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米诺效应》枯山沐月

12、第 12 章

　　接警的同事其实没说错，皇家领域这儿现在是有那么一点混乱。

　　沈默跟着柯轩宇来到KTV门口，就被保安拦下了，保安大叔苦口婆心的劝他们说里面出了事，现在不安全，让他们想玩的话暂时先换一家。两人休假中没穿制服，摸出警官证证明了身份才被放行。

　　进了KTV大堂，就见几个服务员模样的人正远远的聚在距离一楼走道两三米的地方，围成个半弧形，站在那儿围观，不时还能听见里面拉架的声音。

　　柯轩宇拉着沈默凑到旁边，扯过一个站在一旁看热闹的侍应生，亮了一下警官证，问：“怎么回事？”

　　那侍应生明显没想到警方的人来得这么快，看见警官证的时候还楞了一下，回头瞟了一眼站在队伍前面正在试图与走廊里的人交涉，始终没有往这边看的大堂经理，才开口解释。

　　“具体的我也不太知道，就听说113号房的两个客人好像喝多了，闯进了对面119的屋里，那边是屋里是四五个小姑娘，吓坏了，有两个就跑出来找了我们经理。经理过去一看，觉得那两个人状态好像不太对劲儿，就报了警。”

　　说着，他还指了一下那个身穿西装的男人，对两人说：“那就是我们经理，他肯定知道的比我详细。”

　　柯轩宇闻言，匆匆向侍应生点了下头，便挤开人群往里面走去，沈默在后面跟着，迎着两边人探究的目光亮了亮手里的警官证。

　　一时间，不少人稍稍收起了脸上的担忧，凑在一起窃窃私语了起来。

　　人群的最前端，KTV的大堂经理正半弯着腰，试图安抚走廊里正堵着119包厢门叫嚣的男人。

　　沈默侧到一旁，找准角度看了看包厢里的情况，发现还算乐观，至少在那个经理的阻拦下，那两个看上去明显状态不对的男人现在还没能进到包厢里面。

　　包厢门口的地面上散乱的扔着几个已经砸碎了的啤酒瓶子，没喝完的酒液汇成一滩，流的满地都是。

　　没来得及溜出来的三个小姑娘明显都还是学生，有两个躲在后面形容瑟瑟，只有最前面的一个看起来还稍显稳重一点，张开双臂护着身后的人一脸警惕的望着门口。

　　围在旁边的人可能是因为看到柯轩宇和沈默已经渐渐靠近了两个男人，于是也逐渐定下了心神，私语声渐渐也变得不再遮掩，甚至还有人出声威胁起那两个人来。

　　“别在那喝了点酒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了！警察都来了！再不躲开那儿你们是要进局子的！”

　　“就是就是，赶紧的认个错吧，没那本事就别喝那么多，醉的都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认错吧！”

　　“赶紧跟警察认个错！”

　　“看给人家几个姑娘吓得！”

　　这边儿人们七嘴八舌的喊着，本以为能用“警察”两个字威慑住那两个男人，却不曾想那两个人一听见警察来了，更是嚣张了起来。

　　“你们他妈的还敢报警？！老子找两个妞儿玩怎么了！装的跟怎么回事儿似的，我今儿还就告诉你们！别说是警察来了，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没用！”其中一个稍胖一些的男人叫嚣着就要上前，半秃的发顶反射着走廊的顶灯灯光，饱满而油腻。

　　旁边那个精瘦的男子，靠在墙上抖着腿，嘴里迎合着同伴，眼睛里却透露着不怎么清明的浊意，显然已经被脑子里过度分泌的多巴胺占据了意识。

　　站在前面的大堂经理显然也没料到这种发展方向，只得反复向那胖子解释，自家这KTV没有陪酒的业务，几个姑娘都和他一样是来消费的客人。

　　可那胖子哪里听得进去，原本他就心中不耐，听着他的话更是心火燎原，抡起拳头便要和那大堂经理动起手来。

　　沈默抬头看了一眼柯轩宇，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了一下，互相了然的点了点头。

　　随即只见柯轩宇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去，挥手挡下那胖子即将落在经理身上的拳头。肢体相撞，众人只听见“砰”的一声闷响，抢先动手的人已被震得有些手臂发抖。那胖子自觉丢脸，也不知哪来的自信和勇气，侧过身便向柯轩宇撞了过去，柯轩宇控制着力道，试图在不伤到对方的前提下制住这人，一时之间两人纠缠在了一处。

　　沈默瞧了两眼，心知柯轩宇根本用不上他帮忙，于是便专心站在旁边紧盯着另一个精瘦的男人。那人此时见得势头不好，伸手扶住包厢的门把手便要朝着里面那几个小姑娘的方向冲去。

　　沈默正看着他，侧身上前一个手刀切向男人腕部，顺势身体前倾收回手臂对着他的腰眼便是一个肘击，趁着男人躬身向前护住腰腹的时候，矮下身子一脚踹向男人膝弯，整套动作一气呵成。

　　柯轩宇那边也已几下制住了那挣扎不断的胖子，半跪在地上用膝盖压着那胖子的膝弯，腾出手来亮着证件冲着那胖子一点头：“桦城市公安局，柯轩宇。有人举报你吸毒，跟我走一趟？”

　　说完这番话，他回头看了一眼沈默。

　　沈默从腰间解下手铐，干净利落的将手里的人铐上一只右手，然后带着那一边喘着粗气一遍仍然试图挣扎的精瘦男人走到柯轩宇身边，将剩下的一个银镯子递给了柯轩宇，说道：“就这么一对，俩人铐一起吧。”

　　处理好了这两位不长眼睛打断人家休假的流氓，安抚了几个惊魂未定的小姑娘，两人又打电话确认了局里弟兄的位置，这才靠在KTV大堂的墙上喘了口气。

　　“能确认是吸了毒了？”沈默问。

　　“九成九，你就看那俩人那副眼珠子焦黄还天老大他老二的模样，再加上那手，抖得跟癫痫似的还敢跟咱们动手呢，这要没吸我把脑袋摘下来给你当球踢。”柯轩宇伸手摸出一根烟，没点，就这么叼在嘴里，含含糊糊的答道，模样比地上那俩流氓还流氓。

　　没过多久，KTV门外便由远及近的响起了警笛的声音。

　　沈默和柯轩宇的酒是喝不下去了，好歹是他俩抓的人，再怎么休假柯轩宇也得跟着车回去看一眼。沈默本身也不是个愿意在外面闲逛的人，正寻思着一会儿蹭他们的警车回局里，就忽然听到身后的几个侍应生骚动了起来。

　　“406的客人下来了，快把电梯口那儿的地上收拾收拾。”一个匆匆跑过来的女侍应生说道。

　　“诶，这就去。”另外一个侍应生点了点头，拿着东西跑了出去。

　　一时之间打扫的打扫，整理服装的整理服装，收拾发型的收拾发型，愣是把送客摆出了迎宾的架势。

　　沈默正在琢磨这406包厢是个什么大人物，紧接着电梯门便缓缓的打开了。

　　首先出来的是个秘书模样的女人，一头长发在脑后盘成了一个优雅的发髻，小香风的西装配着包臀裙与高跟鞋，整个人都透露着一股子知性和干练。

　　但就是这样的一个女人，却在迈出电梯门后的第一时间便转了回去，微微欠身，伸手虚扶向从电梯里出来的男人。

　　男人似乎有些醉了，走路时的步子不太稳健，但意识看上去还算清晰，一边伸出右手扶着额头，一边对身前的女人说：“别跟着了，回吧，给我叫个代驾。”

　　沈默听着声音有些耳熟，回过头凝神看了一眼，还没等他看清楚，身后的ktv大门便被柯轩宇带人推开了。

　　跟着柯轩宇进来抓人的是两个值夜班的同事，平时在局里低头不见抬头见，这会儿见了沈默都笑着打招呼，点头道谢。

　　谁也没注意到，那几声“沈队”出口之后，原本刚刚从电梯里走出来，醉意朦胧的男人，忽然制止了身旁秘书小姐拨打电话的动作，朝着他们的方向看了过来。

　　于是等到柯轩宇带着人做完了例行问讯回来的时候，就看到沈默面前站着一个披着黑色大衣的高大男人。

　　等他凑近了想问问沈默要不要跟他回局里的时候，就听到了一段颇为诡异的对话。

　　“你喝醉了？”沈默问。

　　“不算醉……还认识你。”男人说话有些卡顿，但听得出来条理还算清晰。

　　“你秘书呢？”沈默往男人身后瞅了瞅。

　　“我让她下班了。”男人眨了眨眼睛，看样子有些困倦。

　　“你司机呢？”沈默皱眉。

　　“也下班了。”男人有问有答。

　　“叫的代驾？”沈默问话中的无奈快要溢出来了。

　　“也没叫。”男人道。

　　“怎么又不叫了？”沈默觉得自己要是没幻听的之前这人让秘书给他叫代驾的那一段应该没听错。

　　“遇见熟人了。”男人眼睛眯了眯，道。

　　柯轩宇在旁边听得快要笑出声来，上来拍了拍沈默肩膀，问：“怎么了这是？”

　　沈默叹气，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

　　柯轩宇定睛一看，也瞅着这人有点眼熟，回头问沈默：“这不是那杜家的大少爷吗，你俩认识啊？”

　　“见过几次。”沈默抬手捏了捏鼻梁。

　　“四次。”男人认认真真的纠正，

　　柯轩宇低头憋着偷笑了两声，也问：“那你熟人呢？”

　　男人皱了皱眉，脸上仍然是一脸严肃的模样，除了一双眼睛有点不太清明之外，表面看上去没有一点其余喝醉了的人那副醉醺醺的模样。他听了柯轩宇的问话，用一种看傻子的目光盯了自认潇洒帅气的柯队一会儿，然后回过头去看向沈默，一副“这就是我熟人”的模样。

　　柯轩宇这回彻底没忍住，“噗嗤”一声喷了出来，道：“行了沈队，赶紧带你这熟人回去休息休息吧。省得大庭广众之下一会儿再犯了癔症，我觉得杜氏肯定还要脸，再待下去，明天早上这KTV没准就关门大吉了。”

　　沈默看着柯轩宇转身就走毫不留恋的背影，又叹了口气，随即转头看向站在旁边的杜景渊：“你车呢？”

　　“停车场里。”杜景渊这会儿直接把眼睛闭上了，合着眼缓解眼底泛上来的酒意。

　　沈默犹豫了一下，道：“算了，叫你的人明天过来提车吧，我打车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