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桃华之

20、第 20 章

　　“你怎么回事？”刚进厅堂，乔安就掷了杯茶盏到乔业龙脚下。滚烫的茶水溅在了蓝色的布料上。
　　“孩儿不知怎么了？”乔业龙忙跪下，脸上却波澜不惊。
　　“我说过多少次，别去碰那楼里的女人！”
　　“是谁告诉父亲的？”乔业龙脸色冷了下来。
　　“这是重点吗？你别管谁告诉我的，那里面的女人身子不干净，底子也不干净，其他人玩玩就行了，你不行！”
　　乔业龙铁青着脸没有言语。
　　乔安见状也不再呵责，轻蔑地笑了笑：“你若执意不听我的话，那乔家日后也只能由别人打理。”
　　乔业龙捏紧了拳头，面上却是温和的笑容：“父亲言重了，不过是女色方面的小事，既是父亲不喜，孩儿断断不会胡来。”
　　屏风后面的那人正在木桶里洗澡，已经半个时辰过去了，里面无声无息。绿衣忍不住出声道：“你不会昏过去了吧？”
　　“没有。”话音刚落，小野披了一件红色浴衣起身，红色的衬托下，皮肤更加娇嫩，原本清冷的五官增添了一丝明亮的魅色。
　　绿衣仔细留意到，小野脖子上有指甲的抓痕，那些红色的竖条痕迹一直蔓延在她无法继续窥探的身体下面。应该是她自己抓的，一同回来时还没有。
　　她这么用力地清洗自己的身体，莫不是受了侵犯？
　　“你遭受了……”
　　“没有。”小野打断了绿衣的问话，接着又补充道：“不过是他吻了我的脖子，我觉得难受，就多洗了一会。”
　　神色平常，依旧冷冷淡淡的。
　　绿衣心疼地看着她，半晌没有言语。
　　“今天谢谢你。”
　　“嗯？怎么？”
　　“谢谢你一直在外面等着我。”
　　绿衣暗舒一口气，看向小野被水蒸气熏得泛红的脸蛋问道：“不过在陆希音在你送来之前，你可经历过男女之事？”
　　“没有。”
　　“那你怎么办呢？你要知道你的身份可是家妓，随时可能被人强迫做你不愿的事。”
　　“别那么天真，你以为来到这么危险的地方次次都能逢凶化吉？”
　　小野恼怒地瞪着她说：“我会武功，若是他们敢对我做什么，我定不会坐以待毙。”
　　“这是人多势众的乔府，不是在你以前人烟稀少的山上，你若是动了武，府里的侍卫马上便会将你擒下，别说找到你师父，你自己也会死在这。”
　　绿衣微微皱眉，神情严肃。
　　粘腻湿冷的汗细密地冒了出来，小野只想过以自己的武功定有办法保全自己，说白了，是一种盲目的自信和侥幸心理。
　　“你真的愿意为了找到你师父，堕入深渊？”
　　小野没有立刻回答，下山以来，她仍旧以以前的视野来分析问题，只以对手的武功来衡量自己是否危险，却从未想过，姑射城正像一个囚笼，她若是以自己的性子做事，将插翅难逃。
　　“姑娘，苏大人找你。”
　　“知道了。”
　　待出了门，绿衣仍放心不下小野，不知为何，她突然很想多陪她聊聊天，之前自己严肃的神情和话语，约莫已经吓到了她。
　　“柳眉。”绿衣出声。
　　“怎么了？”
　　“你去告诉苏齐那家伙我今晚有事，不去陪她玩了。”
　　“可是苏大人每月十五来找你，并非只是来找你玩啊。”柳眉嘟囔着嘴。
　　“地下城和军队筹备的情况我下次再听她汇报。”
　　“好吧……。”
　　“对了，让她找人替我给那个乔业龙下点药，让他没办法提起兴致碰女人的药。”
　　“怎么会有那种药嘛？”
　　“没有的话就把他弄残弄伤了，身体不行我看他还有什么心情！”
　　柳眉心知肚明她是为了谁，撇撇嘴一个人下了楼。
　　苏齐等在乔府后门的树影里，只等到了柳眉。
　　“她人呢？”
　　“殿下她说她今夜有事，没有时间来见苏大人。”面前的人强大的气场使柳眉没办法轻松地面对她。
　　“哦？她以前从未失约过。”苏齐的声音沉了沉。
　　“殿下最近周旋于各路人马，难免抽不开身。”
　　“嗯。”
　　“苏大人，殿下还吩咐我让你……”柳眉一时不知怎么转达绿衣的命令。
　　苏齐黑暗无光的眼睛像一个无底的黑洞，没有感情地看着她，突如其来的恐惧让她打了一个冷战，更是忘了如何组织语言。
　　“怎么了？”
　　“没怎么。”柳眉连连摇头，回过神来说道：“可能是乔业龙最近对殿下骚扰过多，殿下不厌其烦，让苏大人想办法治一治乔业龙。”
　　“殿下不像是不能处理这种小事的人。”苏齐存疑。
　　“可能是大事将近，殿下不愿分太多心神处理这些小事，我瞧她最近瘦了一圈。”
　　苏齐点点头，离开了此地。
　　“怎么了？”陆希音在书房点烛读书，暗影现身在黑暗中。
　　“花奴来报，小野今日被乔业龙叫去了自己的房间，不过片刻之后乔业龙便离开了，应是无事。”
　　“乔琦霞帮的忙？”
　　“不是。”
　　静夜如水，今夜是十五，圆月带着冰凉的冷光。
　　小野抱着双膝，仰望着窗外的月亮。那些一盏盏在暗处发出朦胧光亮的灯笼，在月光下羞颜。蝉叫声此起彼伏，越发显得幽静。
　　山里的日子，虽是过于安静了一些，但自己从未想过有一天会失去那样的生活。
　　从未想过从前安稳的日子有一天突然就消失了，无数陌生新鲜的恐惧、危险和淡淡的欢喜涌进生活。
　　人生就是这样的么？在你最没有防备的时候，你与过去的日子就突然隔了一条宽阔的大河，你被丢在河的这岸，茫然地看着对岸熟悉又逐渐陌生的梦境和缓缓淌过的河水，无声地呐喊。
　　“你在赏月么？”绿衣蹑手蹑脚来到小野身边坐下，与她一同抬头看月亮。
　　“外面不是有人找你吗？”一如往常的冷淡中带了不易察觉的鼻音。
　　“我累了哪也不想去，就想坐这赏赏月。”
　　月下赏花，花下赏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