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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护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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澄觅收拾心情来的很快,也有可能是知道悲痛并没有什么用,还不如将它埋藏在心底,用来做眼前的事,他沉默的将尸体一具具搬运到后花园,一具具,一次次,一趟趟,不厌其烦。
“你没事吧” 木佑担忧的说:“这里并不安全,随时会有人进来”
澄觅不理她,依旧沉默的做着自己要做的事情,他先从楼阁外面开始搬,此时他手下的是个小丫鬟,穿着带小碎花的布衫,头发细致的绑在一起,尾处还颇为爱美的绑了根红绳,可是她现在瞪着眼,躺在冰冷的地上,外面的衣衫被撕的稀碎,头发也凌乱不堪,下半身更是惨不忍睹,甚至有一把刀,直直的插入她的□□,不知道死前受到了多大的痛楚,那瞪大的双眼仿佛在无声的质问眼前人,为什么是我
澄觅不忍看下去,从后面厢房狼藉的地面中找来一件披风,细心的将她包好,伸出手,颤抖着去合上她的眼睛。
“安息吧。” 他说,下辈子,不要再经受战乱,也不要再受这样的苦楚了。
木佑劝不动他,只得帮忙一起搬运,此时城外又枪声四起,混合着喊杀声,似乎援兵已经到了,正在攻城,她不由得松了一口气,看样子这个地方,暂时是安全了。
死去的人太多了,整个木府都想被洗劫了一遍,众人的尸体堆在后花园,竟然有种堆不下的感觉,澄觅默默在心里清点人数,开口道
“整个木府主子加下人,一共有40人,而现在这个院子里,只有22具尸体。”
木佑明白他的意思,这算是个好消息,看来还是有一部分人,在木府被攻破的时候,逃掉了。
“可是,按理说,木府那么多人,总该坚持一会,至少可以等到援军,为什么会如此容易被攻破?”木佑不解的提问。
澄觅勾了勾嘴角,回道:“因为我,不,准确的说,是因为,我们。”他突然转身,眼神看向木佑,眼底的情绪复杂,嘴里飞快的说:
“因为我的母亲,想要用禁术救我的命,可是没想到最后一个献祭的是你,你胁迫我出城,母亲派了所有壮年家丁一路过来追寻我们,府里就剩下老弱妇幼,自然无法抵抗外来侵略者,而追我们的家丁回去,又恰好碰到屠杀的倭国人,被杀了个措手不及,全军覆没,木府,灭门。” 说到最后几个字时,他的眼眶剧烈的震颤了一下,片刻恢复平静,缓缓吐出两个字:“报应。”
澄觅看她的表情不对,解释道:“我没有怪你的意思。”
因为这一切环环相扣,就像是上天设好的一个局,可能从大夫人让第一个丫头献祭的时候,结局就已经注定,所有的挣扎都是徒劳无功,走向同一个结局,哪怕不是木佑,也会是别人。
“我知道。” 木佑点头,虽然她不太理解心口那种发闷的情绪是什么,但是看到相处了那么久的人死去,都会有所动容,更别说,这满府邸,还有许多他的家人,对他的打击不可谓不大,因此他情绪有点激动,木佑也是可以接受的,她并不会为此责怪他,她只是稍微感知有点迟钝而已,并不是没有心。
木府的后花园很大,大到埋的下所有人,木佑的力气也很大,大的挖了那么多坑,还不算太累,甚至还有力气帮澄觅一一将地上的人拖入坑中,埋上土。
“这是张妈,她是后厨的掌事,做的红烧鱼最好吃,她在木府工作已经30多年了,说是看着我长大的也不为过,还有一个儿子,外出读书去了,现在都没有回来” 他手中的那个妇人,已经被血迹脏污的看不清原本的模样,不过身形胖乎乎的,倒是很符合后厨掌事这个身份,难怪被一眼就认出来了。
“这是小彩,是二弟的外间丫头,平时最活泼,总是爱去角门买零食吃,又特别喜欢打扮,老是被自家妈妈骂。” 小彩就是一开始见到的那个死相奇惨的丫头,她的眼睛此时已经合上了,早已看不出半点神采,披风将她细致的包裹住,露出那乌黑的辫子,尾梢的红绳,倒像是被鲜血染红,浸透一样,象征着如花朵般生命的逝去。
经过1个时辰的掩埋,所有尸体都已安稳入土,花团锦簇的后花园里,变成一个巨大的坟场,期间木佑也听了一耳朵关于木府每个人的故事,短短几句,就是一个人的一生。
与此同时,外面的枪炮声似乎也已经停息,看样子,敌人已经完全退却了,他们,安全了,可是,死去的人,已经不会再回来了。
“有人来了” 木佑警觉的动了动耳朵,远处传来整齐划一的脚步声,人数众多,越靠越近,再过几分钟,就要到大门口了。
这个时间段,佐佐木成的大部队已经退却,而且来的路上没有听到任何惨叫,再联想到刚刚城门口平息的战火声,来的应该是临县的援军,是友非敌,就是不知道来意如何,木佑心中暗自警惕。
进来的士兵很快发现了他们,举着枪,包裹成一个园,将他们围在中间,不管从哪个方向,都无法进行突破。
木佑扶着澄觅站起身来,那士兵中间,突然分开,集体看着门口,似乎那里有什么重要人物即将到来。
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双穿着军靴的,修长的腿,往上看去,是穿的严严实实的军服,扣的紧密,再往上,则是一双带笑的眼睛,来人竟出乎意料的年轻,面若白玉,眉锋如刀,眼角含笑,让人不禁感叹一声,好一个俊俏的儿郎。
其中一个士兵小跑到那军装少年面前,低声说了些什么,那是先前盘问过他们身份的士兵,此时应该在汇报他们的情况。
果不其然,少年听了几句,抬头向木佑他们看来,木佑也直接回视,眼神中,多打量了少年几分,大概是从未有人如此大胆的看他,那少年楞了一下,顿时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眼睛被他带着弯出一个浅浅的幅度,恰是那枝头的梅花盛开,散发幽香。
少年听完了汇报,踏步像他们走来,挺拔的身姿行动之间,有种说不出的帅气潇洒,他在澄觅面前站定,开口,声音低沉:“对不起,我来迟了。”
木佑:“???” 看样子是熟人啊,
“不怪你,你已经来的很及时了。” 澄觅摆手,他理智着,自然不会把气撒到不相干的人头上。
“不,是我错算了,没想到佐佐木成如此狡猾,声东击西引开我,转而饶后,如果我反应能够再及时一点,兴许能少点伤亡。”少年并没有因为澄觅的原谅而放松,反而更加自责
第一次看到有人拼命往自己身上揽黑锅的,木佑一时之间多看了两眼,但是看少年沉痛的模样,可见他是真的后悔,没来的及时,救更多的人,心情顿时又复杂起来。
“不过你放心,我定会亲自砍下佐佐木成的狗头,祭奠这满城死去的百姓,木哥,看到你能醒过来,我真的很高兴,毕竟当初你身中剧毒,我们都以为你.......不过这个情况,不是叙旧的时机,我派人送你去木伯父那里,等一切结束,我们哥两,再好好喝上一杯。”
“不用了。” 澄觅抬起手,轻轻的拍了拍少年的肩膀,用手指了指旁边看好戏的木佑:“有她送我过去就可以了。”
木佑:“?” 怎么突然就被点名指派了?这任务来的有点突然。
少年看了一眼木佑,眼前的少女丫鬟打扮,头发略显得杂乱,倒是那一双眼眸,亮的惊人,眼里有星光闪烁,可毕竟是一个弱质女流,如何护送另一个人,在这战乱中穿过战线,安全抵达另一个地方,简直是在开玩笑。
木佑似乎看穿了少年的质疑,也不多解释,径直走到后花园一个假山旁,双脚落实,气沉丹田,大呵一声:“哈——” 只见话音一落,那石头顺着她的掌风被拍的支离破碎,四散的石头,甚至差点砸到最近的一个士兵。
少年嘴里想说的派几个士兵护送你吧的话突然咽在了喉咙里,目光从木佑的脸转移到地上散落的石头上,又转移回澄觅身上,难得有几分沉默,再说出口,已经换了一句:“那行,你一路上多加小心,安全为重。” 说罢,从怀里掏出一把精致的手枪,递给澄觅,那手枪枪身发光,一看就是被主人经常抚摸,倍加爱惜之物。
澄觅这次倒是没有推迟,无声的接了过来,放入怀中,开口道谢:“多谢少帅。”
少年似乎还想说什么,环境又不太方便,等他下定了决心,却听一阵急促的脚步,有士兵疾跑入府,人未到,声先至:“报!!!少帅,不好了,那佐佐木成带着兵马,转而进攻海城了!!!”
少年眉眼间闪过一阵劣气,咬牙切齿:“该死的倭国小贼,出发,这次定要将他,活捉剥皮!”
说罢,大踏步的往外走去,临离开,脚步顿了顿,低声说了一句:“一路小心。”也不管有没有人听到。
这些士兵来的快,去的更快,像是潮水一般,飞快的褪去,而澄觅则回头对木佑说:“走吧。”
两个人携手出了木府门,再回首,恍若隔世,木府的一切,在昨晚,已经被鲜血掩埋,剩下的,不过是一具挂着木府名字的空架子罢了,再也不复存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