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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安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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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赶鸭子上架的木佑显得很慌,在得知从这里到大少爷父亲所在的县城,中途要穿过两个县城,还要走小道,中途甚至要绕过河道的时候,这种慌就变成实质性的了,心里想着,不知道现在回头要求那个少年拨两队人护送他们还来不来得及。
可惜看样子贼船已上,不得已改变计划从护送他回城到护送他去安全的地方,人类是太过脆弱的生命,脆弱到一个感冒就能夺去一个人的生命,更别说穿越这枪林弹雨了,要是自己也不管他,怕这个病弱的少爷,连本城门口都出不去。
“我们现在就出发吗?”木佑紧了紧身上的包裹,那里面是她刚刚找到的,为数不多的一些盘缠和衣物。
澄觅点点头,他身上还是昨晚那套衣服,上面血迹斑斑,也顾不上打理,就那样往西门口抬腿,嘴里说着:“走吧。”
走出西城门,木佑回头往后看,城门逐渐消失在视野之中,有幸存的人们从死人堆里出来,哭声漫天,硝烟累累,一副人间惨剧,而更多的则是收拾包裹出门,和他们一样,踏上了逃难的旅程。
旅途不是很顺,他们星月兼程,一路奔波,跨过河道的时候,澄觅的身体终于坚持不住,病倒了,最近的一个城镇被佐佐木成的兵占领了,只得在城郊破庙中休憩一会儿,好在有在山林里生活的经验,呼唤动物小伙伴找来一些草药,用河边捡的一个破瓦罐,洗干净,煎了碗草药。
澄觅喝了药,裹了件大棉袄,躺在破庙的草席上,沉沉睡去,不一会,额头就冒出一层细细的薄汗。
等人睡熟了,木佑轻轻将他脖子上那个狐狸项链拿出来,贴近观看,这上面,有一种若有似无的香气,不会认错,那是自己父亲的气息。
木佑对自己父亲的感情非常复杂,小时候,因为父亲的缘故,自己半人半妖,被自己母亲嫌弃,挨打挨骂是常事,最开始还会祈盼父亲的存在和到来,后来被骂的多了,打的多了,也就歇了这个心思,到生出几分怨恨来,如今在她心中,也只留存见一面那个男人的愿望而已。
而这个大少爷,说不准也是自己父亲的私生子,可是却完全没被嫌弃,在宠爱中长大,身上没有半点妖的气息,真让人嫉妒。
木佑想到这里,放下项链,站起身来,把中央的火堆拔的旺了一些,郊外的夜冷,有火,总显得温暖些。
就着温暖的火堆,木佑沉沉睡去,而她没有料到的是,在她睡去不久,澄觅就睁开了眼,颇为惊疑的掏出自己的项链研究了半天,但他手中的项链,就是一个普通的项链,唯一不同的是上面雕刻的狐狸活灵活现的,显得特别了一些,其余的压根没有看出有什么,木佑对其的在意,难免让他多想了几分。
天亮的时候,澄觅的烧退了,正所谓,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虽然身子骨还虚弱着,到底是能起身了,他醒来的时候,木佑刚从外面打猎回来,手里还提着一只灰色的,血淋漓的兔子,跨进门栏的一刻,招呼了一声:“你醒啦,我刚去外面抓的兔子,烧烤可好吃,等会你有口福啦。”
说着,把兔子提到角落,拿出小刀,三下五除二,打理的干干净净,又把火拨起来,用树枝叉了,烤起兔子来,小小的破庙,不一会就弥漫着烤肉的香气。
澄觅低声咳嗽几句,冲她招手:“你过来,我有话和你说。”
木佑靠近他,好奇这位大少爷有什么吩咐,却见他从自己脖子处将狐狸项链取下来,握住,递给她:“我见你对这东西好奇很久了,应该是对你有用的,这段路危险重重,这个项链,就当是给你的报酬了吧。”
木佑没接,眼神非常奇怪,好像他做了一件十恶不赦的事一样,于是连回答的声音都带着怒火:“你怎么可以把这个东西随手送人呢,我不要,你收好。”
说罢,手推回去,两人手相触碰的那一刻,彼此都是一怔,澄觅先反应过来,手收了回去,应了声好。
“如果你真的想要给我报酬。” 木佑仔细想了一下:“就教我写字吧。” 她识字不多,斗大的字认识两三个,母亲在世的时候,也是心血来潮就教几天,面对大部分字,还是个睁眼瞎子。
“诺,你看,我已经准备好了。” 她说着,蹲下身,把破庙的地面抹平,又掏出一根削好的树枝,在上面比划,一边比划,一边回头冲澄觅露出一个微笑。
少女身量尚未长成,含苞未露,却似那清晨的露珠,因为多日奔波,嫩白的脸上沾染了灰尘,但丝毫不影响她的美,笑眼一弯,活脱脱山涧一只可爱的小狐狸,连带的人也跟着她微笑起来。
“那行。” 澄觅答应道“我就教你写字”
木佑后来想起来,在破庙养病的那段时光,应该是最快乐的,深深的印刻在她的灵魂里,一个耐心的教学,一个认真的学习,用破庙的地为纸,树枝为笔,从三字经,学到百家姓,渴了喝清泉,饿了吃烧烤,困了就将就破庙稻草席,裹着大棉服安睡,虽然艰难,灵魂却安,在飘摇的岁月里,偷的难得一份安宁,可惜那段时间太过短暂,只有短短7天,而这7天,两个人的心越靠越近,彼此相合,倒像是,过了一世。
“呕——”澄觅一早上起来,就先吐了一口血,正泼洒在准备进门的木佑脚边,吓得她放下手中的鹌鹑,几步上前搀扶,嘴里安慰道:“你没事吧。”
澄觅摆摆手,心里有所决断,将嘴角的鲜血擦了擦,说道:“我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我们出发吧。”
木佑本想让他在休息一段日子,奈何澄觅坚持,自己又讲不过他,只得两人将包裹简单收拾,又将火堆扑灭,准备出发。
此处离澄觅父亲所在的城镇,不过30公里有余,路程说短不长,最危险的路段也已经过去,剩下的不过是赶路而已。
两人继续踏上旅程,一路上都很沉默 ,在路过一个山坳的时候,木佑终于忍不住问出来“你呕血,是因为那个献祭的术法吗?”
虽然她没有经过道术学习,但妖天生的敏锐还是让她猜到了几分,她打断的术法,有可能是救他命的东西,而术法的完成,则需要的是,她的命,她还活着,他就注定死去,不过是时间早晚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