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七章 ...
-
沈惟清关上门，叹了一气，抬头就看见简川行，刻意搞怪道“不是吧你，躲着吓我的啊！”
简川行面无表情的看着这场自导自演的独角戏，此刻的他冷漠无比，就像是块木头。沈惟清见着自己的小表弟毫无波澜的表情，迅速的收了浮夸的表演，转移话题，“你老师呢？”
“我让老师先下楼了。”简川行见着某人收敛起来才说道，“你打算和我爸这样到多久。”
“.....”沈惟清将手插入口袋，停了一会儿才开口，“哪样？”
“装傻要适度。”简川行插着手臂，皱着眉头，稍微加重了语气，“你们两个比起舅侄，更像是上下级的关系，你们是亲人，不是敌人。”
像是上下级一样的对立关系，有问必答，只有顺从，没有争执。简川行看着这两个人就这样相处了九年，沈惟清对父亲的害怕和他的不一样，里面掺杂着不知道如何相处的尴尬和深深掩藏起来的崇拜。
“我知道。”沈惟清摸了摸鼻梁，他别的行不行还不知道，但脑子是一顶一的好用。所以即使简川行不点破，他也清清楚楚的知道这个问题，“我也是...第一次当人侄子啊，就像舅舅是人生第一次成为一个父亲，成为一个....舅舅。我们都需要时间。”
亲人之一定会与生俱来就带着对血缘的亲近吗？
也并不是，但总有一方都在学习接触，了解另一方的世界，没有什么是与生俱来的。
“这个过程有点慢。”沈惟清朝他笑了笑，“但总有达到目的的一天。”
“....我还是不太懂。”简川行收起怒气，语气里带着些许迷茫，“但稍微又有些理解。”
“不懂也没关系。”沈惟清笑的那叫一个恶劣，难得看见他的表弟这幅模样，不嘲讽一下多不好，“毕竟你也没我聪明。”
来了来了，简川行觉得自己额上的青筋都蹦出来了，难得的温柔都喂了狗。这莫名其妙的自满。
沈惟清抬手拍了拍简川行的头，似是安慰的说，“没事儿，别担心。”
简川行像是第一次认识这个人一样，惊奇的无以复加，满脸都写着这个人被掉包了吧的怀疑神情。
沈惟清看着这表情，“.....”
表情过于讨厌引起极度不适。
放在桌子上的牛皮纸袋敞开大大的口子，浓郁的奶油香气回荡在房间里，桌子上乱七八糟的摆放着各式各样的东西，犹如常年不清理，堆积成山的垃圾堆里，顾辛的怀里趴着粘人的“小妖精”，猫崽缩成一团趴在他的腿上，他叼着一片奶油饼干，一边赶作业。
顾辛抽了空看了一眼桌子一边面无改色的再拿起一片奶油小饼干。嗯，奶油小饼干真好吃。
桌面上的闹钟丁零当啷的响起来，他抬头看了一眼，粗粗的时针正好指着十二点，顾辛停下笔，关掉闹钟，把猫哄起来，就去准备午饭，猫崽好似有些不满的跟在他脚跟后头，喵啊喵啊的叫着。
磨人的很。顾辛揉了揉头发，从书包找到猫粮，再从橱柜中抽到一个小的圆形食盘，他提着八桂的后脖颈把人从自己脚脖子哪里拉开 ，“吃饭，跟你主子一样烦人。”
八桂喵了一声，摇了摇尾巴，埋着头就辛勤进食，像狗一样的。
顾辛看了一眼干干净净的厨房，决定今天吃外卖了。对于自己不会做饭这一点，顾辛不以耻反为荣，你看谁家男子汉会下厨房的，他就撑着这个站不住脚的理由拒绝做饭，主要原因，还是他做的难吃。
给猪都不一定吃。
年幼的猫崽还吃不了太多，抖了抖毛后，灵活的跳上桌子，往顾辛跟前凑，试图来分一口它临时主子碗里冒着香气的鸡排。顾辛看了一眼，挑起一块肉，引诱八桂，他夹着肉的手在哪儿，小猫崽子的视线就在哪儿，专心致志，目不转睛的，就看着那块肉进了他的嘴里。
事后顾辛还挑衅的看了它一眼。幼稚的不得行。
八桂觉得自己受到了严重的伤害，顾辛眼瞅着猫蔫儿了，不厚道的笑出声。这猫一点儿都不像它的铲屎官。
没他那么无赖。
远在舅舅家的沈惟清不合时宜的打了个喷嚏。随之而起的是一阵阵恶寒。
“怎么了？昨晚睡觉踢被子了？”简川行侧眼看着突然打喷嚏，然后一脸茫然的沈惟清。
“没啊。我睡觉一直很规矩。”沈惟清摆了摆手，脸上堆满了不解，“大概是谁搁后面骂我吧。”
饭桌上的几人听了后该吃的继续吃，沈惟清笑了笑，估摸出来会是什么人骂他了，简纪年看了一眼，夹了一块清蒸鲈鱼肚子上的肉放进了沈惟清和简睢安的碗里。
简川行忽然就觉得自己碗里的不香了，爸，我有理由怀疑我不是你亲生的。像是自我安慰一样的，他给自己老师夹了一块。
纪木：我很是莫名其妙。
“哥，干嘛突然这么温情。”简睢安有些哭笑不得看着碗里的多出来的鱼肉。
简纪年看了她一眼，平和道，“我听惟清说，你昨晚喝醉了。”
原来是表示安慰的，沈惟清将碗里的鱼肉吃掉，一边竖起耳朵继续偷听大业，坐在桌子对面的简纪年见着他这模样，偷偷抬腿踢了他一脚。
沈惟清面无表情的认真吃饭，偷偷扫视了一圈，确认没人抬头的时候，还了回去，在无人知晓的角落里，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开始。
坐在一边的纪木原本是不会察觉到的，结果被简川行不小心踢到了，他皱了皱眉，稍微看了眼身边的少年。夹了一筷子胡萝卜放简川行碗里。
简川行回过神看着碗里突然多出来的，红艳艳胡萝卜丝发呆，为什么偏偏是胡萝卜？！我不喜欢胡萝卜！
“维持营养平衡。”坐在一边的纪木言简意赅的帮他解释了这个问题。
简纪年闻言抬头仔细端详了一下自己的儿子，也认真的说，“是该平衡一下营养。”
“是有点瘦过头了。”简睢安附议。
“我知道了。”欲哭无泪的简川行面无表情的夹起万恶的胡萝卜，送进自己嘴里。这世上没有比胡萝卜更难吃的东西了！
沈惟清咬着自己的舌尖，才堪堪的压制住毫无形象可言，差点冒出来的笑声。
“你今天下午还有事吗？”简纪年又转过头朝着一边正在憋笑的沈惟清问道。
沈惟清见着话题转到自己身上，将手中的筷子放下，想了想认真回答，“我下午可能要去找朋友。”
“朋友，你有朋友了？”简睢安惊讶的看着自己儿子，原来在不知不觉得时候，她原本有些孤僻的儿子竟然会有朋友了，“是谁这么没品味？”
“....”沈惟清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母亲。
瞧瞧，亲妈。
这回轮到简川行朝自己的姑妈竖拇指了，干的漂亮！
纪木隐晦的咳了一声，警醒身边的少年注意形象。简睢安注意到周边人的尴尬后，才后知后觉的回过神，“啊，嘴瓢了！是谁这么有品味才对。“
沈惟清叹了一气，才回答道，“我同年级的一个同学，很有意思的一位同学。”
相当可爱且有意思的同学。
“我把一点东西寄放在他家里了，我下午过去拿。”沈惟清抽出一张纸巾擦了擦嘴，“所以就不留下来吃晚饭了。”
“也好，多交一个朋友。”简纪年放下碗筷，这事儿就这么敲定了，沈惟清看了眼手表，决定休息了两个小时再走。
大抵是因为已经过午了，温度渐渐回升，屋子朝前的三里荫蔽小道已经能见着丝丝缕缕的光线，在早上沈惟清过来之后，下了场小雨，不过半晌的时间便停了。青石板道留下小小的水畦，折射的从天而降的光辉，闪耀无比。
沈惟清靠在沙发上，眯着眼看着，耳边是家人轻声细语的述说，偶尔还会听见从窗外飘来的几声清脆的鸟鸣，不过一会儿，便觉得一阵安逸飘了上来，蛊惑的他慢慢闭上眼。
“别在这睡着了。”简川行拍了拍他的脸，“会着凉。”
沈惟清睁开了眼睛，愣了一会儿轻声道，“没有，我就想起了所有人还在的时候，稍微有点怀念。”
简川行稍微有些愕然，然后弯下身，将头埋在他的颈间，闷声，“我没见过我妈，但每次见到你们这样，我又会庆幸没见过她，这样，就不会难过，也不会一直怀念。”
沈惟清听着，无奈的拍了拍他的头，“起开，痒！”
“沈惟清，你是不是故意的。”简川行抬起头咬牙切齿的看着人，“好好的气氛，你就这么破坏了！”
“可拉倒吧。”沈惟清起身，拍了拍衣服，“我走了，下次见。”
“要不拿把伞？”简川行见人起身问道，
沈惟清摇了摇头，换上运动鞋，推开门之后，朝他摆了摆手，“帮我跟我妈他们说一声。”
沈惟清见人应了一声后，就敛起了吊儿郎当的模样，挂上耳机，莫名其妙的就发起了呆，幸好，没见过吗？
没见过，就不会难过了吗？
他笑了笑，忽然想起自己父亲写的那封，他快倒背如流的信。
得出了结论，不一定。
因为没经历，才会拥有强烈的渴望，简川行就是这样，一边摆出庆幸的模样，一边小心翼翼的渴望母亲的存在。
他们都一样！
寄吾儿惟清：
这封信的字还蛮多，等你三四年级的时候，说不定就能看懂了。
看不懂也不能去问你妈妈！
接下来我要说的一定要记得！
希望我的离开并不会让你恐惧死亡，作为一个父亲，我很失职，在正要发挥作为作为父亲的职责的时候，却突然跨过所有阶段，让你直面死亡。
我忽然想起，我似乎还什么都没有交给你。
我多想交给你一切，我多想再多陪在你们的身边。
我总认为你会成为这世上最无与伦比的孩子，这大概是这世上所有父亲统一的概念。对于自己孩子的期望。
你要始终记得，我爱你们，我和你妈妈也爱着你。深刻的！
千万不要避开一件事的结尾而认为不去经历就好，因为你会错这值得吸取教训的过程。
你要记得多多锻炼，要记得多方面的培养自己的兴趣，别成为一个无趣的人，喜欢笑的人总是能给周围带来活力。
等你长大后就会发现身边的长辈爱给你提意见，好的意见可以采取，但你一定要有自己的想法。
待人要温和礼貌，但一定要有自己的原则。
因为你也是我的掌中宝。
你要早日成为独当一面的男子汉，这样才能好好照顾妈妈。
长大后的你，大概会突然意识到，这个世界其实并不如书中所讲的美丽，你大概会失落，会指责，但我希望你，我由衷的希望，你能保持对世界的热望，阿惟，保持少年的无所畏惧。
阿惟，你一定要去看一眼这个世界，看一眼蔚蓝的，漫无边际的大海，看一眼璀璨的星空，你要对这个世界保持孩子般的好奇，去热爱这这个盛大，璀璨，而华丽的世界。
替爸爸照顾好妈妈。
我跟你姥爷的约定，现在交给你了。
Just live will
父
沈眠风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七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