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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二十章 ...

  •   “不去北京行吗?”我懒懒地躺在他的臂弯里,软语道。

      他在我脸上亲了我一口,道:“是干脆不去,还是想去别的地方?”

      “是不去!”我调皮地回答:“跟你的话,哪儿也不想去。”

      “那你想跟谁去?”他用手敲了敲我的脑门,顺着我的话道:“别告诉我是男人,我请黑手党灭了他。”

      “如果是女人呢?你张开双臂热情迎接?!”

      “如果是女人,我请简小拽灭了她。”

      我噗嗤笑出声来,往他肩膀上一窜,头挨着他的头,道:“哦,我是简小拽,那你就是黑手党。原来你是黑手党,邰小光是黑手党,我去举报你!”

      他举起手机,“去举报吧,不举报的,就是简大话。”

      “好!”我抢过他的手机,在上面按着数字,然后,绿色,通话键。

      他大声道:“哎呀呀,你还真打。好狠心的女人,果然最毒女人心。”

      我笑着不理他,电话通了半天,才听到一个沙哑的女声。

      “谁啊?”

      “姐姐,是我,简双。这是杨光的号。”

      邰杨光露出诧异的表情。我朝他眨了下眼,然后继续道:“姐姐,你问问姐夫最近有没有空,我有事想找他。”

      电话那边只传来简单稍急的呼吸声。

      “他现在不在家,你直接打他手机吧。”过了好半天,简单才回道,语气听上去很平淡。

      “我不敢打啊,姐姐,你不知道杨光他对我多专制!这么多天都不让我打任何男性的电话。我说打姐夫的他都说不行。”我这句谎言明贬实褒,透出的是一种刻意的恩爱,简单怎听不出来。

      那厢,邰杨光似是感觉到了什么,脸色渐渐凝重起来。

      “是吗?”简单似有所动,在电话那头道:“这是好事嘛!说明在乎你。双双,你说,你找你姐夫有什么事情,我帮你转达给他。”

      “其实这事和你也有很大关系。”我道:“我和杨光商量好,要去美丽的云南玩一玩。想到姐夫是大理人,想央他帮忙做导游!就怕他没时间!所以求姐姐帮忙做他的思想工作。我想好了,你、姐夫,还有姗姗,加上我们两个,我们组个家庭团去,多美啊!你说呢?”

      “这个……”

      “别用你身体不好作挡箭牌,我们准备自驾车游,万一途中你有什么不适,立即能送你上医院,而且人多也好照顾你。”

      简单在那边又陷入了沉默,应该在考虑。

      “姐姐,别犹豫了。我知道,你很久以前就想过去云南,因为身体的原因,还有姐夫忙的原因,一直没有去成,这次正好能偿愿!何况……”我继续编织着谎言:“杨光家安在美国,这次旅游回来,我就会跟他去美国,以后见面的机会可能就很少了。姐姐,我想趁这个机会,大家开开心心地玩一次,好吗?”

      “你们两个人甜甜蜜蜜的去多好,我们加进来算什么?邰先生难道不介意吗?”简单道。

      “当然事先征得了他的同意!这可是用他的手机打的。”我看着邰杨光,提防他有抢电话的冲动。

      事实上,我应该放下心来。如果他还是我认识的那个邰杨光,他就绝不会因为我的胡说八道而抢去我的电话,让我的谎言当场穿帮。

      这缘于我和他当初恋爱时的一个约定。因为我俩性格都很强硬,有时碰到一些小事也会争强斗气,过一会想过来了也就和好了,可脾气来了的时候总不太好看,给朋友们看到了大家都没有面子。所以我们约定,无论对彼此有多大的意见,至少当着彼此的熟人时要做到给对方面子——当时没对家里公开,所针对的对象只是好友或者同学,如今当然要加入类似姐姐这样的亲人。

      “我与志海商量下吧。”简单在那边回答得很笃定。

      挂了电话后,我心里有些心疼。我心疼段志海,回想他在餐厅里憔悴的样子。这么多年,他为姐姐,为我,为姗姗付出了这么多。现在姐姐因为一场毫无凭证莫须有的罪名将他逐出了家,他心里肯定不好受。可姐姐的语气,好像还觉得在这样的情况下,她只要想叫他回来,他就会马上乖乖地回来一样。她充满着信心,段志海一定会再次在她面前妥协——所以她才以笃定的语气回答我“与他商量”。

      可凭什么段志海要这样被她召之即来挥之即去?!他原来的傲气呢,原来说“我不喜欢过于骄傲的女人”时的傲气呢,是被什么给折磨没了?

      只为了一句“人生落子无悔”吗?

      划算?值得?

      我不知道自己这样做是对是错。我心疼段志海,他这样好的男人,实在没道理继续被我和姐姐拖着。

      但我只能如此自私。我不能不更同情姐姐,她病重,她是弱者,她受不了失去段志海的打击。为了姐姐,我必须得继续将他二人撮合。

      事情已经到这地步了,俗话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我能怎么样?我想,就算我理智地劝他们分开,以段志海的个性,他也不会忍心抛下姐姐而去。

      我只能这样劝慰自己。

      后来,我意识到邰杨光在瞪着我。

      “你不需要向我解释一下吗?”

      我趴到他怀里,一只手勾住他的后颈,然后去吻他光整的脸,他皱起的眉毛,他笔挺的鼻子,他性感的嘴唇,他唇边青青的胡渣。

      “你不喜欢云南吗?”我试图说服他:“云南是个好地方呢,那么多的少数民族,那么美的玉龙雪山……”

      “云南、北京,都不是问题。但我没想过和其他人一起去。”邰杨光语气强硬:“我的旅伴,只有你一个。”

      “可我和你去完云南,也许就要陪你回美国了,不是吗?”我再次在他嘴上啄了一下,脸离他近近的,眼里他的五官像被放大了十倍,连毛孔都清晰可见,可仍然那样无可挑剔。

      “如果,我答应你,以后永远跟你在一起,你去哪里,我就跟着你去哪里,我们再也不分开。我要做你真正的妻子。我要忘记,你也要忘记我们以前所有的不开心,忘记我们那份荒唐的契约。”我直视着他的眼睛,非常严肃又非常温柔地对他说道。

      “这像是又一个契约。”邰杨光道:“我首先答应你的条件,然后你再承诺我结果。简双,你可以更诚恳一点吗?”

      “我非常诚恳。”我道:“邰杨光,如果你真爱我的话,请答应我这个请求。我这一生不喜欢欠别人东西,但我清楚明白地告诉你,我欠段志海的,包括你也欠段志海的。现在他们夫妻俩吵架,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我姐姐怀疑我和段志海……你说我应该怎么做?!”

      “我不欠段志海的。”邰杨光依旧很强硬:“至于你说你姐姐怀疑你和段志海有染,空穴来风,不会没有原因。”

      “你说你不欠段志海的。”我也强硬起来:“可要不是他,你今天见到的我就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我就不会对这世界还存有正面的念想,也就不会相信你这十年来还没有忘记我,更加不会相信你至今仍然爱我。是他,是他在我最困难的时候对我施以援手,是他让我觉得这世界上还有真诚,是他帮助我重拾信心正常生活。而我最困难的时候是什么时候?是高考失利,前途无望的那段日子;是姐姐得病,家里到处筹钱焦头烂额的那段日子;是我怀……”我越说越激愤,差点便将姗姗的事情一股脑儿倒出来,话到嘴边猛地一惊,赶紧住口。

      我为什么还是不愿意告诉他这件事情?莫非,我还没有完全信任他。我心里乱了起来,难道我没有我想象的那么爱他?!我还有什么顾虑?

      “说下去啊!怎么不说下去?!是你怀疑我对你无情无义失恋痛苦的日子对不对?!你就这么看我?!我后来给你打了那么多的电话你为什么不接?!你让你家里人刻薄地羞辱我,说我影响了你学业,说我不是个好东西带坏了你,说以后永远都不会让你跟我继续来往,说要我再打电话来打一次骂一次!我也有脸我也有脾气,我不可能天天被人指着鼻子骂我王八蛋还忍气吞声。你如果肯主动联系我一次,一切都解决了,可你就是不肯!”他像是憋了好大一股气,这次要全部发泄出来,恨恨地道:“再说段志海!你看看你,说起他脸上神采飞扬,像人家小姑娘对着偶像明星发花痴,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他什么人。你说他帮你,他不过是占了好时候!至于他为什么要帮你,你是他同学还是你姐是他同学,你说你姐姐怎么不怀疑你们,我都怀疑你们!”

      “你……”我被他气得不知说什么好:“你可以随便说我,我没有意见。可你没资格说段志海!”

      “资格!”邰杨光怒吼道:“我没资格?!他就有资格玩我的女人?!”

      “啪!”这一句话突然冲进耳帘,我只觉一股腾腾的怒火迸上脑海,不及多虑,抡起手掌,一耳光就那么脆生生地扇在他的脸上。

      他面无表情,保持着被我打过的姿势一动不动,脸上清晰的五道红痕。眼里森森地,有凛冽地光,冷冷地落在我身上。

      我无畏地回视他:“邰杨光,我真是信错了你!我以为我们之间还有真挚的爱情,我还认真地思考过我们以后的生活。可结果呢,我不过是你的女人而已!你的女人,只怕多了!相比段志海对我姐,你的确是没有任何资格谈论他,更加没有资格侮辱他!”

      邰杨光没有继续与我争论,他嘿嘿地笑起来,声音干涩沙哑,透着几分冷漠,几分嘲讽,几分心冷。

      然后他从床上下来,非常快地抓起衣服,往卫生间去。中间不曾再看我一眼。

      卫生间里水哗哗地响。

      我一个人呆呆地坐在床上。不由回想刚才的情景,那一耳光非常冲动地挥出,下手一定很重。他这么傲气的性子,从来只肯占上风的。方才也不过是误会吃醋,归根结底是因为爱我,我这么打了他,还跟着这样批评他,也许我是有点过分,可他怎么能无根无据这样看待我与段志海的关系。

      没多久之前,还跟他你侬我侬,不知多甜蜜。我是怎么搞的,就不能跟他好好说吗?如果他就这么和我谈崩了,且不说我与他关系会怎样恶劣下去,至少我精心筹划的撮合姐姐姐夫的计划就要泡汤!

      正自后悔着,卫生间的门拉开,他走了出来。

      我连忙从床上跳下来,鞋也没穿,就朝他跑去。

      他看到我过去,只是嗤地冷笑一声,迅即转身,打开卫生间旁边的房门,快步走了出去,并将门重重带上。

      “邰杨光!”我大叫一声。

      但他怎么还听得见。

      我顿脚,忽然一个念头电光石火冲进脑海——他肯定是出去飙车!

      “人生允许宣泄,允许偶尔刺激,可如果是经常,我怕不见得每次都幸运。”昨天下午凌钺的话似乎还在耳边隐隐作响。

      不行!我不能让他这种状态出去飙车!他以前飙车从未出过事,那不是他能耐,只是他幸运。而只需要一次不幸运,他便再也回不来了。

      思及此,我的心隐隐作疼。

      我这只凶残的老鼠。我真是凶残的老鼠。

      我再也呆不住了,仓促地将床头柜上一件小外套往睡衣上一套,再将地上的凉拖一穿,就往外冲去。

      如果在2008年夏日的某个早上,你看到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穿着乳白钉珠镂空小外套,里配一件黑色吊带睡衣,踩着一双男人凉拖,从一栋金碧辉煌的五星级酒店大厅里冲出来,还不怕死地拦在一辆已经启动的漂亮的兰博基尼跟前。

      没错,你看到的那个女人就是我。那一天的娱乐头条也是真的。

      我很幸运,我拦住了邰杨光。

      车撞在腹部,剧烈地痛,我往后踉跄退了好几步,然后重重地摔在地上。他才刚启动,启动速度竟然这样的快。我捂住腹部,艰难地坐起来。

      兰博基尼猛地刹住。

      邰杨光几乎是光速打开车门,冲到我身边,扶住了我。

      “你这个女人,你疯了!”他痛心疾首,将我紧紧抱在怀里,生怕失去了我一样。

      “你在闹市区,这么快的启动速度,不也是在找死?!”我虚弱地道:“你这么冲动,自己出事倒也罢了,如果因为我的缘故你害了别人,还不如撞死我算了。”

      “你这块茅坑里的石头,真是又臭又硬!”他无奈地摇头,拦腰将我抱起:“我送你去医院!”

      “我没事!”我一边说,一边肚子却剧烈地痛起来。我不由得哀哀地呻吟了几声。眼前邰杨光的脸,又是焦虑,又是痛惜,可为什么越来越模糊,越来越模糊了……

      我睁开眼睛,大约是半上午,灼人阳光正从落地的长窗外射进来,刺得我眼睛又是一眯。

      当眼睛开始适应光线,坐在床头的那个背影就清晰起来了。

      “邰杨光。”我喃喃地道,仿佛看到了十年前的一天,也是在医院里,一睁眼看到一个男人的背影,激动地扑上去,叫着他的名字。

      那时激动万分,却不是他。而今是他,却又少了份激情。

      他头往一边偏着,突然像失去了重心一样,往下一落。

      他在打瞌睡呢。我回想起昏倒之前也是在半上午的时候。不出意外,我应该昏迷了至少一天。

      我只觉身上别的地方又酸又疼,而腰腹那一块却毫无感觉,像不是自己的,无法动弹。

      看起来撞得不轻呢,会残废吗?我心里忐忑不安起来。

      我试图抬腿,却完全使不上力。我急了,非要抬起来。试了好几次,终于抬起了一点点。

      我坚持将腿抬了几秒钟,便累得浑身直冒汗。待落下去的时候,我完全控制不住力度,落在床上沉沉地一声。

      他身子一弹,醒了过来。下意识地就回头看我,我微喘着气,向他露出一个微笑。

      他好像还没反映过来,呆呆地看着我。半天,才呵呵地傻笑:“你醒了!”然后像孩子一样高兴得跳了起来,连声道:“你醒了!太好了!太好了!”他兴奋了一会儿后,凑到床头,握住我没有输液的那只手,满脸深情地看着我:“医生昨天告诉我,如果你今天不能醒来,就会有生命危险。结果你醒了,真好!我邰杨光是有福气的人,你不会离开我,以后永远也不会离开我。”

      “如果我能好起来,答应我,陪我,还有他们,一起去云南,好吗?”我知道这时还提这个要求对他委实有些过分,可这是最好的时机,我不能放过。

      “我答应你。你要求什么我都答应你。何况这也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他将我的手贴在自己脸上,眸中几许痛楚:“虽然只有短短一天一夜,不足24个小时,可我从来没有觉得这么漫长过,也从来没有这么认真地去思考过一件事情。简双,你应该了解我的脾气,我从不肯认输,就算错了也从不向人道歉。可我今天,我很认真地对你说,对不起。不是因为我撞伤了你,而是因为我错怪了你。”

      “你知道就好。我真不明白,你怎么会吃这种醋呢,邰小笨?我是撮合我姐姐和姐夫,你居然为这吃我姐夫的醋,你的逻辑力实在需要加强。不过……”

      “不过什么……”

      “我喜欢看到吃错醋后道歉的你,乖得都不太像你了。”我微笑地望着他。眼前的邰杨光,软语温存的样子,真是难得一见。

      “那像谁?”

      “像我姐夫的副本!”我小声笑起来。

      “你这只简小笨,又得了便宜卖乖。”

      “得了便宜的是你才对,我说你像我姐夫的副本是高抬你了,你呀,连他一根脚趾头也不如。”

      “简双,你不要以为我不会生气!”

      “你要生气就生气,你还能怎样,还好意思刻薄我这被你撞伤了的受害者不成?”

      “你……”

      ……

      笑语欢声,仿佛回到少年时。

      如果时间永驻,我情愿停留此刻一生。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第二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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