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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十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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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老刘书记的举动不仅震惊了那个幸运儿，也震惊了在场的所有人，一时之间这片空间安静的落针可闻。
只除了纪兰和魏庆。
在大部分人都盯着那根细细的稻草根上的小糖块时，他们两人在愣了一下以后一个弯腰从那扎稻草垛里挑齐整饱满的，一个利索的接过来掐根去茎，很快就弄好了满满一手的稻草根管。
注意到两个小年轻的动作，大队长很快反应过来，目光落到铁锅内从内壁到锅底高低起伏残留的半是凝固的糖浆上，再看看乡亲们渴望的视线，郭队长很快明白了老书记的意思。
花婶子不愧是跟郭队长几十年夫妻没红过脸，郭队长眼珠子转一转都能明白他肚子里饶了几个弯。
就着手里还没放下的木铲子，顺着铁锅内壁将挂在上面的糖浆铲到锅底，一丁点都没有放过，刮得光洁溜溜，不大一会儿，原先凹陷的锅底就积攒了薄薄一层糖浆。
大队长咳嗽一声，原先四周窃窃私语的村民们你拉我我拉你的慢慢静了下来。
“咱村里几代人想了这么久，终于在今天，在纪知青和魏知青的帮助下，成功的弄出来了糖，多的也没有，就一人一点沾沾嘴，希望咱们村以后得日子能像这糖一样，越过越甜！”大队长越说越得劲，说完以后手一挥，“排队，大姑娘小媳妇老少爷们都排队，人人都有啊，沾点糖水甜甜嘴。”
“好！”
“大队长说的太好了！”
“纪知青更好！”
“这城里来的娃儿就是跟咱乡下的不一样，瞧着这聪明劲……”
现成的好处摆在面前，大伙儿的好话顿时就像不花钱一样一箩筐一箩筐的往外送，夸的纪兰怪不好意思的，手里捏着嗦的干干净净的稻草根只能微笑。
好在花婶子手脚麻利有分寸，一句话的功夫就打发走三五个村人，从大人到小孩全都乖乖的排着队，然后捏着来之不易的糖站到一边儿去了，就连最调皮的孩子也知道这糖的珍贵，吃的很是珍惜。
在等着糖块凝固的时候，除了家里还有活儿的或者年纪太大等不了的老人以外，大部分村人都选择了留下来，老支书他们看见了也没多说话，几乎所有人都眼巴巴的盯着模具里的红糖。
说是几乎，自然是不包括还在发呆的纪兰和早已跟会计张大叔去了后山的魏庆。
“也不知道他的砖能不能弄出来？”纪兰小声嘀咕。
说实话，这糖浆什么时候能变成糖块纪兰还真的记不大清楚了，但应该是熬的时间越长越好。
眼瞅着这说话的人越来越少，声音也越来越小，纪兰只感觉到一阵深深的窒息，如果今天的熬糖失败了，希望又破灭的这些人会不会打她一顿？
现在还不到一点，而糖浆凝固至少还需要二十分钟难道在这段时间里大家伙就这么等着不成？
纪兰抿唇，内心暗自祈祷魏庆的烧砖计划能成功，她早上才发现客厅的顶上破了个大洞，而且墙角的砖块已经碎成薄薄的一层，脆弱的好像只需要轻轻一个用力就能得到光明的恩爱。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书记紧皱的眉头随着又一次确认后终于有了稍微放松，而这种稍微也在坚硬的表面后完全放松。
大队长的目光在地上的糖砖和纪兰之间来回移动，眼睛越来越亮。
伴随着清脆的敲击声，四四方方有一寸厚的糖砖被纪兰从模具里分离出来，竹刀在六面都敲了，凝固的非常成功。
“嗡”的一声，人群炸开了，所有人争先恐后的往前挤，想第一时间看见它。
老书记一看这个顿时就急了，一把拉过还抱着新鲜糖砖开心的大队长，“快，让他们退后，这还有好多没敲下来呢。”
被这么一提醒，大队长顿时回过神来，张了张嘴，出来的却是尖锐的女高音。
正是他媳妇，花婶子。
“急什么急什么？是着急的时候吗？没看见还有糖在上面？踩到怎么办？知不知道现在红糖有多贵？”
一连串连珠炮式的追问成功的制止了村民的急切，一向笑脸迎人的花婶子眼神锐利的吓人，成功的让大部分人想起来当年拎着菜刀字体砍调戏她的小流氓跑了三条街的场景。
凶残！可怕！
多亏了董叔还多做了不少竹盒，都让媳妇洗干净晾干了的，拿来放红糖正好。
大大小小的糖砖糖块大概有四十斤左右，看起来很多，但考虑到从村长家挑来的将近三百斤的甜菜茎，这出糖率也低的出人意料。
当纪兰这么说的时候，没想到大队长和老书记竟然还很满足，要知道他们以前可是门边都摸不着呢，听纪兰的意思是还可能得到更多，顿时大喜过望。
在听见那边的欢呼声的时候，魏庆跟着张会计踏上上后山的小路。
张会计到底经历的事情多了一些，脑子转的比年轻人快了一些，只一转眼珠子的功夫就发明了过来应该是纪兰纪知青的熬糖成功了，或许说即使没有成功也踏出了胜利的一大步，不然不可能欢呼声从那边传到这边，这让他一向是板着的脸放松了许多，至少嘴边已经有了弯的取向。
事实上，不只是那边的熬糖取得了让人开心的成果，他这边也有了不错的进展。
破旧的窑厂一如既往的无法直视，村民的胡乱实用更减少了它的使用寿命，破败的更加厉害了，也不知道还能支撑多长时间，魏庆只能认真做好记录然后写信给老师等待老师的解答。
张会计听了连声说好，事实上他之前也没抱太大的希望，没想到魏庆真的能拿出解决的办法来。
旧窑的问题太多，一时半会儿整理不完，张会计也不着急，只是摆摆手让他先回去。
纪兰站在院子门口送走花婶子，刚进门就看见了正坐在客厅写东西的魏庆，“杨七叔等会会来送我们去县城，你要去吗？”
“好，正好我寄封信回去。”魏庆合上笔套，小心的折好信纸收好。
“那你快点，二十分钟后我们村口汇合。”纪兰抬手看表，回身进了自己房间。
多亏了魏庆的提醒，纪兰回房立刻摸出纸笔，用最快的速度给家里写了封报平安的信，然后掏出压在箱子最下面的布包，里面是被妈妈用手绢裹得严严实实的各种钱票。
因为不晓得县城的供销社都有些什么，所以纪兰把票都带上了，钱只带了一小半。
从村口到县城的路都是泥土的，但幸好还没到梅雨季节，路上还算平坦，驴车走在上面不太颠簸。
老杨叔是去看小女儿的，说起这个嫁进县里的小女儿，老杨树的脸上满是笑容，不仅长得好看脑子也聪明，比家里几个哥哥都会念书，初中毕业后就进了县医院做护士，已经十多年了。
纪兰饶有兴致的听着老杨树说话，从家里人到村里人家再到县城的过去，一路上滔滔不绝的，而她只要在关键的时候来一句“然后呢”，之后老杨树就能兴致勃勃的讲下去。
有了人聊天以后路程就会变得很短，感觉也没过多长时间，他们就到了县城。
纪兰跟魏庆下车，跟老杨树约好时间地点后就分开了。
清河县是个不大的小县城，但是供销社里东西还是挺多的，至少生活用品还是非常齐全的。
供销社是个两层的小楼，里面的人并不太多，大多数人也只是看看，毕竟不年不节的。
纪兰让魏庆在一楼等着，自己跑到二楼转了转心里有数后才下了楼，“走吧，我们要买的东西这里大多数都齐全，等到时间了可以一起买，然后直接搬到驴车上带走。”
“可以，那我们现在去哪里？去邮局寄信吧，我有很多问题想要得到答案。”魏庆走出供销社大门，指了指不远处的邮局。
纪兰同意，“我妈说要给我寄东西，应该快来了。”
纪兰从小被父母捧在手心里长大，年轻爱美不说，她的衣服大多都是百货公司买的漂亮衣服，可惜这些衣服并不适合农村，所以这次她的行李箱里只收拾了几套最不起眼的，剩下的衣服要等妈妈找人新作些结实耐穿的。
邮局距离供销社没几分钟，纪兰刚进邮局大厅就看见了旁边堆积在一起的包裹，暗自猜测里面有没有她的。
大厅里的人并不多，除去几个寄信领钱的客户以外，就只有三两个工作人员坐在高高的柜台里，懒洋洋的应付客户。
魏庆和纪兰都要寄信，所以老老实实的排在队伍的最末端，幸好人并不多没几分钟就到他们了。
纪兰对应的是个三十多岁的大叔，清闲稳定的工作让他看起来并不像村里务农的同龄人那样苍老，浓眉大眼国字脸，很有这是时代帅哥的特色。
柜台很高，以纪兰的身高正好到肩膀，纪兰笑嘻嘻的趴在柜台上，“你好叔叔，我想寄信到上海。”
“小姑娘，邮费很贵的，要两块钱啊。”中年男人好心提醒道。
“我知道，我是上海来的知青，要给家里寄信报平安。”纪兰解释道，顺便打听了一下有没有上海来的包裹。
“有的，那边靠墙的三个就是了。”中年男人手脚利落的贴邮票盖章，抬手时指了指他们刚进门时看见的那一堆。
“谢谢叔叔。”纪兰掏钱付账后小跑过去查看包裹，果然，上面有她的名字，“魏庆，还有一个包裹是你的。”
“应该是我爸给我的。”魏庆过来，笑道，“这两个都是你的吗？这么多的东西阿姨真的是很关心你啊。”
“那当然。”关于这一点纪兰一直很自信。
魏庆好笑的看着纪兰洋洋得意的样子，不由得想起了家里奶奶养的那只三花猫，走路的时候好像也很喜欢抬着下巴走。
他有点想家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