伸手，乖乖巧巧地坐在小椅子上。
几分钟前。
萧圆圆的脑袋里嗡嗡嗡地响。她出身0-Z-4021小世界，成为任务者并进入副本后虽然经过了常识灌输和工作培训，行为习惯却还保留了部分封建农耕文明的影子——六点钟，太阳刚刚落山，这姑娘已经困得哈欠连天了。
“你要不要睡一会儿？”
“刚喝了咖啡，我先前的经验是越睡越难受。”萧圆圆擦擦眼角，纤长上翘的睫毛沾湿成一簇簇的，这让她看上去活像个刚从小女孩玩具柜里钻出来的精致洋娃娃。褚珏从口袋了掏出手帕递给她，萧圆圆正要接，随即手在半空中顿住了。
壁炉的火啪地炸了一声。
恐怕这世界上绝大部分的人都难以接受指甲挠门的声音，而萧圆圆属于正常人中的佼佼者。本就由于喝了咖啡有些不舒服，她一把抓过手帕盖在脸上，踢蹬着双腿发出一声忍无可忍的尖叫。
褚珏上前开门。金属的门把手冰冷，不知何时漫上了一层锈色的苔藓，摸上去的触感有些黏腻，褚珏忍不住皱了皱眉，随即握紧，旋转。
——咔哒。
门后露出一团小孩子毛茸茸的头发，一只手还保持着举起的动作。目光里赫然出现了一双灰色的毛绒拖鞋。那孩子似乎被吓了一跳，整个人都抖了一下，玻璃相撞的脆响从哪个口袋里传出来，褐色的瞳孔在那双睁大的眸子里轻微颤动。
褚珏伸手握住了那只手。他做这个动作的时候还微蹙着眉，让人看不出来他究竟在想什么。但他很快松开了眉头，看起来很想说什么。小孩的手很凉，褚珏的手却捧过热咖啡杯。在那只手犹豫着是否要抽回来的时候，褚珏终于开了口：
“口袋里装的什么？”
“……玩……具。”
“为什么挠门？”
“……”
“挠别人的门很不礼貌。”褚珏说道，“进来。”
“不是，褚哥，你知道这是个什么你就往屋里带？？？”萧圆圆满脸懵，“万一……？”
“他手脏了。”
“不是，外面还有个穿高跟鞋的在闹鬼——”萧圆圆，“你——”
“带湿巾了吗？”
“……”
——别问，问就是大佬间接性抽风了。
“认识我吗？”褚珏问道。
“认识。”小孩小小声道，“……你是老师。”
“认识就好。”褚珏把湿巾脏的一面折起来，丢进了垃圾桶，“天已经黑了，为什么在外面跑？”
“……婶婶在外面。”那小家伙道。
萧圆圆把面包塞进嘴里，颇为新奇地看着褚珏一本正经地跟小鬼聊天。事实上他一直以为褚珏是那种讨厌小孩的类型，甚至有很大概率是单靠一张脸就能把小孩吓哭的那种——现在看来大佬可能真的只是单纯的面瘫。
“你出来找婶婶？”褚珏替他整理了下挡到眼前的碎发。
“……婶婶在玩捉迷藏。”
“这样，”褚珏道，“门外的婶婶叫你什么？”
“裴缺。”
“……”
沙沙。
——叩叩叩叩，叩叩叩叩。
褚珏站了起来。他似乎方才蹲得有些腿麻，起身后扶着壁炉微微缓了一下。门外不请自来的客人仍在锲而不舍的敲门，小孩肉眼可见地局促了起来，褚珏低头，发现自己衬衫的袖子被小鬼抓住了。
“谁？”
“是我，褚老师。”一个温柔悦耳的女声道，“麻烦您开下门，我在找宝宝，您看到他了吗？”
褚珏看了看抱着他手臂的小孩：“抱歉，天太晚了，我不方便给您开门。”
“可我找不到宝宝，他总是这么淘气。您能把门打开吗？就一下。我可能需要您帮我找找他。”那个女声抱怨道，“男孩子小时候都是这么让人头疼的吗？”
“……太太，”褚珏道，“您怎么知道是男孩子呢？”
“……你这是什么话？”门外的声音愈发僵硬了起来，“那是我的宝宝，我和先生的宝宝！我连自己孩子的性别都不知道吗？”
“我只是觉得，”褚珏，“流产的四个月大的胎儿，能知道是个男孩，也真是了不起。”
“……”
“……”
“……”
“追上来了吗？”黄石在黑暗里小声问道。他此时藏在二楼的一扇木屏风后，勉强能看清周围的障碍物。刚才跑的太急，这栋房子又太大，走廊上的分岔又多，有几人已是跑散了。黄石只在混乱中抓住了一个同伴的胳膊，一路上连拖带拽地把人一道塞进了屏风后。
噗通，噗通，噗通。
那女鬼的总体设定虽然活像国产灵异烂片的烂梗合集，谢天谢地居然还是讲一点基本法的。移动速度只在中等且行动时会有脚步声，勉强压得住牛顿的棺材板，是快跑两步就能甩开的程度。不过想想也对，很少有女生能穿着那么高的高跟鞋还健步如飞。正想着，自己手掌和那人胳膊相触的地方仿佛有什么液体滑落，黄石突然想起一路上都没听见队友的声音，心跳猛地一滞。
他僵硬地回过头去。
——咯咯咯。
他对上了一双属于婴孩的眼睛。
“……”
“……”
“……”
与此同时，褚珏仍旧在隔着门和女鬼对峙。胳膊上挂着一个挂件，摇椅上还躺着个国家一级装死冠军。
“——你怎么敢？你怎么敢？——”女鬼的声音已经变得又尖又利，透着一种痛处被戳穿的怨毒，“把门开开，把门开开听到没有？”
“这是我的房间，太太。”
怨毒女声一瞬间停了。
“如果没有别的事的话，我想我要休息了。”褚珏道。
“咯咯，别叫我知道你在骗我，别叫我知道——”那女声用一种缓慢而黏腻的语调说道，“如果叫我发现你在骗我——咯咯——”
高跟鞋嗒嗒的脚步声远去了。
“你住在哪？”褚珏垂下目光与小孩对视，萧圆圆发觉他的情绪似乎并不太好。
叫裴缺的小孩抱着他的一只手臂，就那么安静地望着他，没有回答。
“我送你回去。”褚珏抽了抽自己的手臂，但看得出来没用多大力气，“挠门不礼貌，好孩子不会这么做的。好了，你该回去睡觉了。”
“……可、可是，”
小孩缓缓道：“挠门的不是我，是弟弟啊。”
这个叫裴缺的孩子用幼嫩的食指指着屋顶，带着点婴儿肥的脸上一瞬间呈现出一种异于普通孩童的天真神情，眨了眨眼睛。
——滴答。
“他就在这里啊。”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弟弟和婶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