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若冰短篇集》浮生若冰

5、第五篇：穿斗篷的女人之虚幻与现实

　　符明生
　　夏天的尾巴还带着流火一般的炎热从脸上扫过，符明生的额头上的汗水已经汇成了水流经过他的鼻梁到了脸上，口罩里已经湿透了，虽然上班的这一段路并不长，但是对于以前总是坐车上下班的他来说还有些不适应。
　　符明生是六月初来到新单位的，到目前为止已经过去三个多月了，这里离住的地方很近，走路也不过二十分钟就可以到达，免去了之前那长达一个半小时的通勤，这一点他还是很喜欢的。
　　像往常一样，符明生到达单位的时间是七点四十五分，在进入公司大门之前他回头看了一眼，似乎身后有人跟着他一般，这种感觉从他走出家门就能感觉到，而且已经持续了好几天了，但是视线里却又什么也没有。
　　“怪事。”符明生耸了耸肩，坐到了自己的工位上，开始一天工作前的准备，他的工作很简单，每天就是打打电话，和客户沟通，将产品卖出去，虽然有些乏味，但是但也还说得过去，符明生伸了个懒腰，打开电脑。
　　随着八点钟的到来，开始了例行的早会，而后就是开始每天的正常工作，不过今天好像有点不一样。
　　“符明生，有人找你！”同事的声音从楼下传来。
　　“找我，会是谁？”符明生皱着眉头很不情愿地从工位上站起来，因为今天没有客户要来，他也并没有告诉朋友自己换了工作，那会是谁来呢？
　　“你就是符明生？”说话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他看上去比符明生大上几岁，不过要成熟老练的多，他的脸上挂着微笑，不过符明生能看出来他的微笑只不过是出于一种礼貌而已，并不代表他高兴或者是对自己的尊重。
　　“你到底是不是啊？”就在符明生还在犹豫怎么回答第一个人的问题时，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发话了，他的语速很急，声音也比前一个人提高了很多，在他说话的时候，符明生注意到他只有一只左手，右边空空的袖子在轻轻晃动，他的头发是红色的就像火一样。
　　“是，我是，不知你们找我有……”符明生被这两个人的举动弄得措手不及，一时语塞。
　　“没什么，我们就是来杀了你！”第三个声音冰冷阴郁，就像是从地狱里吹上来的风，带着黄泉的幽冥，声音的主人是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就像一块寒铁。
　　“等等，你们是谁？为什么要……”符明生的话还没说完，对方已经出手了，只有一只左手的小伙子的手掌上居然“嘭”的一声燃起了火焰，火焰从符明生的前额扫过，将他的头发烫的打了卷，同时脸上的灼痛让他不由得咬紧了牙关。
　　“这是怎么回事？”符明生惊魂未定地看着面前的三个人，这才发现自己之所以能够避开刚才的火焰攻击是有人将自己朝后拉开了，而现在那人正拎着自己的衣领，他才发现自己悬在了半空。
　　“你们倒还真快呢？”这个声音在符明生的身后响起，洪钟一般的声音震得他耳膜直痒。
　　“你也不慢呀！”那个脸色阴郁的中年人说道，“F警官！”
　　“F警官？”符明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慢慢扭过头朝身后看去，那只拎着自己的手已经松开了，但是他还是看得出来那是一只机械手臂，而手臂的主人是一个四十来岁的男人，他的长相很普通，就是那种扔进人堆里找不出来的普通，他的眼睛并不大，但是却很有精神。
　　“等等，你是F警官，”符明生用不敢相信的眼神看了一遍身后的男人，又把目光移回到面前的三个人身上，一边轻轻摇着头一边小声地说道，“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最先说话的那个人开口了，他的脸上始终带着微笑，“我想我们也不用自我介绍了，你应该能认出我们是谁了吧？”
　　“你是天王星元老天一，”符明生咽了咽口水，颤颤巍巍地举起右手指着他旁边的两个人，“独臂的是火星元老张炎，而另外一位是冥王星元老冥王？”
　　“不错，”被称为天一的男人说道，“不过我有些失望，我还以为你一眼就能认出我们来呢？”
　　“这怎么可能，你们是小说里的人，怎么可能出现在我面前？”符明生觉得自己在做梦，可是这个梦也太真实了，刚才火焰在他脸上造成的灼伤还隐隐作痛，如果这是有人在恶作剧，那也太认真了吧？
　　“也许你觉得这并不可能，但是我们真实地站在你面前，”冥王说话的同时举起自己的双手，一层冰甲慢慢在他的手上延展开来，“我们是你笔下的人物，你又怎么保证自己不是别人写出来的呢？”
　　符明生知道目前的情况让人难以置信，但是却是的的确确发生了，四个自己小说里的人物居然闯进了自己现实生活中，而且有三个人是来取自己性命的。
　　“你们是一起上呢，还是一个个来？”F警官问对面的三个人。
　　“你不是他们的对手。”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是符明生知道这是事实，F警官很强大，但是还不足以可以应对三个九星联盟的元老。更何况现实中可没有什么主角光环，从自己小说走出来的F警官恐怕也得面对这个难题了。
　　“不自量力！”一向冲动的张炎再一次出手了，他左手的火焰正盛，就像一条毒舌朝着符明生的面门而来，后者可没有经历过这种局面，只感觉两条腿根本不听使唤，大脑想让他们飞快地奔跑起来，可是两条腿似乎有自己的想法，一动也不动。（如果不是为了顾及自己的形象，这里一定写成吓尿了，哈哈。）
　　不过好在还有F警官，他的左手已经变化成一面盾牌挡在了符明生的身前，张炎炽热的火焰将F警官的盾牌烧得通红。
　　张炎的火焰刚刚收回，冥王寒冰就已经到了，刚才还通红的盾牌一下子结上了一层冰甲，随着“咔嚓”一声，F警官的盾牌也碎了。
　　“可恶，居然这么强？”F警官当即断了自己的机械左臂，防止冥王的寒冰侵蚀自己身体。
　　“就像他说的一样，你不是我们的对手。”天一还没出手，但是火、冥两位元老就已经让F警官束手无策了。
　　“龙傲呢？”符明生看着F警官痛苦的脸问道，“他是空间旅行者，他可以带我们走。”
　　“龙傲，我的兄弟，他……”F警官的话还没有说完，符明生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他现在只恨自己干嘛要把这个角色写死，唯一的希望也没了，难道二人只能坐以待毙吗？
　　“等等，”符明生似乎想到了什么，他对面前的三个敌人说道，“你们是笔下的人物，而且你们出现的时间应该是六十九年后，如果你们把我杀了，你们也就不复存在了。”符明生想起了外祖母悖论，虽然面前的情况并不是时间悖论，不过意思是一样的。
　　“哈，你倒是提醒了我呢！”天一轻蔑地笑了一声，“可惜你错了，从你把我们虚构出来的那一刻起，我们就变成了真实地存在，而我们的存活和消亡也和你没有任何关系了。”
　　“怎么会这样，我居然会被自己虚构出来的人杀死？”符明生觉得自己死得太憋屈了，但是却又无可奈何，只好无奈地闭上眼睛，等待死神的镰刀划过自己的脖颈。
　　“快带他们走，我们来抵挡缔造者的元老。”说话的是一个还不到二十岁的姑娘，她的指尖有一颗晶莹剔透的水珠。
　　“是你吗，雨人？”符明生仿佛看到了希望，他又看了看另外一个女孩，她比雨人大不了几岁，她的脸和冥王有些相似，冰冷没有表情，甚至在她的双手上也有着一层冰甲，符明生也认出她来——“冰媛”箜寒。
　　“别管那么多了，先离开这里。”说话的声音里带着几分责备，符明生也认出了他，“隐村”腾蛟族族长——凌天豪，符明生看向F警官，一个女孩正在搀扶他起来，不用问这个人一定是凌天豪的妹妹凌晓枫。
　　凌家兄妹将符明生和F警官塞到了最近的一辆车子里，就在三位缔造者元老和雨人他们交手时扬长而去。
　　“谢谢，”在确定安全之后符明生对搭救自己的凌氏兄妹说道，“真不知道如果你们不来会有什么后果。”
　　“那就是你会死得很惨。”说话的居然是雨人。
　　“你不是……”符明生感到很奇怪，刚刚雨人还在战斗，怎么一转眼就到了眼前。
　　“留在那里的是我的水分身。”雨人解释道，然后她上前重重地给了符明生一个嘴巴，她的手虽然很小，但是打出来的声音却很响，符明生感觉到自己的脸上火辣辣地疼，甚至比张炎造成的灼伤更疼，“我打你你不会怨我吧？”
　　“不，”符明生摸着自己的脸，他知道雨人为什么会出手救了自己之后又给了自己一巴掌，“这是我的错。”
　　“这也不能怪他，谁会想到会发生这种事呢？”F警官的声音有些沙哑，其他人能听出来他在强忍着疼痛，断掉的虽然是他的机械臂，但是却比他丢掉自己的血肉手臂更加疼痛。
　　“我们现在怎么办？”符明生看了看眼前的几个人，他笔下的人物，他最清楚不过了，机械臂是F警官的武器，现在他失去了武器，而且现在这个时间点根本无法给他修复，现在人们还没有这种技术，而凌家兄妹虽然有一些格斗技巧，但是对阵缔造者三位元老还是力不从心，雨人是目前战力最高的人，但是她也不可能是那三个人的对手。
　　现在符明生只是庆幸九星联盟的九位元老还好只来了三个，不然只怕刚才一切就已经结束了。
　　“他们找到你了，那么九位元老就都该来了。”F警官的话让符明生彻底死心了，原来之所以来了三位元老，并不是其他人没来，而是不在一起而已，“他们分散来找你，现在找到了，自然也就该集结了。”符明生再一次恨自己写这么多敌人干嘛？
　　“我们这边的人呢？”符明生想起自己这边还有其他人没有登场，抱着侥幸问道。
　　“不知道什么原因，拓跋风和欧阳冰清一到这里就失去了联系，而箜寒和彭振坤则不打算出手，已经回去了，”F警官解释道，“所以，我们这边就只有你看到的这几个人了。”
　　“什么？”符明生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对方有九位劲敌，而自己这一方却只有这么几个人，最强的F警官为了救自己也失去了战斗能力。
　　“他们为什么要杀我？”符明生还是不明白这个问题。
　　“因为在你的笔下他们一定会死，缔造者一定会失败，杀了你就不再受你的约束，自然可以改变这个局面。”凌天豪像是在喃喃自语，但是他的每个字符明生都听得清清楚楚。
　　“可是还有可能就是我死了你们也就全都消失了。”符明生把之前的想法又说了一遍。
　　“谁知道呢，毕竟你有没真的死过。”雨人没好气地说道。
　　“原来你们藏在这里呢？”说话的是一个三十左右的女人，微胖的脸上带着一丝惊讶。
　　“别动手，”符明生阻止了雨人，他看着面前的这个女人，“是我啊，我是符明生，我知道你是谁，你是海王星元老海珍珍，现实中你是我的朋友黄海珍啊，不会连你也要杀我吧？”
　　“我当然认识你，我就是来杀你的！”黄海珍手掌横削，将雨人拦腰斩断，好在她全身都是水一般，这种攻击对她无法造成伤害，只不过在黄海珍的手上留下了几滴水而已。
　　“你醒醒啊，我是你的朋友啊！”符明生看着面前的黄海珍，现实中两个人是要好的朋友。
　　“既然找到了，为什么不发信号？”说话的是一个身材高大的女人，她大概有一米八，近乎完美的身材加上姣好的脸蛋，谁能想到这样的美人居然是金星元老金婵靓呢？她在责怪黄海珍。
　　“我……”黄海珍没有说话，转身反手在金婵靓的眼前划过，后者便呆立在原地，像木偶一样一动也不动了。
　　“我把她困在了我的幻境中，趁现在我们快走。”黄海珍说道。
　　“我凭什么相信你？”雨人对黄海珍刚才的攻击怀恨在心，但是不得不承认她刚才救了自己。
　　“金星元老一向谨慎，我只能这么做才能让她大意，不然根本不可能把她困在我的幻境中。”
　　“我相信她。”符明生说道。
　　“理由呢？”凌晓枫的看法和雨人一样，对这位九星联盟的元老并不信任。
　　“还要什么理由？我是作者，她是什么人我还不清楚吗？”符明生气急败坏地说道。
　　“我们还得找到一个人，”符明生一边赶路一边和其他人说道，“木星元老薛蕴木也是我的朋友，她应该也是站在咱们这边的。”
　　“你想多了。”站在一行人面前的正是木星元老薛蕴木，她的话可以说重重地打了符明生的脸。
　　“难道你……”符明生不愿意相信自己的朋友会站在敌人那边。
　　“你错了，”薛蕴木笑了一声说道，“现实中我是你的朋友，但是现在我不是，不过我也不是你的敌人，咱们后会有期！”说完木星元老不见了。
　　“虽然她不帮咱们，至少咱们少了个敌人！”凌晓枫长出了一口气。
　　“你们的好运到此为止了！”符明生的面前有五个人，除去走掉的薛蕴木和被困在幻境中的金婵靓，以及站在自己这边的黄海
　　珍以外，九星联盟的其他成员几乎都到了。
　　“水星元老水忆梦，火星元老张炎，土星元老辰继垩，天王星元老天一，冥王星元老冥王，居然都到齐了呢！”说话的人是符明生之前从没听过的，这是一个女人的声音，但是环视四周，却没有其他人。
　　“难道是她？”符明生想到这里心中一阵狂喜，“如果是她那我们就有救了！”
　　“是谁？”不光是F警官和凌氏兄妹问出这个问题，包括雨人和黄海珍，以及对面的五位元老也都有同样的疑问。
　　“是我，穿斗篷的女人。”那人就像是凭空出现一般，一个纤细的身形出现在两拨人中间，她穿着一件红色带兜帽的斗篷，那红色仿佛能滴出血来。
　　“哈，果然是你，”符明生像是见到了救星一般，他强忍住扑上去拥抱她的冲动，因为他不确定自己这么做会不会被那女人扭断脖子，“你来了就好了。”
　　“各位，请回到自己的位置，按照故事本来的方向进行下去。”穿斗篷的女人抬起自己的双手，掌心分别对着两方的人。
　　“笑话，我们凭什么听你……”辰继垩的话还没说完，五位元老就像水里的倒影一样消失了。
　　“谢谢你，我们……”凌晓枫等人的情况和九星联盟的元老一样，身形晃了两下之后也不见了。
　　“我说过都得回去，你们也不例外。”穿斗篷的女人轻声说着。她转向还呆站在原地的符明生，说道，“现在一切恢复正常了。”
　　“谢……谢……谢你。”符明生说得有些结巴。
　　“要谢就谢你自己吧，毕竟我也是你创造出来的。”穿斗篷的女人走到符明生的面前，轻轻地在他的脸上吻了一下之后消失了。
　　“这个梦做得好累啊？”符明生被早上的闹钟叫醒了，睡眼蒙眬的他打着哈欠晃到了洗漱台前，迷迷糊糊把牙膏挤到牙刷上开始刷牙。
　　突然他看到镜子中的自己，他的脸上居然有一个女人留下的唇印，符明生一下子清醒了。
　　“这是……”符明生的手在颤抖，他摸了摸那个唇印，确实是女人留下的口红印，甚至还能闻到淡淡的香味，“难道这不是梦？”
　　“咚咚咚”的敲门声打断了符明生的思路，可是谁会这么一大早来呢？他住的是单身公寓，平时就算有朋友来也不会这么早。
　　“谁呀？”符明生不耐烦的打开了房门，门外站着三个男人，一个比他大不了几岁，此刻脸上带着礼貌性的微笑，他左边是一个独臂的二十多岁的红发小伙子，而他的右边是一个面色阴沉的中年人。
　　“请问你是符明生吗？”微笑着的人很有礼貌地问到。
　　“啊——”符明生张大了嘴巴，手里的牙刷也掉到了地上。（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