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开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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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分过后，二月十三。
理论上来说，这应该是个十分完美的清晨。毕竟这个时节，温度不高不低，庭间花该开的也都开了，加之春雨绵绵，就着不期而遇的淅沥雨声和今日份的晨报，窝在沙发里喝上一杯咖啡——实在是很惬意了。然而褚珏从床上坐起，借着昏黄的霞光看清自己身上没来及换的白衬衫和睡裤，活生生被气笑了。
——没有那样的早晨了。
作为一个热爱了大自然几十年的人，褚珏还不至于连朝霞和晚霞都分不清。要不是系统久违的电子音在脑海中响起，他甚至以为昨晚自己喝多了，强闯了哪个民宅一觉睡到了第二天晚上。怎么说呢——
褚珏冷着表情揉了把脸，脚踩上床边整齐摆放的灰色毛绒拖鞋——不说别的，这身装扮真挺应景。
“……好久不见，莫里斯。”
片刻之后，一道男性声线的机械音在他的脑海中沙沙响起：“好久不见，先生。”
“我想你该给我个解释。”
“我很抱歉，先生。”机械音回答，“上面给的说法是重大紧急状况，不得不重新启用资深任务者——”
“我记得我的退休申请期限填的是永久，上面也批准了。”褚珏调出申诉页面，“白纸黑字，总不能是我的错觉。”
“……我非常抱歉，先生。”
“我不为难你。”褚珏快速编辑好申诉内容，按下发送，“我知道体系内副本一经进入无法中途退出，但请你通知下某位领导——”
“——出了这个副本，我要一个解释。”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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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享受孤独吗？]
[深夜她看着床头红色的插座电源指示灯，放过蓝牙耳机把它还给了充电仓。手一不小心碰到了充电器，手机叮咚一声响起电源链接提示音，这才意识到原来一个多礼拜没有听见那个人的来电提示音，并不是因为她开了静音模式。]
[她失眠了。]
[现在是子夜一点五十一分，在此之前她神经质的轮流打开各个社交app，发现没有她等的那个特定的小红点以后又划掉，等到手机上安装的所有社交软件都被查看一次后再按顺序重复新一轮的检查，循环往复。]
[那个男人还是出轨了。三年之痒还没到来，爱情就已经输给了新的爱情。他的列车轰隆隆地远去，奔向了另一个妆容鲜亮的站台。]
——《第一封遗书·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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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统消息：副本“桑间别墅”已开启，请各位玩家做好准备。主线任务将在六个小时后发布，副本载入人数将在主线发布后核算。]
“主线任务在六个小时后发布？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副本不养废物，想开启任务就先活过过渡期。”坐在沙发上穿着蓬蓬裙的女孩道，“进来前都搜集过资料吧？知道三部任务者的死亡率？”
一众任务者面面相觑，脸色都不大好看。一个人从后面举起了手，弱弱道：“所以过渡期是什么？”
“过渡期就是副本前期加载阶段，你可以理解游戏的loading。过程中会顺便对任务者的资质金星初步的筛选。”女孩，“本部下辖的副本都比较特殊，开启和载入都需要消耗大量资源，避免——”
她伸出纤长的食指，挨个点指过去：“避免你们菜得肉眼可见到会死在过渡期，也省得浪费资源。”
这姑娘的态度实在说不上好，甚至有点欠揍。褚珏从楼上下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幅经典的剑拔弩张的场景。听见脚步声，众人纷纷略带戒备地回头望过来。
“褚哥啊，真巧。”那小姑娘道，不着痕迹地打量着褚珏这身活像刚被从床上拖起来的穿着，“你也来带新人？”
小姑娘叫萧圆圆，名字软人长得也可爱，但凡嘴稍微不那么毒，就可以称得上是个十分讨人喜欢的小姑娘了。两人在部门内的接触其实并不是特别多，算是普通同事的程度。褚珏朝她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目光扫过那群新人。
三部在各部门里的地位十分特殊，这是由三部任务者的工作内容和工作性质决定的。而凡是够资格申请三部的，起码也是一定程度上的资深任务者。能达到这个阶段的任务者，不论嘴上怎样自我评价，大抵都是自傲的。他们大多生时就是各自领域的佼佼者，各有所长。这样的人往往脾性会处于两个极端，一半傲气得天老大他老二——因为有资本傲；另一半则谦逊有礼更胜常人——因为他们想一直这样傲下去。
以上两类，不论是哪一种，都不会是肯平白服气谁的。褚珏只略看了两眼，就收回了目光，严重怀疑上面是担心这小姑娘把新人们气得集体造反，拉自己进来好给萧圆圆镇场子的。
“天快黑了，找地方喝一杯？”他简短道。
“走。”萧圆圆爽快道，随即对着新人们恶劣地眨了眨眼睛，“顺便一提，死在过渡期是你们唯一退出副本的办法哦……怕了的话，就现在去死一死吧——过时不候。”
十分钟后。
“这就是你说的喝一杯？”萧圆圆鼓了鼓腮帮，一双圆溜溜的猫眼盯着褚珏手里的咖啡杯。
“小孩子不能喝酒。”
“你指哪个年龄？我进体系都有二十多年了。”
“按你档案里死亡证明上的岁数算。”褚珏道，顺手给小姑娘杯子里多放了包奶精和方糖。
萧圆圆不说话了。
“故意的？”褚珏问道。他指的是萧圆圆临走时嘲讽新人的那几句。
“你都退休一个多月了，我又不傻。”萧圆圆道，叹了口气，“都退休了上面还出尔反尔把你拉进来，就说明这个副本危险等级有文章，说不定要到橙色……与其一边拉扯这些新人一边解决世界线，还不如激得他们今晚上死光了干净。”
“也对。”
“能死一个就少一分负担嘛。”萧圆圆道，“三部下辖的副本可不存在外挂兼容性，与其让这些用惯了外挂的‘天之骄子’后期被虐的渣都不剩，不如让他们死在过渡期——至少今年的死亡率数字能好看一点。”
褚珏喝了口咖啡，拿起餐刀漫不经心地往面包片上涂着巧克力酱，对萧圆圆的话不置可否。他假装没看见小姑娘悄悄睨他神情的动作。他知道萧圆圆此时怕是正偷偷猜测自己对这套说辞信了多少，却懒得刨根问底，岔开话题问道：“你这次的初始值？”
“管家的女儿。”萧圆圆耸肩，“这个壳子的便宜爹挺人渣的，对外一副好好先生的老实人样子，在家打老婆又骂孩子，估计后期会有剧情杀。你呢？”
“家教。不过合约下个月到期。”
“那就是还有死亡期限。”萧圆圆道，突然顿住，“我说，褚哥。”
“？”
“马上就六点整了，你请我喝咖啡？？!”
“……”
“……”
“……”
同那边守着壁炉和乐融融地喝咖啡不同，新人这边的气氛着实紧绷。
良久，人群中才有人提议道：“大家先自我介绍一下吧。顺时针顺序好了，从我开始。我是王望山，先前是六部的，六轮任务者。”
“李小艺，四部的，也是六轮任务者。”
“严妍，没进过部门，杂兵，七轮任务者。”
“黄石，四部的，五轮任务者。”
“……”
众新人围着圆厅的茶几在沙发上坐成一圈，挨个进行了自我介绍，大家就算认识了。其中一个刚才自我介绍叫张西的姑娘忍不住道：
“说起来，三部的引导者这是什么态度，还什么都没交代呢，就把我们扔下了。”
“之前我在四部时倒是听说过，”李小艺揉了揉鼻子，“三部里都是怪人，咱私底下说说就算了，怎么也是前辈，万一真考进了别给咱们挂落吃。”
“比起那个，我其实更有关心她说的最后一句话，”严妍，“什么叫‘过时不候’？”
“我来之前有听说过一些”黄石接口道，“三部下辖副本死亡的制度和咱们之前的任务副本不太一样。咱之前的任务副本，死了顶多掉点积分，在这边，死在副本里——”
他顿了顿，沉声道：“大概率就真的死了。”
话音未落，茶几正对的老式座钟“铛铛铛”地响了六下。与此同时，窗外原本还是红霞一片的天空倏尔沉了下去，自边缘泛起浓重的夜色来。走廊上不知哪个房间的门“咯吱”响了一声，随即斜上方的地板有匍匐的衣料摩挲声飞快远去。一道娇娇柔柔的女声响起，略带抱怨语气奇诡：
“太晚啦，宝宝你又调皮……好吧好吧，妈妈再陪你玩今天最后一次。被妈妈找到了的话……”
那声音陡然沉了下去：“……就乖乖地，去睡觉，好不好？”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开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