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总想驾鹤西去》素笔执火

7、第 7 章

　　祁然心里明白，穆景珩问的是什么，有些心虚地低下了头，若他知道，自己吃了锅灰，不勃然大怒才怪。

　　苏小寒瞧着三月着实可爱，一时走了神，并未听到他的问话，反倒是挤眉弄眼挑逗起来。

　　“野丫头，王爷问你话呢！”祁然小声示意。

　　苏小寒浑身打了个激灵，抬起头来，对上他的眼眸，瞬间红了脸道：“王爷，刚才说了什么？”

　　“苏姑娘，似乎很喜欢三月。”穆景珩见她久久挪不开的眼神道。

　　“那个，上次我给它喂.......”苏小寒还未说完，就被祁然踩了下脚背，眼神示意她闭嘴。

　　“喂了什么？”

　　“喂了，小番薯。”苏小寒回道。

　　“原是如此，苏姑娘，今日请你来，是要答谢你，有什么要求，本王一定竭尽全力。”

　　“放......”苏小寒还没说出口，又被祁然一脚踩了回去，看着那个似曾相识的抹脖子的动作，又猛得想起，那日明明自己已经被接入怀中，却不曾想，没有半点怜香惜玉，将她很摔在地，她倒吸一口凉气，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半句话来。

　　“祁然，去库房去取五十两银子，”穆景珩见她迟迟不回答，命祁然去取银两，而后转过头道：“一点小心意，望苏姑娘笑纳。”

　　苏小寒干笑了几声，挤出一个大大的笑容道：“谢王爷赏赐。”

　　苏小寒心里有些不屑，她向来对这些金钱没个概念，从前师父买酒的时候，最多不过十个铜板，眼下这尊冷面佛，眉头也不皱，一下子就赏了五十两，是个多金的主，就是有些道德败坏，看在金钱的面子上，这份敌意，暂且免了吧……

　　她脑瓜子转了转，算了算，五十两应该能买好多新衣服和吃食了吧，想着想着，嘴角稍稍勾起了一丝惬意。

　　穆景珩原本端起茶杯，还未入喉，眼角余光瞥见她脸上藏掖不住的喜气，遂放下茶杯冷冷道：“苏姑娘，本王这身子骨，自小就弱不禁风，日后还需苏姑娘多费心些。”

　　苏小寒本沉浸在喜悦之中，听他这么一言，心一下子又沉到谷底，她本想好好盘算着该如何离开这里，现在看来，希望渺茫，她苦笑了一下道：“王爷您说得哪里话，您这不是已经痊愈了吗？我看你精神头足得很！”

　　穆景珩微微点头道：“苏姑娘，言之有理，本王这几日身子是舒坦了许多，既是如此……”

　　“既是如此，那您高抬贵手，放我回家。”苏小寒没等他说完，赶忙抢过话道，先前祁然说的什么尊卑礼数，已全然抛在脑后。

　　“嗯？”穆景珩略皱了皱眉头，仿佛在思索着什么，随即道：“眼下还需委屈苏姑娘，在寒舍暂住几日，待本王下次犯病的时候，再请。”

　　苏小寒看着他一副神采奕奕的模样，心道：还有下次呢？怎么就知道自己下次还会再犯病？怎么就知道自己下次不会驾鹤西去？

　　“苏姑娘，若有冒犯之处，还望多多包涵。”穆景珩不冷不热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依苏小寒的性子，眼下这种毫无商量余地的话，换往常，若不上房揭瓦，也定是要掀飞桌子的，可一眨眼的功夫，祁然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立在她的面前，递上银票。

　　包涵？！包？！苏小寒看见眼前的银票，心下服软，笑道：“不冒犯，不冒犯，您随意，为所欲为！”

　　穆景珩听到后四个字时，手中的茶杯险些没滑落，脸色有些暗沉道：“你说本王为‘为所欲为’？”

　　“是啊，王爷您啊，做自己想做的事，不就是为所欲为嘛？！”

　　祁然本想制止，可听她这么一说，竟然觉得有些道理，不禁点了点头，可显然往日咬文嚼字的穆景珩，脸上有了一丝异样，淡淡然道：“苏姑娘，言重了，本王还没有到‘为所欲为’的地步。”

　　苏小寒盯着银票，两眼放光，全然没理会在说什么，已经开始幻想着一桌子的吃食，咽了咽口水，吧唧了一下嘴，抬起头才发现，穆景珩目光炙热盯着她。

　　“王爷，方才说了什么？”苏小寒被他盯得脸颊通红，低下头问道。

　　“祁然，你带苏姑娘去做几身衣服。”穆景珩对于她的心不在焉，似乎也没有精力再继续对付下去，寻了个借口将她支开。

　　“不、不、不用。”苏小寒连连摆手。

　　穆景珩见她拒绝，心中一股气涌了上来，连连猛咳了几声，苏小寒听得清楚，又想起上次晕血之事，赶忙回转过身道：“谢王爷赏赐！”

　　穆景珩见她行为举动怪异，又不好多说什么，眼神朝祁然示意了一下。

　　苏小寒踩着轻快的步伐下去，穆景珩才静下心来，翻看了手掌，好在方才只是干咳，就是肺疼得厉害，想起先前母妃说起的话，又失落了几分。

　　快到晚膳时分，祁然带着她匆匆来见：“王爷，您看苏姑娘，这一身可还合身？！”

　　穆景珩本取了筷子，想夹些什么，一抬头，见苏小寒浓妆艳抹，把她原本水灵灵的脸蛋给掩盖了下去，全身上下裹着并不合身的华服，一脸笑盈盈的模样，怔了怔道：“此等小事，以后无须来报！”

　　“王爷，您看我这身好看吗？”苏小寒顿了顿道：“这衣裳材质倒是不错，就是没有我那原来的衣裳暖和。”

　　　穆景珩：“……”

　　祁然见此情形道：“苏姑娘，你现在是在王府做事情，原来那一身，是暖和，可这有失皇家颜面，也太寒碜了。”

　　“王爷，往后都会赏我新衣服吗？”苏小寒挠了挠头道：“我一个粗人，这些衣裳，估摸不出三个月，就会磨得满身窟窿了……”

　　穆景珩沉默了半晌，不知道如何回答，只是点了点头，以示回应。

　　祁然干咳两声，轻声嘀咕道：“怕是铁打的衣服，也经不起你折腾！”

　　“要不，你让他们把我原来的衣裳，还给我，我都穿习惯了，”苏小寒见他神情平淡继续道：“还有那双棉鞋，我都穿了三年了！”

　　穆景珩把筷子往筷架上一搁，冷冷道：“不行！”

　　苏小寒见他如此说，心里有气，先前不是挺彬彬有礼的吗？怎么就这么点小事情，翻脸比翻书还快？！

　　“你、你、”苏小寒指着他，闷气上了半天，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苏姑娘是要陪本王一起用膳吗？”穆景珩嘴上浮起了浅浅的一丝笑容。

　　“不用！”苏小寒从进屋以后，早就瞥过他的饭桌，看着是挺丰盛，可细看，连肉沫的影儿都没有，这像是要请人吃饭，摆的场面吗？她心一横道：“我自己去吃！”

　　“苏姑娘，请便。”穆景珩淡淡道。

　　祁然望了穆景珩一眼，心中会意，也跟着下去了。

　　“简直岂有此理，祁大哥，你们那土匪头子，讲话天天端着，脸皮就像被冰冻住一样，他不累吗？”苏小寒一边走，一边卖力说道。

　　“姑奶奶，以后别土匪长，土匪短的，是要被砍脑袋的！”

　　“你别骗我了，我在泗水镇的时候，听茶楼的说书先生说过，说是王爷皆是气宇不凡，英俊潇洒，风度翩翩，幽默风趣，他那样子，也就皮相凑和了点，脸黑得跟乌鸦一样！”

　　“姑奶奶，想活命，就给我闭嘴！”祁然指了指一旁夜间巡逻的侍卫道：“看见了吗？再乱说话，我就让他们把你关到小黑屋去，不给吃，不给喝的！”

　　“我、我不敢了。”苏小寒对于他的恐吓，向来信得很，毕竟腰间的长剑可是冷血无情的。

　　“你要吃什么，我吩咐膳房去做。”祁然对自己的手段，表示心满意足。

　　“来盘牛肉，再来壶小酒！”苏小寒摸了摸肚子，的确有点饿得慌道：“要是有什么鸡鸭鱼肉地，那便更好不过了！”

　　“你说的这些，都没有。王府禁食荤菜。”

　　“是吗？”苏小寒围着他转悠了一圈道：“方才，王爷是不是允我随意些？”

　　祁然回想了想道：“是，可是不能食荤，这是规矩。”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你不答应，我喊了！”苏小寒心中愉悦，总算有一回威胁他们的机会了。

　　“你喊！”祁然环抱双手，懒懒道。

　　“救命啊！非礼啊！”

　　苏小寒才喊一句，祁然马上捂住她的嘴道：“行行行，都听你的！”

　　领她至膳房后，苏小寒话锋一转道：“我不要牛肉了，我要别的！”

　　祁然拍了拍脑瓜点了点头。

　　苏小寒尤为满意，一面询问了膳房的几个婆子，一面写了长长的菜单，让他们下去去买办。

　　等这些事情统统完毕，苏小寒吃得昏天暗地的时候，却有下人来通传，说是王爷到了！

　　祁然惊坐起，后院这些地方，平日里穆景珩从来不会踏进来半步，自苏小寒进府以后，他好像频频出入，也来不及多想，更不敢出门迎接，慌兮兮收拾着桌上的荤菜。

　　苏小寒喝了几盅热酒，稀里糊涂地趴在桌子上睡着了，时不时吧唧几下嘴。

　　“苏姑娘！”穆景珩的声音不温不热地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