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Chapter 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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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允真和徐文祖回到考试院时，天色已昏暗，霞光在天边弥散出诡异的柔和的紫红。
走在考试院外荒凉的街道上，阳光在两人身后投下细长的影。徐文祖和秋允真皆是生的修长挺拔，一人西装一人休闲服，大概是两人的容貌都足以让人眼前一亮，站在一起格外般配。
两人间的气氛也并未剑拔弩张。
平常一个徐文祖就足够□□，走在一块更是引得人群频频回头。
进门时大妈抬头看了眼两人，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头。她惯常的微笑着看两人走过走廊，目的地大概是大厅，想来徐文祖那小子又想请人吃生拌牛肉了。不知道小姑娘会不会被吓得花容失色？
源自于原始的本能，严福顺觉得秋允真和徐文祖身上有一种和谐的气场，无法言说，分明针锋相对又水乳交融，明明自己才是徐文祖的同伴，她却感到了深重的距离感——那个尹宗佑身上也是。
但只是不适的感觉，一闪即逝，严福顺自信于自己对徐文祖的影响，又不曾敏锐到将一切抽丝剥茧。
秋允真嘴角勾起一个弧度。好吃好喝养大的孩子尚会反目，更别提徐文祖这种生物了。
考试院的大厅还是一如既往的昏暗，阳光照不到徐文祖的脸上，他一下子就从天堂坠入了地狱，这大概才是他最本质的模样。
秋允真坐在低矮破旧的桌前，看徐文祖随手脱下西装外套，从冰箱里取出一只中号塑料盒摆在桌上，打开，露出里边红褐相间的生拌牛肉。他平日是喝啤酒的，此时被秋允真不分青红皂白的塞了烧酒，只能又拿了杯子倒满。
看这成色倒是能勉强下咽，倒是真能和那烧烤店一决高下。秋允真勉为其难地取了筷子夹起一块，往嘴里塞，慢悠悠地咀嚼。
汉尼拔不在的第一年，想他。
两人相对无言，秋允真慢条斯理地咀嚼-吞咽，默默品尝着滋味。头顶的吊灯一如既往地忽明忽暗，电风扇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灼热的目光钉在她身上，不用抬头也知道是徐文祖的眼神。
尹宗佑大概也接受过这番洗礼吧，接下来的剧本是什么来着？
顺应正常人的反应，秋允真咀嚼的速度减缓，有些犹豫地抬头看向徐文祖，正对上那双空洞无神的黑眼睛。
“为什么不吃了，不好吃么？”徐文祖似乎真实的感到困惑。他微微睁大双眼，那双仿佛黑色欧泊石的眼睛彻底哑光，深陷在眼窝中，给那张俊美的脸镀上一层阴影。
“不……”秋允真顿了顿，表情有些挣扎。
徐文祖突然伸出筷子夹取一块生拌牛肉，慢悠悠地送到嘴边，吞咽，末了还伸出舌头舔过嘴唇，艳红的舌尖扫过艳红的嘴唇，拧起一抹阴森诡异的微笑。
“是人肉哦。”徐文祖突然没头没尾地来上一句。
“……？！”秋允真心说终于等到你这句话，脸上适时一僵，将正常人的反应演了个十成十。
“徐先生，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笑。”她顿了顿，似乎是努力定神，再开口时强装镇定，脸色却免不了有些难看。
“作为法医的话，尸体是很常见的吧。”徐文祖状似漫不经心地跟上一句。
“所以把那些腐烂发臭的玩意儿一类比，显然更不想吃了。”秋允真联想起平时出外勤的景象，虽然平常内心毫无波动，但真想象把这玩意儿吃进嘴里，说不恶心那都是狗屁。
秋允真本色出演，露出真诚的恶心的表情。
“这都是新鲜的肉，不是腐烂的。”徐文祖把乖巧的疑惑状演了完美，他看着秋允真难看的脸色，似乎是真心感到难以理解，一切都是秋允真的错。
“不好吃么？明明很好吃啊。”
秋允真突然放下筷子，说了一句“我吃饱了”便低着头匆匆离开。她看起来就像是落荒而逃的，徐文祖在她身后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
那个肉不是人肉，徐文祖诓她的。
人肉的味道不是这样，有细微的区别。虽然汉尼拔擅长于把人肉烧的天衣无缝，但她向来不要脸，天天跑去人家里蹭饭。
班门弄斧呢徐同学。
秋允真落荒而逃，不过是要树立自己“边缘人”的形象，她不能黑的太彻底，她要误导性的摇摆一些，让徐文祖出现认知误区——不反转的剧本么得灵魂。
接下来她需要适当疏远徐文祖，最好的方法——毫无疑问，与尹宗佑走的更近，让徐文祖以为两个“猎物”站在了同一战线。
于是秋允真迎面撞上了尹宗佑。
好心的年轻人看到秋允真神色复杂，这位法医小姐可是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能让她如此失态的事情……尹宗佑突然冒出一个糟糕的设想。
“他……他是不是让你吃生拌牛肉了？！”尹宗佑拉过秋允真的肩膀，乌黑的眼睛定定地盯着她，瞳孔有些颤抖。他努力压低声音不让别人听到。
秋允真抿唇点了点头。
“我们先去天台！”尹宗佑拉着秋允真快步离开走廊。冷静可靠的法医，和自己拥有同样糟糕的经历，徐文祖明显把他们两人一视同仁，这让尹宗佑下意识愿意与之结盟。
她不会像其他人那样压迫自己，说自己神经过敏，认为自己不可理喻。在黑暗中结伴而行远比孤身一人安心。
在走廊的拐角，尹宗佑忍不住回头远望一眼，却猛然看见那抹苍白高挑的人影站在尽头，长长的刘海遮住他的双眼。徐文祖的双眼没有焦距，但他知道他凝视着他们。
夏日的夜空气沉闷，但尹宗佑深呼吸，却感受到了久违的放松。考试院乌烟瘴气，办公室臭气熏天，只有现在才让他感到几分清新。
“徐文祖也请你吃烤肉了？”秋允真看青年终于平复下心情，问道。
“是。”尹宗佑回想起那日自己被徐文祖吓到地事，表情又有些难看。努力闭上眼睛平复想吐的心情，捂着胸口沉默半晌。
“对不起，我有点不舒服……”
“没事，不必对我道歉。”秋允真微笑了一下，偏头看向尹宗佑。她和尹宗佑差不多身高，一转头就能对上青年那双略显恍惚的眼睛。她的眼神是平静的，却不空洞，没有焦虑和欲/望，让人安心。
“我不喜欢你现在对道歉，你并没有冒犯到我，又何谈道歉？”秋允真轻笑。
尹宗佑抿了抿嘴，笑容轻松几分。分明是他把有些慌张的秋允真拉上天台，到头来还是人姑娘安抚自己，这让他感到有些尴尬，又有些释然。
“允真小姐，你……”
“我没事，毕竟是法医，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秋允真笑了笑，神色如常，“不过你基本可以放心，那个肉很大概率不是人肉，只是普通的肉而已。你也别太往心里去。”
“那就好……这里可能就剩我们两个正常人了。”尹宗佑靠在栏杆上，叹了口气，“我开始来的时候，以为那个徐文祖是正常人……”
“允真，你一定要小心徐文祖！”尹宗佑直起身子，牢牢盯着秋允真，有些急切地说道：“一定要小心他，他……他看起来很正常——”
“但他是这里最恐怖的一个。”
尹宗佑不知怎么的，在秋允真平静地目光下，之前搅成一团乱麻的思路瞬间通畅，徐文祖给他的诡异感觉终于破土而出，让他得以最终正视。
“我会小心他。”秋允真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
两人又聊了几句，秋允真不愧是从汉尼拔那儿偷师的人，技巧性强大的言语引导尹宗佑心情轻松了几分。若是她愿意，她完全可以和徐文祖拉锯，围绕尹宗佑的心理倾向来一场争夺战。
但秋允真暂时犯懒。
两人下楼，正撞上大妈出门，被招呼着拉进门厅。严福顺一边给两人倒咖啡一边道歉，说是304那小子总爱开这种玩笑，吓到你们了真不好意思，来杯咖啡压压惊。
咖啡？
秋允真不着痕迹地挑起眉毛，心中瞬间闪过万千思绪，最终还是直接伸手接过纸杯一饮而尽。尹宗佑随后也犹犹豫豫地喝了。
严福顺的笑容更亲切了几分。
咖啡还是致幻剂，不用喝就知道了。她完全可以选择不喝，连带着尹宗佑一起不喝，让徐文祖的计划彻底报废。
但她选择喝，带着尹宗佑一起下水。反正现在考试院里一共也就两个中招的倒霉蛋。
大概也是想看看最后尹宗佑能到达什么地步吧，徐文祖不成熟地诱导会培养出怎样的怪物——艺术品永远只是艺术品，秋允真想知道，尹宗佑最终能否打破徐文祖的掌控，成为一个全新的个体。
他各方面的能力不如威尔，但他的潜力绝不比威尔差到哪里去。
尹宗佑值得一份期待。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Chapter 9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