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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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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们刚经过一片绿色的山谷,一座两层的石屋矗立在在那儿,但是没有人烟。
珍妮关上马车的窗,和老吉普赛人说她这样是违法的。
“你和你的祖母一样的名字。”老吉普赛人仿佛没有听见,顾自说道。
“你真的认识我祖母?”珍妮怀疑道。
“当然,这里的吉普赛人没有不认得她的。”老人慢悠悠的开口,她说持续流浪的吉普赛人就像蒲公英,到一定的时间就会在一个地方停下,一部分人会选择在那个地方与大部队分别然后定居下来。
“我们是选择在波兰定居的一部分,在她身体还过得去的时候,她是我们的弗里达依”
“女首领。”珍妮说出那个称呼的含义,可见她对这个民族并不是一无所知。
老人因此看了她一眼,似乎有一丝赞赏。
“不错,她是个优秀的首领,没有谁不爱她。”
“除了我们。”珍妮接过话,并不认同她的‘人人都爱’,她心中有气,便要时时驳老人的机锋,与她争锋相对,但这时车门打开了,她只好住了嘴,吉斯把一个装水的皮囊放到她的手上。
“喝吧,你应该渴了。”他慈祥的说。
这小孩什么毛病?此前他还嚣张无耻得让人牙痒,现在却一副长辈的模样,珍妮被他不符合年龄的口吻弄得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她没有碰那个散发着皮革特有臭味的水囊,尽管她感觉嗓子快要冒烟了。
等奇怪的男孩再一次出去,她才继续和老吉普赛人说话:“她抛弃了她的儿子”
这件事无论如何都不值得原谅。
“这件事要从源头说起”老人说道,“很久以前欧洲人就把我们称作流浪汉、小偷,认为我们有妖术会带来不幸,从来不肯亲近我们。”
“我没看出他们说的有什么不对。”珍妮说道。
老人对她的讽刺充耳不闻,继续慢慢悠悠的按着自己的节奏说道。
“我们吉普赛人是天生的魔法家”她说,“世人口中的我们善于洞悉别人的命运”
“我们可以解释任何一双摆在我们面前的手”
说话间,她突然抓起珍妮细白的右手,用粗粝的指腹摩挲着她的掌纹,她的力气很大,珍妮挣了几下都没有抢回自己的手只得作罢,听她喃喃:“谁能想象玄妙的曲线竟能象征着一个人的一生......”
“可是无论我们给多少个人算过命,却始终难以洞悉自己的命运”她松开珍妮的手,苍老的面上怅然若失。
“无法清晰的分辨其中不幸与欢乐的部分是一种遗憾,我们一直想改变这种现状,于是找上了布莱克——意图通过和他们的交流增强在这方面的天赋。”
?
珍妮只觉今天叫她困惑得事情格外多,老吉普赛人的英语很好,他们在语言上的天赋和他们的偷窃的恶名一样广为流传,这些单词的发音很纯正,最地道的伦敦人也不能比她说的更字正腔圆了,然而这些存在于字典上的词组合在一起却产生了让珍妮难以理解的意思。
“在漫长的旅途中我们听闻布莱克是英国知名的魔法世家。”老吉普赛人说道。
这比她第一次听说自己的祖母是吉普赛人的感觉还要荒唐,珍妮想,她都不知道她们家原来是魔法世家。
“正如现在呈现在你脸上的错愕,”老吉普赛人说道,“我们到达英国后不久,就发现了这是一场错误”
“老布莱克是个对魔法一窍不通的蠢货,他是个呆子,他唾弃我们的传统,言语冒犯,他称我们为骗子,巫婆,信奉所谓的科学,更扬言要报警抓我们——再没有什么厌恶能越过我们对彼此的感觉了。看穿了他的本质以后,我们决定立刻就走,离开英国,却没有料到这个时候,珍妮,也就是你的祖母已经和老布莱克的儿子结下了情谊。”
“她被所谓的科学蛊惑,背着所有人和他偷偷来往,直到一天晚上,她的母亲例行检查她的迪克莱——那是一块羊皮缝制的布,吉普赛所有女孩从12岁开始就会带上它,母亲们会在每晚的睡觉前检查,第二天早上再戴上,日复一日,我们以此确保女孩的纯洁,女人的纯洁与否至关重要,这块布只有等到她们成年,在结婚那天由她的丈夫名正言顺解下,除此之外的其他任何时候都是不允许的”
“那么,我祖母——”珍妮的呼吸急促了些。
“她的迪克莱移位了,”老吉普赛人冷漠的说道,“很明显,她没有守住自己的底线,犯了不该犯的禁果”
“你们把她怎么了”
“她本应被处死。”老吉普赛人说道,“女性不能与外族通婚,她应该和那个玷污了吉普赛纯洁的男人一起被处死”
“迂腐!”珍妮斥道,“我一直认为作为流浪的民族,你们很开放”而且在她的认知里,吉普赛女郎大多以魅惑世人的歌舞闻名,可是现在却听到她们有着这样可怕的传统,这太矛盾了!
“我们在流浪。”老吉普赛人说道。
“可是我们坚守圣洁的底线。吉普赛的女人猥亵歌曲,却不会让猥亵的双手沾上自己的身”她看着珍妮说道,“所以这是一次严重的犯禁,只有用死亡和鲜血才能洗涤的罪。而你祖父的罪尤不容恕。”
“他是个外族人,也不愿归附成为一个吉普赛人,不能成为一个吉普赛人就不能娶她,不能娶她却取了她的贞操,他就该死。”
“可是他很幸运,一场意外让他在接受裁决之前就率先夺取了他的性命。”
这是幸运?珍妮忍不住冷笑出声。
“如果不是这样,你们都活不下去。”老吉普赛人看出她的讥讽,面色依旧淡淡的,“他死了,你的祖母便断了念想,她回到了族群里,当时族里的弗里达依,也就是你名义上的太奶奶,她瞒下了一切,没有人怀疑,他们都以为她贪玩出去了一阵子”
“只是这样还好,可是无可避免的,她在几个月后生下了一名男婴。”
就是她的父亲。珍妮不出声的想。
“新生儿的存在是无法瞒过族人的,她面临两个选择,抛弃那个孩子和我们踏上新的旅程,或者坐等被处死的命运”
“她选择了离开。”珍妮低声说道。
“离开是最好的。”老吉普赛人慢慢的说,“因为有个自小就对她有好感的年轻人愿意承担使她不洁的罪名,他当众宣布了这个消息,并向她求婚”
吉普赛人对贞洁的重视也体现在不可理喻的婚俗上,失贞的女人除非永不结婚,而只要她有踏入婚姻的念头,必不可少的要经受一番检阅,从几名经验老道的妇人婚前验证清白到婚礼开始前的夫妇同房都与珍妮了解的甚异。
吉普赛的宾客只有在新郎当众向他们展示过新娘纯洁的象征,确认她在婚前是个处女,才会留下来继续喝他们的喜酒,如若不是,等待新娘的只有严酷的族规和整个娘家的身败名裂。
“隐去那些事情,吉普赛人对族人的宽容就能让谴责化为祝福,她的未来还很长”
一个故事听完了,珍妮只觉得自己有点喘不过气来,她原以为她祖母的故事无非就是一个世俗的混蛋的抛夫弃子故事,听到一半的时候还有些唏嘘,以为那是一个像罗密欧和朱丽叶一样充满了悲伤和无可奈何的讲述了何为分别的童话,结果直到最后才发现这就是一个压得人喘不过气来的现实。
没有那么多纠葛,也没有那么多爱恨,理智上她应该明白祖母的选择。
在死路和现实中选择了正确的那条路,换了谁都会那样选——“那她为什么还要见我们呢?”
如果她和她父亲的存在对一个吉普赛女首领而言寓意着不幸和谴责,她为什么要寄出那一封信,而不干脆让错误在沉默中结束?
她想不明白,而且她也并不全然的相信这个老人说的话。她实在太可疑了,那些事情就好像作为当事人亲眼目睹了一般被她娓娓道来,然其说话的口吻又是那样的冷淡无情。
不过这些都不是眼下最要紧的,当下她应该考虑的是如何从他们手中逃脱。
律师是她唯一的依靠,但是该如何找到他以重新获取主动权...珍妮在脑海里思索着脱身的办法,这时却听到一阵熟悉的咕咕声从外面传来。
“呀,哪里来的猫头鹰”
珍妮打开窗子,一只猫头鹰冲了进来。
“点心?”她惊讶的唤出猫头鹰的名字。
“咕咕——”点心落在她的肩膀上,抬了抬大长腿向她示意自己带来的信,珍妮的表情立刻变得诧异,她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汤姆说点心会给她送信,她以为对方在开玩笑,没想到猫头鹰真的会送信,而且不是她在伦敦的家!
身在数千公里之外被人‘绑票’,她现在连自己在哪儿都说不上来,却能被它准确的找到!
“乖鸟儿!”她感动的抱住点心,脸埋在它蓬松的羽毛里,心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安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