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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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戎这人向来跳脱不羁鬼点子多，他这辈子最大的志向就是混吃等死享清福，除了对自己那皇帝老爹敬畏得心尖儿直突突，也没见他把旁人真正放在眼里过。
可这回不一样了，顾衍那小子在皇帝老爹那里得了特许要进宫教他那些老掉牙的东西。顾衍顶着老爹的金口玉言当令箭他自然不能明着反抗只能暗戳戳做些小动作，盼着能挡一挡这半路杀出来的拦路虎。
是以，本着惹不起躲得起的原则还未到用午膳的时辰景戎就钻进了他皇后母亲的避难所——荟萃宫。
荣仪皇后瞧见自己的宝贝疙瘩来了，忙不迭吩咐宫女太监张罗吃食，不过片刻功夫长案上摆满了景戎喜欢的饭菜。
“儿啊，你都有好些时日没到母后这里来了。”荣仪皇后保养得当吃得也精细，分明只比景和帝小了八岁，看着却像是初为人妇的年轻姑娘。她翘着丹蔻抬手在景戎额心轻轻一点，嗔怪道，“哎呀，儿子大了不中留，看来母后是真老了。”
这话景戎一听就知道母后是在怪自己来得不勤快，赶紧冲着荣仪皇后露出个讨好的笑：“母后，儿臣三日前不是刚来给母后请过安么？”
“你这小子！”荣仪皇后柳眉一蹙，额间的花钿似是感受了主人的恼意都跟着颤了下，“三日没来请安时间还不久么？终究是个没良心的浑小子。”说着捏起帕子就要上演一出儿不孝母心凉的凄苦戏码。
景戎赶紧夹了筷子玉蓉糕搁在荣仪皇后碗里：“母后，这个玉蓉糕最是养心驻颜，母后多吃些，还有就是儿臣有件事想和母后商量。”
荣仪皇后自知自家儿子是个什么脾性，一听有事商量，立马警觉起来：“什么事？”
“母后。”景戎笑得跟朵花儿似的，“我现在又没有封号，自己单独住在文曲宫实在于理不合，不如母后去和父皇说说还是让我搬回来和母后同住好了。”
荣仪皇后眼皮抬也未抬直接拒绝：“让你住在文曲宫是你父皇的主意，本意就是想着让你早些收敛心性做个有担当的男子汉。你若是实在不愿意，就自己去同你父皇解释。”
父皇的主意？可他怎么记得搬到文曲宫一事从头到尾都是自家母后的主意来着？
本还想着自己若是能搬回荟萃宫和母后同住，顾衍一个男子总不能天天往皇后院里跑，这于情于理都不合适，如此一来自己也能少遭些罪，只是没料到母后竟和他打起了马虎眼，压根儿就不想帮忙。
唉，眼瞧着这事是没指望了。
反正他是不会傻到拱到景和帝跟前去讨骂。
景戎看自家母后面露不悦，也不好再提搬离文曲宫的事赶紧又夹了块玉蓉糕给荣仪皇后：“母后，这糕真的不错，母后您尝尝。”
荣仪皇后育有两子，九殿下景戎还有十殿下景彰，景彰年幼尚未束发，在他眼中景戎这个正宫长子寄托了她全部的希望。偏景戎又是个不争气不懂上进的，素日里除了惹事就是惹事不叫人省心。
可她又是个护子心切的，虽心里着急也不好逼得太紧，护犊子又娇惯这两点在荣仪皇后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见景戎给自己夹了玉蓉糕荣仪皇后眉间的阴霾即刻烟消云散，她夹起玉蓉糕咬了一小口道：“景彰最近在承德学宫很有进益，你这个做兄长的总要给自己幼弟立个榜样，毕竟未来咱们景国大业还是要交在你手里的。”
“母后，儿臣不想要这大业。”景戎龇牙一笑，“儿臣只想时常陪在母后身边给您解闷就心满意足了。”
这话荣仪皇后爱听，她半遮半掩露出个笑：“没出息，现在太子位还空着你可要在你父皇面前好生表现，听到没有？”
荣仪皇后的话他向来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未免母后再唠叨景戎赶紧不走心应下：“母后说的是，儿臣都记下了。”
“嗯，这还不赖。来，吃片羊肉。”荣仪皇后夹了片肥厚的羊肉放在景戎碗里。
景戎将羊肉一口塞进嘴里，肉质鲜美，肉香扑鼻，嗯，好吃，好吃。
“皇后娘娘，顾大将军家的小公子来了，说是要见九殿下，还说这是陛下的意思。”贴身宫女玉髓走到荣仪皇后跟前道。
一口肉卡在景戎嗓子里一时没咽下去，他猛咳不止眼泪都出来了。荣仪皇后见状赶紧给景戎灌了口温茶，“多喝几口茶冲下去就好了，快！多喝几口！！”
好不容易缓过气来，就听到自家母后颇为欢喜道：“顾大将军家的小公子就是承德学宫出来的大儒那个叫顾衍的吧，还快把人请进来？！”
景戎只觉两眼发黑，这顾衍还真是贼心不死竟一直追到了荟萃宫来，造孽啊！
顾衍到时景戎正面无表情在喝茶，看他进来眼皮都没抬上一下。
“草民参见皇后娘娘。”顾衍双膝跪地行了个跪安礼，看似卑微的动作在他做来里里外外都浮着层清贵。
荣仪皇后赶紧让顾衍起身，还不忘提醒自家那不争气的儿子：“景戎，顾小公子可是承德学宫的风云人物，年纪轻轻就成了大儒，这可是多少年轻儿郎拍马都撵不上的荣耀。你往后可要多像顾小公子学习才是。”
顾衍干巴巴挤出个笑，皮笑肉不笑的也没搭腔。
荣仪皇后又道：“顾小公子家世好，学问好，生得又好，老九，你可要好好……”
景戎心里憋得难受，下意识捞起一双筷子顺带着把火气都发泄到了筷子上。因为捏筷子的手用力过大一个不留神滑飞一只筷子。那筷子嗖嗖穿过两个门框迎面撞上了后墙皮，彻底偃旗息鼓蔫蔫躺在了地上。
“哎，这孩子做什么呢？！”荣仪皇后警告似地盯他一眼，又看向顾衍解释道，“这孩子自小散漫惯了，做事也没个分寸。不像顾小公子性子沉稳，又学富五车，往后啊……”
“好好好！他是好！要是不好父皇怎么会指派顾衍给儿臣当老师？现在好了，有了这个好老手儿臣如今是连一顿安生饭也吃不上了！”景戎气得两簇剑眉竖得老高，圆溜溜的眼珠子直直瞪着顾衍。
“原来如此？！”荣仪皇后直接忽略掉景戎话里的重点只把顾衍成了景戎老师这话给听了进去，她心中狂喜，自己这不成器的儿子能有当今大儒亲自教诲想来不至于蹉跎成个不学无术的，“既如此，这饭也别吃了，赶紧跟着顾小公子去读书吧。”荣仪皇后“贴心”拿走景戎手中剩余的另一根筷子，使劲给边上的宫女玉髓使眼色。
皇后身边的宫女那定是一顶一的机灵会看人眼色，荣仪皇后就这么一个类似眼睛抽筋儿的眼神儿飘过来，大宫女玉髓立即会意，挨到景戎跟前慢声细语地下起了逐客令：“殿下，皇后娘娘每日用完午膳都会小憩片刻，殿下若是没什么要事就先回吧。”
景戎蹭得一下站起来，冲着荣仪皇后道了声“母后，儿臣先行告退”提了步子就走。景戎眼中喷着恼火，步子走得更是风风火火，若是撞上个不知情的还以为九殿下要去跟谁拼命呢！
顾衍紧跟着从荟萃宫跟了出来，景戎眼角余光瞥见身后不近不远跟着的影子，心里又是一阵子恼火。心里盘算着一会儿定要寻个法子折腾顾衍一番让他知难而退，自己也好顺水推舟去皇帝老爹跟前推了这事儿。
回去路上景戎遇到了自己那不叫人省心的十弟景彰，景彰非要缠着景戎去文曲宫看望他苦守了两个月的鸟窝。
熟不知那不走运的鸟窝早在半月前已被他捅得稀巴烂，景戎心里发虚自然不肯答应。他这十弟是个十足的菩萨心肠，心地好，没什么坏心眼儿。要是让他知道他那宝贝疙瘩鸟窝被他戳成了个马蜂窝，他怕是哭完还要吃斋佛上几个月。
可说到底他那时也不想捅了那鸟窝，当时狠下心痛下杀手实在是不得已而为之。
那窝鸟崽子不分日夜地叫唤，叫得景戎睡不好也吃不好，整个人都朝着一种萎靡不振的方向发展，终于在一个公鸡都还没叫唤的大清早，景戎再次被那窝鸟崽子叽叽喳喳吵醒后，他终于对着手无寸铁的鸟崽子们起了歹念。
景戎拎着跟竹竿不顾九寸一等太监宫女的劝阻，爬上树杈子将他个结实的鸟窝捅得面目全非。
事后，用九寸的话来形容就是，当时景戎戳鸟窝时一副气拔山兮气盖世的英伟模样，眼冒金光，嘴带邪笑。
景戎心道眼冒金光嘴带邪笑分明是个疯子的配置，和什么英雄气拔山兮是八竿子都打不着的关系。
鉴于自家十弟的特殊情况，景戎决定鸟窝不幸就义的事还是先瞒着。可再隐秘的谎言总有被戳穿的一天，而那一天似乎就在今日。
一想到景彰对着破败的鸟窝哭天抹泪儿的模样他就发愁，正想着寻思出个令人信服的由头把景彰支开，却有热心肠的好心人及时替他解了围。
“今日九殿下要跟着草民研读书籍，怕是多有不便。”顾衍轻声开口替景戎说话。
“研读书籍？九哥，你什么时候转性了？”景彰顺着刚才的声音往景戎身后看去，这才留意到他后面有人，景彰看到那人一双杏眼瞬间一个瞪成了两个大：“顾先生！！！！！”
景戎一脸疑惑瞅着景彰：“怎么？十弟你认识顾衍？”
景彰一把推开自家兄长挤到顾衍跟前，激动地语无伦次像个横冲直撞的疯人：“顾先生！先生在承德学宫上的每一堂课我都会去听，整个承德学宫谁不认识清风霁月的顾先生呢？”说到激动之处，景彰一双爪子搭在顾衍手腕上：“今日能在皇宫见到顾先生实在是三生有幸啊！”景彰眼下早就把心心念念的鸟窝抛到了九天云霄外，一双眼睛直勾勾盯着顾衍：“九哥，臣弟也跟着去文曲宫学习可好？”
景戎看着景彰直勾勾的眼神有些头疼，复又一想如此也好，不如就此撒手不管。有顾衍在想来景彰也匀不出功夫去想鸟窝的事，而且景彰缠着顾衍那他今日也能少受些罪。
心里的如意算盘正打得啪、啪响，只见顾衍朝着景彰恭恭敬敬行了一礼：“今日除了研读书籍还有其他要事同九殿下商议，十殿下不如改日再来听课，可好？”
景彰有心坚持，可又不想逆了顾衍的意思，只好点头应允。
打发走了景彰，鸟窝危机暂时解除，只是这顾衍今日估计不好摆脱了。
到了文曲宫门口，景戎瞅着匾额上文曲宫三个字忽然想笑。
当年母后执意让父皇将这个住处赏赐给他，就是盼着他肚子里能多几滴墨汁子。可他们不知，他胸无大志，就想做个混吃等死的快意皇子，对读书没什么兴趣，对习武倒还算有几分热度。
九寸那双小眼儿大老远就瞧见了自家主子，他弓着身子迈着小碎步疾行至景戎跟前：“殿下，您可回来了！顾小公子来了有段时间了，在书房一直没等到殿下这才出门去寻您了。”
景戎瞪他一眼没搭腔，径自进了文曲宫。
九寸心知景戎现下心情不好，识相退到一边当门神。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书房，景戎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顾衍拿起桌上的论语没有立即授课，他抬头看向窗外，若有所思道：“看这天，怕是要下雨了。”
作者有话说
第47章 追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