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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寒眸,困城,冰心,是与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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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天,我居然就这样怔怔的睡了过去,直到现在,我想起那件事,似乎还保留着梦境一般的温暖和不真实感。
自那日从王府回了百灵庄后,我便不曾有片刻合过眼,下人们只当我是在书房里彻夜燃灯查阅书卷,却不知我是根本闭不得眼,每每听那窗外的风声鹤唳,我都会忍不住得用双手去绞寒榻上的棉褥,有时近乎要失手将它们绞碎。
直到那天他来,许是有人伴着,我居然觉得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心,几乎是下意识的扯着和他谈天说地,只是希望属于黑暗的时间能过得快些,再快些,尽管我不愿意承认,但我确实,确实不希望他离开,不希望再一个人面对那似乎藏着无限鬼魅的黑暗。
但我没有想到,谈着谈着,我居然就睡了过去,再醒来时,却已经是阳光明媚的清晨了,抬眼看去,那人就淡淡地站在阳光里,他的背影看起来竟仿佛度了层金般柔和温暖,一时之间,空气里弥漫着近乎奢侈的安宁的味道。我就那样怔怔的看着,虽仍旧一身疲累,感觉却远比前几日要神清气爽的多。
他似是觉察了我的凝视,忽然淡淡地回过身来笑着,就那样,直直的,毫不掩饰的看着我,他的眼神清亮直白,我却下意识的避开了。不是看不懂他眼里那样晶亮的光芒,只是,如今的我,再无法回应那样的感情。
水忘尘,此生,是注定了一个人的。
他忽然淡淡地笑了,淡淡地说着打搅一类的寒暄话,淡淡地说,他要告辞了。我心情有些复杂,再抬眼看他时,我以为会在他眼中看到失望,看到,舍弃,谁知却出乎意料的没有,那双深邃的瞳仁里映着的仍然是一片如水般温柔的包容,我看着,不知为何忽然有些酸楚,竟恍而想落泪,等我惊觉到自己居然生出那样无聊的心绪,不觉有些懊恼灰心,却更不愿去看他那双让我回忆起挫败感的眸子了。
冷寰,冷子悠,许是我不识好歹罢,水忘尘是已经发过誓,不再做那翻滚在红尘泥淖中的痴子,而今我所求得,不过是心境的淡定宁泊,除此其他的什么都不是我想要的,红尘俗事,我已经不想再占惹,是真的再不想占惹了...
“公,公子...”在我出神之际,却有下人慌慌张张的前来,我不禁蹙起了眉,百灵庄一向规矩严谨,怎会有人如此失态?
“什么事,如此慌慌张张的?”收起心思,我恢复一贯清冷的面容,看着那个似乎微微有些面生的小厮,百灵庄数百奴役仆从,我面生的倒也不在少数。
“公子,有人至庄中作乱,竹风阁内所有的志事典录和事令人名位上,都,都教血渍污了。”最后两句似是由于惊惶而有些发颤的样子,那人的脸色似乎因受惊而发白,我心下虽因这消息一凛,面上却并不露了声色,“噢,只是这件事吗?”举起茶碗细细品茗,怎么,终于耐不住了吗?这平静倒是停留的短暂,看那人凝望我的神情隐隐透出古怪,我心下不禁讪然冷笑。
“让人给行事者的主子传句话,就说百灵庄收到他的问候了,水忘尘已经背得水酒薄礼,定不会怠慢了贵客。”能进的竹风阁的怎可能是庄上一介普通的小厮,这等事管事的也不会转了叫会如此慌乱了手脚的佣仆来传,鬼刹这个招呼,打得倒也特别。
那人果然不再作态,哈哈一笑,背过身去,再转过来,却已不是刚才平凡无奇的苍白面容,反而是一张如同戏台上的青色鬼面。这倒使我暗暗有些心惊,但面上我是决不会流露出什么的。
“百灵庄的忘尘公子果然是有些名头,那一日你能迅速解得七王府的那单事是我鬼刹所为,就令我等有些刮目相看,本来我等还不确定是否要与水公子攀交,今日一见,公子倒是个神仙般的人物,这交情不攀可说不过去了。”
“不敢当,不敢当。”我客气的一如周旋那些贵客,“七王府三少之事,我也不过因为虚度了几年春秋,读的不少野史传闻,恰巧碰上觉得似曾相识罢了,想当年贵方已此种手段却也不知毁过多少人,如今重新使用这等招呼法,却是想让人印象不深刻都难啊。”以晶魄炼蛊,以花草之香驱之,中蛊者若不得解药不肯听命行事,便驱蛊以食肠,肺,肝,心,直逼的你自己动手破腹了断了自己还是个超生的捷径,如此狠辣的手段,莫怪当年的鬼刹几乎横行一时,无人可挡。
“哦?水公子是恁的清楚啊,可惜可惜,这招呼却用不到公子身上,不然,我等就不用费事了。”
我心下冷笑,事令人以血魄供得百灵令,转命符以驭之,虽不能解蛊,却是能牵制那毒术的唯一克星,纵使我血魄有限,但那晶魄之蛊也是稀有的物事,这一场仗,却还真不知要鹿死谁手呢。
那人忽然形态潇洒的坐上了花坛的栏杆,轻笑道“公子既知过往一切,怎得不问为何鬼刹销声匿迹三十年,居然如今可以卷土重来吗?”那身形一飘一荡的隐在矮丛里,真有说不出的鬼魅凄清。
我也回以一笑,从容的坐回椅上,重新端了我的茶缓缓饮了一口:“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若不是担心有这一日,今日岂会有百灵庄,又岂会有我水忘尘?”敢冒天下之讳直接以王府三少之死来宣告其卷土重来,其来者不善之汹涌的势头是绝不可小觑的。
“说得好,那公子又知不知道,这一次我们想要的是什么呢?”
我不动声色,心下的确是真疑惑,事隔三十年,却是为了什么,让这个销匿已久的组织重新曝露到阳光底下,居然还那样的声势壮大?
“若我说”许是我的沉默乘了那人的心意,他再次耐不住的轻笑起来:“若我说,我们这次,是为的这个四合天城中几个特定的人物,而其中之一就是你水忘尘水公子,公子可信也不信?”
“哦,那忘尘岂非应该为此厚爱而深感荣幸?”人吗?四合天城里如今却有些什么人物?若说他们觊觎我身上的百灵令倒也不无可能,那么其他的,又会是些什么人?又是为了什么要找上他们呢?
“嘿嘿,公子的确应该感到荣幸。”说话间,他却又一个纵身跃下了花坛,轻飘飘就到了我近身前。
“似公子这般的天人之资,惊世之貌,便不是那百灵庄的事令人,我主鬼圣也不会轻易放过的。”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因靠的我近了,我几乎微微有些失神,因那时节,他给我一种似曾相识的荒谬之感,我也便没有留心他话中隐含的稍显侮谩的意思。还不等我细想,他却复又一个璇身飘了出去,端的是像鬼魅搬凌厉的身影。
“这是一个好玩的游戏,太早公开了一切就没有意思了,公子以为呢?”明知此人是敌非友,他的这份姿态武艺,甚或是言辞气度,却都叫我厌恶不起来,甚至让我暗暗有些不自觉的欣赏。
“哦?那看来,鬼刹对这四合天城是做个长远的打算了。”
“这个自然,所以日后,我与公子可算得有缘常常会面了,哎呀,如今我心下倒真已有些舍不得离开公子了,可惜天下无不散的宴席,公子保重,五更天前鬼气绵延,不若到那时,我与公子再细细把酒言欢罢,哈哈,公子,后会有期了。”随着一串朗笑,那人却已去的远了。
来去无踪,居然没有惊动到庄里的任何人,可见对方身手不凡,而这样的人,还不知道是鬼刹中一个什么样的人物,如此看来,这次四合天城惹的麻烦却是当真不小。我苦苦思索那人的话语,却找不到任何关键的线索,不明白鬼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更不明白他们究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无论如何都是敌暗我明,一时间便不免更是烦躁。
转去竹风阁,看到那里一片凌乱狼藉倒也只能苦笑,那人却还是个有信誉的,这件事倒不是唬人,只是不明白他们毁去这些志事名位的目的何在?只是单纯的下马威吗?还是他们期望从这里找到驭使百灵令的术咒呢?
推开墙上的暗室之门,里面只是一个空洞的石室,不明就里的人找到这里也看不出任何端倪,我缓缓关上门,开始这些天来从不间断的例行之事,咬破了左手的中指,我静静盘腿而坐,将指上的鲜血点上额间眉心处,沉淀下心思开始召唤百灵,眉心渐渐滚烫,身体却越来越冰凉,我知道,在我体内的百灵,正在一日一日的接近苏醒。
我从未启用过真正的百灵之能,怕是这三十年里,没有一个事令人曾经需要真正的启用百灵,我不知道,这在体内虽然代代相传却原也不过算是在沉睡的百灵令,真能阻止得了什么吗?
冰凉麻木的感觉渐渐传遍全身,从身体的各个细微之处传来令人难忍得清寒之感,竟仿佛是单衣入了深冬寒夜般难受,不知道为何,一瞬间我突然从心底生出一种前所未有的孤单凄清的感受,尽管我明白,这是多么无意而又不该有的情绪。
待那眉心灼烧得感觉静静的退去,我才缓缓的睁开眼眸,第一次觉得我的目力清澈的几乎能毫无障碍的于暗室中窥物,身体上的冰冷的感觉仍在,却不在如最初般有仿佛冰刀割裂般的痛楚,只是清寒,而连日一直昏沉无意的头脑,此刻却是前所未有的清明。
走出石室,我伫立镜前细细打量自己镜中的身影,似乎微微泛着一层幽华的光,镜中人白衣谪仙般的容颜却令我感到陌生,我不自觉的伸出手,抚向镜中人的脸。水忘尘,曾被戏称为如白玉清雕而出,不染一点尘世的污秽,为什么在这铜镜里,我看到的,却是寂寥的凄清和孤悒,为什么呢?
这四年风风雨雨的过来,我一直以为,我已经学会了,一个人。如今,我真的,还能只凭一个人,在这场势必的狂风暴雨里,守住百灵令,撑住这屹立不倒的百灵庄吗?
为什么,明明身体里流动着新生的力量,我却忽然觉得,很累,很累。
注释:
1)每一代事令人,事令的终限为10年,但于风平浪静之中的百灵庄每7年就会更换一次事令人,(18—25岁),因此虽然只有三十余年,也已经传了几代的人事令,事令人也并非是血缘相传,关于这一点在以后的情节中会有描述。
2)事令人一般多为女子,因女子之身向阴,易为百灵令所喜,终限10年是为了保护事令人本身,不仅是因为百灵令喜阴而易使事令人受寒气侵蚀损伤心肺,更是因为百灵令需用事令之人本身的血魄供养,亦只有供养者可以其本身寿岁转作令符驭使之,百灵庄于平日平静之时决不轻易事令,皆出于此。
3)传令时,通常挑选若干有天赋资质的幼童,能领会并习的转寿驭令的术咒虽是关键,但最终必须亲由前代事令人之体内的百灵令接纳,最后的术咒只有选定的事令接班人才会知晓。
4)水忘尘是唯一一个以16岁稚龄首掌事令事务之人,亦是唯一以男子之身为百灵令所喜者,至事发之时掌令四年,年方20。
为以后行文方便,特此注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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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悠,你等一下”因骤然听的那几乎可算得惊天动地的消息,我正急不可待的要出门去寻那人,没想到临出门却被兄长叫住,我因心头惶急,实在不想多做耽搁,便立时道:“大哥,子悠现在有急事,可否回来以后再向大哥详细解释,我现在却是一定要出门去的。”说完,我也等不及他的反应,急急便向门口奔去,“子悠”没想到素来宠着我大哥却在这般紧要关头拉住了我的衣袖,“大哥,我真的有急事”我待回头解释,却看到大哥神色复杂的脱口而出道:“是要去百灵庄吗?你要去会那水忘尘可是也不是?”一时间,我心头微微的有些错讹,但此事本来我也不打算隐瞒,因此少一怔愣后我便坦然应了:“大哥既知我是要去找那水忘尘,想必也是听说了百灵庄那件事,既然如此,就请别在现在拦着我了好吗?我真得很担心。”
“你,悠弟,我素来听凭你随着自己的性子做事,只是这件事,你却要给我一个交待,你,你和那水忘尘,到底,到底...”看着大哥欲言又止的模样,我不禁有些好笑也有些气恼,“我和水忘尘并不如大哥所想得那样”看到他隐隐的松了一口气,我却在心底苦笑,接着道:“是我爱上了他,他却还没有接受我。”看着大哥震惊的连退三步,我纵使心头有些歉意,却半点没有犹豫后悔之情。
“你..你是当真的,你当真...爱上水忘尘了?”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大哥这句疑问的语气中除了震惊,更仿佛有着隐隐的失落,摇摇头,我暗斥自己胡乱联想,低声道:“大哥,若是子悠这份不同寻常的感情为难了你,子悠只能说声抱歉,但此生子悠对忘尘之心已远非执著二字可表,我是真心,爱了那人了,还望大哥莫要责怪悠弟的任性。”“你,你,哎!悠弟,我却不是要责怪你任性,只是...唉!这果然是天意吗?”最后的一句仿佛是无意呢喃而出的话语让我觉得大哥的话透着很深的古怪,可是一时之间我也想不出那古怪在何处,当下实在没有比去见那人更重要的事,因此这小小的疑问,我便实在不放在心上了,“大哥,有什么事,不若等小弟回来再说好么,此刻,我却是一定要出去了。”大哥复杂的看了我一眼,这样复杂的眼神竟仿佛是那一日我离庄之时所看见的相同,一时之间,我心头虽然焦虑,却又更有些疑惑。
“你,你可知那水忘尘如今是出了名的冷情之人,你,你这样莽撞的交了一片真心,却,却不怕...”“大哥”虽然知道大哥此番话实乃出于对我的关心,但我仍是不喜听,“对不起,大哥这话确实说得有些不是,也罢,你去看看吧!”说罢,大哥状似疲累而黯然的放开了我的手,我虽然心头觉得有些异样,但是此刻却实在不想在耽搁时间,略向大哥欠一欠身,我便飞奔出去了。
到得庄前,那样全然的一片死寂冷清让我的心一片冰凉,直冲进去,却看到那人细细的身影站在长桌之后,依然是一身的光华清冷,而那曾经在月夜隐隐透出的缠绵脆弱,却已经变成了淡淡刻骨的平静。
我几乎有些颤抖的接近他,却不知道对着这样的他说些什么。
他抬起头来,见了我,居然微微一笑,神色中,却透着说不尽的疲倦。
“忘尘...”我只是低低的唤着他的名,却再不知道,该接些什么话。
一时之间,脑中纷纷扰扰的是坊间喧扰的流言:
“百灵庄的事令人真是少有的冷性之人,太可怕了...”
“是啊,不知是什么样的高人入庄去毁了百灵庄圣地一般的竹风阁,他却生生命人几乎把那负责清扫的仆役打得半死再扔出来...”
“听说他回去以后把所有的人都给罚了,真是的,自己没那个本事,却把责任都算在下人头上...”
“哎,平日里看他神仙似的真看不出来是那样狠历的角色...”
“还有呢,你可听说了吗?不知道是哪个百灵庄的仇人去寻晦气,结果一时失手,那人为了逃跑,挟持了百灵庄的一个下人,据说是那水忘尘身边很亲近的一个老仆人了,没想到,那水忘尘不仅不在乎,还笑那人愚蠢,居然自己动手往那被挟持的老仆人身上刺了一剑,那挟持人的狂徒都被他吓呆了,最后他竟将那老仆人赶出了庄子,说是百灵庄不养无用之人...”
“啊,真有这样的事啊?”
“是啊,好几个仆人求情,结果也都被赶了出来...”
“哎,最新的你们还不知道罢!那水忘尘本来就出了名的无情,只是最近也不知发了什么疯,三天两头的就骂人,打人,赶人,如今百灵庄所有的仆役差不多走得走,散的散,诺大一个庄子算是毁了哟...”
......
“忘尘,忘尘,忘尘...”那些留言就像刀子一样扎在我的心里,看着他平静的几乎没有一丝波澜的眸子,我却几乎透不过气来,许是因为心痛的太过了,我忍不住走上去紧紧地抱住了他,他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挣扎,只是安安静静的任我搂着“忘尘,忘尘,忘尘,你这是,你这是何苦。”
“忘尘本来就是无情淡漠之人...”
“你住口,你,你何苦再这么说,别人不知道,难道我会不知道吗?水忘尘,你这是在要欺谁,你这样做,他们是都安全了,可你呢,你呢,你想过没有,你以后要怎么办,你怎么办,更何况毁了百灵庄这样的罪名,你,你,你真的不在乎吗?”
紧紧地抱着他,我不知道怎么让怀里的人儿远离这一切伤害,他是那么痴性子的人啊,为什么却要经历这些,为什么我无能为力,为什么我无能为力...
他仍然只是安静的不发一言,这种安静却让我几乎更要痛的疯了,我忍不住将双手攀上他的双肩,直视他没有一丝波澜的平静面容“忘尘,忘尘,你不要不说话,你说话呀,我求你说说话吧!”
“子悠,百灵庄,总是可以重建的。”他终于仿佛似低低的叹息,眼中的倦怠却是更浓了。
“你不必,你并不必要那么做的。”你怎能让我不心痛,你这傻子,何必把自己逼得这么绝。
“子悠,那几个王府的小厮是怎么死的,那三少又是怎么死的,你可还记得?”他的声音依旧清淡,也依旧疲倦,“那些人不简单,你可知他们已经数度在我百灵庄内来去自如?若他们要的是谁的项上人头,那简直是易如反掌,我只有,只有这么做。”
“你不想让人有机会抓住你的弱点,更不想牵连那些无辜的人,这些我都知道,可是你,你何必做这些戏,你有没有想过,有没有想过你自己,你这样,你这样...?”
“子悠,”轻轻的打断了我,他的面上终于流露出一丝痛楚,你该知道为什么我要那样做。”我痛心的再次把他紧紧拥入怀里,我知道,我当然知道,不这样,那些无辜的人不会离开,不这样,那鬼刹不会真信了你的无情,不这样,他们必还会去找你的亲近之人下手,可是,可是,可是,我仍然容不得,容不得你这样伤害你自己啊。
我不禁黯然,“我知道,我当然什么都知道,我现在甚至知道你早计算好了这一切,是吗?你是存心让我在这个时候,出了四合天城去替你调查那些事情的,你连我会看出你的用意,然后一定会忍不住跑来阻止你这一步都已经算到了,是吗?忘尘,忘尘,你让我拿你怎么办,你让我拿你怎么办?”
“子悠。”他轻轻的从我的怀中退出来,脸上已经不再有一丝一毫刚刚那样的痛楚,他的双眸晶亮,那是燃烧着某种自信,也是某种决绝的晶亮。“你放心,这些事情还难不倒我,水忘尘还不至于那么没用,我让你去调查那些事情也并不是完全为了这件事,我现在没有办法跟你解释,我只是问你,你却查的如何了?”
我定了定心神,勉强道:“依你所说,我去了那传言中的云雾山,不过我并没有发现什么形迹可疑的人,也没有看见有人在那里摄药炼蛊。”
他的眉端轻轻的皱起来,却不知在深思些什么,不一会儿,却又喃喃的自语着:“当初却是做错了,应该留心一下三少的房中到底摆放了什么花草。”说到这里,他像是想到了什么,立刻抬起头看着我说,“子悠,不如你陪我到七王府再走一遭吧!或许有些晚,不过也许还能有些遗漏的线索也说不定。”
“好,这当然没有问题。”
“不过今晚,我们两个可都要走路去了,我这百灵庄倒了,却连个抬轿子的都落跑啦。”看着他故作轻快的样子,我眼中不知不觉又涌上泪来,轻轻揽过他的肩膀,我强笑道:“怎得可以让名动天下的忘尘公子步行去王府呢,那轿子,说不得,便是去抢我也给你抢一顶八抬大轿回来。”
“啊呀,你这二庄主也太小气了,我不过暗示你借顶小轿子,你不肯就算啦,居然拿这话噎我,可真不够朋友了,亏你还说做我的兄弟呢。”看着他挤眉弄眼的样子,我再次忍不住把他搂在怀里,这一次,他却不安的挣扎了一下,我紧紧地收住双臂,他也就没有再动,“都说是兄弟了,兄弟之间,还要见外吗?你放心,我这个当哥哥的,决不会让你吃亏的。”我想笑,却听到自己的声音有些哽咽。
他不再说话,也不再挣扎,忽然伸出手,也紧紧地拥抱了我一下。
泪却又流下来,我慌忙地擦去,怕让他看见。
尘,当兄弟也好,当朋友也好,我还是一样的心愿,我会在你身边,以后,我再也不会离开你的身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