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界太怪了》藏垢纳污

36、第 36 章

　　第三十六章

　　天刚破晓，天际泛起鱼肚白。

　　阒无人声的晏府像是被捅破了薄膜忽然活了过来，丫鬟仆人走动说话声，厨房烧火煮饭声，打扫客房的丫鬟推开院门发现客房洞开，探头一望，客人们围坐在桌子上正在翻看地图商量着什么，似乎一夜都没睡。

　　于是站定福了一个礼，然后去打扫枯枝落叶了，她每日都会来打扫，院子里没有什么脏乱的，基本象征性扫扫灰尘就完工了。

　　只是这次她扫到一半，忽然发现地面上有一摊血，已经凝结在地上。

　　丫鬟心尖突突乱跳，这时女客人似乎留意到她的紧绷，高声道：“妹妹莫管，你先回去吧。”

　　丫鬟垂首福了礼退出了院子。

　　李梨撑着下巴端详地图，她们现在所在的羡齐正好在地图中部偏西的位置，离京都不远不近要是即刻启程的话，大概要三四个月的时间。

　　李梨敲定了路线就收起了地图放回行李中。

　　晏堂和晏老爷再加上艳鬼都死了，除了一摊血什么都没留下，消失得干干净净。

　　晏府的平静在找不到主人后很快也会消失殆尽。

　　李梨向丫鬟要了一把铲子，丫鬟刚一交给她就被步履匆匆面色焦急的管家叫走了。

　　李梨在院子里将血和砖铲起来。

　　晏府乱了起来，院门口不停有人踏进踏出，询问她有没有见到二少爷老爷。李梨摇了摇头每回都好脾气的回道：“不曾见过，妹妹去别处找找吧。”

　　然后在丫鬟们欲言又止的目光中又埋头继续铲土。

　　在一片混乱中厨娘自然没有心思做饭，于是李梨就提着一桶土跑外面买早点了。

　　买了两个烧饼和一壶黄酒。边走边嚼，再次回到了当初埋乞丐的山上。

　　李梨挖了一个小坑将三人的血埋了进去，在土堆前浇上黄酒，垂下眼帘低声道：“下辈子要记得做个好人呐。”

　　阿燕将她抱起来，轻轻蹭着她的脸颊安抚。李梨其实并不悲伤，她只是觉得空落落的，好人被坏人害，坏人被更强的人杀，阴谋算计也罢因果循环也罢，到头来只带给世间支离破碎和混乱不堪。

　　两人并没有过多停留就下山了，回去的途中李梨又买了一碗甜豆花。

　　混乱的晏府里晏青青呆坐在闺房中，丫鬟们都去寻人了，她的身边空荡荡的。

　　李梨将豆花放在她的面前，“吃点吧，热气腾腾的豆花，你看上面还有花生碎和白糖，闻着就甜滋滋的，心情不好就要吃点甜的。”

　　晏青青舀了一勺放进嘴里，晶莹的泪花一颗颗落下，“梨姐姐，你为什么不伤心，二哥他也骗了你…我父亲丧尽天良要纳我为妾，我母亲恨我要置我于死地。全部都是假的，我已经不知道还有什么可以相信的了。”

　　李梨不知道该怎么说，不管是谁遇到这样的事都很难走出来。

　　“府里的丫鬟都在找他们，他们是不是都？”晏青青并没有看到几人最后的死状，或许这一夜她是在胆战心惊中度过了。

　　“嗯，我埋在山上，你想去拜拜吗？”

　　晏青青摇头，“我不知道，我现在很乱。梨姐姐你接下来要去哪？”

　　“去京都，去了结这一切乱码七糟的事。”李梨倒没有隐瞒。

　　“……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的？”晏青青忽然问，她从一出生就呆在家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父亲兄长就是她的整个世界，而现在她的世界崩塌了。

　　“糟糕透顶但又美得心旷神怡，这个世界很大，大到你一辈子都看不完，有很多很多各式各样的人，青青，不如出去走走看看，或许那时的你就会发现自己没有空感到悲伤了。”李梨宽慰道。

　　晏青青低下头没有出声，现在的她还无法下定决心抛头露面，也没有勇气面对世人的指指点点。

　　“青青！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这时晏青青的大哥闯了进来，李梨来晏府的几日都没见过他的面，所以晏大哥也不认她。

　　“你是谁！”父亲弟弟的失踪让他心急如焚，看到有陌生人在他妹妹的闺房，想也没想就准备拿剑刺去。

　　然而晏大哥刚拔出剑就眼前一花，他的剑刺中了一面墙，不等他回过神就见到一个九尺高的巨人，然后一只磨盘大的巴掌已经对着他扇过来。

　　“阿燕，别伤他！”好在李梨及时制止，巴掌堪堪停在距离他几厘米的地方，但带来的掌风还是将他吹倒在地，可以想象万一挨实了，他的上半身的肉都得被扇得稀烂。

　　“这，这是怎么回事？”晏大哥惊疑不定道。

　　晏青青飞扑进他的怀里，哽咽了许久才梳理好情绪，将来龙去脉和盘托出。

　　“这，不可能…青青你在胡说什么！”

　　晏青青埋头痛哭，“我也想都是假的啊，大哥，一切都是真的，都是真的啊！”

　　晏大哥含着金勺子出生一辈子荣华富贵吃喝不愁，养得他生性风流，每日不是勾栏听曲就是夜宿花巷，上梁不正下梁歪晏老爷也不拘着他，由着他的性子玩。

　　他每日厮混所以李梨从未见过他，但比起晏老爷他还是有点人性的，对自己的亲妹妹还是宠爱的。

　　看着晏青青哭得肝肠寸断，他眼角也流下来眼泪，呢喃道：“造孽啊，造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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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升官就暴毙，官位就空缺了出来，父辞子续晏大哥就顶了父亲的位置上任。

　　晏老爷和晏堂的失踪最后也不了了之了，不管怎么说都是家丑，在晏府有意遮掩下，再没有人问起。

　　他们三人的坟也秘密修缮了一番，乞丐也连带着沾了点光，虽然被迁坟了，但因为过意不去也给其修了坟立了墓碑。

　　晏大哥虽然已经收到了任命文书却迟迟没有动身，京都内风起云涌，权利斗争和派系站队，现在他没了父亲就算名正言顺要站稳脚跟也不是易事。

　　他怕去了京都连安稳日子都没了，不如龟缩在羡齐，红颜美酒好不快活，于是他一直称病迟迟没有动身。

　　李梨和他们辞别后，出发前往京都。

　　又回到了风餐露宿的生活，并且因为怪异的早冬顶着零下十几度的低温，一行人的行进速度比她预想中还要慢些。

　　好在越靠近京都城县越是繁华，官道也更加完善。

　　于是李梨买了一辆马车，给三匹枣马也分别裹上了厚厚的棉衣。冬天夜长白短，明晃晃的大太阳直烤着身体也感觉不到温度，一旦天黑气温更是骤降。

　　天黑路也不好走，有人仰马翻的风险，于是她们都是白天走晚上就休息。有了马车遮风挡雪，睡在户外也不算特别难熬。

　　最棘手的问题就是粮食变得难买，甚至比平时贵三四倍的价格都买不到粮，李梨不得不开始节衣缩食，白白胖胖的脸肉都瘪下去不少，脸看起来都没那么圆润了。

　　碳水不顶饿，为了能少吃又不饿，李梨只得改变了膳食结构，少量的碳水配大量的蛋白质。

　　李梨花大价钱买了几十只山羊，就牵着跟在马车后面，平时吃点和马匹一样麦麸稻草的饲料，意外地省事。

　　并且还有个意外之喜，常常有不识好歹的土匪眼馋跑来打家劫舍，这可好好扩充了一波她的粮仓，一路下来母羊生小羊加上只有她一个人需要进食——红影吃一拇指盖的粮就饱了，储备粮还不减反增了。

　　为了御寒轿帘内加挂了一层厚厚的棉被，但毕竟是木质结构总是从一些犄角旮旯处渗冷风，所以李梨在马车里面铺了三四床的厚棉被，成天裹在里面像只化蛹的茧。

　　马车李梨已经尽可能买大号的了，但要睡下阿燕还是有些勉强，它只能侧躺着蜷成一大团裹着蜷成小团的李梨。

　　阿燕将她抱在怀里，温暖柔软的胸膛炙烤着她的良知。阿燕很喜欢把她夹在两腿之间，粗壮带着鳞片的尾巴圈住她的腰，尾巴尖塞进两人相贴的缝隙中。

　　厚实的棉被将两人从头盖到脚，就在上面的边缘留一个小的出气孔。

　　刚从外面进入轿子时李梨很喜欢这样睡，几分钟全身的皮肤就被热得发烫，一点都不冷了。

　　但李梨只能坚持个一两个小时，就要扒开阿燕的桎梏，将脑袋探出棉被。

　　无他，太闷了，闷得胸腔都不过气了。

　　李梨还没透几口气，阿燕就委屈巴巴追着爬出了被褥，控制着力道用青筋裸露强而有力的臂弯将她夹在怀里，微微拱起腰压着她。

　　李梨只得曲臂抵着它，她知道阿燕有分寸不会压实，但它巨大的体型所带来的压迫感，还是让她下意识保持戒备。

　　阿燕脑袋顺势贴在她的脖颈处，用牙齿轻轻卡着她的肌肤，它锋利的牙齿可以轻易割伤她，所以它的并不咬实只是用牙齿压着，就算完成一个咬的动作。

　　表示对李梨抗拒的不满。

　　滚烫的口腔几乎立刻将她脸颊上的血液煮沸，李梨缩了下脖子，感觉自己呼出的气都带着水汽了。

　　她自从开窍了以后有意无意的对阿燕的态度更加亲昵暧昧，阿燕虽然看不懂原因，它却敏锐地感知到了，这段时间它开始做一些动作试探她的边界。

　　比如咬，一开始只是不小心咬到了李梨的手指咬破了皮流了不少血，讨饶了好久，把李梨放在肚皮上任由李梨玩弄它的胸肌尾巴。

　　不知是不是李梨的表情太兴奋让它察觉了什么，翌日起床的时候它故意咬了一口她的小腿，李梨一回头它就很可怜地哼哼，辩解是李梨刚刚踢到它的脸它条件反射。

　　但李梨却知道它绝对是故意的，因为她一点血都没出。

　　李梨红着脸什么都没有说。

　　于是咬咬就成每日任务了，阿燕开始通过轻咬来表达一些情绪，开心就咬手指手臂，不满就咬脖子脸颊还会留下一排齿痕。

　　阿燕放开她脖子时，皮肤上果然留下了一排齿痕，它没有离开，四只眼睛湿漉漉凝视着她。

　　带着某种无法排解的烦闷和沉醉无措的情迷。

　　李梨忽然觉得脚下有风，抬头一看，它的尾巴快抡出残影了——它在期待，因为每次它腻歪完都会得到奖励。

　　李梨将它银发梳到一旁露出它的凝脂般雪白的耳朵，亲了亲它耳垂和下颚角的交界处。

　　啊——阿燕重重叹了一口气，全身的肌肉瞬间紧绷，像一块巨石悬在她的身上。

　　这声叹息就像忽然在她体内爆发出的冲锋的鼓声，让她全身的血液都往头上涌，耳朵酥酥麻麻的。

　　“梨梨……”阿燕生无可恋的嗓音带上了几分暗哑，“求求你。”还想再讨了一个吻。

　　李梨咽了口唾沫，忽然觉得马车里热得让人受不了，她用力推开了阿燕，埋头掀开了帘子逃进了漫漫风雪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