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见八月盛开的花叫别离》冬有草木

39、NO.5

　　新年伊始，台北依然看不到飘雪。春夏坐在轮椅上，白色的病服外套了一件银色的羽绒服，头上带着的是亚美送给她的白色针织帽。方亚美，是韩冬青妻子，也是这家医院的儿科医生。平日里，经常会到住院部来看望春夏，有她陪着说说话，春夏也不会太寂寞。气温是在前天开始骤降的，谁也没有想到十二月中旬的雨会断断续续地下了半个月，随着温差的变化，终于在元旦这一天停了下来。春夏将轮椅推进了院子，还未来得及收干的泥土泛着大自然的味道，冬天的寂寥腐蚀着每一片飘落的枯叶，只留下常青的松柏给不大的庭院点缀唯一的绿意。

　　哪怕穿着羽绒服，春夏还是感受到了风的阴冷，就好像冬天小巷那般刺骨。春夏在院子里转了一圈便回了病房，还是室内舒服，有空调不停的供暖保温。春夏将病房里的空气加湿器打开，准备从轮椅上起身上床，刚支起身子的时候敲门声传了过来，她下意识地喊了声：“进。”还没来的及上床，尤凡就没有一点预示的出现在了她面前。尤凡看着春夏，春夏望着尤凡，纵有千言万语也不知该从哪里开口，就好像时间都停了下来。

　　“你就这么一走，联系方式一换，就好了吗？”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韩冬青在上海的签售会，我去了。”

　　春夏靠在床头，尤凡坐在床边的椅子上。两人的对话很平静，说话的时候春夏的双眼望着窗外枯败的枝桠，始终都没有落在尤凡的身上。而尤凡的视线却牢牢抓住了春夏，他看着她，心头翻涌起了波澜。时隔几个月，春夏原本精致的脸颊已经消瘦的失去了原有轮廓，苍白的面颊子上没有一丁点的血色。

　　“姐姐变丑了吧，就连头发也……”

　　春夏一边说话一边将视线落回到尤凡身上，岂料话还没说话，尤凡温润的双唇抵住了她干裂的嘴唇，春夏睁着眼睛不敢相信此时发生的一切，心脏剧烈的跳动起来，脸上是火烧般的灼热，这个十九岁男孩身上的气味是如此的甘甜，就像山涧清泉缓缓而入，顺着经脉血管渗透进她的每一寸肌肤。如果是梦多好？是梦的话她就能够闭上眼睛，贪恋这熟悉又害怕的味道。害怕，是的，春夏害怕这个味道，害怕这个味道会让自己变得软弱，害怕心房外的围墙会再一次地开裂。她试图推开尤凡，试图从他怀里挣脱，可这一次尤凡显然不会那么轻易的放手，他睁开双眼望着春夏，嘴唇却一点都没有要从对方双唇挪开的意思。

　　春夏用双手锤尤凡胸口，他不松口；春夏拿眼睛瞪尤凡，他不松口；春夏用牙齿咬尤凡嘴唇，他依旧不松口。最终，春夏眼角渗出了眼泪，这是尤凡第一次看到春夏流泪。她死死地盯着尤凡，眼里最后一丝倔强终于在眼泪顺着眼角流下来地时候消散开去。

　　“春夏，无论是哪个样子的你，都是我心目当中无可取代的春夏。”

　　春夏心中筑起的壁垒在原有裂缝的无限延伸下，最终瓦解崩塌。她就像个孩子一样，在尤凡怀里嚎啕大哭起来，哭着哭着，用手紧紧抱住了尤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