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雀立宫墙》莫德散官

12、春风南里（8）

　　走到房门口的时候，我觉得很奇怪——画月跟绣星怎么不在？
　　不会又躲起来看小说了吧？
　　自从上次发现了她们看小说的秘密，她们反而肆无忌惮起来，当差的时候也偷着看，完全不把我这个主子放在眼里。
　　我在心里的小本本上给她俩各记了一笔。
　　乘风的礼物倒是显眼，就这么大剌剌地放在桌上，还用的红盒子。
　　我小心地拆了开来，发现里面就一块玉牌和一封信。
　　玉牌翠绿翡然，一看就是上好玉料。
　　正面龙飞凤舞地刻了一个“萧乘风”，反面则雕了三个字——侯爷府。
　　我看得纳闷，就拆开了信件。
　　“雨雀，好久不见。为什么这么久没联系你们呢，因为我在忙着修缮我的侯爷府！父王去年封了我侯爷，还赐了一座新宅子给我，欢迎你来看看。”
　　看到这，我不由得冷笑——又出不了宫，我看个毛？
　　“我知道你现在一定在想自己又出不了宫，怎么来看对吧？你英明的王兄早就想到了！这块玉牌是我之前找工匠做的，作用相当于出宫令牌。已经帮你问过了父王，父王已经同意你凭这个玉牌出宫看我。”
　　我看到这有些恍惚，拿起盒子里的玉牌仔细看了看，一度觉得自己在做梦。
　　可以出宫了？真的假的？
　　最后还有几行字，我一并看了——“最近找个时间来看我吧，我有个大事情要告诉你。另：最好带个宫人在身边，你一个人出宫太危险了。”
　　读完乘风给我的信，我又把这块玉牌在手里翻来覆去地看了好几遍。
　　“母后！”我一路小跑着，“乘风给我弄了出宫的令牌，我可以出宫玩啦！”
　　母后被我的大嗓门吓了一跳，听了我的话又哭笑不得：“我还以为什么呢，能出宫就这么高兴啊？”
　　我肯定地点头，“嗯！因为我以前从来没有出去过，一想到能去宫外的世界看看就开心得不得了！”
　　“你这个样子，哪还有一点公主的样子。”母后笑我，“宫里不好吗？干嘛老想着往外跑？”
　　“宫里再好，待了这么多年也腻了。”我不服气地反驳，“但是宫外就不一样了，宫外的世界太大了，处处都是惊喜，好像永远都挖不完一样。”
　　母后见我那么兴奋，忍不住笑着摇头，“你也就一时新鲜，玩够了也就回来了。好了，别捣鼓你那玩意了，该用膳了。”
　　我将玉牌小心翼翼地放进怀里，点了点头。
　　用完膳后，我钻进自己房间，一脸嘚瑟样给画月绣星看乘风送我的玉牌。
　　“有了这个我就可以出宫了！”我得意洋洋地说着，“到时候你们也可以跟着我一起出去玩，高兴不？”
　　画月的眼睛闪闪发光，“真的吗公主？那奴婢就可以去买这个月新出的话本了！”
　　这妮子，怎么连出宫都想着话本，真是没救了。
　　我转头问绣星：“绣星，你出宫后想做什么？”
　　绣星笑着说：“奴婢想去看看我爹娘，好几年没见他们了。”
　　确实，宫女都是自幼进宫的。她们俩和我差不了几岁，少说也七八年没见着自己的父母了。
　　画月闻言嗤了一声，“我可不想见他们。每次宫人的见亲日，他们什么也不给我带，也不说想我，只知道问我要银子，烦都烦死了。”
　　我还是第一次听她说这件事，不由得好奇：“画月，我记得你家里不是经商的吗？怎么还问你要钱啊？”
　　画月叹了口气，“公主，奴婢家几年前经商失败，把奴婢卖进宫里后才有了点钱做点小买卖。但是爹爹是真的缺少经商天赋，没多久又赔个精光。家里的弟弟妹妹都还小，父母也全是不愿干粗活的，哪有钱养活他们？宫里不是有每月一次的见亲会吗？他们就专门在那儿候着奴婢，问奴婢要钱，不给的话就在那儿撒泼，好几次连守门侍卫都惊动了。奴婢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居然有这种事。”我忍不住唏嘘，“你不去见他们不就行了吗？”
　　画月撑着脑下巴，幽幽回道：“哪儿那么简单呐……奴婢也曾试过不去见他们，但他们就在那儿撒泼哭喊，好几个宫人都来找奴婢，让奴婢把他们打发走。”
　　我沉默地看着她，不禁想起了莺语。
　　她也曾和我说过，家里为了生活便将她卖予青楼，还自此和她断了关系。
　　我知道，众生皆苦，但为什么孩子总是牺牲品呢？
　　“虽然奴婢的家人难缠，也比绣星家的情况好些。”画月突然将话题引到了绣星身上，“绣星家是真的苦，她的双亲都卧病在床，家中只有一个十岁的妹妹帮持家务。”
　　我把目光转向绣星，她扯了下嘴角，笑得很勉强。
　　“奴婢和画月不同，是自愿进宫的。”绣星缓缓说道，“奴婢的父母身子一直不好，之前还能来看奴婢，现在都只能躺在床上。每个月都是奴婢的小妹来与我见面，拿一些银两补贴家用。”
　　“所以如果能出宫的话，奴婢真的很想去见见爹娘。”
　　听她讲完，我久久没有说话，只是低着头玩手里的玉牌，一圈又一圈地把玩着。
　　画月和绣星也被这个沉默的气氛感染，默默地起身替我收拾午睡的床褥。
　　我叹了口气，走到她俩旁边。
　　“你们以前都没和我说过这样的事。”我小声说着，“我们朝夕相处了这么多年，我好像一点都不关心你们。”
　　“没有的事。”画月摇头，“公主，我们主仆有别，这些事情本就不该告诉你的。今天是我俩斗胆了，公主把这事忘了吧……”
　　我打断了她的话，“什么主仆有别啊，我可从来都没把你们当仆人。你们看小说我都没拦着，平常插科打诨的我也没管你们。我早就把你们当姐姐了……你们以后有什么难处可不准瞒着我了，我会担心的。”
　　她俩面面相觑了一会，突然笑了。
　　“公主，谢谢您。”
　　她们这么说着。
　　“谢谢您，真的。”
　　我突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嘟囔道：“谢什么啊……我，我要睡啦！”
　　“是——”两人搞怪地拖长音调，走上前替我宽衣。
　　我躺在床上看着头顶的纱幔发呆。
　　她俩帮我拉上了遮光帘，我的视线陷入一片黑暗。
　　我迷迷糊糊地打着哈欠，心中思绪万千。
　　什么时候去看乘风呢？他要和我说的大事情会是什么呢？
　　莺语姐姐不知道怎么样了，上次走得突然，都没跟她报备……
　　南易和南小二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