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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章 ...

  •   沈惟清他舅住在A市的市区中心,早年的时候当过兵,后来才下海经的商,在他爸死后,这个人担起了他父亲的角色,狠而严厉。

      他在他妈最无暇分心的时候,把他接走了,他二年级以后的小学时间乃至到了初三,都基本是在他家度过的。直到初三考高中的时候,学校离家很近,才搬了回去。

      那实在是,不能说是美好的回忆啊。

      密码是什么来着?他看着雕花的金属大门皱着眉头迟疑的将数字输入,大门应声而开,这里的是一个占地很广的小区,里面又仔细地分出了几个住宅区,他舅住的地方,叫榭水居,环境幽静,基本听不见喧嚣的车声,红泥的小路两边种植着花花草草,风格独树一帜,华而不俗。

      沈惟清皱着眉,站在台阶上试密码,过了大门之后,房子还有一道密码,严谨的让人甘拜下风。

      密码是什么来着?沈惟清深思熟虑之后决定摁门铃,不好意思,解不出来的答案难道不会问吗

      “喂。川行,你们家楼底的密码是不是改了?“沈惟清等电话通了之后。

      “......”电话那头的简川行诡异的沉默了一下,“0426。”

      他的记忆是遭受到了社会的毒打么?

      沈惟清听着之后将数字输入,耳边就传来清脆的开门声,资本主义连开个门都麻烦得要死。沈惟清挂了电话,推开玻璃门后在心里吐槽。

      之后还要走一段台阶才算真正到了门口,等他到了的时候,就看见一个矮了他半个脑袋的少年站在门口,少年穿着灰黑的外套,黑色的发丝软趴趴的贴在脑门那里,看起来就是一个十分白净的人。

      沈惟清看着面前这个有些面无表情的少年,他总觉得眼前的人哪里变了,沉思了一会,“川行,你......是不是长高了?”

      简川行闻言,露出了一个还算温和的笑意,“那是当然,说不定过段时间,能长得比你高,对了,你嘴角怎么回事?”

      “你猜。”沈惟清想了想,简洁明了的扔给他两个字,

      “你该不会被打的吧?”简川行并不在意他的无视,固执的将疑惑地问出口。得,果然是表兄弟,忽略话题都是一成一的像。

      “失误。”他说完低下头将鞋脱掉的时候,看见一双明显不属于简家人的纯黑色的皮鞋,挑了挑眉,“还有人?我以为就我们四个。”

      简川行看了他一眼,嗯了一声,“我的钢琴老师,爸让他留下来的,小姑姑呢?”

      “昨天不知道几点回来的,喝醉了,我让她晚点过来。”沈惟清闻言,熟门熟路的拿出一双拖鞋,穿上踩了踩,跟着简川行到客厅的时候,直接进了厨房,笑呵呵的朝着厨房里的女人打招呼“阿姨!”

      被打招呼的女人是简家的保姆,打他记事起她就出现在这个房子里,人看起来大致已经有四十岁了,是个很温柔的人,听见后,就笑了起来,“表少爷到了啊,简小姐呢”

      “我妈她晚点到。”简川行挑着眉看着他迅速变脸,厉害的简直想让他去表演脸谱,沈惟清瞥了眼站在一边的简川行,然后转头朝简妈妈说,“阿姨,我来帮你洗菜。”

      一幅新世纪三好青年的样子

      徐妈笑了笑,忙拒绝说,“欸,你去玩你的,不用来管我,简少爷,带表少爷去找老爷吧。”

      还是个,主次分的很清的人,也是,毕竟是从老宅过来的人。沈惟清无奈的叹气。

      简家的主母死的早,原本身体就不好,生下简川行的两年后就离开了。而简川行一直跟在自己父亲身边长大,来不及悲伤,就忘了母亲的模样。

      简川行看了被拒门外的沈惟清,挑了挑眉,这叫什么,这就叫,该你的受的,跑都跑不掉!

      沈惟清叹气的揪了一下简川行的衣服,“来吧,小可爱,带着你敬爱的哥哥去寻找法西斯独断主义的舅舅。”

      简川行看了他这幅样子,简直就想发笑。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这么想着,他也就既往不咎的处理称呼上的问题,转过身,任沈惟清拉住他的衣角,像是瞎子的导盲犬一样的把人给扯书房去了。

      站在门外的沈惟清看着厚实的红木门,再看了一眼站在他背后简川行。得,比他还怂。简川行抬起眸子,看着正在看他的沈惟清,视线不停地在人和门之间跳转。然后又转过头,当做什么都没发生,那暗示的意味明显快从眼睛里溢出来了。

      这个弟弟靠不住!

      “舅舅。”沈惟清敲了敲门,稳住气息轻声道,他知道门那边不是洪水猛兽,但是,没区别,“我来了。”

      他推开门看见书房里坐在软椅上的男人,男人穿着很西装三件套,头发梳的一丝不苟,却不见一丝死板,从头到尾都透露着严谨和禁欲。这种风范,他好像在哪儿见过。沈惟清带着思考稍稍点头致意。

      转头就看向坐在桌子后面的男人身上,男人鬓边已经稍稍染上白霜,双眼却看不到丝毫浑浊,眼角已经可以看见细细的鱼尾纹。即使岁数奔四了,出去说自己是三十都有人信,“舅。”

      “爸。”整理好表情的简川行随后进来喊道,“老师。”

      “嗯。”简纪年放下手中的笔,看着自己的侄子,“惟清,这是纪木,川行的钢琴老师。”

      名叫纪木的男人听着声音看向沈惟清,起身后朝他颔首,“你好,我叫纪木。”

      沈惟清终于想起来为什么会觉得熟悉了,这个风范简直和舅舅一模一样,那种,久为上位者的高傲。这是一个普通的钢琴老师该有的其实气势吗?

      “睢安呢?这次又是因为什么?”简纪年出声问道

      拉回思绪的沈惟清无奈的笑道,“妈,她昨晚回来的晚又喝醉了,我就让她晚点过来。”

      “学业上有什么问题吗?”简纪年问

      “没有,一切顺利。”沈惟清带着温和的笑意回道。

      又来了,简川行看着这幅场景,心里有些烦躁。这像是对答案一样的交流。还有那令人恶心的假笑。

      简纪年像是例行公事一样问完之后,就让人出去了。他靠在椅背上,看着放在一边的三人照片上,眼里的疲惫像是海水一般用了上来。

      那是他最喜欢的照片,照片上的三个人脸上带着未褪去的青涩,这里面一个是挚友,一个是亲人。中间的女孩一手拉着一个人,漂亮的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他闭上眼,像是沉入睡梦一般。

      “惟惟,白天里的极光虽然光芒黯淡,不及强烈的阳光,但是如果看到的话,会得到幸福的啊。”做在病床上的男人又在一本正经的忽悠他年幼的儿子。

      男人面容瘦削,苍白的皮肤下仿佛可以看到青紫的血管,他披着外套,看得出来已经有些疲惫了,但那双深棕色的眸子依旧闪闪发光。是的,他永远不会让他的儿子感觉到一丝难受。

      年幼的孩子听着父亲的话,带着满腔的崇拜说,“我一定会找到的白天的极光,我会许愿让爸爸好起来!到时候,妈妈和我,还有爸爸一定会变得更幸福。”

      沈眠风看着自己儿子那张巴掌小的,软乎乎的脸,带着笑意,“那我们拉钩!”

      “拉完钩那就是一辈子都不可以放弃的事情!”

      站在病房门外的男人,犹豫了一下,推开门走了进去,那个时候的简纪年剃着寸头,一米八八的个头,哪怕丢在人海里,也能迅速找出来的存在。

      只能说是简家是没有长得丑的人。

      “哟,这不是简先生嘛?”沈眠风看着进来的男人,惊讶的话语里面带着浅浅的打趣。
      “舅舅!”沈惟清从船上跳下来,认真的喊了一身,他打小就怕这个看似严厉,实则严厉的大伯。

      简纪年嗯了一声,揉了揉小孩的头说,“惟清先出去找保姆阿姨玩,舅舅跟你爸爸有些事说。”

      沈惟清小心翼翼看了一眼简纪年,乖乖的应了一声,出去找保姆阿姨去了,沈眠风一直目送着沈惟清离开,直到门再次合上,才回头打趣说,“我们家惟清一直都很怕你啊。”

      简纪年看着他,语气里带着歉意说,“现在才来看你。”

      他愣了一下,有些震惊的看着眼前的男人,“不是吧,大舅子是在道歉?”

      简纪年有些不满的看着他眼里的打趣,好一会儿,忽然才意识到,眼前的青年确实瘦了许多,原是红润的脸颊也不见丝毫血色,记忆里的青年总是谈笑风生,幽默风趣的人,“我很早之前,就想问了,为什么要给惟清说极光?”

      沈眠风抬起头,想了一会儿,才说,“大舅子,我们都知道,白天的极光没有夜里的好看,但你仔细的观察,还是可以分辨出来的,连带着它的光轨。”

      “在那样耀眼的光芒的遮盖之下,是不会迷失的本心。”

      简纪年听见后面的一句话,稍微迟疑了一下,抬头在看那个人时,他依旧谈笑风声,他总是给人一副游刃有余的感觉,及时处在病房,也会极力的扩散温柔,让人不经好奇,他是否……

      是否会害怕。

      “害怕吗?”他看着这样的沈眠风脱口而出,“你从来没有在睢安和惟清面前透露出一丝负面情绪。”

      向来伶牙俐齿的沈眠风,难得的顿了一下,他轻轻靠到床头,像是自言自语,“不能怕啊,如果我怕了,我怎么才能教会惟惟不怕。”

      “我也,不想死啊。我不想走,我还有好多东西没有交给他,我还没能看着他长大,我还没实现对岳父的承诺。

      但我还是怕啊!我怕他在长大的路上跌疼了!我怕他跌更头的时候身边没人陪着!我怕睢安会忘了我!我怕她找不到下一个幸福!一个人生活真的太累了。

      我怕啊!简纪年,我也好怕啊!我真的不甘心啊!我明明还这么年轻!我明明才刚刚获得幸福!我....好不甘心!”沈眠风捂着双眼哽咽道,泪水顺着指尖从脸侧滴落在枕头上,“我也.....好怕。”

      是了,没有哪一个正值大好年华的人不害怕死亡。没有人能知道死亡之后会发生什么。他看着这样的沈眠风,心脏带着刺疼的感觉。空旷的病房,只有窗外夕阳的余晖将他们笼罩,穿堂而过的风声于此刻极其的刺耳。

      没有人是真的感同身受。他握住沈惟清的手腕,耳边是青年带着压抑的哭声,所以,所有的安慰此刻都显得过于苍白无力。他将青年揽入怀中,“我会替你保护好他们的,替你照顾你想照顾的一切。我不会忘了你,我会死死的记住你。”

      沈眠风紧紧抓着他的衣服,压抑着的哭声慢慢放大。反复的温柔的安抚着青年。

      简纪年做了一个梦,那是一个相当美好的梦。

      美好的让他不忍醒来。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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