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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Chapter 10 ...

  •   盘腿坐在发霉的床上,秋允真淡定自若地抱着笔记本电脑,五指飞快地敲打着,大串大串的英文掠过屏幕,让人眼花缭乱。

      隔壁和走廊上凌乱的脚步声响了几个来回,那是尹宗佑发出的声响。

      尹宗佑会在幻觉中看到什么,听到什么?秋允真不知道,却大概能想象得出——这些天积压的负能量会在幻觉中爆发,那些来自内心深处的低语会让他痛苦不堪。

      直到重物砸在床铺上沉闷的声响,一切才最终归于寂静。但尹宗佑的噩梦还很长。

      秋允真慢慢合上笔记本电脑,眼神放空,她知道洪南福站在她的门口磨刀,也知道卞德钟捂着嘴无声嬉笑,更知道徐文祖安静地站在黑夜中,像一匹狼。

      她突然短促地笑了笑,把笔记本塞进包里,伸手将额前的刘海抹到脑后。看来今天晚上是不能去冲淋间换衣服了,一出门指不定就得被敲闷棍,她还没心大到把自己的命交到徐文祖手上。

      秋允真抬起手,一颗颗解开衬衫的扣子。她喜欢穿衬衫,牛仔裤,板鞋,算是一种对久远回忆的纪念。她也喜欢西装,那是在伦敦时被一群英国佬搞出的破习惯。

      最后一颗纽扣解开,秋允真把衣服慢吞吞地抖下肩头,在行李箱里摸了几下子,掏出睡衣,随意地打了个哈欠,抬起手臂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房间中灯光昏暗,秋允真光/裸的后背是大片肆无忌惮的苍白。

      在后背心口的位置,一朵阴森而艳丽的血红的玫瑰绽放——玫瑰纹身的下边有伤痕,若是懂行的人看到,一眼就能认出那是枪伤,贯穿性伤痕,只要偏差一丁点儿就能要了她的性命。

      当那朵玫瑰完全暴露在空气中的瞬间,偷窥者的呼吸不受掌控的停滞,温和而隐秘的目光陡然升温,再也无法隐藏在黑暗之中。

      在感受到那近乎于凝实的目光的瞬间,秋允真猛然回头,漆黑的眼中爆发出狂涌的惊诧与愤怒。这是她无法抑制的本能,那种针芒在背的感觉让她瞬间警觉,在那千分之一秒,她无法掌控自己的身体。

      她的房间上有洞,但是位置更为隐晦,不像尹宗佑房中地肆无忌惮。

      大意了。她大意了。

      她知道这墙壁上有徐文祖留下的孔洞,但在第一夜之后再也没有感受到目光——她自诩对目光极为敏感,从未失手,却不想这次在徐文祖手上栽了跟头。

      那种空洞失焦的注视,她感知不到。这个人是掌控自己目光的绝顶高手。

      瞬间爆炸的心跳渐渐平复下来,秋允真在千分之一秒的关头收敛表情,露出惊恐与疑惑的神色。她暴露的已经足够多,而她必须扰乱徐文祖的判断,否则事态会脱离掌控。

      她随手抓过衬衫慌乱地披在肩头,凑近了墙壁,紧皱眉头,似乎在寻找什么。

      徐文祖的眼神还在她身上,更加黏稠。秋允真飞快地抽了抽嘴角——看来翻车的不止她一人,徐文祖失去了那恐怖的自制力,什么东西率先扰乱了他的掌控。

      考试院的咖啡不能随便乱喝,秋允真的酒亦不能随便乱喝。

      隔壁的301,徐文祖额头抵在墙上,单手撑起身体,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瞬间,他按着墙壁的手指微微颤抖,指尖因为挤压发白。

      他看着秋允真松散了长发,又把长发揽到身前,脱下那件白衬衫,裸/露出白到近乎于透明的大片的肌肤。

      当那朵玫瑰盛开的刹那,鲜艳的红色冲散了黑与白的单调。苍白的背,乌黑的发丝,鲜红的玫瑰,强烈的视觉冲击让徐文祖感到诡异的眩晕,以至于失控。

      那一刻,他移不开他的双眼。他本应该,本必须可以的。

      他放任自己看下去,他看到她猛然转身,束拢的黑发再次散乱,那张精致的脸蛋有刹那狰狞。但这让她看起来更加漂亮了。

      他看到她扯过衬衫披上肩头,看到她转过身,看到那件单薄衬衫下柔软的线条。秋允真的内在再为凌厉,她也披着一具美丽的人皮大衣,她也依旧是一个漂亮的女人。

      徐文祖的认知中,美丽与丑陋的界限是模糊——甚至于不存在的。他有着美丽的皮囊,于是人们喜爱他,美丽是一种工具,他无法欣赏,更无法从所谓的“美丽”中感受到悸动。

      直到秋允真转过身。

      在她的前胸还有一朵玫瑰,更小一些,精致妖冶,柔韧的藤蔓蔓延开来,狰狞而张扬的美。玫瑰上有纤细的蛇形纹身盘踞,蜿蜒扭曲。

      子弹带着恐怖的能量、动量进入血肉之中,永久空腔在她的体内存在着,弹头在背后撕扯她的身体,那是她永远无法抹去的痕迹。

      ——你们看见玫瑰,就说美丽,看见蛇,就说恶心。你们不知道,这个世界,玫瑰和蛇本是亲密的朋友,到了夜晚,它们互相转化,蛇面颊鲜红,玫瑰鳞片闪闪。

      徐文祖第一次正视了“美”的概念,正常意义上的美,能够让他心跳加快的美。而不仅仅是单薄无力的一个字,一句话,一个形容词。

      秋允真突然关掉了灯,房间里陷入黑暗,徐文祖的双眼不适应光线的消散,他突然失去视力,只剩下听觉还在工作。

      被褥被扯动、摩擦而窸窸窣窣,黑暗放大了听觉,一切就仿佛在他的耳边呢喃。

      乘着黑暗,秋允真靠近了那隐蔽的小洞。她没有用眼睛看,而是把耳朵贴在了墙壁上,屏住自己的呼吸。

      她听到了呼吸声,不是她的,有些粗重而绵长,属于一个男人,与她仅仅一墙之隔。

      他们隔着一座墙,呼吸在黑暗中悄然交缠,秋允真几乎可以想象男人那张完美的外皮被撕破的美妙。她是个恶劣的人,最喜欢来些无伤大雅的恶作剧。

      她不得不承认,自己从伦敦一路跑到H国,被各方大佬碾的抱头鼠窜,不知多少次死里逃生。她惹了一屁股债,她面对了无数次人间最黑的黑暗,冷眼旁观了无数次人性的崩塌,见过无数疯子和变态。

      但徐文祖,是最特殊的那一个。

      在黑暗中,秋允真把额头靠在墙壁上,闭上眼。她知道徐文祖也是相同的动作,这一刻,她仿佛感受到了彼此的温度。

      秋允真小幅度地抽了抽嘴角。

      徐文祖,是最特殊的那一个。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Chapter 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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