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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合伙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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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也不知怎的,素华最近不怎么理我。”
雨生嘟着嘴,一脸无奈的和柳颜卿抱怨。
“要是我惹她生气了,她大可同我讲,我问她,她也不说,可是她冷冷淡淡的,分明就是在生我的气。她今早还和喜子有说有笑呢,见了我过去,掩着嘴咳嗽两声便进屋去了。”
雨生把手里的布揪起褶皱。
柳颜卿自然明白其中原因,素华不说,她也不便多嘴。
她拿过雨生手里受害的布匹,再这么揪下去可就卖不出去了。
“那你仔细想想你如何惹她生气了?”
雨生的脸皱成一团,“我要是能明白就不用这么苦恼了。”
柳颜卿苦笑着摇头,这丫头天生少一根筋,不把心剖在她面前给她看,她是怎么也想不明白的。
“快去给素华抓药吧,别忘了带一包甜枣,她喝完药要吃的。”
柳颜卿把她往外赶。
“哎呀,是了是了,药抓好了,忘了买甜枣,我这就去。”
雨生一拍脑袋,火急火燎往门口走。
一个身姿妖娆的女人抱臂倚靠在门边,一双眼睛勾魂夺魄,身上的袄子也包裹不住她妙曼的身材。
看起来不像正经人家的女子。
“小姐,您买布吗?”
有客人上门,该欢迎的还是要欢迎。
柳颜卿听到雨生说话,抬起头来,金玉蘅又在直勾勾看着她。
她怎么来了?
“你快去吧。”柳颜卿走到门边,让雨生先行离开。
“你怎么来了?”
柳颜卿往门外看一眼,并没其他人跟随。
“我一个人来的,在这站好半天了,你只顾着和那丫头打趣。”
金玉蘅换了个姿势靠在门板上,“你就打算一直和我站在门口讲话吗?”
柳颜卿转身朝屋里走去,金玉蘅跟在她身后。
二人来到前院客厅落座。
“你考虑的怎么样?”
原来是为这事。
柳颜卿并没有立刻答她的话。
“你放心,我绝不会干预你的任何决策,纱厂事务全权由你决断。”
“这听起来对你好像并无好处。”
金玉蘅会做无利的生意?
“好处可大着呢。”她用只有自己能听得到的声音轻语,眼睛眯起来,像只老狐狸。
“办一个纱厂要操心的事情太多,我啊,比较适合出资不干活,而且,我相信你的能力,这个纱厂一定能成功,到时候给我带来的利润就不止我出的这点钱了。”
她眼里的赞赏毫不掩饰。
“我认识几个老板,陈建亨,刘藕,谭士则,相信你会感兴趣。”
陈建亨是第一个将美棉移植到国内的人,美棉比华棉细长,能纺细布,现在的纱厂大多用的华棉防粗布。
刘藕,天津棉纱大王,是第一批实业家,如果能向他取经,说不定能少走很多弯路。
谭士则,国内高级机械工程师,听说日本人也要在华办纱厂,三请谭士则。
柳颜卿确实心动了,“好,你入股可以。原本我们筹资100万两,被你一打岔,好几个股东撤资……”
“我可以出四十万两。”
还真是财大气粗啊,眼睛都不眨一下。
“你出三十万两就行。”
金玉蘅无所谓的挑挑眉,“你说让我出多少我就出多少。”
柳颜卿自然是担心她出资占比太高,凭她金门的做事风格,以后耍起赖来,不知道会用什么手段,她要保证股份大头在她那边。
她突然靠近,说话的气息喷在柳颜卿脖颈上,柳颜卿蹭的站起来,“金小姐,请你自重。”
金玉蘅两根手指搅弄着手里的丝绢,咯咯咯的笑起来,“柳小姐,都是女人,我如何不自重了?”
“......”
柳颜卿耳廓上染上一层红霜,女人之间能做的事情多了。
“你离我太近了,我不喜欢别人靠我那么近。”
金玉蘅的生活作风她听说过,上次去拜访见到的画面也能应证那些传闻一二,不过这是她的私事,柳颜卿没工夫也没闲心打探。
“柳小姐莫不是......”
她没有说全这句话。
“金姐若是没事,便请回吧,我眼下还有事,恕不能多留您。”
金玉蘅靠在沙发上没有起身,懒洋洋道,“我才入伙了三十万两银子,这便赶我走?”
她端起刚才没来得及喝的茶,品了一口,已经凉了,“吃你一口茶可太贵了。”
“既然我们已经是合伙人,总不能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吧,卿卿。”
柳颜卿双唇微抿,金玉蘅翘着二郎腿在慢慢品凉掉的茶,似乎没觉得自己刚才的称呼有多么突兀,统共见了两面,是不是有些太熟络了?
“叫我颜卿,或者柳颜卿。”
父母过世,杜若宛离开后,再没听到有人这么喊她,恍若隔世。
金玉蘅对她的纠正只是撇撇嘴,提起茶壶为自己续茶。
看样子她还不准备走。
金玉蘅伸手拉她坐下,“日本人在哈尔滨开展中日实业研讨会,要在华设立纱厂,邀请了国内很多实业家,其中大半是国内纱厂、布坊、棉花等行业相关的人,包括陈建亨、刘藕都在这次研讨会名单上。”
柳颜卿顺势坐下,拦住她送往嘴边的茶杯。
“沈旷,茶凉了,沏一壶热茶过来。”
沈旷一直在柜台前待着,听到柳颜卿的招呼立马走进来把凉掉的茶抬走。
“你心疼我?”
“金姐多虑了,凉茶待客不是昌荣的规矩。”
“我有两张邀请函,听说陈建亨下个月就要去m国,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错过这次机会,一时半会想要再见他可就难了。”
她从手袋里拿出一张深蓝色的邀请函放在桌面上,“日本人开这次研讨会的目的决不会是想要共同发展,东北现在完全在日本人的掌控中,你如果想去我可以陪你,我还算是有点人脉和卖命的兄弟,保证你平安去平安回,头发丝都不少一根。”
哈尔滨,哈尔滨......
柳颜卿心里默念。
“去不去倒是给个痛快话呀。”
金玉蘅见她发愣,戳一戳她。
“哦,去,机会难得。”
沈旷泡了新茶端上来为金玉蘅和柳颜卿倒上,热气冉冉升起。
“那你准备一下,我们后天出发。”
金玉蘅心情大好,饮了几杯热茶才起身告辞。
柳颜卿送她到门口,门外不知何时下起雪来。
“沈旷,安排车送金姐回去。”
南方的雪太湿,几片雪花飘到她狐裘大衣上,很快就化为水。
“不用了。”
她话音刚落,一辆黑色汽车停到门口,穿着藏青色衣服的男人从另一边车门走下来,小跑着过来为她撑伞,袖口用金线绣了一个金字。
这样的人出门怎么可能没人跟呢?
“你快进去吧,门口风大。”
金玉蘅捏一把她的手,有些凉,她没套外套出来的。
没等柳颜卿把手抽回来,金玉蘅便放开,转身朝汽车走去。
金玉蘅总算是走了,车轱辘在雪地上压出两条印子消失在路口。
“东家,您要和她一起去哈尔滨吗?”
沈旷和柳颜卿走进屋,看到茶几上的邀请函,邀请人:山口一郎。
“哈尔滨现在全是日本人,时局动荡,非常危险,日本人表面上是谋发展,共繁荣,实际上是要打压中.国的民族企业,这个研讨会,说不定是鸿门宴。”
沈旷不解的看向柳颜卿,旧纱厂在翻修,机器还在海上运输,要见陈建亨,刘藕也不急在这一时。
“我正好也有点事要办,金玉蘅既然能拿到日本人的邀请函,说明她的确有点人脉,况且曲漾也在哈尔滨,我们不会有危险。”
沈旷不再多说什么,她要做的事一定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