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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十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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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晨踩着拖鞋走在最前面像一面旗帜带领着我们一群人。张仁义的手搭在宋雨泽的肩上,兄弟一样边说边笑着。宋颜牵着我的手,依旧不停地说着想念和亲近的话。希惜把手插在墨蓝色直筒裤的后裤袋里,不停地打量着周围。巧妙一直走在张晨身后,不近也不远,嘴里不住地念叨“喂,去你家还要多久啊?”“喂,我好累啊。”“喂,你今天干嘛穿成这样啊?”
张晨的家也在青河真的很让我意外,跟张晨走过一条条街道,路过一家墙壁上画着米老鼠的幼儿园,我忍不住跟他们说,我前几天还在这幼儿园门口发过传单呢!
张晨立刻回头,他细长的脸上还是一副夸张的表情,他说,我家就在那条巷子里,我每天都会经过那个幼儿园的,怎么之前没看见你啊?
我们家欣然这么漂亮,当然不能让色狼看见啦!宋颜像是报复张晨刚刚用手臂上的疤吓她,于是狠狠地说。张晨细长的白脸又做出很委屈的表情,大家忍不住大笑起来。
我们一行人跟着张晨走进小巷,街上喧嚣的叫卖声和汽笛声也渐渐变淡,两旁的老式楼房散发出潮湿而灰暗的气息。张晨在一间楼房前停下,用脚把门踢开,嘴里喊着“热死了”边去打开了电风扇和日光灯。我们也跟着走进了他的家,灰暗的房间因为灯光而亮堂起来,屋里里摆放着各式各样的工具和杂物,却显得相当整齐。这时里屋走出一个端着一盆水果的阿姨,她的脸上满是笑意,一个劲儿地给我们搬凳子,叫我们吃水果。我们都坐下来,吃着水果,讲着过去初中曾经发生的趣事和高中各自的生活,希惜告诉我们她们宿舍在某一个周末的下午,把柜子里牛仔裤搬出来,每个人都从头至尾试了一次,笑得不成样子。宋颜跟我们说她们几个女孩子因为考试成绩而矛盾重重,但最后大家在学校的小花园里抱在一起哭。张晨的言语里倒是没什么故事,只是说他高中的同学多么幼稚,多么无药可救。巧妙说自己有一次因为没穿校服被教务处主任叫出去骂了一顿,后来副校长知道了,把教务处主任骂了一顿,因为她是教物理的副校长的课代表,她的物理成绩在全校都数一数二。
我一边听着他们的故事,一边看看四周,我看见墙上挂着许多年前的日历画册,上面的女孩子靠着摩托车翘起了一只腿,充满活力和美丽。我往里屋看去,看见一个依偎在墙上的老奶奶,她极其的小巧,一双小小的绣花鞋勾勒出她的三寸金莲,素色的长袖翻领扇衫把她衬得安静而雅致,夹杂着银丝的头发用黑色的发夹整齐别着,脸上是一副带着羞怯的好奇表情。我朝着她笑了,让她过来和我们一起坐。她笑得更灿烂了,却一直摆手,说,你们玩,你们玩。
张晨说这是他的奶奶,平时极其的节俭,常常会把东西藏在箱子里留给张晨吃,但每次张晨放假回来都会发现奶奶藏的那些还东西要么变质要么过期,所以就让奶奶以后不要藏东西了。但是每次回来,奶奶还是会把一箱子自己舍不得吃的东西拿给他,每次都没有什么东西是可以吃的。站在墙边的奶奶听了,可能觉得不好意思了,悄悄地走回里屋,再也没有出来小心翼翼地看我们玩闹和聊天了。
哇,我们家来了这么多美女啊!一个踩着粉红色拖鞋的女孩子对着什么夸张地叫起来。她和张晨一样有一张细长的脸,雪白的皮肤,看上去与十六七岁光景,想必就是张晨的妹妹了。很自然,她也加进了我们的谈话,她说话的样子像极了电视剧里的台湾小女生,无论讲什么话都像在撒娇,让我们几个女生听得心里毛毛的。
中午的时候,张晨的父母为我们准备了一桌的饭菜,也从巷子口的小店里买了几瓶啤酒,热情地招呼我们。奶奶依然是站在角落里,带着微笑看着我们吃饭喝酒,但无论怎么叫她,她都不肯上桌一起吃饭。可能是她从小就被告诉有客人的时候她是不许上桌吃饭的吧。这样想着,我心里有了一种强烈的难过。
张晨的父亲喝了几杯酒之后就开始夸奖自己的儿子了,说张晨是他们家族第一个考上大学的人,说张晨婴儿的时候就特别的聪明,看见书会笑,说张晨将来肯定是你们这一群人里最有出息的。倒是张晨的妈妈讽刺了一句,这几个孩子考得可都比咱们小晨好,你这么说不丢人啊?张晨的父亲呵呵地笑了几声,说,吃菜,吃菜。
饭后,我们跟张晨的父母挥挥手,她的奶奶也站在门口,依然满脸笑意地看着我们,像极了一朵花。
巧妙、宋颜、希惜和我一起做公交车,满车的人挤在一起,也只知道身上流的到底是谁的汗了。宋颜嘟着嘴说,欣然,你们青河的公交是全世界最挤的了吧?我说,基本上是了。二十分钟之后,我对着她们三个大声地喊着,到站了。
进了家门,爸妈他们已经吃晚饭坐在竹椅上休息,看见我们来了,爸爸连忙问吃饭了没有,他从冰箱里拿出西瓜,切了四块。希惜很礼貌地叫叔叔阿姨,宋颜像是不好意思似的只做了个口型,却没有发出声音,巧妙只是跟在后面,什么招呼也没打。爸爸说,欣然,你去店里买点零食,延川的同学大老远来一趟不容易。
这时隔壁的阿婆带着他的孙子小波过来了,阿婆笑眯眯地说,今天这么多客人啊。妈妈说,都是欣然的同学,从延川过来的。阿婆感慨地说,像你们真好,还有同学可以走动,我们一辈子没读过书,都不知道同学是怎么一回事。爸爸说,时代不同了嘛。她们几个都要上大学了,我们连中学都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在一旁不吭声的林泽倒用不屑的口吻说话了,读那么多书干嘛啊?几个大人被他说得哭笑不得。踮着脚想抓桌子上的牙签盒的波波念叨了一句,小波要读书。大家都笑成了一片。
爸妈和林泽都出去了,阿婆带着小波回去午睡了,我们把地擦干净,铺了两张席子,四个人躺着说话。屋外的风吹进来,让人觉得凉快又舒服。
欣然,你们家亮多了,刚刚在张晨家,就像在地下室一样。希惜枕着手臂,愉快地说。
欣然,你们家凉快多了,刚刚在张晨家,就像不能透气一样。宋颜附和着说。
欣然,你觉得张晨怎么样呢?巧妙立刻打来了话题。
他啊,真的不咋的。宋颜抢先回答。
恩,不咋的。希惜附和着。
我觉得很不咋的。我不客气地说着。
巧妙说,你们怎么就觉得他那么差呢?
希惜说,他多自负啊,老是跟我们说些亚里士多德康德的,他知道什么啊,就是卖弄。
宋颜说,就是啊,他还老说他的同学有多愚蠢,多幼稚,跟他们在一起根本就没有共同语言。他以为他是谁啊。
我说,就是啊,还老做奇怪的动作和表情,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最后,我们三个异口同声地说,不过,喜不喜欢他还是你自己说了算的。
巧妙悠悠地说,我也不知道了。初中的时候,我很喜欢他,他不理我。高中的时候,我们常常打电话,感觉已经是恋爱了。可是现在见到面了,那些感觉又都没有了。
希惜像是鼓足了勇气,握紧了拳头,说,我向你们宣布一件事。
什么啊,不会是你也恋爱了吧?我朝她看了一眼。我发现,三年不见,希惜真的长大了,皮肤细嫩而白皙,脸部的线条也变得明显而柔和。又脸颊上深深的酒窝,耳畔随意的几缕发丝,讲话是不自觉嘟起的圆鼓鼓的嘴,都充满着十八岁少女自然而掩藏不住的青春和美丽。她没有精致的脸庞和袅娜的身材,但就是有一种简单的强大的吸引力。
恩,你们猜他是谁?宋颜用手掌捂住脸颊,怕自己晕红的脸会泄露了什么。
我们还认识他啊?希惜惊讶地叫了起来。
恩,你们都认识的。宋颜咬着嘴唇说。
我想,肯定是宋雨泽吧。巧妙用相当肯定的语调说着,就仿佛是在说一件事实。
可是,你们两个都姓宋,你还叫他叫哥哥的啊!你们这不是□□吗?希惜瞪着大眼睛,大声地叫出来。
别胡说啦,我们只是同姓,又没有血缘关系。宋颜一本正经地解释着。
噢,原来宋颜和宋雨泽……
宋雨泽,怎么这样,我觉得有点难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