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9 ...
-
神乐打开信，首先看到的是人见阴刀郑重地向她致歉，看来他对要用这种方式跟神乐联系十分过意不去。
等她看到下面出现的名字时，神色瞬间严肃起来，手指不自觉地用力抓着信纸，却没有立刻说什么，只是轻轻呼吸了几次，等自己平静下来才跟伊藤拓道：“多谢城主大人的关爱，我好很多了。”
伊藤拓眼神一亮，“那信上的事……”
神乐还没回答，突然身边的桔梗看向某处，随后就出了门，没一会又回来，“刚刚有妖怪在监视这里，妖气十分微弱，不知听去了多少……”
“没关系，就算有妖怪，桔梗也会打败他们的。”神乐并没有露出担忧的神情，转而继续刚才的话题：“请你回去告诉城主大人，除妖仪式我一定会参加的。”
“那真是太好了，待三天后我再来接您。”伊藤拓朝她又是一礼，之后便转身待着守在院子之中的侍卫们离开。
“那么，神乐大人，我们后天再见。”
“嗯，路上小心。”
等那一行人马消失在视野之中，神乐拉着桔梗到了房间，关上门没有立刻说话，只是在桔梗的手上写下几个字。
“有、妖、否？”
桔梗侧过头倾听了一会，安静沉稳的神情让人不由得想信服。随后她摇了摇头，“没有了。”
神乐这才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连肩膀都垮了下去，“原来演戏是这么难的事情吗，也不知道能不能蒙混过去……”
“信中说了什么吗？”
神乐把一直拿在手中的信展开，交给了桔梗。桔梗看到前面几句时眉头稍微舒展了些，随即又睁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上面的名字。
神乐交给人见阴刀的符咒可以察觉到妖气给予人们提醒。虽然人见城里的妖怪已经消灭掉了，但是他还是听从神乐的嘱托随身带着，这张沾了土渍的符纸平时与普通的纸毫无区别。
直到有一天他召见远出回来的家臣奈落时，怀里的符咒就开始发烫，贴着他的里衣不断地给予警示。
“家主大人，怎么了？”披着狒狒皮的男人微微抬头，露出光洁白皙的下巴，一举一动都与人类无异。
“没什么，只是你说的除妖仪式我还想再商讨一下。”人见阴刀藏在袖子里的手攥成拳，语气却没有透露出半点，“毕竟城中刚经历完妖害，人们还恐慌不已。”
“就是因为人见城遭妖物迫害，才需要我们举行除妖仪式，让城中的百姓知道妖物并没有那么可怕，也能让城主您的威望上升，是一举两得的事情。”
人见阴刀颔首思索了几秒，似乎也觉得奈落说的有道理，便道：“那和驱魔村联系的事宜就交由你去办。”
奈落俯首应是，又看到面前的男子来回踱步了几圈，神情似乎在思索着什么，便没有立刻离开，“城主还有何吩咐？”
“既然是除妖仪式……”人见阴刀的话音顿了顿，随后像是随口一提似的询问着：“不知她否愿意来参加。”
“她？”看到人见阴刀别开视线，奈落隐藏在兜帽下的脸露出冷笑，不过语气还是那样关切：“城主大人想要邀请的可是那位以箭射杀妖怪的桔梗小姐？”
“两位巫女都是人见城的恩人，当然都要派人邀请。”人见阴刀说完之后又沉默了一会，“只是不知神乐小姐……”
“上次就是因为桔梗小姐外出，她不得已才到人见城来的，舟车劳顿，而且我担心她的身体不适……”
奈落似是察觉到他真实想法的贴心下人，马上规劝道：“当时城主大人为老城主寻医心切，自然是越快越好。这次是提前邀请，只要备上车与护卫，想必不会让两位巫女小姐劳累的。”
“……那就按你说的去办吧。”
人见阴刀的信上说奈落是一个头脑十分聪明，手段也令人折服的男人，正是因为这一点才被他收为家臣。如果这样的人是一个妖怪，还潜藏在身边没有露出一点马脚，其野心与实力都不可估量。
所以人见阴刀才会出此下策，以邀请参加除妖仪式的名义询问神乐的看法。他还在信中提及了奈落计划之中的一部分，看似是给神乐介绍，实际是在传达情报。
这样即使信件被偷看，也能当作一个障眼法。
“奈落做这些事情又是为什么……”神乐拿着信翻来覆去地看，但是怎么也猜不到驱魔村和奈落要寻找的四魂之玉有何联系。
“四魂之玉原本是由那个驱魔村看守的，只是玉会引来妖祟，而且上面的邪气越发肆意，所以才交由我保管。”桔梗已经在擦拭弓箭，眸子里是真切的杀意，“奈落盯上那里，应该是得到了什么消息。”
“我先去那边看一看情况。”
神乐也对驱魔村的情况有些担忧，“如果驱魔师都被叫到城里，那村子里岂不是没有战斗力了。”
“我们战斗的时候绝对不会让大本营无人看守的。”神乐越想越觉得不对劲，最后直接去翻找自己的小柜子，从里面拿出一沓符咒递给桔梗，“这些你带上。”
那些是她绘制的封有各种法术的符咒，肯定能帮上忙。
桔梗接过了那些颜色各异的符咒，而神乐则两手空空，便问道：“那你呢？”
神乐从袖子里摸出一沓小纸人摇了摇，“我有这些就够了。”
经过上次的袭击，神乐觉得自己也不能事事都依靠桔梗，桔梗也有别的事情需要做。她思考了几天，终于做出了这些半吊子的召唤符。
绘制小纸人的朱砂里面掺了她的灵力与血液，又写上了式神们的本名。
小纸人被使用时，那些式神们应该不会拒绝她的命令。只要他们顺应召唤，被名字所束缚的“咒”便会发动，让纸人们发挥出那个式神的一部分的妖力。
神乐也没敢多写，她觉得如果把“须佐之男”“八岐大蛇”这类的名字写上，符纸一定会先承受不住裂开的吧。
人见城被神乐设下了五行结界，一旦有妖怪出现就会被困住，所以这次的除妖仪式便在城外举行。
神乐独自坐在软垫上，周围以幕帘相隔。她的前方不远处就是正坐着的人见阴刀，周围随侍着护卫。只是那个奈落并不在其中。
在神乐和桔梗要来人见城当天，附近的村子周围出现了妖怪，桔梗便前去除妖，只有神乐自己过来。
这么凑巧的事情，很难不怀疑是奈落的阴谋。
不过奈落应该不知道她现在可以用纸人直接将桔梗召唤过来，也不知道神乐还有其他的式神可以用。
毕竟在奈落看来，神乐只是个灵力不错的巫女罢了。
没过多久，驱魔村的人就到场了。他们人均劲装，手里拿着锋利的武器，有的是骨刀，有的是牙剑，还有一些神乐认不出来，但是确信是妖怪尸骸炼制而成的东西。
这些人类没有灵力，只是凭借着智慧与武力以人类之躯对抗妖怪，心智与信念完全不是常人可以比拟的。
虽然隔着帘子看不真切，但是她还发现其中有不少身姿挺拔的女子，也有面容稚嫩的少年。
神乐的身子往前倾了倾，马上有侍女上前询问，“小姐有何吩咐？”
“帮我把帘子掀开。”
侍女们马上就把帘子掀开，外面的情况也看得更清楚了些。
为首的那个中年男子拿出了把草，往上面浇了些东西，又引火点燃。
干草燃烧着，冒出阵阵浓烟，悠扬地飘向天际。与此同时也有一股难以言说的味道散开来，周围的侍女们也都掩住口鼻轻声咳嗽，表情似乎有些难以忍受，神乐便让她们先到后面去。
本来就是黄昏时刻，随着烟雾上升，天色仿佛霎时间暗了下来，他们头顶上笼罩着凭空出现的乌云，并且越压越低。
等那黑压压的东西遮蔽了天空，他们才发现那些不是乌云，是朝他们涌过来的妖怪。能引起天气这般变化的必定不是善妖。这个时代的妖怪大多性情残暴，以人类为食，难以沟通。
除妖仪式的本意是请驱魔师来将人见城附近的妖怪都消灭干净，按理说能在如此繁华得到城镇旁生活的妖怪，要么就是一只妖怪独大，要么就是小妖们群居。
不管怎么说，现在这种妖怪压城的场景都不太对劲。
“保护城主和神乐小姐！”
护卫们手持刀剑挡在他们面前，紧盯着不断靠近的妖怪。
那个中年男人虽然也惊讶了一瞬，但马上抬手控制了场面。他让身后的驱魔师们不要慌张，有条不紊地摆出战斗姿势，先使出骨刀将一只妖怪的头颅砍下。
丑陋的鸟头掉落在地上，一瞬间就化为灰烬。其他的妖怪怒吼几声，一齐朝着他冲过去。
神乐屏息凝神地盯着祭坛中的情况，觉得现在很不对劲。
这些妖怪仿佛没有神智一般，只知道厮杀，感受不到疼痛……如果它们是被奈落引来的，那就可以说通了。
奈落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他是为了除掉这些驱魔师吗？
紧紧攥着拳头的神乐看到有一只断了翅膀的鸟妖匍匐着前进，张开嘴在一位驱魔师的腿上撕扯下一大块血淋淋的肉之后，就再也坐不住了。
驱魔师们毕竟是人类，难以应对这些残暴的妖怪。她不能让这等惨剧在自己面前上演，而自己什么都不做。
神乐从袖中摸出两张纸人，挥手抛向空中，轻呵一声：“来吧！”
凭空出现一大团烟雾，把那纸人的身影淹没其中。待烟雾散去，有两位身姿妙曼的身影立在那里，一位身着和服手持纸伞，一位手臂被羽毛覆盖，眉间一抹红似火焰。
突然出现的两位女子容貌格外引人瞩目，又安静地仿佛连呼吸也没有，没有人会把她们与人类混为一谈。
神乐手中已经召出了纸伞，朝着式神命令道：“去帮他们。”
她们没有出声回答，只是一同点头，转眼间便消失在原地。
红橙色衣服的女子足尖轻点，便跃到天空纸上，翅挥舞间就冲到了妖怪聚集之处。
她所到之处都留下颜色绚丽美妙的火焰，仿佛能听到某种鸟类的鸣啼，驱散了人们心中的恐惧。
那火焰一沾染上，就怎么也熄灭不掉，还不断灼烧着妖怪的身体，让他们四处逃散。
看到形势有所好转，人见阴刀一直绷着的神色也稍稍舒展了些，看向被护送过来坐在自己身边的少女：“这也是神乐小姐的式神吗？”
神乐点点头，目光盯着远处为他解释道：“那是诞生于让凤凰磐涅的火焰之中的妖怪，其名为凤凰火。她是连凤凰都能灼烧殆尽的火焰，可以驱散不洁之物。”
另一位女子倒是一直呆在地上，她温婉地撑着伞，蹙眉的样子似有无限哀思与忧愁。
须臾间她抬起手，用宽大的衣袖挡住脸，好像在轻拭眼泪。随着她的动作，似乎周围的水汽大了些。
正当人们疑惑之时，有雨从天际落下，那些雨水打在妖怪身上，仿佛有着万钧的力量，将妖怪们的身体打湿，再也飞不起来。
而那雨水落在人类身上，只觉得驱散了郁气，仿佛连被瘴气腐蚀的伤口都不再疼痛。
在雨水的作用下，那群妖怪似乎也恢复了神智，不再恋战，相继起飞慌忙逃窜，只留一地的残骸与血迹。
神乐抿着嘴抬手召回了式神，她们马上出现在神乐身后，安静地仿佛融入了她的影子一般。
她站起身郑重道：“城主大人，想必那些妖怪不会再敢到人见城来作乱了，除妖仪式也算成功了。”
人见阴刀也十分配合地顺着她的话往下说，“既然神乐小姐都那么说，那我就安心了。”
众人随着人见阴刀回城，神乐一直在暗中寻找那个披着狒狒皮的男人，却并没有找到他的身影。
难道奈落不在人见城吗，那他会去哪里？
神乐试图联系上桔梗，但是灵力传递过去却石沉大海，这个发展就说明桔梗那边的情况不太乐观。
人见阴刀又就这次的除妖仪式赏赐那些驱魔师们，而驱魔师们却推辞了，说这次多亏了神乐才能脱困，那些赏赐他们受之有愧。
那个担任领导者的中年男子朝神乐施了一礼，“多谢小姐出手相助。”
“没关系，除妖驱邪本就是我的分内之事。”神乐马上把他扶起来。
她感觉有人在看自己，抬起头正好和其中那位英勇善战的女子对上视线，对方马上朝她露出微笑，看起来是位和蔼可亲的人。
这边事情进行的越顺利，神乐就越担心桔梗那边的情况。
那些残暴的妖怪本就不寻常，神乐才不相信奈落是那番为人见城好的说辞，他的目的就是置这些驱魔师们为死地。
因为天色渐晚，神乐便在人见城住下，她等桔梗的消息等了一晚上，十分担心她那边的情况，而奈落也没有一点影子。
直到第二天清晨，那个清瘦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时，她悬着的心才放下来。
“桔梗！”
神乐仔细地检查了一遍，确定桔梗没有大碍之后松了口气，“你那边出什么事情了?”
“我发现了奈落的踪迹，一路寻过去，顺便与他叙了叙旧。”
桔梗没有继续往下说，虽然以她的能力察觉到有人偷听并不是难事，只是万事需要小心，她与神乐回到村子里之后，才把剩下的事情解释清楚。
“这一次我放过了奈落。”桔梗的神情早已不似以往透着刻骨的仇恨，反而更像是她生前那般高洁神圣。
因为她是那个净化四魂之玉守护世间巫女。
“待他收集完四魂之玉，我就会杀了他。”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19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