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揭露 ...
-
洞房花烛夜真是良辰美景奈何天。
————————————————————————————————
带着酒香的薄唇像是蚀骨的罂粟欲罢不能。
是什么时候开始了这样的欲罢不能？
共同成长的几千个日出日落，抵足而眠的夜晚，相视而笑的清晨。
与他一起从小小孩童长成少年，然后个子一年年拔高，渐渐的，看他是不再仰视，平视，而是可以低下头，甚至略微弓下腰，才能看到那双永远半垂的眼皮流露出些许冷漠的双眸。
就这样一刻刻，一日日，一月月，一季季，一年年，日月飞驰似光年，还能与何人共度这二十年？
从来是一个眼神便可知心思，所以，他笑时，心口却像被弯起的眼角狠狠刮过般抽痛。他哭时……好久不见他眼泪，都忘记那双眼睛含着泪水是何模样。
最后一次见，晏温背对着自己，直挺挺跪在晏夫人尸体前，晏铭抱着她瘫坐在地，保养甚好的头发两鬓白了大半。
一夜之间天翻地覆。
隔日晏府如今日般被覆盖个严严实实，只不过那时的素白换成了现在是殷红。
那个少年守灵七天后，就像换了个魂魄，对什么也不再放在心上，每日里只知浑浑噩噩半睡不醒，连素来喜爱的茶也少了几分热心。
查烨端起晏温的脸，柔和的曲线和倔强的下巴得到了调和。
这样的人，怎么可以失去？
查烨认命地闭上双眼，服从内心深处的呐喊，再一次低下头。
莫青酌备了一份厚礼也前来凑热闹。
可惜的是，此人并没有请帖，即使是美人，也被毫不怜香惜玉地拦在门外不得其门而入。
可怜的莫青酌在晏府外转了一圈又一圈，希望能找个侧门或后门什么的溜进去。
没办法，谁让闻名天下的莫美人是个武学白痴，连黑虎掏心猴子偷桃的下三滥动作也学不来……
直到华灯初上，晏府喝喜酒的都已入席，守门的家丁也都个子寻了去处找乐子去，守备便宽松许多，莫青酌这才偷准空子钻进平日里花匠才走的后门。岂知正当他沾沾自喜手脚轻快没有惊动人时，头顶一阵风声哗啦啦，接着一道乌黑身影飞快窜过，几根墙头草带着泥巴就被这身影带到莫青酌脑袋上，在月光下随风飘荡衬着莫青酌漂亮的脸煞是好看。
抽搐几下，莫青酌拔掉脑袋上的几根草，破口大骂：“竟敢毁我形象，你**的不要命了！”
骂出来，气是出了，可惜，也把晏府巡视的家丁也引来了，于是莫青酌再次被毫不怜香惜玉地拎出门去，一路上不断高喊要将跟那贼人势不两立，真正的形象尽毁。
此时，被莫青酌谩骂的某贼人正匆匆往红烛高烧的新房赶去。
这个世界上有一种贼，虽然手段是下流卑劣，但行径却是最香艳风流的。
这种贼，就是江湖上令人不齿又艳羡的，采花贼。
今夜不消多说，采花贼出马，必然又要有一株名花入手。
采花贼算计好时间，此时众人纷纷入席，酒酣耳热，新郎也必定在外应酬，喝个酣畅淋漓，只剩下几个弱丫头陪着新娘在里，正是下手的最好时机。
他阴测测地笑几声，顺着屋脊，眼见红彤彤的新房在望，他笑得越发妖娆。
采花贼伏在屋顶，不出所料，只有屋外有几个丫鬟守着，而且还在互相嬉笑着，对屋里极其放心，屋里新娘端坐喜床上。
他捅破窗户纸，从怀中取出一支迷烟，往里面吹了几口，等看到里面有重物倒下的声响后，这才小心翼翼脱下夜行衣，摘下面罩，绕到卧房窗前，轻叩三下，柔声道：“深夜到访，不知小娘子可许一见？”
见屋里没有声响回应，采花贼才开了窗子，一跃而入。
一步步逼近床帐，采花贼顺手拿起一盏灯。
灯下半卧的美人别有风味。
他走到床前，伸手要去掀开红盖头，那手却被另一只手攥住了，力气还相当的大，几乎要捏碎他的骨头。
心知不小心中招的采花贼忙收起那一声痛哼，满脸堆笑对那只手的主人道：“不知是高人在此，多有冒犯，还望高抬贵手，日后见面还是朋友。”伸缩自如方为大丈夫，鬼才跟你日后相见呢……
那新娘却不放手，抓着采花贼的手迅速往后一扭，又以诡异的手法扭住他的另外一只手，扯下一块幔帐就将他绑了起来。
那盏灯早就落在地上熄灭，新娘将采花贼踢到一边，不管他在乱嚷嚷要去告密晏府的新娘乔家小姐居然是男人假扮的，把灯又点了起来，往采花贼脸上照去。
一看之下，暗暗吃惊，竟然是他。
而那采花贼见了新娘，也是一惊。
如果说江湖上有两个贼最出名，那此时他们两个都在这间新房里了，尽管情况相当诡异。
一位穿着新娘装，一块红盖头落在肩头，另一位标准的花花公子形象，一看就知道图谋不轨。
“月锦？”采花贼跳起眉梢。
“钟离静影？”被称作月锦的假新娘也试探着问。
果然是他。
两人不约而同心道。
“你怎么会在这里？”又是异口同声。
钟离静影翻个白眼道：“我还能做什么？倒是你，难不成你这次是看中了什么？”看着月锦慢慢难看的脸色，他复又问道：“要不就是，你这锦衣夜行也转了性子，想来分乔小姐一杯羹？”
月锦闻此言面上显出一丝红晕，怒道：“呸，你这个下流坯子，谁跟你一般。”
钟离静影更是口无遮拦：“这个可说不准，不然你怎么穿上这新娘喜服在这洞房里呆着？还是……”他眨眨眼，浮出一个促狭的笑容道：“你有龙阳之癖啊？看上的是晏公子？”
“你……”月锦一脚踹向钟离静影，勃然大怒。
那人吃痛，也不着恼，还是笑着对月锦道：“其实……你长得也不错。”
月锦冷笑，一巴掌拍到他脸上，声响不甚大，力道十足，那张俊秀的脸上便出现一个红红的掌印，添许多颜色。
可惜钟离静影不是个见好就收的人，不知死活地加一句：“我是说真的。”语气中少了不少调侃。
月锦不怒反笑，揪起他的领口，压低声音道：“今晚你坏了我大事，看我以后收拾你。”说着，拈一颗药丸，捏起钟离静影的下巴就要给他塞进去。
这显然不是什么好药。
钟离静影也是个老江湖，锦衣夜行月锦虽然还是个十八岁少年，面貌姣好，可素来行事心狠手辣，面冷心毒，典型的表里不一蛇蝎美人。虽然从不会随便取人性命，可自己落到他手上绝对不会讨好，顿时大为头痛。只好使出缓兵之计，双手被缚，可还有双脚，他一面极力甩脱月锦的手，一面挣扎起来便要往外冲。
动静闹的相当大，可是居然没有人进来看看，月锦更是不在意自己在这里大喊大叫，钟离静影也觉得有些奇怪，也不再浪费气力，停下来看着月锦。
原来，传说中的江洋大盗也不过是个毛还没长齐的少年。
采花贼的职业本性上来，钟离静影反而不着急现在的情况，仔仔细细看起美人来。
容颜端丽，青涩还未褪去，个子不高，甚是娇小，狠辣的眼神怎么看怎么有那么一股子妖娆魅惑。
钟离静影迅速在心底拍个等级，此人虽还比不上那个不着调的莫青酌，此等容颜足以扬名了，可惜……是个这么厉害的角色。
月锦被他看的心底发毛，怒从心起，扬手又给了他一巴掌，力道比上次尤甚，把钟离静影打得头脑有些发懵。月锦正好趁此时再次捏起他的双唇，不管三七二十一把那药塞入他口，然后手掌堵住他的口，另一只手从他喉咙处往下一顺，把药丸顺下肚去，免得他再使诈呕出来。
做完这些，月锦才收回手，满意地笑笑。
岂知，钟离静影一点反抗恐惧的表情也没有，反而相当享受地舔舔嘴唇。
难道这药的味道很好？
月锦疑惑地抬起手掌，药味苦腥刺鼻。
可那人……
月锦这才注意到他盯着自己似笑非笑，尤其注意着自己的手，还不时伸出舌头到唇边。
月锦也笑起来，越发灿烂。
素手飞速在钟离静影身上点了几处，拎起他就丢到床底下。
这几下，除了有让人不得动弹，不能开口的功效外，还能让人浑身又酸又麻又痛又痒，总之是难受之极。
先在里面好好享受几个时辰吧。
月锦把红盖头从肩膀上拽下来，把一身女装也脱下来，露出里面月白色长衫。
被那个采花贼闹了这么久，按说新郎官喜酒早就该吃过了，也该回来洞房花烛，可现在还没回来，着实让人生疑。
月锦留神听一下床下，确定那个钟离静影没有再出什么幺蛾子，这才推门出去。
两边站立的侍女居然都睡着了……
怪不得没有动静，这个采花贼的迷药还真有一套。
月锦也不刻意掩饰身形，循着早就谙熟的路往前厅去。
一路上来往的小厮丫鬟一见他衣饰颇为华贵，也只当他是个宾客，也不多加阻拦，就这般，月锦相当顺利地到了那人声鼎沸之处。
打眼一瞧，并没有新郎官的身影。
席中人来人往，晏铭正与乔蠡推杯问盏，言笑晏晏，其他也是客随主便，尽情欢笑，哪有晏温？
月锦皱皱眉头，叫过一个小厮询问，方得知查公子搀扶晏温回新房了。
见鬼，他哪里回去了？！
月锦决定还是原路回去寻找一下，便推辞了小厮相让入席的请求，悄悄又走了。
厅中赴宴的大多数人都没发现出现过这个人。
月锦一边往回去，一边留意两旁，走到一间房前时，却听到细微的呻吟和拉扯声。
月锦忙停下来，附耳在那里。
没错，确实是有声音。
哼，不知又是哪个不守规矩的喝醉了在这里胡闹。
月锦恶作剧心起，便伸指沾点唾液在窗纸上捅个洞往里瞧。
这……
一位身着天蓝的书生样人正压在另一个人身上，被压着的那个穿着一身红袍，尽管衣襟散乱，双手紧紧抱着蓝衣人的后背，赫然便是今天的新郎官，晏温。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揭露
