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四章 团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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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嫃麻利地扒掉断裂的木块。
从狗洞爬出来那一刹那，有股叫做“痛快”的感觉瞬间涌遍身体。
她来不及多感受一下这股陌生的畅快感觉，像是有人追赶似的，头都没回一下，飞也似的离开。
在她身后，高高的院墙下，显露出一个突兀的大洞。
晚风拂过，草叶轻动，一阵悉悉索索过后，压倒的杂草仿佛睡醒似的，纷纷抬起头、立起身子来。
藤蔓像是有生命一样，张牙舞爪地蔓延上了整片墙壁。
不过弹指间，大洞被遮盖得严严实实。
月亮慢悠悠从云层里探出头来，夜影婆娑，皎洁的月光洒过院墙。
一切都恢复了先前的模样，恍若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
离这高门大户的楼府越远，越嫃的心脏也越“砰砰砰”个不停，身体更是止不住地战栗。
不是害怕，不是紧张，是兴奋，是新生。
飞也似的奔过几条静谧的长街，激动的心情终于有所缓解。
她缓下步伐，有人声映入耳朵。
转过街角，印入眼帘的是热闹非凡的街道。
街道两旁张灯结彩，房檐下、树干上、人群里、小河边……有着各式各样的花灯，挂着、拎着、水里漂着，造型优美、做工精细。
有小贩叫卖高声揽客，有男女相对笑语晏晏，有围作一团猜谜叫好，有孩童提着花灯追赶打闹，还有父母扯着嗓子叫喊“别跑别跑，皮是不是又痒痒了”……
烟火气息令她的心情也不由得缓缓平静下来。
金吾不禁夜，玉漏莫相催。
原来，今天是花灯节呢。
所以，这么晚了，还没有宵禁。
“真是美好呢……”
越嫃莞尔，不假思索地加快脚步，混入人群里。
十里长街，灯火辉煌，人声鼎沸。
不同于楼府街边的死气沉沉，这里有人气，生活气十足，让人不由得从心底里觉得亲近和放松。
……
“小哥哥，需要买灯吗？可以送给你的心上人哦。”
小哥哥？
越嫃反手一摸脑袋：对哦，我现在是男子的装扮。
呆愣的片刻，娇娇软软的奶音又从身前传来：“你买不了吃亏，你买不了上当，蜀州安唐正宗莲花灯，灯型优美，花样别致，价格实惠，童叟无欺！”
她顺着声音的来处，低头一看。
眼前的女娃娃，上着粉红短袄，下着青绿褶裙；头上扎着两个小包包，不知是谁给梳的头，还细心地用红丝带挽出了两朵精致的花；加上她水汪汪的大眼睛、粉嫩嫩的小脸蛋，咋一看还以为是年画里的娃娃。
女娃娃只有越嫃大腿高，胖乎乎的小手举着一盏莲花灯，眼睛眨巴眨巴地仰视着她。
“小哥哥？”见越嫃低头看过来却不说话，女娃娃疑惑地歪歪头，努力往上举了举手里的莲花灯摇了两下，“走一走，看一看，漂亮的花灯哦～”
这熟悉的叫卖方式，不就是旁边摊贩口中正叫喊着的吗？
越嫃目光柔和，蹲下身子与她平视，轻声问道：“你是谁呀？你几岁呐？”
她环顾四周，周围人来人往，似乎没有疑似女娃娃亲人的人呢，又复问：“你的家里人呢？”
“我是团团，我今年四岁啦。”女娃娃提着花灯，一本正经地回答她的问题。
当听见越嫃最后一个问题，却不高兴地撅起小嘴，脸蛋鼓起来：“才不告诉你呢。”
越嫃笑笑，摸摸她的头：“都这么晚了，要是碰到抓小孩的拐子怎么办？”
“才不会呢！我有阿永保护我。”团团骄傲地抬起头，“他可厉害了，还会飞呢！”
越嫃不由地觉得好笑：“那你的阿永呢？在哪呢？”
“我的阿永，他、他……”团团的大眼睛扫视了一圈，说着说着，头和声音都低了下去，“阿永被我叫去买芙蓉酥去了……”
话音刚落，她又仰起头，大声说：“不过，他很快就要来啦——总之，你买不买花灯啦？”
团团一只小肉手提着灯，另一只手插着腰，气鼓鼓地瞪着越嫃：“男子汉大丈夫，你怎么不给个准话，一直问问问的？”
说着，她举起花灯扬了扬，一幅“到底买不买，大丈夫就要痛快点儿”的架势。
小大人的模样实在太可爱了，越嫃不禁笑出声来。
见状，团团瞪大了眼睛：怎么回事儿？他怎么还不掏钱？这招对别人没用？明明在家里很好用啊……
想不通的团团眼珠滴溜一转，扁扁嘴，抬起右手捂住眼睛就开始哭诉： “小哥哥，我家里很穷……”
嗯？有多穷？
“——每天只能吃一盘芙蓉酥。”
哦，是吗？
“爹爹娘亲整日不着家，我只能和阿永待在一起，呆呆地望着房顶等待。”
哦，这样啊。
“我太惨了，呜呜呜……”
那你可真够“惨”的。
“你就把花灯买了吧，不用二百两，不用二十两，二两银子就好……”
哦，目的在这儿啊。
哎？不对！
“……二两银子一盏灯？！”越嫃捂着胸口，不可置信。
虽然……但是……
团团疯狂点头：“对对对，二两，二两，我这花灯——这花型，这样式，这做工，真真是值呀！”
说着，她左右环顾一圈，哒哒哒凑过来，生怕有其他人听见，捂着嘴悄声道：“它还可以防身哦，小哥哥。只要有人伤害你，你就把灯扔他身上，然后就可以愉快地逃跑啦。”
说完，她立直身体，上下打量了一下越嫃，满意地点点头：“对于你这样的小身板儿，绝对是够用了！”
语罢，她拍拍越嫃的肩头，给了一个“包你满意”的眼神。
越嫃忍俊不禁，伸手接过她的花灯：“好哇。”
看在她正心情好，也看在团团这么卖力的份儿上，越嫃爽快地掏出二两银子递给她。
似乎是不敢相信花灯真的就这样卖出去了，团团一双小肉手捧着银块儿愣住。
越嫃站起来，活动活动腿脚，蹲这么一会儿腿都有些麻了：“好了，小老板，交易愉快。”
“不是……你真给啊？”团团的神情不复刚才，她捧着银子往越嫃身前迈了一步，奶声奶气地追问道，“你真的想买吗？你不怕被我骗了吗？你、你就给钱了……”
越嫃看着她，眨眨眼：“我想买啊，这花型，这样式，还可以防身，很值啊。”
团团有些紧张，紧盯着她：“是、是吗？你不是哄我吧？”
越嫃疑惑反问：“为什么你觉得我在哄你，我觉得很好啊，我很喜欢。”
团团认真观察了她的神色之后，抿着嘴，低头不语。
越嫃笑笑：“怎么了？”
她捏着银子，踌躇片刻，抬头道：“其实，这盏花灯，是我自己做的，我只是出来试试会不会有人……反正，谢谢您喜欢我做的灯，我也喜欢你啦。银子就不用了，这是我做的第一盏花灯，不太完美，就送给你吧。”
说完，她把银子往越嫃手里一塞，转身就跑。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四章 团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