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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万千幻象 ...

  •   周围的一切比没有涟漪的湖面都要寂静,没有光明,没有黑暗,没有呼吸,没有波动,没有生,没有死,就像万物起源之前的空无一物一样,连感觉都没有。灵识,似乎失灵了,就像是刚刚失去了肢体的那一种不习惯,总是觉得灵识可以捕捉到什么,可是一次一次的抓空,都在提醒着他,周围的空无一物。

      “天仁,天仁~”虚无之慢慢的荡起了涟漪,波动在增强,就像是从宇宙边缘靠近而来的样子,感受从无到有,从微弱到轻易就能感受到,呼唤,终于唤醒了虚空,微弱的光明终于回到了灵识的捕捉之中。抓住,抓住它,那就是逃出无尽虚空的绳索。

      终于,空气穿越喉咙的舒服回到了自己的身体,眼前虽然朦胧,但是光明终究回到了自己的眼前。

      “回来了?”刚刚那一声呼唤,就是来自于身旁这个没有躯体的灵识,“虚空好玩么?”

      “我好像……回到了上古。”就算是做了一场梦,但是,梦中的一切却不是梦一样醒来就会记不清,而是就像是记忆一样烙印到了自己的脑海中一样。

      “看到了什么?”

      “看到了,战场,迷军阵,然后数十万军师都失踪了,一下子进去的军士越多,阵法的作用越强,”终于发现了某一些重点,“反过来,只有一个人闯阵,就不会受到这个设定影响,也就是这个阵对一个人入阵的我,影响最小。”

      似乎,这样的解释,已经接近了正确答案了。因为,身边的玄冰没有阻碍他。毕竟,这个阵法,仅仅出现过在那一场逐鹿之战。第二次,就在眼前,真正能够通晓这个阵法的作用,除了施阵的人,也就只有自己的师尊幽灵庄主有这样的本事了。

      “叶天仁,你师承幽灵山庄,幽灵山庄又是天地间阵法的看守之处,得天独厚,历任庄主个个都是阵法了得的人物,我相信你也是。”玄冰在关键时候,还是靠谱的。

      迈开大步就向前走,不过刚走了两步,他就停下了,莫名其妙问到:“我跟你算一个还是两个?”

      “当然是一个,我是没有身体的,你的身体,是我的栖息地,我跟你要怎么分开呢?”

      “好像也是,进入阵中,人多才会容易被幻象冲散,各个击破。”好像是已经得到自己想要的信息了,就放心向前走了,由于迷雾,就算是向前走,也没有办法走的太快,前方的未知,就算是胆子再大的人,也是会被这个从心底萌芽的恐惧击破的。

      也是因为眼睛的视力受阻,剩下的四感开始变得越来越灵敏。手上触摸着周围可以触摸的所有东西,凹凸不平的触感,那是树皮;脚下踩塌的清脆,带着咔嚓的声音;提醒着他身处的现实,也不知道是不是太专注的原因,嘎嘣脆的干树枝的声音中,好像慢慢掺杂了一些别的声音,不同的声音开始占据了他的注意力,想要去听清楚那些逐渐清晰的话。

      从心底不断上涌的不安似乎冲上了眉眼,眉心的肌肤似乎并没有感受到挤压的别扭。真的开始清晰的声音,带着青涩的青春活力和不谙世事的轻浮,就好像那些话语不是从外面传进来的,而是从内心深处翻涌出来的。

      “喂,娘娘腔,你会喜欢女生吗?”

      “你会跟你哪些姐妹们抢男人吗?”

      “有病就去看医生啊,别到处传染别人,我们可不要跟你一样。”

      一句一句在那些人眼中不过是一句玩笑的话,似乎就是留在他心上的伤痕重新一刀一刀的划过。叶天仁到现在,都还不知道,那些话,在那些人口中是怎么说得出来的。那么轻松,甚至没有一丝愧疚,伤害别人,难道就是一个理所当然额事情么?他不懂,连天地也搞不懂。

      也不知道是不是听觉的不断提醒强化,眼前的迷雾就好像失去了原来遮挡视线的效果,只是从慢慢散去迷雾中看到的,不是这个迷阵终点,而是那场噩梦重新回到他的面前。

      面前的半圆之间,咄咄逼人的霸凌,原来还坚定的步伐,开始变得没有办法控制了,背后在向后倒退的时候,触碰到了一堵墙一样的平整。退无可退的他,面临着的,是曾经的梦魇。是挥散不去面孔,是无处躲藏的恶语。如今的叶天仁,照理来说,那些凡人根本不是他的对手,甚至可以说捏死他们都是易如反掌的事情。可是,那又怎样,面对着自己的软肋,再坚强的城守,也足以崩塌。

      回到了当初的弱小,无助,一个人面对所有的恶意。而真正作恶的,又何止是施暴的人,背后袒护他们的人,难道不是施暴的元凶么?也不知道是不是心里的怨恨,面前的的那些丑恶的面孔,似乎是被某种束缚拉扯着,没有前进一步,可是无形的刀还是没有停下它伤害的动作。那个场景,那个感觉熟悉到不能再熟悉了。

      因为,那样的伤害没有证据,更加留不下痕迹,就算是再成熟的人,心思再怎么缜密的人,都不会想到,不留下痕迹这种恶毒到极点的招数。那些刽子手的背后,必然存在着教育的缺失,或者说,直接就在他们的背后,存在着教会他们作恶的那个人。可以是陌生人,可以是父母亲戚,可以是老师,甚至可以是同样遭受着作恶却不敢反抗的人。

      叶天仁的大脑就是这样不由自主的高速运转着,企图用这样的高速运转分散掉一些心生出来的恐惧。可是,这样的想法,却在那些人的背后,化为现实,丑陋的面容背后逐渐显现出各种各样的相貌,有些面貌,看起来很熟悉,有些面貌很模糊,有些简直就是看不清有无关的样子。对应着叶天仁熟悉的老师,只有过一面之遥的校长,面前那些丑陋面孔的家长亲戚,乃至可能只是在街上闲言碎语的路人甲乙丙丁,或者是连照面都没有打过却可以随意诋毁别人那些藏在屏幕背后的祸根。这些不知道来源于何处的人,就围着一个这样单薄到没有反抗能力的弱小,他们的表情变得统一,轻蔑,无感,甚至嘲笑,一直没有停止。

      回想起来,叶天仁真的没有反抗过吗,不,没有人天生是应该受到欺负的,更加不会默认自己可以受人欺负,这个篆刻在人类的历史和骨髓灵魂当中的额求生欲。而真正抹杀掉这种反抗力的,却正正是那些信任的那些人,而他们还有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你们都小,打打骂骂不是正常的事情吗,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人家打你没有?没有啊,你身上连伤痕都没有,小小年纪不学好,就知道告状,好好跟人家相处……人家为什么非要欺负你一个人,我怎么就没有听到别人说被他们欺负呢,你从自己身上找找原因……”

      终于,心寒的感觉盖过了被霸凌欺负的恐惧了,眼神中因为惊恐而放大的瞳孔,失去了心底的拉扯,同时失去的,还有眼神中满目的星辉。一次,两次,三次,彻底失望的叶天仁已经不在老师们面前说话了,甚至,沉默寡言到,只有独处的时候才会自言自语道:“对啊,要从自己身上找原因,揭露真相是错的,反抗暴力是错的,寻求帮助都是错的,还是说,活着就是错的?”

      故事到了这个时刻,原本身后的那一堵墙,已经失去了厚实的触觉,后手抓空,不禁让他回头一看,身后的一条蜿蜒的河流似乎没有尽头,难道是叶天仁的心思影响了周围的额幻象么?沉迷其中的叶天仁当然是跳不出来的,但是,正在旁观的玄冰却并没有打断,也许,宿命之人的宿命,对他来说,也是经历过千万年无聊到爆的人生中所能消遣的一出戏吧。

      那一条河也是那样熟悉,熟悉的除了它的波光粼粼,还有水下面彻骨的寒冷。唯一和那一次不一样的,就是身后多了一群的围观者,就好像只要他站到了边上,就要跳下去,这就是那些自杀者的任务,因为,这个“任务”还等着他们的评分:是跳的好,还是水花太少?

      貌似,只需要明志的话,真的没有比死亡更加具有说服力。

      “怎么着,想要拿跳河来逼人家接受你这个变态吗?”世间从来不会用偏见来放过一个人,维持它无情的运转着世间的磨练和前进的规律,然而前进和进步从来就毫无关系。

      而眼前的那一条河流,再冰凉,都比世间的冷漠温柔。也不知道是前面温柔乡的吸引力,还是,背后无形暴力的推动,一个踉跄,窒息的感觉便没过了头顶,一心求死的叶天仁享受着逐渐向周围的冰凉散发掉自己灵魂的那种舒服,濒死的那种恐惧并没有萌生,当死都不可以激发反抗,从远古流传下来的求生欲也已经调动不了四肢的配合,死亡都变得格外的温柔。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来自腰间的刺激却把他从那种似梦似幻的温柔乡中拉扯了回来,究竟是谁在打扰着自己寻找深渊?睁开眼睛的时刻,周身的刺骨冲破了温柔的幻想直击而来,瞬间精神清醒,随之清醒的,还有求生欲引导的那大吸的一口气。虽然,他的身体还被那冰冷的河水没过,可是,身体上温暖怀抱,还是那么真切,与那些幻象不同,顺着那个没有掌控感的真实向上移动视线,那一张让他冷了心的脸就出现了叶天仁的面前。

      “林肯尼,放了我!”

      “我不放!我再也不放了!”叶天仁在环抱之中挣扎,而他还更加抱得紧;也不知道是累了,还是习惯了不再反抗,失去了挣扎的力量,也失去了心。

      “我死了,你就没有污点了,你还救我干什么?”

      “我听到了,是我不对,不该让你一个人面对那些流言蜚语……”

      “这句话我听过了,劳烦惦记。”似乎河水的冰冷,都没有比得上这一句话的寒心。

      “你之前说过,我不知道湘江有多冷,现在……我知道了,真的很冷,比人心冷。我对……不起……你……”慢慢开始虚弱的声音,似乎在吞噬着这个生命,“你……不能……死,我……求你。”

      随着生命力的消逝,湘江看似平静的河面上,就只留下了孤独的一人。不知道是孤独,还是那一翻认错,他这么多年以来,建立起来的生存的依靠,就这样崩塌了。他已经分不清,死了的是真的他,还是幻象已经读懂了他的心,刻意要攻破他防备,等等,幻象,幻象,幻象!

      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周围已经没有非议的声音,也没有了那些个丑陋至极的面孔,唯一留下的,是身上彻骨寒水留下的沉重,还有曾经因为窒息遗留下来喉咙的不适。重重的咳了几声之后,神志终于回归到了自己的身体之中。

      “刚刚究竟是幻象,还是什么?”顺过气来的叶天仁,向天发问。

      “是幻,是真,这就是迷军阵。”

      “对,迷军阵,都是假的,都是假的,你告诉我,都是假的,对不对?”

      “你是想问,林肯尼?”

      “你有见过他,对吗?他怎么样了?”

      “本座跟你是一个身体的,你见到的,本座也见到,如今,他人也不在,看起来不过是幻象罢了。如今,你冲破了幻象,不如向前走吧。”就好像是听到是那么别扭,但是,心底的那一点却按下了他怀疑的理性,宁愿相信这就是真相。

      “我们走吧。”这句话,看似说给玄冰听的,却又好像在提醒的人,就是自己。拖着失魂落魄的身子,踏上了寻找灵魂的路程。玄冰看着即将消失的背影,貌似在看戏中的玄冰看到了一些让他印象深刻的事情,叶天仁也没有留意,身后,若有所思的玄冰看了一眼身后,便跟着那个身体前进了。

      迷阵的四面八方,似乎没有破绽和空隙,失去了灵魂就相当于失去了专注力,失去了专注力,就失去了方向;心慌了的感觉,终于冲破了行尸走肉的身体,强迫着叶天仁自身的冷静。

      迷军阵来源于上古的哪一场逐鹿之战,施阵的人,正是黄帝轩辕氏,黄帝的战车车碾没有车轮,上下布满星辰,规律运转,时不时的链接起点点星光,规律是……河图洛书,洛书可指方位。

      “对,洛书!”根据洛书的行程规律,应该遵循正北-西南-正东-东南-回正-西北-正西-东北-正南方向行径。

      确认了行进路线之后,似乎没有指南针,好像也是确认不了方向。

      “小朋友,指南针在这种运行的阵法里面是没有用的。连地都在动,磁场必然规律性混乱,你要找出它的规律,才能找出不动的路。”玄冰的提醒倒是来的及时。

      “那我要怎么看,都是迷雾,”看得不行,别的呢?“用灵识么?”

      “终于聪明一回了,这个阵法,防的是只会听命办事的兵,只会前进,不会拐弯,当然来多少,死多少。”

      叶天仁席地盘腿而坐,灵识火力全开,一副奇怪的景象便浮现在他的面前,虽然他没有用眼睛去看,但是,面前的迷糊却好像失去了它原有的迷惑能力,一片清明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果然,正如玄冰所言,周围的丛林草木,都在自己身处的方寸之间移动着,好像卡住了某个点的时候,便停了下来,整体的移动没有停止,方寸之间的移动时动时停,遵循着一种规律在运转整个阵法,就像是一台运行了上万年的机器一样不曾懈怠。看似天衣无缝之中,又蕴藏着天地之间的好生之德,运行之中,寻找着洛书的规律。

      以河图包裹着洛书的规律,正着走似乎不是正确的路,但是,似乎根据由灵识绘制出的路线图,镜面一下,找出了一个完美契合的路线,路线还要根据时辰行走,每一段路线代表着一个时辰的一半,也就是要在一个小时之内走完这一段,然后,另外一个小时的时间重新排列正确道路的每一块路砖。

      终于知道运行规律了。一刻不敢耽误了。抬起脚就沿着之前的灵识规划好的道路前进。

      只是,前路还是未知,一刻也不能懈怠。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5章 万千幻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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